阳光房里的昙花打开了花苞,和卧室里掉落在地的睡裙相比,如同两朵争相开放的花朵,肆意向夜绽放着属于自己的蛊惑人心的美丽。
江窈的额头上沁着热汗,他双手撑在舒眠的耳侧,用湿淋淋的指尖去探床头柜的柜子,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却被舒眠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的表情有些不开心,眼角甚至淌出了眼泪,说:“我不用那个。”
“乖。”江窈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低下头,在舒眠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听我的,别招我了。”
见江窈坚持,舒眠也不再说些什么。
脚尖勾着衬衫的双腿猛然绷紧,颤抖片刻后又重重垂下。
月色下的昙花依旧在盛开,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开的愈发动人,粉红的花瓣虽不似雪中红梅那般美丽,但也场差无几。
夜已深了,江窈想要偃旗息鼓,但舒眠却不肯,像是唇欲期还未过的儿童,闹着要吃点什么。
他如同孩子,迫不及待想要江窈喂他吃糖,还不带江窈给他剥去糖纸外壳,他就咬着薄薄的一层塑料外衣,红着脸,看着江窈说:
“白色奶糖。”
江窈:“......”
他伸出手,将舒眠咬着的“糖衣”丢到垃圾桶里,随即压下身躯,轻声道:
“既然这么想吃奶糖......那就多吃一点。”
一夜过后,装扮的喜庆的房间里,全是白檀香融合着蜜桃香的信息素味道。
江窈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舒眠,凑过去,亲了对方一下,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
因为已经辞职了,加上过几天就要见舒眠的姐姐和爷爷,为了不让舒眠的长辈不放心将舒眠交给自己,江窈想要尽快将自己的事业立起来,于是一大早,他便又跑到离市区有些远的写字楼里,看是否有合适的地段,好让他能租下一间工作室,作为事业起步的据点。
但江窈没有想到,在这个离郊区不远的地方,竟然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他的大哥,江荨。
“大哥?”
江窈和中介从写字楼里出来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上,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有人在叫他,江荨下意识转过头,见江窈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看着他,顿了顿,倒还算是耐心道:
“带阿宛他们出来玩。”
江荨指了指商场里正带着大儿子江楚星挑选帽子的楚成宛,想了想,轻声解释道:
“楚星前段时间病了,一直躺在家里,算是憋坏了。上周病刚好,就闹着我们带他出来野餐。”
说到自己活泼好动的大儿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江荨神情逐渐缓和下来,眼底带上了些许温柔,对着江窈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他说:“所以你住院那段时间......我一直没去看你。”
“........没事。”江窈摇了摇头,表示谅解:“大哥你也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我也成年了,没必要一直麻烦你的。”
“........”
听着耳边不带丝毫怨憎的话语,江荨不知想到了什么,久久凝视着江窈,许久方道:
“江窈,你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哥哥身后,哭唧唧的糯米团子了。
江窈装作没有听出江荨话里的深层意思,满不在乎道:
“人总会长大的。”
“........也是。”见江窈不接自己的话,江荨也没有再勉强,重新将视线落在不远处自己的老婆孩子身上,说出的话却和他们无关:
“我听说,你辞职了。”
他有意无意地问道:“你打算自己创业?”
“是。”江窈没有问江荨是如何知道自己辞职的事情的,但对方作为上市公司的老总,有的是眼线和耳目,替他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并不打算隐瞒,坦率道:
“毕竟要成家了。”
“.......你真的打算联姻?”江荨动了动耳朵,“和舒眠?”
“不算联姻吧。”江窈想了想,笑道:“你和大嫂那样的身份和家世,才算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我和舒眠.......最多是我高攀他。”
“.........”江荨蹙了蹙眉,表情似乎有些不太认同江窈电话:
“江窈,江家,始终有你的一份。”
“可是我不想要。”江窈平静地看着远方: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受他们带给我的一切。”
话音刚落,江荨垂在耳边的指尖缓缓收入掌心,印出了淡淡的红痕:
“你还在恨我们,对吗?”江荨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对不.......”
“不,大哥,我从不恨你。”似乎是察觉到江荨想要说什么,江窈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江荨,声音带着淡淡的释然: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年你是怎么在爸爸和妈咪的眼皮子底下,将我带走的。”
江窈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大哥,我不会忘。”
他看着江荨欲言又止的神情,又转过头,望向远处,眼底带着并非一日能凝结起来的霜寒:
“但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格的父母。”
“我不会想要他们给我的一切,也不想再见他们——
就像他们当初说过的,再也不想见到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话音刚落, 空气间弥漫出死一般的寂静。
江荨大抵是没有想到一向只懂得回避的江窈会这么回自己的话,面上足足保持了十几秒的愣怔,看着江窈, 久久不知该如何回话。
而在另一边,江窈也接到了来自舒眠的电话, 舒眠告诉他自己已经起床了,打算今天还是陪他在外面一起看工作室。
江窈没有再看江荨,而是转过头去和舒眠通话,叮嘱舒眠一定要吃完早饭再出来之后,方在电话里应了一声好,表示自己会过去接舒眠, 紧接着, 才挂了电话。
待他回过头去时, 发现江荨此刻正用那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江窈反应过来之后,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说出的那番类似于“决裂”的话过于决绝了,但他此刻冷静下来之后, 似乎并不后悔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
“大哥, ”
他看了江荨一眼, 随即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笑道:
“我先走了。”
“......哎, ”看着江窈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 江荨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江窈。”
江窈回过头, 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江荨看着江窈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周身逐渐沉淀下来的气质,一时间, 那股陌生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的胸腔, 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只本能地张了张嘴,道:
“有困难的话,来找我。”
江荨顿了顿,迟疑了片刻,又道:“还有........妈咪和爸爸他们......从国外回来了。”
“.......”江窈默了默,随即想到自己在前往山区之前江瑰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的表情很平静:
“我这段时间,不会去江宅的。”
舒眠今天起了一个大早,想要早点去外面跑一跑,替江窈把工作室的地点定下来,但出去之后才发现,江窈已经盘下了远离CBD的那栋写字楼的一层。
“这里好远啊。”
舒眠感觉自己坐车坐了蛮久,直到窗外的人流都随着行驶的时间而逐渐减少,才终于到了一栋写字楼中。
这栋写字楼地处比较偏远,一进去就是阴森森带着凉意的大堂,大堂里没有前台,近电梯口的垃圾桶上面也插满了烟头,看上去好久没有人清理了。
刚走进电梯,一阵烟味就扑面而来,舒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转过身,往江窈的怀里钻。
“好难闻的烟味。”舒眠的眼睛被呛红了,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向江窈,余光在电梯上面满是划痕的广告牌上面划过,犹豫片刻后,方道:
“感觉有点脏。”
他说:“江窈,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没事,上面是干净的。”江窈想了想,像抱小孩似的将舒眠抱了起来,让舒眠的双脚离地,远离电梯里面的烟头和垃圾:
“宝贝乖,很快就到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电梯就叮了一下。
江窈双臂稳稳托着舒眠的臀部,抱着他走了进去。
这层写字楼并不高,江窈租下的是其中六层。
早上江窈和中介公司签完合同之后,就请了一个阿姨将这里打扫了一番,这会儿来了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我想将这里重新装修一下。”
江窈环视了一圈,轻声道:“大体的格局和布置不变,主要是墙上的挂饰和桌椅的摆放问题。”
“嗯。”室内设计舒眠是在行的,况且他一向以江窈的话为准,江窈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于是满口答应:
“我都听你的。”
江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中午的时候,江窈带舒眠去外面简单吃了个饭,下午两个人又一道去采购了一些会议室的桌椅之类。
舒眠尚还生着病,况且又是Omega,精力要比江窈差些,等江窈反应过来的时候,舒眠已经倒在新买的沙发上,睡着了。
舒眠睡着的时候很乖,漆黑纤长的眼睫垂下来,像个小扇子似的,皮肤很白,清灵的像是一捧雪水化就,偏偏唇色又是娇生惯养出来的鲜妍红润,五官没有任何瑕疵,犹如一个BJD娃娃,蜷缩在江窈衣服里的时候,漂亮的像个天使。
当江窈忙完之后,回过头去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场面。
他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体,盯着舒眠的睡颜看了一眼,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舒眠的额头上碰了碰,将垂落眼睛的青丝轻轻撩了起来。
江窈的动作堪称小心翼翼,但还是被半梦半醒的舒眠敏感地察觉了。
舒眠眼皮轻轻动了动,睁开眼,瞳仁还有些迷迷蒙蒙的,看见江窈,便不自觉地伸出手,声音含糊的像缠着蜜糖,轻声道:
“江窈,要抱。”
“嗯,抱。”江窈凑过去,任由舒眠像个柔软没有骨头的溏心蛋似的趴在自己身上,随即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在这里加会儿班。”
“啊,不要了。”舒眠顺着江窈扶着自己的力道直起身,双臂却搂着江窈的肩膀,不肯放开,趴在他肩膀上说:
“江窈,你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好不好?”
江窈闻言,凝视着舒眠,看了片刻,后方道:
“回谁家?”
“......回我家。”舒眠冷不丁被江窈似有所觉地闻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扭捏:
“我爷爷和姐姐今天特地推了公司的会议,说想要在晚餐的时候见你一面。”
“..........”
此话甫一落下,江窈的表情一滞,面上足足保持了一分钟的沉默。
他一直没有说话,但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暴露了他内心的些许不平静。
见此,舒眠有些紧张。
他看着江窈,眼尾下垂,几乎是有些忐忑不安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些许的颤:
“江窈.......你不愿意和我回家吗?”
“........没有。”
一看到舒眠露出这样委屈的神情,江窈是一点也受不了。
他长臂一伸,将舒眠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伸出掌心揉了揉舒眠手感极好的脸颊,换来对方软绵绵的抵抗:
“不是不愿意。”
江窈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是说带给长辈的礼物吗?”
舒眠骨子里还带着被保护的很好的天真,闻言,歪了歪头看向江窈,像是邀功般凑过去,清澈干净的杏眼里倒出独属于江窈的影子:
“我给你准备好啦。”
舒眠得意地说:“我早就买好了,今早你接我出门的时候,我趁你不注意,偷偷放在了你车的后备箱里。”
他撒娇地晃了晃舒眠的手臂,像个黏糊糊的猫崽,使劲用额头去蹭江窈的脖颈,道:“是不是很惊喜?”
江窈:“........”
又惊又喜。
江窈本来不想那么快去见舒眠的爷爷和姐姐,毕竟有件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但既然舒眠都这么主动了,他也不好拂舒眠的意,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
江窈看着舒眠带着祈求和忐忑的眼神,最终还是舍不得舒眠失落,动作一顿,片刻后,伸出手,温热带着薄茧的双手拂过舒眠的额头,轻声道:
“那便走吧。”
江窈并不是第一次来舒宅。
相对于江宅繁复古朴的厚重风格,舒宅更偏向于现代欧式的精致,来往的保姆和佣人面上也带着工作的热情和笑意,和江宅凝重一丝不苟的氛围大相径庭。
由于职业病,江窈在来的时候还特地打量了一下舒宅的内部构造,发现起家具的装饰和摆设都并没有特地在意和讲究风水,而是更偏向于家居整体环境的内在协调和舒适,也并没有放铜钱或者招财树之类的,刻意地追求和讲究风水卦象。
这个发现,让从小生活在江宅的江窈,感到有些意外。
而到吃饭的时候,江窈心中的惊讶更甚。
一般来说,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长辈一般会坐在面对着门的椅子的正面,而后按照辈分往下坐,江窈之前在江宅吃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坐在下首,且只有长辈动筷了,孩子才能动筷。
但让江窈意外的是,舒家人好像没有这样的讲究,他们更加随性,也更加在意食物的美味程度,所以座位都是打乱坐着的,在菜摆上来的时候,舒眠和一个劲儿地催江窈先吃,搞得江窈又是无措又是尴尬,非要亲眼看见舒启添和舒眠的姐姐们开始吃了,他才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
江窈吃饭的时候,也绝对不会站起来夹远一点的菜,而是很谨慎地吃着面前的几样菜,不到舒启添和舒家姐姐和自己说话,他绝对胡乱不会插嘴。吃饭的过程中也很安静,绝对不会发出西里呼噜的吧唧声,有礼数过了头。
对于江窈的表现,舒眠其实是有些疑惑,但他没有说话,只以为是江窈过于拘谨,想了想,怕他饿着,于是直接站起来,闷头给江窈夹菜。
看着舒眠这样护江窈和护眼珠子似的劲儿,舒家两个姐姐——舒拂和舒歆对视了一眼,像是有话要说,慢慢放下了筷子。
舒启添年纪大了,本来胃口便一般,吃了几口便也不动了。
见长辈都没有再吃了,江窈也没有再吃,放下了筷子。
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在长辈吃完饭的时候,就不能再吃了,否则让长辈等自己吃完饭再离席,是个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江窈,你吃完了吗?”大姐舒拂是个三十多岁的Beta,烫着一个大波浪卷,涂着红唇,但表情却不显的轻浮,而是自带一种庄重优雅,声音也温和柔婉:
“如果没有吃饱,可以继续吃。”
江窈顿了顿,委婉地拒绝道:
“不了。”
他说:“大姐,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和我说吧。”
“好。”舒拂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她茶色的眼睛看着江窈,表情虽然带着笑,但江窈却能感觉到对方凌厉的视线刮过自己皮肉的力道,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我听爷爷说,绵绵已经怀孕了。”
她的声音里慢慢变的毫无温度:
“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婚期,你是怎么安排的?”
江窈闻言,想了想,回答道:“按照我之前的打算,我是打算等事业做起来之后再结婚的。”
看着舒眠紧张的顿时抠在一起的双手,江窈想从下面伸出手去握住安慰他,但又碍于长辈在面前,生生住了手,只道:
“但是现在,我觉得越快越好。”
听到江窈的话,舒拂的脸上并没有闪过一丝的满意,反而对江窈口中所言的“事业”十分在意,缓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吗?”
“是的。”江窈道:“但之后会有的。”
“.........”舒拂沉默了。
舒启添也冷哼一声,神情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
看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双唇,江窈可以判断出,舒拂此刻心情不佳,一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窈心里清楚,在没有拿出任何成果之前,说再多,都是画大饼,多说多错。
在双方兀自的沉默博弈之中,在场唯有的舒眠的心事全部展露在脸上,面上颇有些有些不安,频频朝江窈看去,似乎是怕江窈会知难而退。
而一旁的舒歆则习惯了这样的冷场,片刻后,她开了口,将话头接了过去,打破了几乎凝滞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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