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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释官的爱情追缉令(蜜秋)


秋焰吃着粉,突然说:“那天,你出狱那天,我的晚饭也是一碗粉,在渌林夜市。”
温遇河挑着筷子的手顿住,然后说:“那时候我已经离开澄江了。”
秋焰说:“但我不知道,我去到夜市,感觉像是走投无路,明知你不会在,还是不肯死心。”
温遇河放下手里的吃食,硕大的雨滴打在塑料棚上,十分嘈杂,秋焰看着他:“其实我现在还是常常后怕,如果不是恰好遇见林江涯,恰好来了梨川,我们可能真的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大半夜没睡的脑子反而比平时更清醒,确定了关系固然是甜蜜的,但这份甜蜜总让秋焰有种够不着底的不踏实感,他失去过这个人,失而复得,总觉得一切都不像真的。
他说:“温遇河,要是我们没有在这里再遇到,你会回澄江找我吗?”
温遇河看着他,他知道秋焰有多喜欢他,知道此刻即便说“不”也不会失去这个人,但他做不到像以前那么狠心,有些东西被打破了,再也回不去了,从他表现出自己的担心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伪装,他说:“会。”
轮到秋焰怔住,这是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他以为温遇河是他温水煮青蛙慢慢”套路“来的恋人,但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他问道:“会吗?”
温遇河点点头:“我可能会……忍不住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偷偷跑回去看你,远远地跟踪你,看你都去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见什么人。”
“就只是这样吗?变成一个偷窥狂?”
温遇河想了想:“也不是。”他说:“如果确定你没有交往对象的话,可能会忍不住出现在你面前,装作偶遇,装作……不管什么都好,但心里会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你从头开始。”
秋焰突然明白自己心底不踏实的一块是什么了,他缺一份表白,是他追来的男友,但仍渴望能听到对方的表白,现在的这些算是吗?
他有些想哭,又有些生气,温遇河完全不挑时间、地点,在这个破破落落的路边摊里,就这么说出了这么好听的话。
他说:“温遇河,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遇河温和地看着他,在嘈杂切切的雨声中说:“从觉得你是个傻瓜开始。”

第95章 满足和“空虚”
这天回去,他们在阁楼上昏天暗地地睡到了下午三点,中途做过一次,然后抱着继续睡去。
三点多醒来的时候,雨小了些,秋焰有些说不出的餮足,身体是,心也是,实实在在地知道被一个人爱着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温遇河并不是情绪外露的那一类人,却正因为如此,秋焰对他所讲出来的每一个跟感情有关的字,做的每一个跟感情有关的动作,都觉得格外珍贵。
这天两个人都懒懒的,诊所没生意,天气也昏沉,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一起挤进浴室冲了个澡,温遇河去厨房做吃的。
秋焰一瞬间真觉得温遇河说得对,他不应该再管那些跟他的生活其实无关的人和事,碧水村也好,林江涯也好,他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不如就安安稳稳过他的小日子,温遇河开他的诊所,秋焰可以辞掉澄江大学研究院的工作,就在本地开家律师行,据他观察,这个镇上还真没有这个行当,做律师不一样可以为人排忧解难嘛,没什么区别。
秋焰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饱暖思淫|欲,淫|欲思安稳,他好像一下达成了终级目标,人生竟然因此而满足和空虚起来。
又过了一天,林江涯联系秋焰,说罗彦泥那边联系上吴渭,对方听说有合作机会,同意见面聊,罗彦泥这次用的是秋焰和林江涯的水绣文化交流名义,希望真正做一个文化IP出来。
下午才说这件事,到晚上的时候,诊所又来了个不速之客,来的时候秋焰和温遇河刚吃完晚饭正在收拾,温遇河在厨房洗碗,一个很端正帅气,年约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站在大门口,礼貌又风度地问“温遇河医生在不在”?
秋焰第一反应是这应该不是病人,来诊所看病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壮年男性几乎从未见过,秋焰在前厅接待,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对方,说温医生马上就过来,那男人自报家门,笑了笑说:“秋老师你好,我是吴渭。”
秋焰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吴渭竟然会登门到访,竟然还知道自己名字?
温遇河从厨房擦着手过来,他也听到了吴渭自报家门,倒没露出惊讶,上前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吴渭站进前厅,随手带上大门,说:“我是因为梁涓涓的事情过来的。”
秋焰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串,似乎恍然明白了一些事,印证了一些他的猜测,他跟温遇河对视一眼,温遇河请吴渭在沙发坐下,吴渭说:“涓涓小产的事我刚刚才知道,很危险,谢谢你们救了他。”
梁涓涓的孩子果然是他的,秋焰想,但看梁涓涓这么不想留下孩子的态度,这两人的感情怕并不是那么融洽,秋焰淡淡说了句:“的确很危险,自己在家不能做这种事。”多少有些谴责吴渭的意思。
吴渭丝毫不辩解,点头认下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他似乎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奈,说:“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么久我根本不知道涓涓怀孕的事,她怕我担心,也没跟我说,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侄子吴方林竟然知道了,于是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家里,就是他二婶我老婆,我老婆带人去涓涓家里大闹了一场,这才导致涓涓一定要把这孩子打掉,是我对不起她,没保护好她。”
秋焰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吴渭有家庭?梁涓涓是小三?所以梁母才对她破口大骂说她败坏门风要钱不要脸?原来根源在这儿……还有,这件事跟吴方林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横插一杠?
秋焰更震惊的点在于,吴渭对于这件事这么坦白且坦诚的态度,他没必要对他们说这些的,即使感谢温遇河救了梁涓涓,也可以仅限于治病救人这件事本身,没必要连同前因后果地一股脑倒出来,且他如此坦率,毫不避讳,倒显得“道德”本身于他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秋焰对他这份,在一个处处讲“道德”的地方,他如此不把这当回事的态度,给震到了。
果然,罗彦泥说吴渭此人不一般,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温遇河听完这番话,沉吟片刻后问说:“吴方林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是秋焰想问的,吴渭再次和盘托出:“因为他一直觊觎涓涓,但涓涓不喜欢他,一直拒绝他,他得知涓涓怀孕后,便怀恨在心,趁我不在村里的这段期间,煽风点火。”
秋焰回想了下那次在梁涓涓家里初见吴方林时的样子,一脸地痞流氓样儿,的确对梁涓涓有股想要又得不到的愤恨。
这下全都清楚了。
吴渭说他最近一直在外头跑业务,昨天才回到村里,安顿好梁涓涓后今天才有空过来拜访,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温遇河都轻描淡写地挡回去了,说只是作为医生的本职而已,又说梁涓涓这个身体情况,还是要尽快去大医院做个整体检查,他这里不具备这个条件,当时只能做简单的紧急处理。
吴渭应下了,突然话头一转,说他听罗彦泥罗总说秋老师最近正和梨川大学的林江涯老师一起在准备成立一个NGO组织,需要足够多的会员,他有意加入支持。
秋焰没料到还会有这一茬,顺着话头说的确是有这件事,吴渭说:“其实我的本意是让村里的商贸公司以企业会员的名义加入,但是说出来不怕笑话,在公司里我也就是个打工人,轮不到我做主,所以就先以个人名义加入,这件事情我是十分支持的,也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两位老师帮助,我自己本身,就是十分痛恨、反对性|侵这种社会现象……”
他说得大义凛然,十足真诚,秋焰突然截断话头,猝不及防地问:“那碧水村的集体性|侵你怎么看?你知道这件事吗?”
吴渭明显怔了下,秋焰紧紧盯着他,誓要从他的脸上盯出个结果出来,吴渭双眼眨了眨,微微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
他没有否认,秋焰点点头,问:“你知道是谁?”
吴渭脸上没有露出为难的神色,他静静回看着秋焰,十分肯定地说:“就是吴方林。”
这个名字没有让人意外,但秋焰还是下意识地反问了句:“是吗?”
吴渭似对他表露的怀疑毫不在意,继续说:“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但没人敢说,这小子胡作非为,跟许多女人都有染,但仗着村里没几个男人,且都不在家,他又还是村长儿子,没人敢拿他怎么样,都是敢怒不敢言。”
秋焰问:“这么说,你们村长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吴渭再次点头:“自己儿子干出这种混账事,当爹的能不知道吗?”
秋焰说:“如果这件事曝出来,村长也脱不了干系。”
吴渭忿忿地说:“当然!他是包庇犯!”
虽然这件事跟秋焰预料的大差不差,但他还是希望稳妥一点,光吴渭的空口证词没什么用,他问:“吴方林多次性|侵的事,你有证据吗?”
吴渭说:“现在暂时没有……但是你们放心,我在村里,一定会找到的,这小子蠢得很,只要有心找证据,一定可以找到。”
他又对秋焰说:“秋老师,上次您去村里发生那件事,真是对不起,那天要是我在村里一定不会那样,那小子真是无法无天……”
秋焰和温遇河对视一眼,知道他讲的什么事,秋焰只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不用自责。”
吴渭却又问:“那秋老师,所以你其实是省里派下来暗地里调查村里发生的这些事的,是不是?省里也留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了?”
秋焰一时语结,突然发现吴渭这个人其实很能套话,他淡声说:“不,不是的,省里不知道。”
吴渭“哦”了一声,又说:“等我找到证据,我会主动报警。”他看着秋焰:“秋老师,要不是你这趟过来,我想我还提不起勇气,也打不定主意来做这件事。”
吴渭又说了一些村里的情况,从他知道的哪些人被吴方林盯上过,到商贸公司的运营情况并不理想,他的许多想法都无法得到实现,颇为郁闷等等,一直到很晚才走。
待他走后,秋焰跟温遇河说:“吴渭来这一趟,他随便讲一讲,比我们自己了解到的碧水村的情况加起来都多,没想到一个难题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温遇河问秋焰:“你相信他说的吗?”
秋焰对这个问题很犹豫:“说不上来,但是,他好像很自信能找到证据,那就用证据说话吧。”
温遇河有点发怔,秋焰问他:“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表演型人格。”
这个词一出,秋焰也十分感同身受,像是一下点明了他说不出口的怪异感是什么,吴渭从进门开始就表现出了一种绝对的“正确”,长相、谈吐、观念,说要加入NGO组织,就立马拿出重磅实锤,宛如上供“投名状”,而在梁涓涓这件事上,又毫不避嫌,表现出强烈的“真爱感”,以此来削弱出轨小三在道德上的瑕疵,总之,这人在自己的逻辑里是十分自信且自洽的,而这恰恰是让人觉得莫名难受的一点。
秋焰和温遇河聊了一会,然后给林江涯打了个电话,商量过后,决定对吴渭这个人静观其变。

“吴方林死了。”
秋焰在半夜接到吴渭的电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什么?!”
吴渭在电话那头喘着气,四周十分嘈杂,有人哭嚎有人怒骂,吴渭急匆匆地说:“我报警了,警察马上过来,你们要不要也来一趟?”
秋焰脑子里有些乱,说:“好,我来。”
吴渭说:“好,在姚小桃家里,我们都在这边,等你。”然后电话就挂了。
秋焰握着手机愣怔出神,温遇河也坐了起来,秋焰跟他说:“吴方林死了,好像……死在了姚小桃家里。”
温遇河也怔住,然后问秋焰:“你现在要过去吗?”
“嗯。”秋焰点头,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证据还没找到,人已经死了?为什么会死在姚小桃家里?
温遇河起床换衣服:“我跟你一起。”
摩托车疾驰在夜里的山道上,好在月亮又大又圆,温遇河又加装了车前灯,进村的路十分顺畅。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讲话,秋焰指着路,他还记得姚小桃家的方向,摩托车直接骑到了家门口。
其实哪怕不记得路也没关系,这个夜里整个碧水村仿佛都没睡觉,姚小桃家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警察也已经来了,就两个人,面红耳赤地正跟村长吴有根对吼。
吴有根声嘶力竭地就一句话:“他们杀了我儿子,要他们偿命!”旁边地上瘫坐着一个哭天嚎地的妇人,秋焰猜测应该是吴方林的母亲。
而吴渭……秋焰看到吴渭仿佛在这出乱象中主持大局一样,在姚小桃家进进出出地忙活着,一会帮警察跟吴有根理论,一会帮呆滞的姚家父女传达诉求。
吴渭看到了秋焰和温遇河,跟警察说了句什么,然后招手让他们进去。
两个警察在外面让围观的人散去,人群好一会都不肯挪动,警察不得不发了狠,不回家的马上都一起去派出所蹲着录口供,人们才渐渐不情不愿地散了。
总算安静了下来,秋焰低声问吴渭:“人呢?”
吴渭稍稍偏头向里屋:“在里面。”
两个精疲力尽的警察当场就要进去把吴方林的尸体收拾掉,吴有根在外头大吼:“谁敢动!”
一个警察说:“人都认罪了,凶手都摆明了的,不收拾走干嘛?放着过年?”
吴有根浑身颤抖,指着姚小桃说:“那就让她偿命!”
警察说:“偿不偿命的让法院判,你说了不算。”
吴有根还是拼死拦着不让警察去里屋,温遇河这时也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对警察说:“这样不合适吧?痕检你们做了吗?怎么也要等法医过来吧?”
警察十分无奈:“咱们镇拢共就仨警察,什么痕检什么法医,没有你说的这些。”
温遇河看着里屋地上那具尸体,说:“吴方林中的刀都是从背后和侧面捅进去的,如果是性|侵挣扎的时候,应该多为正面吧?这么大的疑点难道不需要法医来做伤口检验?”
这话一出,吴有根也大喊:“对!要检验!要检验!”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眼,这才掏出手机跟上级单位报告案情,然后跟其他人说:“行,那都等着吧,市里派法医过来没那么快。”
一个警察又跟温遇河说:“温医生,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吴渭这时说:“秋老师是省里派下来暗访调查村里一些情况的,温医生是秋老师的朋友,是过来帮他的。”
警察此时无暇关心这两个外人,只叮嘱他们不要添乱。
现场做了黄胶带封锁,警察要带姚小桃父女回去录口供,秋焰跟温遇河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人分开行动,温遇河留在这里等市里的法医过来,秋焰和吴渭一起去派出所,他也想了解姚小桃究竟会怎么坦白她的行凶事实,更主要的,因为温遇河刚刚怀疑的那番话,他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想说服姚小桃来当她的律师。
秋焰和吴渭都坐的警车,两人一起坐在最后排,姚小桃和父亲坐在中间排,去的路上姚小桃一直在哭,整个人发抖,前排的警察不轻不重地说:“现在知道哭,知道害怕,刚刚下手的时候怎么没点儿轻重,这么大个男的,说捅就给捅死了。”
吴渭轻声安慰她:“别怕,你是正当防卫,一会好好跟警察说,发生过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秋焰这时说:“小桃,我可以当你的律师。”
姚小桃扭头一双泪眼看向秋焰,跟着又看吴渭,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吴渭说:“那个,秋老师,这案子警察会查清楚,法院也会调查清楚,律师就不用了吧?再说也没钱来付给您……”
秋焰淡淡地说:“没事,不用钱,案子应该不复杂,小桃不清楚一些法律程序,我只是在这方面帮帮她而已,不会干涉警方的调查和法院的审判。”
吴渭于是跟姚小桃说:“那就谢谢秋老师。”
姚小桃看着秋焰,秋焰说:“一会到派出所咱们补个简单的代理协议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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