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有外人在的楼宇,住起来的确很方便。
徐连跟其仪一开始来到这里,看到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很惊奇,现在渐渐也就适应了。
由于徐连不会说话,打手语也可能其他人不能明白意思,所以他要是一个人出门的话,一定会带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方便随时跟那些外国人沟通。
就这样,顾玠在国外又待了一年。
这一年中,他经常会带着徐连到处走动,后者当真结交了几名好友。且他现在的语言组织能力也十分出色,前段时间顾玠拿他写的一篇文章去投了稿,直接就被录用了,还赚了不少稿费。
与此同时,顾玠给徐连申请读书的事情也有了结果。徐连自己选了文学专业,只要通过院内考试,就可以被录取。
开春那天,顾玠跟徐连收到了好消息,等再过一个月,两人就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了。
顾玠在给曲芮的信中将这件事告诉了对方,一年当中,除了曲芮会寄信来,纣繁也时常会写信给他们。
言谈里面也没有太过亲密,就只是寻常朋友的问候。不过有一桩事,倒让纣繁感到唏嘘不已,在信里也跟顾玠和徐连说了。
原来是去年冬天的时候,纣繁在街上恰巧碰到了王太太和胡小姐,看两人神情不对,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王太太出门时候手里拎着的小皮包竟然是被人抢了去。
“那包里有我今天的赌资,还有要送给朋友的一条手链。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账王八犊子,竟然抢了我的东西去。”
王太太显然是气狠了,洪方镇多年来也是治安有方,哪里出过这种事。出门的时候还是高兴的,眼下气得咬牙。
纣繁跟胡小姐一起宽慰了对方几句,三个人都不成想,那偷东西的小贼竟然当天就被抓了,并且他们得知对方的身份以后,都大吃一惊。
原来是已经离开洪方镇多时,一直没有音讯的范培之。
王太太和胡小姐不清楚一年前那宗钻石戒指背后的官司,纣繁却是一清二楚。
当日范培之有意诬陷徐连偷窃,结果兜兜转转,自己竟然成了小偷,还又偷到了王太太身上。
纣繁没有在信中写明范培之的下场,但王太太不是一个软柿子,抓到了人,哪里还会放过对方。
还有另一件事,纣繁没有告诉顾玠,那就是范培之在被抓住不久后,他还遇到了周明言。
纣繁并不是在洪方镇遇到周明言的,他是去外地的时候,路上碰到有叫花子讨饭,觉得对方眼熟,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那叫花子竟然是周明言。
当日舞会上,周明言由范培之引荐出席,一表人才,满身富贵,可再看如今,落魄不堪。
大概是纣繁看着他的时间太久,被周明言发现了,对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而后拿着一个小破碗离开了。
顾玠跟徐连一共在国外待了五年才回来,彼时徐连早就褪去了小书童的模样。
且读书期间,因为文章写得很好,被导师看中,写了推荐信给出版社,他现在已经是很有名气的作家了。就连国内的报纸上,也时常刊登他写的文章。
徐连笔下的文字柔软却有力,被人评论为温柔利刀,往往能于最普通的情节中表达出最强烈的讽刺来。他故事里的主角,经常都是广大的劳苦大众,与受到压迫与剥削的底层阶级。
虽然没有做生意赚钱,但徐连手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银钱了。
不过论起写书,他手里的笔杆子写得最多的还是给顾玠的情书。
顾玠书房里收纳的已经快放满一柜子了,回国的时候,两人的行李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足足雇了三四辆车子才放下。
顾庆涯早就在两年前回国了,他应聘了银行的一个职位,又有曲芮顺带的帮衬,再过不久就可以升上经理了。
顾玠也一早就打算好了,等回国以后,他会另起炉灶,做其它的生意。在国外五年里,他曾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曲芮,并且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往后再说起顾玠,比起顾少爷,大家更愿意称呼为顾先生。
当年洪方镇虽然知道顾玠身边有一个小书童,可对于书童的身份一概不知。
徐连再次回国,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没有人认得出来他就是那名书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玠没有再让徐连跟自己一起回顾府住,而是两人一起合资,在外面另买了一间屋子。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国内的形势一天一个样,顾玠也没有太过张扬,除了亲近的两三个人知道以外,其余人只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徐连并不在意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两个人现在住在一起,就像他们在国外的那五年一样,他已经很知足了。
顾玠今天回来得比较晚,他上楼的时候,看到徐连还伏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徐连最近打算写一本长篇的小说,一直没有找到头绪,今天大概是有了灵感,写起来没有松懈的时候。顾玠看他好不容易停住了,才捏了捏他的肩膀。
“累不累?”
两个人比起从前都已经成熟了许多,如今连徐连出门在外,都能独当一面了,不过看到顾玠,他还是首先就拿脸挨了挨他的手背,然后才摇摇头。
小说灵感再多,今天也是写不完的,徐连放下了笔,朝顾玠伸手要了个拥抱。
顾玠也就张开手将人这么抱了起来,一路进了卧室。
他们当初买的房子并不是独栋的,而是两间紧邻的屋子,只不过住进来以后在中间打通了,是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卧室里面的装修都是徐连一手包办,两人的床尤其大,上面垫的被子也软和。
在国外的时候,顾玠也曾经拜访过不少医学大拿,询问徐连的哑疾有没有办法治疗。
只是结果跟系统的回答差不多,都是不能医治。有一位在这方面研究很深的医生倒是建议可以做个手术,不过即使如此,术后也是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还是不能说话。
顾玠在咨询过徐连的意见后,最终带着对方去做了这个手术。
随着亲吻的开始,卧室中也终于听到了徐连的声音。是非常简单的,甚至还有些模糊。
但对于徐连来说,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顾玠现在最爱亲他的喉结处,每听到他发出一道声音,就会亲一下。
不同于一开始的节制,现在但凡开始,不闹到夜深都不会结束。
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快乐的事情,不需要太过压抑。
唯一相同的,就是顾玠始终保留着观察徐连的习惯。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徐连闭了眼睛好一阵都没有再睁开来。
“不要了吗?那我们不做了。”
他话才说完,徐连就睁开了眼睛,双目尽是情|色之状,还盛满了泪影。
小哑巴哼出了一个声音,掉了一串眼泪后,拿手比比。
再、一、点、点。
“确定?”
确定的。
这一回又是闹了半个多小时才停,徐连不知哪里学来了许多新花招,起来的时候,又把两只手按在了墙上,上身也是面对着墙。
怕顾玠不明白,还特意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他做得不标准。
顾玠单手拥着他,声音尤其的温柔。
“腰……要低一点。”
于是徐连就红着耳朵,依言照做了。
他们很少用这种方式的,感受也就尤其不同,于顾玠来说,同样如此,因此行为上也就少了一些束缚。徐连的手过不久就按不住了,可他的身体却一个劲地被贴在墙上,被固定住了一个逃不了的样子。
最严重的时候,徐连不由自主地想往上走,可顾玠却会一边亲他,一边使得对方的念头失败。
“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顾玠同样含糊的声音在徐连耳边响起,他面上情|潮甚浓。
顾玠和徐连在这个世界一共生活了五十年,晚年他们的那些朋友不是比他们早一步去世,就是移民离开了。等到他们的时候,相熟的人里面,竟然只剩下纣繁了。
生前之物,死不带走,顾玠托纣繁将一些值钱的捐出去,余下的都交给对方处置。纣繁跟他们相交多年,是很信得过的。
顾玠和徐连感情深厚,连离开都是挑在了同一天。
纣繁料理好了他们的身后事,替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发现了顾玠书房里几大箱厚厚的情书。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几乎记录了两个人所有的感情。
纣繁五十二岁的时候,又遇到过周明言一次。那时对方已经很沧桑了,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跟上一次见面相比,纣繁发现周明言竟然变成了一个哑巴。不久以后,听说周明言被人诬陷,因为口不能言,无法为自己洗脱冤屈。
纣繁没有再关注周明言的下场,他只是感叹世事无常。
当初一个范培之,一个周明言,都瞧不起徐连,可到最后,他们又都成了自己所看不起的存在。
年轻的时候,周明言曾经给过纣繁一场难堪,旁人并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两个心里清楚,是为了顾玠。
现在看着徐连写给顾玠的那些情书,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一把年纪的纣繁又回忆到了那个时候。
那时,周明言还是富家少爷,怒气冲冲地质问他,是不是他暗中帮了徐连。
纣繁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周明言更加生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量什么主意,你也不想想,就凭你这种身份的人,也配和他在一起?”周明言言辞恶毒。
“你错了,我不喜欢他。”
周明言显然不相信纣繁的话,当即又是一番奚落。
纣繁看着对方,只觉得周明言不仅可怜,还面目可憎。
其实在知道了徐连的身世以后,纣繁心里一直都是比较同情对方的。他也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人,不过是靠着往来交际,有了不少朋友,换来了现在这样的地位。
纣繁早年过得比徐连还差,那时候他也希望能有一个人救救他。但他不像徐连那样好运。
因此初次看到顾玠和徐连的时候,他心中便止不住地羡慕。
由此,他才会想跟两个人做朋友。
与其说他喜欢顾玠,不如说他是喜欢顾玠和徐连之间的感情。
干净又纯粹,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
情书很多,可还是纸短情长。
纣繁将箱子重新锁好,“但愿你们来生,也能如此生一样幸福。”
第68章 毁容奴侍(1)
“二殿下, 二殿下您终于醒来了!快、快去找太医过来,告诉他们二殿下醒了。秋棠去将药端来, 晾温了给殿下喝下去, 春韶去小厨房把煨着的吃食捡几样来,殿下昏迷了好几日,该是饿了, 记得拿些易消化的。”
一大清早,玉熙宫就因为坠马昏迷多日的二皇子的清醒而人仰马翻, 指挥太监保怀是自幼服侍二皇子的,看到对方醒来,当下眼睛就红了一圈, 跪在床边不住地叫着对方。
又是什么神佛显灵啦,又是什么二殿下鸿运深厚啦,才醒来的人大脑昏沉, 分不清他究竟在讲什么, 被保怀伺候着先后喝了药,又用了一点粥,才稍微清楚些。
太医已经在旁边等候多时,看二殿下进食无碍,才上前来察看。
“殿下已经大好, 只有腿上的伤还需要将养着,大约三四个月的功夫,应该就可以痊愈。”
太医才说完话,宫门口又是一阵传呼,原来是二殿下醒来的消息在宫中传遍了,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都送了贺礼前来探望。
就连当今圣上得知此事后,亦是派了身边重用的大太监前来。并让对方带来了一柄玉如意, 意思是保二殿下往后平安。
这名大太监在顾清濯身边伺候,是宫里第一等有脸面的,他姓汪名岑,也可以说是看着二殿下长大的。
只是汪岑还没有踏进殿内,先就听见里头二殿下的声音,手上拿着的玉如意险些因他话里的内容掉在地上。
“什么二殿下,你们是谁,我这是在何处?”
自从当年的贤妃娘娘难产去世后,圣上就鲜少去后宫,宫内的皇子皇女,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位罢了。其中二殿下就是贤妃娘娘所出,也是圣上一直以来最宠爱的那位皇子。
如今竟像是不记得事了,汪岑当下顾不得其它,急急忙忙就要向里走去,一边迈步,一边还听到保怀似天都要塌下来的哭声。
“二殿下,您不要吓奴才啊,您、您是宫中的二皇子,我是您的贴身太监,保怀,这些人都是近身伺候您的宫人们,这两位是太医。您忘了,前些日子春色正好,您便邀了几位要好的世家公子一起去郊外踏春骑马,谁知那马走到了一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了狂,竟将您甩了下去。
奴才当时都吓坏了,赶过去看时,您已经昏迷了过去,赶紧又让人将您送回了宫。太医说您的背上和腿上都有伤,需要小心照顾着。”
越是讲到后来,保怀的声音就越是伤心。汪岑已经走进了内殿,就看到二皇子正呆愣地躺在床上,身后被宫人塞了个软枕垫着,目光空空地也不知望着哪里。
他当即就想着,坏了坏了,二皇子摔出了毛病,他这回去可要怎么跟圣上交代。
圣上这么多孩子里,只有二皇子因自幼丧母,圣上怕他受苦,是由襁褓里就养在身边的,如何不疼?
平日里就是磕着碰着一块皮,也要叫圣上心疼半天。这回从马上跌落,简直是活生生在剜了圣上的心。
当日二皇子骑的那匹马已经被斩杀了,原本圣上还疑心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二皇子,毕竟诸皇子们年纪都已经到了立储的时候,私底下的明争暗斗总是免不了的。
可他前后派了三批人调查,最后证明确实只是一场意外。因着这个结果,圣上更是懊丧,不该纵了二皇子去宫外骑马。
若不是圣上还在早朝,得知二皇子醒来的消息,肯定是要亲自过来的。
二皇子昏迷的这几日,圣上吃不下睡不着,人也跟着瘦了一圈,回头要是知道二皇子变成了这般,还不知会如何。
正呆想着,又看到二皇子转过了脸,目光在玉熙宫每个人的身上扫过,而后看向保怀。
“你说,我是二皇子?”语气仍旧是十分疑惑的,“那么我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落下,玉熙宫内宫人太监,还有太医全都跪了一地。
各个心中只道大事不好,就连太医头上也是一层冷汗布了下来。
“你们跪着做什么,难道我的名字也不能说?”
保怀这时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了,他以膝盖往前走了两步。
“殿下,您难道把所有事情都忘了吗?您姓顾,单名玠,是圣上亲自给您取的名字。”
保怀即使伤心,却也知道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很快,床上的人就把状况弄清楚了。
只是,他微微皱了眉,对于自己的身份仍旧没有太大的代入感。
“顾、玠?”
“殿下,您想起来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顾玠靠在软枕上,按照保怀说的话想要回忆些什么,可脑海里什么记忆都没有。
然而面前这些又的确是活生生的人,假如有谁想要跟他开一场玩笑,或者另有企图,也不必编了这种故事。在保怀更多的介绍中,他逐渐接受了自己是乾朝备受宠爱的二皇子这一事实。
“问二殿下安,圣上听闻殿下醒了,十分高兴,特地命我先来探望,还赐了一柄玉如意。”
“老奴乃圣上近身伺候的人,名叫汪岑。”
知道顾玠已经不记得任何事,汪岑主动将自己的名字报了上来。
只见他手中拿着的玉如意通体血红,纹饰也清晰流畅,单看外表,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有劳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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