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慢慢发散着,江窈的薄唇吐出淡淡的烟,敛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色寂然,宛如水流向他的脚边。
江窈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某一处。其实即使舒眠不说,他也知道舒眠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害怕。
他的宝贝纵然遭受过父母离世的不幸,但正因如此,舒启添和他的姐姐才会在亲情方面更加弥补他,舒眠已经被保护的太好,像是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旦缺少爱,就会枯萎。
舒启添和他的两个姐姐太过于爱舒眠,而舒眠也将他们牢牢地放在心上,他们本是一个全然不可分割的亲情体,但假如舒启添用他自己来威胁舒眠,让舒眠来放弃江窈,那对于舒眠来说,的的确确实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舒眠爱江窈,但同样也爱那些将他呵护至成人的家人,所以,江窈猜到应该是舒启添趁他不在的时候,联系过舒眠,逼他在舒家和江窈之间做一个选择,舒眠纠结之下,才会有今日那般反应。
一想到舒眠哭着抱住自己的模样,江窈发现自己竟然从始至终都在被舒眠坚定地选择,而他却一直在犹豫,一直在后悔。
舒眠说他没有一个家了......
家.......
舒眠想要一个新的家........
那他.......是不是应该赔给舒眠一个家呢?
.......
许是因为昨天哭的太厉害,体力和精力消耗太多,加上之前在路上颠簸,舒眠一直都没有怎么睡好,整个人混混沌沌地沉浸在江窈的信息素所编织的温柔巢穴里,竟然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
他有些饿,有气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见桌旁的饭菜都尚且还热着,就知道江窈是从考察的地方回来了。
舒眠刚睡醒,整个人身体软绵绵的不想动,又因为太饿了所以趴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扒了几口饭,随即去厕所洗了脸,下楼去找江窈。
因为怕吵到舒眠睡觉,所以江窈回来后并没有留在房间里,给舒眠送过饭后,便下了楼,坐在门边看着瞿母站在门前的小菜园里浇水,时不时地掰几段香肠,喂给门口的黄色小土狗。
小土狗似乎很喜欢给他喂食的江窈,疯狂的摇着尾巴,吃完香肠后又蹦到江窈身边来,还用下巴去蹭江窈的鞋,不停地吐着舌头,一副十分憨厚可爱的模样。
江窈似乎是被小土狗的动作取悦到了,他侧对着舒眠,对着小土狗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的笑,那垂眸看向脚边的视线,随即伸手摸了摸小土狗的头顶,像是在透过它,怀念什么事物。
舒眠像是被这个笑蛊惑了,于是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江窈的脖颈,低声道:
“喜欢狗?”
江窈想回身去抱舒眠,忽然又想到自己碰了沾着灰尘的狗,Omega身娇肉贵,怕是沾不得的,于是顿了顿,道:
“没有。”
他垂下眼,第一次不敢去看舒眠干净清澈的好像能看清一切的视线,含糊道:“......只是不讨厌罢了。”
舒眠只觉江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他,但还没等他来得及说出口,瞿春芫就哭哭啼啼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了,那声音震的满屋都能听得见——
舒眠和江窈本来在说这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我以后再也不要理哥哥了!”的哭腔,片刻后,一个小小的影子就冲了出来,像个小炮弹一般准确地撞进了江窈的怀里:
“窈哥哥!”
瞿春芫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舒眠,也许是看见了,但她并不在意,仗着小孩子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赖在江窈的怀里撒娇,脸上挂着泪道:
“我哥哥他又欺负我!”
“他怎么了?”江窈似乎对小孩子和小动物都挺有耐心的,尽管他并没有在家养过任何动物:
“你和他又打架了?”
“呜呜呜——”瞿春芫支支吾吾,没说是她单方面殴打瞿春野却被对方一句“你窈哥哥已经有Omega了看不上你你就死心吧”给整破防了,于是绞尽脑汁地试图转移话题,好维持她在江窈心里的小可怜形象:
“没有......”
她抹着眼泪,却偷偷从指缝里看向江窈:
“我的头发被哥哥乱了......我好不容易扎的........”
瞿春芫的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在山里,不懂什么时尚,也不懂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有了对美的启蒙和追求,对瞿春芫的衣服和着装向来是怎么实用怎么来,因此毫不重视对瞿春芫外表的整理,直到江窈和瞿春野来了这里,瞿春芫才学会了如何搭配漂亮的裙子,收拾自己的仪容。
加上她又分外珍惜自己在江窈心中的形象,于是表情愈发愁眉苦脸起来,原本的假委屈变成了真难过,抽抽搭搭道:
“我的马尾辫......”
“......没事。”见瞿春芫实在哭的伤心,江窈只好道:
“你把头绳拿过来,我给你扎。”
“好哦!”瞿春芫达到目的,高兴地蹦起来,随即挑衅地看了一旁的舒眠一眼,然后像个小旋风似的,冲进房间里拿出发绳,又乖乖地站在江窈面前,让江窈给她扎头发。
舒眠:“........”
给人扎头发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真上手了却没有那么容易。舒眠一开始有些吃醋,所以不服气地硬要上手试了几下,但尽管动作非常小心翼翼,还是把瞿春芫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最终扎出来的成果也不尽如人意。
看着哇哇大哭的瞿春芫,和仿佛做错了事般站在一旁的舒眠,江窈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洗了手,随即大手一揽,将舒眠揽道自己腿上坐下,这才抬起手,拆下了瞿春芫的鞭子。
他的动作力道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偏偏舒眠就是能从他专注认真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丝认真。
舒眠看着他的侧脸,心中莫名一动:“......”
江窈没注意到舒眠沉思的视线,一边耐心地劝瞿春芫不要哭,一边拆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辫子,然后用梳子认认真真地给瞿春芫梳好头发,这才开始编鞭子。
江窈的指尖很灵活,表情也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认真,他的动作并不显得生疏,反而很熟稔,红发带很快随着黑色的头发被编进了头发里,看上去色彩对比鲜明,十分漂亮。
“哇。”对着镜子爱不释手照了照的瞿春芫满意地展开一抹笑,红彤彤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羞涩和感激:
“谢谢窈哥哥!”
“不客气。”江窈揉了揉她的头发,片刻后又温言劝慰:
“不要和你哥哥生气。”
他说:“我只给你编了辫子,但是哥哥他可是给你买了很多小裙子啊。”
“........好吧。”瞿春芫也不是什么特别不懂事的小孩,被江窈这么一劝,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刚刚不该随意闹脾气,于是吐了吐舌,又跑去和瞿春野打闹了。
看着江窈落在瞿春芫身上恍惚的视线和逐渐柔和下来的眼神,舒眠虽然有些醋,但也敏感地意识到,江窈刚才表现出来的极其熟稔的动作和些微不同寻常的反应,其中一定深藏着什么秘密。
舒眠想了想,于是凑到江窈身边,轻声询问道:
“江窈,你是不是喜欢小孩?”
他没有看到江窈缓缓蹙起的眉和正欲否认的动作,继续道:
“那我给你生一个好不好?”
他陷入了美好的畅想中,偏头去看江窈,慢声道:“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然后我们再养一条狗.......我想你会喜欢的。”
他刚刚看到江窈逗狗时的表情,那嘴角勾起的弧度,泄露了江窈心中隐秘的欣喜。
江窈喜欢狗,他不会看错的。
舒眠如是想。
他脸上逐渐挂上了沉溺于未来的向往,本以为江窈会同意他的提议,但没想到,几秒钟之后,江窈却无情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我不喜欢狗。”
他说:“我不会养狗的。”
“为什么?”舒眠急到:“我知道你明明喜欢的.......”
片刻后,舒眠看着江窈面无表情的神情,不知为何,大脑忽然一抽,一句问话竟然直接脱口而出:
“你不喜欢狗......那你喜欢孩子吗?”
他握住了江窈的手,轻轻摇晃,像是在祈求:“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舒眠心想,他也喜欢孩子的。
他知道自己刚和江窈谈恋爱就说这些为时尚早,但他也真的想要一个属于江窈的孩子,尤其急迫地想要有一个新的归属。那个新家里,如果有江窈,也有属于他的孩子,那他此刻被舒启添引起的焦躁的心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但说出这句话后,舒眠看着久久未言的江窈,心中却忽然忐忑起来,他不知道、不确定——
江窈........江窈想不想和他有一个新的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阵极其漫长的沉默过后, 江窈看着舒眠的眼神才起了些许的波澜。
他看着舒眠轻轻蹙眉的动作,似乎是想伸手去触碰舒眠的脸,好好地安抚他放在心尖上的Omega。
但似乎是他犹豫的时间太长, 引起了Omega的不满,下一秒, 他的动作不其然被舒眠满脸抗拒地躲开了。
“......”
看着舒眠抗拒的神情,江窈的指尖几经抬起又放下,许久,只觉满心泛着苦涩,苦的他舌根发麻。他才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唇,喉结滚了滚, 只觉像是浑身的力气想被这沉默窒息的气氛抽干, 过了许久, 他才积攒了些许的勇气,缓缓能将那几个字吐出:
“对不起,宝宝。”
江窈顿了顿, 恍然听见自己低声道:
“我不喜欢孩子.......所以, 暂时不想要。”
“......为什么?”
舒眠急急地握住了江窈的手臂, 心中的急切透过眼睛, 完完整整地映照在江窈的瞳仁里:
“你明明那么喜欢瞿春芫.......我知道你明明喜欢孩子的......”
江窈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不喜欢孩子?舒眠心中有些惶惶然地想:
他要是不喜欢孩子, 怎么可能对一个只有六岁多的女童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
舒眠了解江窈, 他才华横溢,生性骄傲,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几乎很少折下腰来为别人做些什么事。
还是说, 江窈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他, 而是喜欢.......
眼看着舒眠的表情逐渐变的奇怪扭曲起来, 江窈不知道是不是猜透了舒眠内心的看法,叹息之余又有些无奈。他将舒眠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双臂从舒眠的腰间穿过,从他身后环住他,像是拢住了一只兔子。
舒眠正想要挣扎,江窈却从他身后握住舒眠的手腕,温热带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那滑腻白皙的皮肤,像是摸在了一块暖玉上,轻轻松松就制住了他的动作:
“想什么呢?”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朵上,痒到了人心上,很快就让那点皮肤窜上些许薄红,舒眠强作镇定:
“没什么。”
“以为我喜欢瞿春芫?”江窈将舒眠轻轻松松抱在怀里,用下巴轻轻抵住了舒眠的头顶,双臂却有力地环住了舒眠的头顶,举动间充满占有欲:
“你怎么能想那么多呢,宝宝?”
江窈偏头在舒眠柔软的脸蛋上亲了一下,边亲边道:
“我又没有炼铜癖,也不想进局子。”
“.......我没有那么想。”舒眠也知道自己这醋吃的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但他仍旧对江窈刚刚的话耿耿于怀:
“既然你不喜欢瞿春芫,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你到底喜不喜欢孩子?”
“你到底又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被舒眠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通质问,江窈似乎没能一下反应过来。
于是他抱着舒眠,陷入了沉默之中。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重的呼吸声一直在耳边回响。舒眠本以为江窈多少会开口说一个字,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但舒眠等了很久,都没能听到江窈主动开口说一句话,解释一个字。
“........”
舒眠眼圈一红,气的猛地站了起来。
江窈下意识想要来拉住他,却被舒眠冷冰冰地伸手,用力拍开了两人相连的手背。
“你走开!”舒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用你!”
舒眠在江窈的面前向来是软软糯糯的模样,不怎么会发脾气,很少有有这样强烈且罕见的情绪起伏,江窈愣了一下,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而舒眠看见江窈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更气了。
一想到自己为江窈抛下了一切,甚至连最喜欢的爷爷和姐姐都不要了,但江窈却还对自己撒谎,铺天盖地的委屈顿时如同浪潮般,将舒眠淹没了,令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与难过之中。
舒眠讨厌江窈撒谎,也讨厌江窈欺骗他。
他越想越气,眼泪便成倍涌了上来,由于没有带纸巾,只能胡乱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抽动的鼻尖带着些许可怜和狼狈。
片刻,他转过身,跑上了楼。
听着耳边“砰——”的一声用力关门声,坐在楼下的江窈陡然一激灵,出走的理智才堪堪回笼。
他忙站起身,走到楼上,似乎是想去找舒眠,但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门咔哒一声传来反锁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浴室的水龙头被打开了,呼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房内的动静,也遮盖了那细细的呜咽声。
“.......”
江窈敏感地动了动耳朵,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抵在门上的指节轻轻颤了颤,片刻后,才将手放下,按在门上,没有继续敲门的动作。
他将额头抵在门上,感受着冰冷的温度缓缓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江窈在这一瞬间几乎想冲进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舒眠,但那些事情太多太乱也太久远,江窈竟然——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片刻后,江窈抖了抖眼睫,眼皮偷偷垂下,掩盖了瞳仁中晦暗不明的神情。
来日方长。
他和舒眠还有很多的以后,等到时机合适,他自然会将那些事情告诉他。
——来日方长。
思及此,江窈抬起头,再度朝门把上看了一眼,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才放下心,缓缓转过身,朝楼下走去。
晚饭是江窈和瞿母一家人一起吃的。
因为舒眠怕生,所以舒眠的饭菜都是由江窈装好后送上楼给他吃的。
江窈在所有人动筷之前就将舒眠的饭菜用饭盒装好了,等他自己也吃完饭后,才站起身,端着饭盒往楼上走去。
但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瞿母叫住了:
“阿窈。”
瞿母虽爱笑,但在家属于那种话不太多的类型,大部分都是一个憨实忠厚的农村女性:
“你等一下。”
瞿母叫住了江窈,趁瞿春野带着瞿芫春去房间里写字,瞿父拿着手电去喂后山的鸡时,偷偷喊住了他。
“你先别急着上去。”她说。
“瞿婶?”江窈还是第一次被瞿母单独留下来,他顿住脚,心中虽然疑惑,但到底还是转过身,不自觉地轻轻挑眉:
“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意外。
“你今天和小眠吵架了吧?”
看着江窈疑惑的眼神,瞿母也不兜圈子,直接开了口。
尽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不想引起楼上的注意,但江窈还是能听出她的话虽然带着疑问,但语气确实充满肯定的。
“.........是。”江窈猜到瞿母应该是在今天意外看到了舒眠和江窈吵架的景象,所以有此一问。
确定了心中的怀疑,瞿母点了点头,随即“嘘”了一声,看了瞿春野的房间一眼,示意江窈不要出声,随即转身,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
虽然不知道瞿母要做什么,但江窈还是乖乖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就看见瞿母再度走进来,端出了一盘橘色的汤圆形状的东西走了出来。
这盘东西的形状有点像地瓜丸,但是似乎要比地瓜丸更软糯一些:
“这是我用油炸的南瓜丸子。”
瞿母说:“我听你说,绵绵爱吃甜的,所以给他做了这个。”
她走上前,拉了拉江窈的衣角,轻声叮嘱道:
“和绵绵吵架了要好好哄他,别让他伤心,年轻人要在一起不容易,别轻易吵架,万一气急上头说要分手就不好了。”
在瞿母看来,这对小情侣太过年轻,她又是过来人,很看好舒眠和江窈,但又怕年轻人气急上头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给这段关系造成裂痕。
“.......”看着瞿母担忧的眼神,江窈顿了顿,到底没有拒绝瞿母,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接住了她手中的甜品:
“谢谢瞿婶。”
他说:“我会好好和他谈谈的。”
见江窈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瞿母的眼中顿时涌现出一阵欣慰,看向江窈的视线也更加慈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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