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吗?”乔林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托尼。
除了因为运动脸略有些红润,乔林一身清清爽爽连汗都没出。
“感觉还不错。”托尼嘴硬地说。
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剩下半瓶摘了帽子直接淋头上。
水顺着头发滑下,流过眉峰,流过鼻梁,流过还残留水润的薄唇,从脸颊滑落到下巴……嘀嗒嘀嗒嘀嘀嗒,白衬衫变得半透明。
托尼将头发往后捋,湿漉漉的发丝在阳光下迸射小水珠,闪闪亮亮,仿佛还有彩虹光晕。
乔林感觉有水珠溅到了自己脸上,但托尼的笑容太灿烂,牙齿很白,枫糖色的眼睛里有漂亮光彩,让他一时忘了眨眼。
“斯塔克!”
“钢铁侠!”
“妮妮!”
“……”
尖叫声响起,托尼被游客认出来。
远处的人朝这边望,近处的人涌过来。
乔林压低帽子,捡起托尼乱丢的矿泉水瓶往包里塞。他朝托尼丢了个‘快走’的眼神,很没义气地率先退进了人群。
“今天不想签名。”托尼挥了挥手,将帽子叼在嘴上,拍拍胸口伪装成扣子的空间钮。
纳米战衣涌出,迅速覆盖他全身。
托尼拿下叼着的帽子,盔甲面罩下滑盖住他的脸,人已经飞到半空,飞行轨迹灵活丝滑。
他拐了一道弯后俯身冲向下方。
“啊啊啊!”
“钢铁侠!新战衣超级帅!”
“斯塔克爸爸我要给你生猴子!”
游客们不仅不怕,反而更加热情地举着手机尖叫。
乔林用包挡着脸往外走。在这种人挤人的环境,乔林走得竟然很轻松。
他到哪里,人群就像水一样自动分流,周围的人甚至不会碰触他的衣角,还没人觉得奇怪。
“唰。”
托尼从人堆里捞出乔林,打横抱在怀里。
乔林吓了一跳,伸手捞住自己飞走的帽子。
“别乱动,脸会被拍到。”托尼用自己的帽子盖住乔林脸,飞向远方,“准备好了吗,钢铁侠快车正在出发。”
“等等,飞回去。”乔林将帽子、背包等东西塞进空间,手搭着托尼肩膀,眺望人头攒动越来越远的好汉坡。
“人多太挤,有人受伤了。”
托尼拐了道弯往回飞。
乔林将脸埋在钢铁侠颈侧,一手伸出摇了摇,再摇了摇。
圣光从他手中流出,化作蒙蒙细雨,洒在长城两岸,也落在游客们身上。
烈日下恹恹的林木变得生机勃勃,有花不分季节地绽放。游人们觉得疲惫全消,刚才还因为拥挤喘不过气人精神抖擞,伤者也快速好转……
钢铁侠沿着长城的路线飞过,留下招手欢呼的人们,和漫山遍野的灿烂山花。
“他们真热情,”远离长城后,托尼拉升高度,放慢速度。
“飞翔的感觉怎么样?”
125回家的第十四天
乔林对上钢铁侠的眼睛。
金属的面罩,冰冷的机器光辉。
本应该给人冷硬危险的感觉,乔林却觉得热。
热浪从心底涌到四肢百骸又冲进脑袋。
他抿紧唇,把钢铁侠的头扳正,“飞行注意安全。”
“嗷——”
巨兽咆哮中,前方山林中伸出个巨大牛头,一个身穿制服脚踩飞剑的特事办员工飞过来拦截。
“乔老师,斯塔克先生,前方是禁飞区。”
“抱歉,我们这就离开。这个泡水里可以制造治愈药水,”乔林搓了一个圣光球抛过去,然后拍拍托尼的肩膀。
托尼忍住打怪兽的冲动,绕路:“好吧,我忘了这是华夏。星期五,我需要一条安全航线。”
“好的,先生。特事办为您颁发临时飞行许可,线路已规划好,全程七十八公里,低空飞行……”
托尼飞回特事办总部。
乔林还没等他停稳就跳下来,正要庆幸附近人不多,迎面刚好走来一队巡逻的警卫,而且还走到近前立正敬礼。
乔林心里恨不得脚下出现传送阵,瞬间消失到千里之外,面上却维持着微笑,挥挥手给巡逻的警卫们刷群体圣光术。
警卫继续巡逻,乔林慢慢呼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夜光灯发信。
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走!
特事办里喜欢八卦的碎嘴子员工非常多,想都不用想,论坛里会出现什么样的绯闻,还有微博,估计现在已经有相关【爆】字新闻空降热搜。
托尼解除了钢铁战衣,伸手想要拍乔林肩膀。
乔林发现不远处好几双眼睛正跟探照灯似的盯着这边,他侧身躲过托尼的手,还避嫌般横移一步,远离行走的热搜源。
“小刘说行李已经先上机了,我们可以直接过去。”乔林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停下回头。
托尼站在原地不动,眼睛仿佛会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乔林,手甚至还在半空不肯放下去。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
乔林左看右看,想了想,终于还是往回走。
他抓住托尼的手,目不斜视:“我们回星城。”
乔林的表情正经严肃,好像是赶赴拯救世界的任务,但通红的耳朵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托尼一手插着兜,被牵着的手动了动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他看着乔林的侧脸,面带笑容老实跟着走。
托尼的专机就停在特事办专用的机场,两人直到上了飞机才松开手。
乔林掏出了他的速写板,脑中回放映山红的影像,埋头描绘山花从含苞到荼蘼的各种姿态,然后是单支的、成丛的,以及漫山全景。
他在为《白描花鸟写生》攒稿,面向学生的书需要全面,所以乔林画得也很认真。
空姐来加了几次水,送了几次酒,空少来送了几次食物,托尼中途是不是在飞机上洗了个澡……他统统没注意。不过,飞机即将抵达星城黄花机场时,广播里还没说,乔林就合上速写本,终于抬头看向旁边换成T恤休闲裤的托尼。
“酒店定在哪里?”乔林问。
“我出门从不住酒店。”托尼从果盘里插了一颗车厘子送到乔林嘴边,“复仇者大厦温室出产,今天中午新摘的,味道很好。”
空运水果,真是钱多烧得慌……等等,现在才刚过了中午,飞机没这速度,只能是找特事办申请跨结界传送。
乔林将樱桃从叉子上拔下来,自己放嘴里。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圣光的味道。根据检测,温室里出产的水果含有圣光能量,含量相当于初级治愈药剂。”托尼拿起一颗蓝莓,“我想,它们是你以前种的。”
乔林若有所思。
飞机落地滑行。
乔林用湿巾擦拭手指:“不住酒店的话,你要不要……嗯,我是说……”
乔林说得打磕巴,托尼耐心地等。
“我家还有一间空房,也比较安全。”乔林手指都已经被湿巾擦红了,终于问出来,“你要不要住我家?”
一个半小时后。
乔林站在自己家客厅,送走外交部专门负责托尼的工作人员,还有托尼的员工、来报道的保镖、夜光灯等特事办成员,然后看着正到处打量的托尼发呆。
今天只是跟托尼见面的第二天,他竟然就把人邀请到家里来了?
就算是……这样的发展也太快了吧!
乔林忍不住挠头。
算了,人都已经进门了,总不好再赶出去。
“你睡哪间房?”乔林打开次卧和客房的门。
次卧是他自己睡,他不喜欢凉席,用的床单,夜光灯说是冰蚕丝织出来的,夏天不开空调睡上面都不会热;客房主要是双喵偶尔来睡,铺着紫竹做到麻将席。
“你睡哪间?”托尼问。
“这间。”乔林指了指次卧。
“我睡这间。”托尼毫不犹豫占了乔林的房间。
“外面的浴室只有淋浴,空调遥控放在这里,WiFi密码是19820715。想吃什么点外卖,或者跟小刘说,他那边新来了一个厨师……”乔林将托尼的行李箱推进房间,打开衣柜,把自己不多的衣服拿出来,腾出空间给托尼。
“你去哪里?”托尼挡住抱着衣服出门的乔林。
“画室,我不需要睡眠。”乔林说。
“哦,忘了跟你说,我也不需要睡眠。”托尼的笑容肉眼可见变淡。
“画室也是书房,书桌可以借给你用。”乔林怀里的内裤往衬衫下塞了塞,“我晚上会在画室整理画稿,书房没隔断,可能有些吵。”
“我可能很习惯工作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画画。”托尼想起自己实验室中的画桌。
乔林趁着托尼陷入回忆,挤出了房间将衣服放在客房。等他出来,却看到托尼已经进了画室,并且一脸严肃。
“这些是超人的手工,你知道吗?”托尼拿起一个钻石钢铁侠。
“有猜想,现在确定了。”乔林想起托尼最新的那套战衣,有种想要联系超人订购手办的冲动。
“你跟他关系很好?”托尼的语气听起来有点酸。
“我不记得。除了手办,空间里跟超人相关的只有他的签名照。”乔林拿出签名照。
不止一张,而是一叠。有超人单独照,也有正义联盟合影,还有超人和蝙蝠侠的合照,都带签名。
“没有复仇者的?”托尼的语气更酸了。
“有。”乔林搬出成语词典那么厚的超大相册。
钢铁侠和斯塔克的照片就占一半,不过有签名的比较少。
托尼把自己的照片一张张抽出来检查,补上签名。
好幼稚,男人老了会变小孩果然是对的,托三岁名副其实。
乔林开始整理空间里的画稿。
上万张稿子,去掉三分之一的人物,再去掉三分之一都市风景,挑出大约四千张花鸟。共一百三十种花卉,八十种鸟兽虫鱼,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补充。
出教学向的书比出画册麻烦。每一种花卉都需要描绘多种形态,花瓣花朵叶片等部位也需要画出步骤分解图。风吹时花叶翻滚的画法,下雨时花叶低垂的画法,凋落时又是什么样的……
鸟兽更难,飞行、啄食、求偶、孵蛋各种姿态不说,那些幼鸟、成鸟、雌鸟、雄鸟的区别也需要有。
乔林渐渐拧紧了眉头。
画稿很详细,把所有可能需要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有些稀奇物种甚至画了十几种姿态。一幅画上,有同一朵花前、后、左、右、俯视、仰视各个角度的写生,也有从含苞到怒放的多帧过程。
这么详细的画稿,必然是辛苦的结晶。可惜有些画的内容不是地球生物,只能废掉。
凤凰、青龙、麒麟、九尾狐、太乙青莲、朱果花这些在洞天里找找还能找到,可以留下给学生科普。但氪星植物、泰坦战宠、塞尔达球花、皮古蒙小怪兽这类,只适合给科幻读物当插图。
乔林看着分类摆放的画稿堆发呆。
“啪。”托尼将全部补好签名的超大相册放在乔林跟前,食指点点他的眉心,“遇到难题?”
乔林看着托尼又看看画,眼中满是疑惑:“我以前不止满世界乱跑,还能去几千年前吗?”
“我想是的,英灵就是证据。”托尼点头。
乔林知道英灵。在特事办这些天,经常有英灵凑他身边晃悠,远古近代的都有,大部分只是单纯想认认首席治疗师的脸。
乔林敬佩这些英灵,但并不想跟他们靠近交朋友。尤其是总拎着茅台酒醉醺醺过来的李白,和李白的尾巴杜甫。
当年为了背这几位的诗赋,他熬过太多夜,流过太多汗。
“有点无聊。”乔林对托尼说。
“下去散步?”托尼建议。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小区楼下。
暑假天,孩子们睡得晚。休闲健身的区域十分热闹,还有遛狗、遛猫,甚至遛乌龟的。小孩子们追逐玩闹,充满生活气息。
乔林跟着托尼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只脱缰的哈士奇狂奔过来时,两人下意识去抓对方往身后藏。
手在半空碰上,两人久久对视。他们眼中的光,仿佛比昏暗的路灯更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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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想要保护彼此,哪怕冲过来的只是一条狗。
莲蓬不是特事办准备的。
托尼连夜穿着战衣冲去摘莲蓬,惊动许多人,还背了罚单。
他专选大个地摘,结果莲子老了。
126回家的第十五天
狗主人气喘吁吁追过来, 抓住老实坐在乔林跟前一米处的哈士奇。只抬头看了一眼,便觉得嘴里被塞了大把狗粮,那黏腻的气氛让人忍不住脸红。
狗主人弯腰道歉把哈士奇拉走, 走远了又回头张望。
——路灯下两个牵手慢慢散步的男人,像极了她幻想的那种爱情。
两人握着的手变成十指相扣, 没有再松开。
他们也没有说话, 只是沿着林荫道走呀走呀。走过一个个路灯,走到了一栋别墅的院子, 还想迈上台阶走进那敞开的大门。
乔林拉住了托尼。
托尼回头:“埃德温已经买下这栋房子, 我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现在还是零件, 今晚把它拼装起来。”
“不住酒店,是因为已经买好房子?”乔林慢吞吞说。
“事实上这里需要重新装修,我不习惯睡别人的房间。”托尼耸了耸肩, 补充,“嗯,某个只有四岁的人例外。”
“不是要玩拼装游戏?走吧。”乔林率先走进房子。
托尼看着颜色娇艳的耳朵, 笑着带路。
别墅的地下车库里,托尼从空间中拿出几个带不同机械臂的后勤机器人, 机器人训练有素地将堆在中央的大箱子移到一旁拆开分类。
托尼等空间腾出来了, 从空间腰带里释放出集装箱那么大的工作车间。
乔林看着机器人排队送进车间的零件:“手工拼车?”
托尼捋起袖子:“想试试吗?”
乔林拿起一个扳手试了试手感:“我可以只在边上看吗?”
托尼大笑:“当然可以,他们确实比你的笔重很多。”
乔林也不是单纯只在边上看, 他还帮忙递了两次螺丝。不过两次都递错了,托尼没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乔林还是将位置让给机器人,自己掏出大素描本在一旁画画。
认真工作的人最有魅力。
托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富豪,干活的动作非常利落。
他会跪下来拧螺丝, 甚至钻到车底下。他身上脸上都蹭了机油,额头也冒着汗珠。但眼神专注的样子, 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一台汽车逐渐成型。
“戴上。”托尼递给乔林一个头盔:“要喷漆了。”
虽然是安全漆,但气味并不好闻。
“这么快?”乔林抱着头盔,他感觉才过了一会儿,他连一幅四开的素描都没画完。
“天快亮了,小朋友。”托尼用手指点了下乔林额头,留下一个黑色手指印,于是笑得更欢乐了。
乔林画画的时候光顾着看人,根本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他给托尼刷了个圣光,这才戴上头盔。
“要自己喷吗?喜欢什么颜色喷什么,可以在上面画画。”托尼将喷枪递给乔林。
说到画画,乔林顿时信心膨胀。
两个小时后,白色的斯塔克新能源车静静立在停车场,车身上用黑漆几笔描绘出写意《雪中山河图》,就是引擎盖上起舞的白鹤有点胖。
确切地说,是太胖了。
按理来说,乔林不会犯这种错误。但不知道为什么,提笔画鹤,他下意识就把鹤身画成了球。
托尼估计是审美异常,看到肥鹤还在那鼓掌喊漂亮。
乔林正要把鹤涂掉,手机刚好响起,是林双淼的电话。
“呆呆,生日快乐。”
乔林瞟了一眼托尼,后悔自己没戴耳机,抓着手机往外走:“以后不要叫小名,不然我把你不穿衣服抱其他女孩的照片给小娜。”
“哎哟,我家小乔长进了,都知道威胁人了。不过爷爷的相册都是双份,你有的我也有。”
林双淼打电话主要是祝乔林生日快乐。他们夫妇都因为工作上的问题,不能回来给乔林庆祝生日。但给乔林订了一个蛋糕,八点半会送到,让乔林带着蛋糕回宁乡过生日。
“……爷爷打了一头野猪,等你回去吃。”
“野猪是保护动物。”乔林不信老兵出身的爷爷会犯法。
“月初新出的规定。一些泛滥的动物临时从保护动物名单里除名了,新的保护法还在讨论之中。有很多原因不能说,但我国现在一亿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人类只涉足百分之十,那些山林湖泊里成精的危险动植物数不胜数。把自己当成地球的主人,保护这个保护那个过于傲慢……”
乔林莫名有些心虚,总觉得出现这样的情形是他的锅。
“滴滴——”
乔林往路边移,新出炉的肥鹤汽车停在他跟前,驾驶座的车门往上升起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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