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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地罗曼史(卡比丘)


展慎之对自己的生活总是谈得很少,只说下周可能有空见面,问乔抒白一天做了什么,倒是问得详细,好像乔抒白做每一件事都要经过他批准一样。
乔抒白关了新闻,又重新打开,看着短短的几行字,变得非常烦躁,心里很在意,但是更讨厌自己这么在意。
他现在不缺钱,若不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些上流社会的募捐会,他也想花钱去竞拍展警督的晚餐约会,不让任何别人拍到。
展慎之没和他提起这件事,也让乔抒白在乎得要命,想给展慎之发消息,装几句可怜,甚至在脑袋里幻想,如果装作委屈地责问他,到底为什么瞒着自己,展慎之会有什么反应。
会慌乱吗,还是觉得乔抒白矫情、小气,管得太宽。
【展哥,你要和别人吃晚餐吗?】乔抒白很想这么发。
或者轻松一点,就说:【我也想要获得和展警督共进晚餐的机会。】
但目的地快到了,他没时间了。
乔抒白浮躁地把手机收起来,刚摘下一只耳机,耳边突地传来“轰”的一声,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头便像被狠撞了似的甩向右边,眼前窗外的道路诡异地旋转起来——正在高速行进的货车被不知什么撞得侧翻了,乔抒白身体被从座位上稍稍抛起,然后重重摔了下来,右手手臂撞在车门上。
全身钻心刻骨地疼着,乔抒白头晕得睁不开眼,耳朵嗡嗡蜂鸣,瞥见碎裂的挡风玻璃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第44章 意外(二)
一双手粗暴地拎着乔抒白的手臂,把他从货车里拖拽出来,往他头上套了黑色罩布,绑起手,推进一台车里。
他们只带走了乔抒白,将倒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的劳森留在原地。
车颠簸地开了十几分钟,停了下来,那双手又将乔抒白从车里推出去,扯着他摇摇晃晃走了一段路,搜遍他的全身,拿走手机,最后把他推到一把椅子上,掀掉他脸上的黑罩。
冰凉的空气涌进鼻腔,乔抒白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怀疑右肱骨可能骨折了,疼得全身麻痹,太阳穴突突直跳。
乔抒白适应了光明,晃着脑袋努力聚焦视线,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四面是灰墙的房间,大约十平米,墙上挂着编织了新教图案的红红绿绿手工挂毯。
他的对面有一张木椅子,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很高,戴着一顶灰色方帽,四肢细长得怪异。
乔抒白从未见过他,但与他视线相交的第一眼,便已识别到了他的身份——新教民区的主事者陈霖。
在所有新教民区的传闻中,对陈霖都有同样的描述:新教神亲手将他凡间的传话人落在了耶茨。只要你见到他,你就会认出他。
现在乔抒白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陈霖狭窄的面颊,挑高的眉毛,尖细的下巴,红色的嘴唇,看起来正如同一尊活着的新教神的神像。
陈霖用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乔抒白,开口:“这么说,你就是何褚说的,展慎之的情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嗓子尖细也得不像正常人类,声带嘶嘶作响。
乔抒白没吭声,陈霖身边高大的男人不耐烦地催促:“说话!”乔抒白垂下眼,认出他脚上的黑靴子。
“我叫乔抒白。”
“喔,乔抒白,来头这么大,是得摆摆谱,”陈霖轻声细语,对他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阿浩,不如你拍他几张照片,录一段视频,找家八卦媒体发过去?展警督的秘密情人,这可是个大新闻。”
男人听他的指令,拿起手机,对着乔抒白的脸拍摄着,低声道:“这位是展警督的男朋友,今天越过摩区和新教民区的边境,为新教民区运来了一批非法武器。”
“我和展慎之没关系。”乔抒白脊背发麻,抬头盯着镜头脱口而出。
他话音未落,立刻陷入了极度懊悔,恨自己说得太快——已是生死关头,他何必维护展慎之的清誉,更别说没准展警督已经在去接富宾恩家大小姐吃饭的路上了。
陈霖见他终于说话,对他笑了笑,示意男人把手机收起来:“何褚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四处宣扬,说你是展慎之的宝贝。”
“本来一次两次的,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天天来,”他摇着脑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乔抒白,“新教民区是自治区,展警督的手再长,愿不愿意为你伸到我这儿?”
乔抒白不敢再顶嘴,低声下气地服软:“霖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何总逼的。”
“哎,”陈霖回头,看了穿黑靴的男人一眼,俯身拍拍乔抒白的脸,“认得真准,怎么,记住我的名字了,打算去和展警督告状?”
他的手冰得像蛇,瞳孔竟是红色的。
乔抒白头皮发麻,极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和陈霖周旋:“霖哥,您误会了。我只是个打工的,何总让我来运货,我只能来。我要真和展警督有什么关系,他能让我来干这脏活吗?”
陈霖面色没有变化,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
乔抒白的大脑终于清晰了一些,他迅速地回想出事前后的细节,忽然嗅到一丝生机。
他看着陈霖,苦笑了笑,摆出最低的姿态:“霖哥,您现在把我抓了,虽然能出气,但何总没什么损失。我只是个普通运货员,像我这种小喽啰,何总手下多得是,死了一个,还有一打等着接活呢。”
“是吗?”陈霖转转眼睛,问他,“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给你们何总一个教训?”
“霖哥,我不懂这些,”乔抒白低眉顺目地说,“但您想让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的。您今天饶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陈霖看了乔抒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
他转身往回走,重新坐在椅子上,做了个手势,让那个叫“阿浩”的男人把乔抒白手上的手铐解开了。
“乔抒白,”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乔抒白,“我今天要是把你放回去,你打算怎么和何褚解释?”
乔抒白的手腕得到放松,右手臂却更疼了,他几近晕眩,闭了闭眼,对陈霖说:“霖哥,您把我打个半残,只要别打死,丢到边境,让何总把我捡回去就是了。”
“还想挨打呢。”陈霖睁大眼睛,像看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看着乔抒白。
“霖哥,我不怕挨打,”乔抒白讨好地对陈霖笑了笑,“我能活着就行。”
陈霖沉吟片刻,终于说:“就按你说的,我留你一条命,你替我做件小事当交换,怎么样?”
陈霖要求有些奇怪,让乔抒白在何褚的劳工三厂,偷偷替他做一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劳工体,说要用来当日常的替身保镖,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好的,霖哥。”乔抒白听罢,恭敬地低下头。
他的心跳迟钝地变快了,心中虽然庆幸自己方才的猜测没错,陈霖确实有事想让他做,否则不会比起拷问、警告,更像吓唬和威胁。但同时也觉得无力和惧怕。因为他听见陈霖笑嘻嘻的声音:“阿浩,好了,他想挨揍了。”
而后,那双黑靴子靠近他,单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扔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
乔抒白被从车上推下去,摔在沥青路上。
他全身的骨头都像断了,右肩倒显得没那么疼,他仰躺着,像只濒死的老鼠般扭动,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阿浩给他塞回去的手机,发现手机屏好像在车祸时便碎了,按了不知多少次,才拨出给何褚的电话。
又等了仿佛一整天,天幕从青灰变成深蓝,接他的车终于到了。
来接他的只有劳森和陆医生。
劳森头上也包着白色绷带,两人费劲地把他抬上担架,放在车里,陆医生便给何褚打了电话。
乔抒白耳朵已听不清声音,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非常严重”,“危险”。
挂下电话,陆医生拿了一个冰袋,敷在乔抒白充血的左眼球上,而后打开了一个金属保温箱,拿出几支白色的针剂,替乔抒白注射。
乔抒白原本并不期待针剂会起效,然而一种发痒的、细小的疼痛忽然从他手臂的注射点蔓延到指尖。
破裂、红肿的皮肤和骨头仿佛快镜头中雨林中的植物,在光晕变化中,迅速地愈合了起来。乔抒白的四肢痉挛着,呼吸变得绵长和顺畅。
“原来康复剂起效这么快,”陆医生说,“第一次看见。”
乔抒白眼睛的充血消了,视线变得清晰,他看见劳森皱着的眉头,和车里的情形。
“他到时见何褚可能得化个妆了。”劳森伸手碰了一下乔抒白的皮肤,又很快地缩回手。
陆医生又抽了一支营养剂,问劳森:“要让他完全康复吗?”
乔抒白头晕目眩,口渴得小腿发麻,扶着担架的把手,坐起来问:“有没有水?”
话音未落,他便咳嗽起来,他的肋骨好似还没完全愈合,一咳便疼得坐不住,人左右晃动着。
“……都给他打了吧,看着都快死了。”劳森扶住他的手,低声说,给他开了一瓶水。
箱子里所有康复剂都注射完了,乔抒白喝了七八瓶水,重获新生一般,靠在椅子上休息。他出了很多汗,皮肤上的血迹干着,但已经看不出任何伤口。
“送你回家?”劳森问他。
乔抒白点点头,虚脱地问:“何褚呢?”方才打电话时,何褚虽生气,却没有要与陈霖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好似还在外头潇洒。
“和新女朋友去马士岛新开的高尔夫球场了,”劳森耸耸肩,“过几天才会回来。”
“他说给你放几周假,身体养好了再回去,”陆医生插话,“等他回来就来探病。”
乔抒白心中也清楚何褚冷血自私、无情无义的秉性,从未抱过期待,不过仍有些厌倦地靠在椅子上,看车接近他与安德烈的公寓楼。
下车的时候,劳森给了他一件黑色的长大衣,让他遮住身上的血污。
乔抒白回到家,安德烈还在睡觉,他来到浴室,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进了垃圾桶,用私人影厅老板娘送给他的沐浴乳和洗发香波,把身上的血腥气洗掉。
浴室里热腾腾的蒸汽贴在皮肤上,让他有一种自己还在痛的错觉,好像每一根毛孔都被尖针刺入过。
水流进眼睛,乔抒白也不敢闭起,胡乱地冲掉了泡沫,走出浴室,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
吹了头发,他拿着碎掉的手机下楼,安德烈终于起床了,在餐桌旁喝营养剂。
乔抒白把手机放在他面前:“帮我修一下。”
手机已经关机了,电也充不进去,彻底罢了工,安德烈用大拇指和食指掂起来,检查一番,皱着眉看他:“怎么碎的这样?我不是修手机的!”
乔抒白淡淡一笑,逗他:“这都不会啊,还以为你很厉害呢。”
安德烈对他怒目而视,嘴巴动了半天,去给乔抒白拿了一个新手机:“我的备用机。”
乔抒白换了手机卡,启动手机,恰好接到了展慎之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展慎之语气不悦:“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展哥,对不起,你打了好几个吗?”乔抒白低声道歉,刚想走到窗边打电话,衣服被安德烈扯了一下:“帮我去买酸奶。回报。”
展慎之当然也听见了,静了静,才对乔抒白说:“三个。”
“对不起啊,”乔抒白把衣角从安德烈手里扯出来,对他比了个可以的手势,走远了些,“我睡着了。”
“下午睡觉?”展慎之好像没信,语气也不大好。
从手机里听展慎之的声音,总比真实听见更冷淡,乔抒白今天实在累了,无法再绞尽脑汁讨好他,便只是“嗯”了一声。
展慎之沉默了几秒钟,乔抒白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的敷衍冒犯到了,只是因为还有些礼貌,才没挂电话。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在相爱的关系。
乔抒白突然想起下午车祸前,自己看见的新闻,心中的芥蒂往脑袋里漫,很难控制自己故意地问:“那你在干什么呢,展哥?在外面吃烛光晚餐吗?”
“在局里加班。”展慎之冷冷地说。
“好吧。”那么至少展慎之和大小姐的晚餐不在今晚。
乔抒白这么随意地想着,忽然听见展慎之对自己说:“我后天休息。”
乔抒白愣了愣:“嗯?”
展慎之不说话,乔抒白反应过来,也说:“何总也给我放了几天假。”
展慎之静了静,声音轻了些,好像是不太在意地对乔抒白提出:“你想的话,明晚可以过来。”
“喔,好啊,”乔抒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或许是太复杂了,也可能是一片空白,“那我来找你。”
“何褚给你放几天假?”展慎之又忽然问。
“好几天。”乔抒白不想被他了解太多,含糊地说。
“要是放假,你可以住在我家里。”
展慎之的声音更低了,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乔抒白觉得他一定只是客气,看了一眼时间,轻声推拒:“太打扰你了吧,你九点都在加班。”
“不打扰,”可能是错觉,展慎之好端端变得有些烦躁,顿了顿,突然替乔抒白做了决定,“你把行李带来吧,我明天就不加班了。”

噩梦像场高烧,接连不断地折磨乔抒白一整夜。
乔抒白梦到自己躺在新教民区的一间教堂里,陈霖穿着镶着金边的白色教袍,对教民布道。教堂里的新教民们,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成群结队地穿着带钉子的鞋,从乔抒白身上踩过。很快,乔抒白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每当他濒死,陈霖便为他注入珍贵的康复剂,使他的身体复原,以接受新的踩踏。
被梦魇压住,无法动弹,终于睁眼时,睡袍已被虚汗润透,从毛孔里渗出的汗液很滑,在黑暗中摸上去,仿佛透明的血液。
乔抒白抱着双臂,无法自控地颤抖着,坐起来开灯,低下头检查自己的皮肤。
洁白,细腻,年轻而富有弹性。
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找不到一丝受过伤的痕迹,然而他的腰、腿和骨头都产生了一种记忆式、幻觉式的疼痛,好像关节依然肿胀着,皮肤的拖曳伤已经发炎了,而汗则是渗出来的发臭的组织液。
乔抒白用力抚摸自己的腿,胃部开始痉挛,喉咙紧缩,他觉得自己要吐了,跳下床,跑到浴室里抱着马桶,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坐了许久,最终,乔抒白决定用低温镇定自己,放了一浴缸冷水把自己沉进去。
被冰冷得仿佛已经死亡的母体的羊水浸没,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乔抒白觉得寒冷,又很寂寞与空虚,打开了浴室里的电视,想转移些注意力,却看到了摩区二台在重播前哨赛的精彩画面集锦。
集锦中自然少不了展慎之,乔抒白看得更冷,把电视关了,拿出手机。
因为换手机换得急,原本手机里的资料并没有导过来,乔抒白从前和展警官的消息框也变成了空的。
乔抒白将半张脸泡在水里,手把手机举离水面,看了一会儿对话框,给展警官的旧号码发:【展哥。】
【你在干什么?】
给无人使用的号码发消息,自然是得不到回应。幸好乔抒白本来就不是为了被回应,毕竟可以回应他的人早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说好会回来找他,却消失了。那是一个不守信用的、道德败坏的人。一个讨厌的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像泄愤一般,乔抒白不断地打着字,因为动作太大,把水溅到屏幕上:【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呢?】
【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挨打呢?】
【我好想你。】
发了一大堆垃圾信息,乔抒白身上的幻痛消失了,终于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又在做这种毫无必要的蠢事。
他把手机反扣在浴缸的边缘,深深地呼吸着,在眼睛变得酸痛之前往后仰去,闭起眼,把整个张脸都没入水里。
泡了冷水澡,睡得也少,但可能是康复剂打多了,乔抒白起床时,精神和脸色都很好。
他上午联系了劳森,让劳森替他搜寻了劳工体三厂的信息。
劳工体第三制造工厂,是全耶茨技术含量最高的劳工体定制处,由廖远山管理,表面上制造的是普通的工厂型劳工体,但事实上,只需要基因数据和足够多的钱,劳工三厂便可以定制出任何客户想要的服务型劳工体。
在第三制造工厂下单的方法很繁琐,不过许多都是通过内部网络完成,乔抒白看着劳森发给自己的工厂架构图,下楼把准备睡觉的安德烈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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