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神不想谈恋爱(玉阑干)

伽倪墨得斯垂下眼眸，仿佛有些羞涩。
特洛斯又好似不经意地问：“好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有没有什么事？”
“我刚刚才回来。只是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大哥，大哥好像不太高兴见到我，让我离开这里，但是我实在是太想念您了，于是找机会偷偷跑进来见您。”
伽倪墨得斯并没有隐瞒见过伊罗斯的事实，毕竟他也没办法跟伊罗斯串口供。
特洛斯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伊罗斯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他拍了拍伽倪墨得斯的肩膀，说：“好孩子，我会替你教训伊罗斯的。”
伽倪墨得斯笑着说：“反正我也很快就要离开了，父亲没必要为了我跟大哥起冲突，还是算了吧。”
他心中自嘲道，要是父亲能管得了伊罗斯早就管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你很快就要离开了？”特洛斯皱眉，很是不舍，“能不能不要那么快离开，陪我住上一段时间怎么样？”
伽倪墨得斯温柔却坚定地摇头：“抱歉父亲，我现在身上有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我这次来看望您，一是因为思念，二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爱琴海另一边的伯罗奔尼撒上度过，到时候就没有办法回来探望您了。”
原来是阿多尼斯殿下的任务吗？
特洛斯才升起的一点疑心落回了原地，但又不免觉得这似乎有点巧了。
但是他也没法向伽倪墨得斯质疑些什么。
他点了点头，慈爱又遗憾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我很想留你住一段时间，但是身为阿多尼斯殿下的学生，完成阿多尼斯殿下的任务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
伽倪墨得斯轻轻点头。
“不过，在离开前，请让我送您一些礼物吧。”
“什么礼物？”特洛斯有些好奇，“难道是阿多尼斯殿下让你送给我的吗？”
伽倪墨得斯摇头：“并不是，作为老师的学生，我有幸见识了其他的主神，并收获了一些礼物，其中有一些东西，我向献给您。”
——宙斯的赔礼也是礼嘛。
见小儿子如此把自己放在心上，特洛斯之前的怀疑顿时一扫而空了。
他的儿子他清楚，如果之前伽倪墨得斯真的听到了那些话，他跟他生气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给他送礼物呢？
这么想着，特洛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
“既然是给你的礼物，那你就自己收着好了……”
特洛斯正想着通过推拒表现一番自己的慈爱，然而他接下里的话却被伽倪墨得斯拿出的一件又一件精美绝伦的宝物给堵在了喉咙里。
一旁的管家更是目瞪口呆，一双老迈浑浊的眼睛都被这些宝物给晃得亮了几分。
看着这些金灿灿且流光溢彩的珍宝，特洛斯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艰难地说：“哦，好孩子，谢谢你的心意，只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并不……”
伽倪墨得斯微笑着说：“父亲，请您不要跟我客气，放心收下吧，我还留有一部分呢。”
——这些都是宙斯送的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东西，对伽倪墨得斯来说还没有阿多尼斯随手做的护身符或者药剂有用。
将这些送给特洛斯，伽倪墨得斯是一点儿也不心疼。
特洛斯听儿子这么说，最终高兴地收下了。
正当他打算好好把玩一下这些稀释珍宝时，伽倪墨得斯又说：“其实，我还有两个特殊的宝物要送给父亲，只是这里并不适合将它们取出来，请您跟我到马厩一趟吧。”
特洛斯正在好奇是什么，一听伽倪墨得斯说到马厩，顿时激动起来，难道是……
伽倪墨得斯含笑颔首，肯定了父亲的猜测。
特洛斯顿时高兴地蹦起来，兴冲冲地抓着伽倪墨得斯的手往马厩走，步履矫健地简直不像一个上老岁数的老头。
等看到伽倪墨得斯从一只口袋里放出两匹皮毛洁白漂亮的天马时，特洛斯眼底放光。
天哪，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成为这种神奇造物的主人。
特洛斯兴致勃勃地骑上天马，并邀请伽倪墨得斯一起骑上另一匹。
伽倪墨得斯轻轻摇头：“父亲，我该离开了。”
“好吧，好吧，注意安全，以及一定要听阿多尼斯殿下的话。”
特洛斯随口嘱咐了一句，就十分兴奋地跑马去了。
伽倪墨得斯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目光幽深。
本来，伊罗斯可以不知道他来过王宫的事情，但是现在有这两匹天马在，伊罗斯想不知道都难。
真想知道伊罗斯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愤怒？憋闷？还是找父亲大吵大闹？不管是哪一种，对伽倪墨得斯来说都及其有趣。
不过，他不会留下来看这些没用的东西，有些可惜了。伽倪墨得斯无不遗憾地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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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获得欲望权柄陷入了困境。
不过这次与之前的毫无思路不同, 他现在的问题是无法获得法则的认可。
欲望神格已经被法则凝聚出来，出现在他的面前，像一块散发着七彩斑斓且摄人心魄的光芒的白水晶。
然而阿多尼斯却没有办法拥有它，将它融入自己的灵魂。
因为他对欲望只有利用之心, 而没有喜爱、信任等正向情感。
神与神格, 往往是双向选择，一些重要的权柄绝无可能落入对此领域不感兴趣且缺乏热爱的神手中。
就比如身为战神的阿瑞斯不可能不喜欢战争与杀戮, 而作为爱与美的化身的阿芙洛狄忒也不可能不享受爱情。
所以现在, 阿多尼斯面临一项选择。
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定要成为欲望的主人, 那么他接下来将会面对法则降临的考验。
如果他能够转变对欲望神格的态度，他将拥有这样权柄。
如果他不能, 那么欲望权柄将离他而去。
但是阿多尼斯并不值得自己会面临怎样的考验。
凭直觉，他觉得如果接受考验，大概率会失控，就像那次误饮了爱情药剂一样。
但要是就因此放弃……阿多尼斯又觉得不甘心。
他盯着手中欲望神格犹豫了半晌, 最终下定了决心, 轻缓而坚定地，将这枚神格按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诚然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但有时候, 失控或许能够更好地控制失控。
欲望神格融进入体内之后，阿多尼斯顿时感受到身上由内而外的奇妙变化。
他一向十分稳定的情绪变得敏感, 易起波澜。
与此同时，他更是升起各种各样的欲望。
各种各样嘈杂的絮语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催促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其中甚至还有完全相反的两种——
比如一个声音催促他赶紧想办法融合欲望神格, 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而另一个声音则说, 不着急，他已经为此辛苦了太久，反正现在也已经掌握先机了，大可以停下来歇一歇。
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让阿多尼斯的脑袋都快裂开了。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他现在算是理解为什么说欲望无处不在了。
可以说，只要有思想，或者是有本能的存在，欲望就不可能消失。
欲望权柄所包含的范围远远比他以为的要大得多。
就在阿多尼斯思考如何按压下脑海内嘈杂的声音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卡俄斯拎着狄俄尼索斯从外面走了过来。
“阿多尼斯，你一定要管管狄俄尼索斯，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卡俄斯正欲向阿多尼斯告状，然而原本进门时还奋力扑腾着挣扎的狄俄尼索斯忽然垂下了四肢，变得安静无比。
卡俄斯原以为这小子又在闹什么幺蛾子，想要在阿多尼斯面前拆穿他，然而低头的刹那，卡俄斯就发现，狄俄尼索斯因不知名原因陷入了昏睡，体内的神力开始变得有些紊乱。
卡俄斯吃了一惊，险些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小崽子甩到地上，好在理智压住了情感，他还算温和地将狄俄尼索斯放在地上，然后将目光移向了阿多尼斯。
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阿多尼斯的不对劲。
阿多尼斯身上的神力波动可要比狄俄尼索斯身上的还要混乱。
并且，卡俄斯从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爱欲是世界的五大本源之一，卡俄斯这个创世神对欲望再清楚不过。
但也正因为清楚，卡俄斯才更加吃惊。
虽然他的确引导了阿多尼斯对欲望的探索，但是他没想到阿多尼斯会在短短时间内获得欲望神格，要知道阿多尼斯才获得生命神格没多久！
——虽然看得出来欲望神格还没有完全与阿多尼斯相融，但是它既然已经出现在了阿多尼斯这里，那就说明离它正式归属阿多尼斯也不远了！
让一个神掌控两个至高无上的领域！不得不说，世界意志和法则真的是过于偏爱阿多尼斯了。
这份偏爱让卡俄斯忧心忡忡。
倒不是觉得嫉妒，而是感到担忧。
要知道，世界意志和法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偏爱一个神。
要知道，在他创世之前，世界意志和法则也很偏袒他呢！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结果世界一经创立，他这个创世神就被世界意志和法则迫不及待地赶出去了！
卡俄斯很担心阿多尼斯会赴他的后尘。
“阿多尼斯……”卡俄斯神色担忧，正想跟阿多尼斯说些什么，让他保持一颗警惕之心，却忽然被抱住了。
“阿，阿多尼斯？”卡俄斯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脸上爬上一抹红晕。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多尼斯的状态跟之前不一样。
之前的阿多尼斯总是那样的矜持克制，哪怕被爱情药剂影响最严重的时候也不会对他流露出如此迷恋且沉醉的神色。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阿多尼斯在卡俄斯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不懂了，然后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卡尔，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当然可以，作为朋友，我很乐意做一些能帮到你的事情。”卡俄斯如往常一样说。
尽管他很清楚，今天阿多尼斯的举动已经有些逾越朋友的界限了。
但是作为一个体贴的朋友，他怎么会揭好友的短让他难堪呢？
他不仅不会，还会给这个明显状态不太对的朋友找台阶下。
这样，有朝一日对方清醒过来，回想起这件事时只会对他更加愧疚。
内心有些小愉悦的卡俄斯终于施舍似的将目光分出一缕给狄俄尼索斯，轻声问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你知道狄俄尼索斯是怎么回事吗？他忽然晕倒了过去，这让我有些担心——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阿多尼斯，我承认我的确跟这个小崽子不太对付，但我也没有那么冷血。”
阿多尼斯笑出声来，灿烂的笑意让卡俄斯有些怔愣。
阿多尼斯总是沉静而内敛的，他很少见阿多尼斯流露出这样愉悦且肆意的笑容。
“别担心，这对狄俄尼索斯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哦？怎么这么说？”
“你们进来的时间有些不太巧妙，我对欲望神格的掌控能力还不够，所以很难管束溢出的神力。狄俄尼索斯还在成长期，神力并不稳定，所以他刚才吸收了我散逸出来的一些神力。”
阿多尼斯解释道。
听了阿多尼斯的解释，卡俄斯不得不感慨，狄俄尼索斯还真是好运气。
不过卡俄斯更关心的是——
“他会因此获得一部分欲望权柄吗？”
卡俄斯比较在意阿多尼斯的权柄会不会被分割。
阿多尼斯摇头：“不会，他的神性会收到欲望的影响。”
狄俄尼索斯只是吸收了他的一些神力，并没有接触到欲望本源，当然不可能获得部分欲望权柄。
这让卡俄斯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我先把这个小崽子扔出去吧，别让他在这里打扰到你。”
“不用。”阿多尼斯难得没有给狄俄尼索斯分多少视线，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卡俄斯，也不再考量这样是否礼貌。
“就让他待在这里吧。”阿多尼斯轻轻说。
卡俄斯皱了皱眉，让狄俄尼索斯留在阿多尼斯这里像什么话！
他正要反驳，就听阿多尼斯说：“卡尔，我想跟你一起出去走一走，我们先不管他了好不好？”
看着阿多尼斯饱含期待的目光，卡俄斯顿时将狄俄尼索斯给丢到了一边儿。
“好！”
就这样，两人愉快地离开了住处，在岛上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徒留可怜的狄俄尼索斯躺在阿多尼斯屋内的地板上昏睡。
接下来一段时间，卡俄斯见到了一个跟以往完全不同的阿多尼斯。
现在的阿多尼斯充满了旺盛的精力与活力，性格恶寒脾气也改变了很多。
他仿佛一个有无穷精力又格外善变的孩子一样，一会儿还在欣赏一朵盛开的野花，转眼就因为看不惯一块石头而将它踢进了海里。
当然，这些还算是好的。
真正让卡俄斯苦不堪言的是阿多尼斯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
上一刻阿多尼斯还恨不得钻进他怀里跟他保持亲密接触，甚至目光蠢蠢欲动地盯着他的脸想跟他来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下一刻阿多尼斯就对他冷若冰霜，恨不得离他十丈远。
如果说卡俄斯是苦恼的，那阿多尼斯这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
或许因为出生并不光彩也不愉快的原因，阿多尼斯的过去总是沉静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他性格内敛，行事谨慎，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从体验过放纵是怎样一种感觉。
就连当初受爱情药剂影响时，阿多尼斯也能清晰地分清理智与情感的界限。
每当情感主宰感官时，他的理智总是能很快重新占领高地。
但是现在，仿佛所有的欲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阿多尼斯曾经用以束缚自己的那根名为理智的绳索再也无法压制住其他异样的情感。
他越来越从心所欲，越来越放纵自我。
尽管阿多尼斯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但是他已经渐渐沉沦在欲望的泥沼中了。
——因为真的很快乐。
他无需殚精竭虑，瞻前顾后，也短暂忘却了沉重的过往，得以自由且痛快地呼吸。
这是过去安静且内敛的阿多尼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欲望就像美味但掺了剧毒的葡萄酒，所有人都会意识到酒有问题，但它的美味却促使人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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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渡过了一段很愉悦的时间, 直到狄俄尼索斯醒来。
醒来后的狄俄尼索斯长大了不少，已经变成了少年神的模样，虽然看起来距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也能独当一面了。
要是以往, 卡俄斯一定会很高兴将已经有一定自保能力的狄俄尼索斯给打发出去, 但是现在，尽管卡俄斯再不喜欢他, 也不得不让他暂时留在这里。
受阿多尼斯散溢神力的影响, 狄俄尼索斯的神性变得混乱, 具有了轻易蛊惑人心并让人陷入狂热的特殊魅力，他酿造出的葡萄酒也很好地继承了他的神性。
所以现在, 无论是阿多尼斯还是卡俄斯，都不太放心狄俄尼索斯这么个大杀器走出去祸害人间。
在他学会控制自己之前，他就只能留在纳克索斯岛了。
控制欲望和本能对神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除了阿多尼斯, 众神大多习惯了放纵自我, 学习克制对他们来说属实是有点难为神了。
尽管狄俄尼索斯还未被神族糟糕的风气带坏，但他显然遗传到了先祖们好逸恶劳的特性, 那么长时间过去, 他非但没学会控制自己，反倒开始试学着摆烂了。
这让一直以来对狄俄尼索斯颇为喜爱的阿多尼斯有些失望。
而狄俄尼索斯对此则很是委屈。
“明明阿多尼斯你自己这些天一直从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约束我呢？”
狄俄尼索斯觉得自己简直要委屈死了。
阿多尼斯顶着狄俄尼索斯哀怨的眼神面不改色：“首先，约束你是我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