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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回南(尤里麦)


“我这床被子比较厚。”
陈木潮没有表情,既没有因为给客人睡薄被而羞愧,也没有对将自己带着体温的被子随意给一个对他有肖想之人而别扭排斥。
姜漾愣了一下,就几秒钟时间,陈木潮就像等急一样,很不耐烦地叫他快点。
“别感冒,”陈木潮说,“我不会照顾人,也没时间照顾你。”
语气比平时要凶一点,姜漾此时心思也比平时敏感,因此能感觉出来。
姜漾慢慢吞吞地把被子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陈木潮就将他的那床厚一点的被子扔到了他身上。
带着体温和气味的,属于陈木潮的被子,给姜漾的感觉和那只兔子很相似。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陈木潮拥抱。
然而陈木潮并没有太乐意被姜漾“拥抱”,和假装受凉的姜漾完全相反,他似乎是觉得热,被子只拉出一个角盖着小腹。
他不和姜漾说话,但看上去已经被姜漾打扰了睡眠的兴致,闭起眼睛只是短暂地休息。
只是没有再转过身去了,毫不设防地面对姜漾,让他的焦虑显得自作多情。
反倒是姜漾被他面对,不自然地又出了点汗,前一晚没洗澡,身体上的粘腻愈发明显。
“我去洗个澡,你睡吧。”姜漾坐直起来,想要下床,但门在靠陈木潮的那一边,姜漾这边的床沿靠着墙。
陈木潮大概没明白姜漾的暗示,一动不动地应了声,侧躺时宽肩得更明显,像牢牢围住姜漾的城。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从床尾的线路逃生,但那里同样离墙体很近,硬要挤出去,脚踝可能会脱掉一层皮。
姜漾没办法,只好推了推陈木潮的肩膀,小声地说:“你让一让啊。”
陈木潮原本被姜漾吵醒也睡不了太久时间了,想趁着现在和三点半的这段空隙再休息一会儿,但姜漾层出不穷地在捣乱,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此刻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姜漾更招人烦的生物了。
“你要我下床让你出去?”陈木潮又在嘲讽他,“直接跨出去不会吗?”
姜漾顿了顿,接着绝望又小心地往床尾挪,打算从陈木潮的小腿处跨出去。
三秒钟后,姜漾出师未捷,在视线模糊的环境里被自己原来的那床被子绊到脚。摇摇欲坠中,姜漾在掉下床和掉在陈木潮身上选择了英勇就义。
要是给姜漾一个陈木潮没有被他严重打扰睡眠的条件,姜漾可能会选择后者。
不过意料中坚硬冰凉的痛觉并没有出现,陈木潮抓温热的手掌住了他的手腕,用力让姜漾往床里倾斜,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姜漾的皮肤很细嫩,又不是那种保护过度的软,带着韧劲与惯养的骄傲。陈木潮带茧的手掌覆上去,甚至不大能感受出什么触感。
不过他把姜漾拉回来那一下应该把他弄得疼,手腕上说不好都留了印子。
陈木潮放手很快,但姜漾坐在陈木潮腿上,像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腿长在哪里了,他微微长着嘴,手掌也撑在陈木潮身上,一脸的傻气,是陈木潮最没有应付耐心的那类表情。
“真的连跨出去都不会啊。”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陈木潮还是应付了一下。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陈木潮看热闹的心情也没了,脸冷下去,姜漾同样面色复杂,甚至有些难堪。
因为姜漾脸也烫,心跳很快,只要陈木潮的感官系统没出问题,那应挺的东西,存在感并不算低。

“你是该好好洗个澡。”
冷水从姜漾的头顶淌过下巴,再滴到地上,陈木潮面无表情的脸却怎么都冲不掉。
姜漾根本就没有在陈木潮家的卫生间里解决的想法,因为总觉得这样有些无耻,像一只会吸血的蛭,这不满足那不满足,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他又回到了缺觉的状态,浑浑噩噩地将头发擦到半干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陈木潮没待在房间里,厨房亮着昏黄的灯。
姜漾往厨房看了一眼,还是回到了床上,犹豫但固执地选择了陈木潮的被子,原以为自己再睡着会很困难,但没想到他才刚躺上去不久,就失去了意识。
“你是该好好洗个澡。”陈木潮的声音在嘈杂的梦里传来,三年后擅自回来的姜漾听得一清二楚。
姜漾,你对着谁都能起反应是吗?
姜漾,你住我家吃我家,现在还想睡我吗?
姜漾,姜教授知道你对我存的是这种心思吗?
姜漾,你不恶心吗?
姜漾做了噩梦,梦里陈木潮是一个刻薄尖酸的人,仗着姜漾无穷无尽的喜欢,最会洞悉他的思想,说出姜漾最不喜欢听到的话和质问,只是他知道陈木潮不会问出这种话,于是仅仅是心跳很快地睁开了眼。
睁开眼后,与梦里那间屋子的景观不相同了,天花板上的环灯换了,没有和陈木潮一起躺过的床,也没有带着体温的兔子替代品。
姜漾经常梦到从前,在华灯闪烁的深圳高楼,或是时差拨乱的异乡,梦到狼狈的初见和分别。
由于病痛和药物作用,姜漾没有立刻分清自己身处的时间点,想了半天,隐约记得陈木潮说要出去一趟,又忘了什么原因,好像还摸了他的手。
陈木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是没出去还是已经回来了,头垂着,看不清脸。姜漾小声着试探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反应。
姜漾觉得自己的胃部舒适一些了,没那么不可忍受,于是坐起来,被子和衣料摩擦发出声音,然后是姜漾手机的震动声。
是姜漾在深圳的好友袁蓓,年纪相仿,自小相识,性向相同。
姜漾三年前躺在陈木潮边上打开手机,邮箱里那一堆的短讯就有他的一份。
他给姜漾发:“你托我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发你邮箱,接收一下。”
过了两天又发:“你人呢,课都不来上?”
最后发:“一声不吭地休学是什么意思?”
姜漾过了一个多月,卡着邮件过期的期限才回:“活着,没死,我现在已经躺在陈木潮边上,你个没用的东西。”
当时袁蓓收到后,几乎是立刻给他来了电话,骂他,接着说恭喜,并不熟练地表达思念之情。
“他不知道你查他吧?”
袁蓓很关心姜漾的感情进展,这份他翻阅许多网站,动用许多资源编写出的资料详细得称得上侵犯个人隐私,最好还是不要让当事人知晓较好。
姜漾在陈木潮面前装乖上瘾,毫不在意地躺在陈木潮背后,在手机上翻阅资料,声音很甜。
“当然。”
陈木潮看过来,姜漾对他笑笑,说在和关系很好的朋友打电话,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袁蓓说他声音恶心死了,想吐。
“嗨漾宝,”袁蓓嗓门很大,说话语速也快,“追夫之旅如何?哄好了没有?我教给你的死皮赖脸之术效果是不是极佳?”
陈木潮在睡,姜漾便只能又缩回被子里,头也埋进去小声说:“你管呢,找我干嘛?”
没追到,没哄好,姜漾不好意思说,陈木潮压根不给机会。
袁蓓笑着说关心他,扯了半天才话锋一转,说:“听说你这次机车比赛选了Leal当对手,你明明不用小组赛就碰到他。”
“本来知道他要参赛,我和代阿姨都不同意你去的,你是不是在分组名单上动了手脚?”
Leal是英国籍顶尖机车赛车手,技术一流却酷爱耍阴招,由他导致的比赛事故算不上少,但偏偏抓不到直接的把柄,联赛主办方也从未对他实施实质性惩罚。
本次新一届联赛场地定在中国的一个南方小岛上,距离路港不远,时间也近了。
“抬举我,”姜漾懒洋洋地说,“我怎么可能动的了手脚?”
袁蓓不信,因为主办方负责人的姓氏不算常见,而姜漾恰好有一位朋友与之同姓,从事相关工作,还一起吃过饭,并介绍给袁蓓认识。
袁蓓又说了一句什么,姜漾没听清,因为他头顶上的被子被人拽开了,陈木潮面无表情地俯视下来,姜漾抖了一下,手指误触屏幕,把电话挂了。
“醒了怎么不叫我?”陈木潮放开手上的被子一角,让它又落回姜漾身上。
姜漾摊了摊手,恳切地说, “看你很累,想让你多睡会儿。”
陈木潮点头,然后一副看起来想问什么的样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姜漾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门外有响动,有人用钥匙开了门,过了几秒,关门的声音从客厅透过门传到卧室。
陈木潮走过去将卧室的门打开,姜漾怔了怔,也探出头去看。
周颖月给陈木潮带了吃的,装在不透明的袋子里,抱怨陈木潮:“不是说你来给我送吗,缪缪今天一个人在家呢。”
陈木潮很是无情地说:“多饿半个多小时又饿不坏。”
周颖月眉角跳了跳,张口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卧室里一个探头探脑的姜漾,表情有些不自然,和初见时的腼腆羞赧没什么差别。
“……小漾?”周颖月看着有些吃惊,房里没开灯,她就走近几步,想看清姜漾的脸,随后又转向陈木潮:“怎么小漾来了你也不说一声,还什么一个朋友,搞得神神秘秘的。”
说完又热情邀请姜漾同她一起回家,告诉姜漾庄缪很惦记他,至于陈木潮就不用管,随他一个人待在屋里吃糠咽菜。
“不是跟你说了他在生病,”陈木潮反驳周颖月的提议,却不以自己受到的冷落为出发点,而是说:“烧到三十八度多,你还折腾他做什么。”
“哦,哦。”周颖月顿了顿,收了点笑,“我不知道。”
姜漾不愿意让周颖月自责,赶紧说:“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陈木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周颖月见到姜漾产生了相比于和陈木潮待在一起时近十倍不止的沟通欲,拉着姜漾因为发烧而温热有些过度的手臂,陈木潮抱着胳膊靠在一边听了半天,除关心外,大多都是说自己的坏话,也不制止,只是短暂地不去思考其他,莫名产生了偷懒一般的享受。
但要论不动声色,陈木潮自认为还是要比周颖月差点。
她和姜漾聊了半天,直到姜漾说话说得嗓子都有点干涩沙哑的苗头了,陈木潮才抓着他的后衣领让他去喝水量体温,叫周颖月快回去,否则庄缪要饿死在家里。
周颖月松开了抓住姜漾的手,与他再三确认了一定会去家里做客的时间,无视陈木潮不赞成的眼神。
“罐头在锅里热一下再吃。”周颖月拿了用牛皮纸袋包着的现金,打开了门,却抓着门把不走,还要加毫无意义的一句话。
陈木潮出手把门关上了,用的力气有点大,姜漾在另一边倒水,应该没有听见周颖月说了什么。
“陈木潮。”姜漾倒完了水,仰着头喝下去,又慢吞吞地蹭回陈木潮身边,和他站得很近。
“周姨邀请我去她现在住的地方做客,还说缪缪很想我。”
“我能不能去啊?”姜漾笑了笑,下巴放在陈木潮肩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陈木潮立刻用明确拒绝但有所防备的眼神看他,很多次了,姜漾不喜欢。
于是摸了摸口袋里皱了一边的观赛入场券,一口亲在陈木潮脸上。
“让我去嘛,不白去的,我有交换礼物。”

第13章 这么喜欢我
轮不着陈木潮愿不愿意,周颖月与姜漾日日电联,终于在三天后确认姜漾身体完全康复后,亲自上门接人。
陈木潮在鱼店忙了一整天,黑着脸进门坐了还不到两分钟,又黑着脸陪着姜漾走出去。
姜漾在电脑上看了个把小时论文眼睛疼,起身的时候一下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被陈木潮按着肩膀扶住。
姜漾本来笑眯眯地又想犯贱,但看见扶住他的那位脸色臭得像要杀人,他就闭嘴了,凑过去用脑袋在陈木潮脖子上拱了拱。
他身上穿着陈木潮的浅色短袖,衣摆有点大,领口对姜漾来说也很宽,贴上陈木潮身体的胸口很白的一大片,露着两点殷红,几乎被看光。
“你俩还没好呀。”周颖月站在楼道喊人。
“等一下,”陈木潮又抓后衣领,把人拎回去,“换身衣服。”
陈木潮没骂他动手动脚,姜漾受到十分鼓舞,虽然不知道换衣服是何用意,于是回去又找一件陈木潮的旧衣换上。
还是很大,只不过领子没那么宽,陈木潮就默许地先走出门。
庄缪的反应和陈木潮预估里的一模一样,烦死人地大叫,然后忽视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嘭”一下撞进姜漾怀里,然后叫陈木潮的全名,熟练地将他们两厢对比,最终选出姜漾成为她最喜欢的那个哥哥。
姜漾笑着揉她的头,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周颖月这边很多家具都换了新的,只有从前摆在原来屋子里的佛龛被搬到了现在住的这间屋子里,而陈木潮那边没有,他不信佛。
“陈木潮当时还吓唬我说不会再见你了,”庄缪当面说陈木潮坏话,“你都不知道他当时……”
她说到这里又停下来,小心地瞥一眼陈木潮,却没敢说下去。陈木潮没什么反应,问她:“我当时怎么了?”
“没,没有怎么。”庄缪安静了一会儿,才附到姜漾耳边说:“他看着我不敢说,他会打我头,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告诉你。”
陈木潮听到了,拆了庄缪放在桌上的最后一支棒棒糖,他不吃甜,就塞到姜漾嘴里。
姜漾只好含着棒棒糖安慰她:“吃完饭带你去买新的。”
吃完饭,姜漾就带着庄缪出门去了,门一关,屋里又剩下了两个没什么话好说的人。
陈木潮洗碗,周颖月进来找了一瓶新的洗洁精,但好像意不仅仅在洗洁精,手里抓着塑料瓶和陈木潮说话。
“你早说他回来了,我就不和夏奕说那么多。”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陈木潮头也不抬,“要一个同性恋找女人结婚,你脑子被驴踢了?”
周颖月自知理亏,沉默一会儿,才试探地又问:“那小漾这次回来,还走吗?”
陈木潮冲干净了手上的泡沫,洗洁精里的化学物质会让皮肤紧绷,于是他又用水洗了手,在水池里随意地甩了甩。
陈木潮装听不到和逃避问题惯有一套,周颖月原本觉得他不会回答了,正打算追加疑问,陈木潮就很轻地开口了。
他不像是回答周颖月的问题,更像有声的自我反思。
“回来?”
“我不觉得他回来了。”
佛龛前的烛火跳了跳,蜡液又往下落了一滴。
回去的时候,姜漾和陈木潮没选择交通工具,起因是姜漾说他晚餐吃多,想要消食,被陈木潮狐疑地盯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只是想散步吹风”。
陈木潮没说什么,姜漾就哼着怪腔怪调的歌走在前面,期间有好几次想来拉陈木潮的手,都被陈木潮避开了。
走了十分钟,姜漾在回家需要选择左右转向的一个路口出了错,原本应该右转,他直直往左去。
他在想什么简直太好猜了,陈木潮一言不发,还要听姜漾转过头此地无银地问他:“我没有走错吧?”
“走错了,”陈木潮想笑,克制地牵了牵嘴角,“那现在掉头回去吧。”
姜漾马上摇头,说:“想看海。”
深圳也有海,大梅沙小梅沙,大鹿湾沙鱼涌,并不比路港的海难看,但姜漾就是非得看路港的海。
陈木潮觉得姜漾看起来有些奇怪,心情很好地左摇右摆,步调凌乱,但看着又不是很高兴,心不在焉,没有安全感一般要往陈木潮跟前凑。
海水黑漆漆的,风还是很大,稍微吹散了一些燥热粘腻的空气。姜漾靠在护栏上往下看海边的礁石,突然转头问陈木潮:“有烟吗?”
陈木潮顿了顿,不愿干涉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火机,手已经递了出去,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你会抽?”
姜漾坦诚地笑了笑,说不会。
但没过很久,他突然变得凌厉和咄咄逼人,揭陈木潮的短处:“你三年前不是抽烟喝酒都很猛吗,喝酒我不行,只好想尝试下抽烟。”
又说:“抽烟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喜欢。”
庄缪说到做到,不像他们两个成年人,从前说过的话都不负责任。
陈木潮没再说话,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点燃了才递给姜漾。
第一次抽烟都会呛到的,姜漾眼泪都咳出来,陈木潮垂着手,站在一边往远处看。
过了一分钟,也许是更久,姜漾咳完了,才声音不如平时清亮地开口:“陈木潮,没想到你还会哭啊。”
“是不是为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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