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停泊(别雀)

宋槐京摇头：“没事。”
“真的？”顾屿挑眉：“我还以为谁又跟我有绯闻了，你磨牙呢。”
宋槐京撇嘴：“我们什么时候去录歌啊？好多人在我微博催。”
咬了一口鸡蛋，顾屿说：“他们催你又没催我。”
“……他们”
顾屿抬眼。
宋槐京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说完后半句：“他们在我微博催你……”
“在你微博催我？”
“是”宋槐京低低咳嗽两下，说：“叫我记得提醒你。”
看看看，众人眼里他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联系不到顾屿已经需要找自己了，他是顾屿的联系人了——宋槐京如是想着，面上不自觉带了扭捏。
当然，宋槐京没有关注回声其他人的微博，每个人的微博下面都有人关心顾屿的动向，希望大家劝他不要潜水，偶尔活动一下。
“别装，你嘴角要飞上天了。”顾屿翻着白眼气地想笑：“高兴吗？费那么大劲儿终于有人信你了。”
高兴肯定是高兴，但是——
“你没有不高兴吧？”
顾屿面无表情故意板着脸：“我不高兴有用？”
“我错了。”宋槐京放下筷子抓起顾屿的手，顾屿掀了掀眼皮：“嗯？”
宋槐京开始反省：“我太不应该了，人前我应该收敛一点，不应该叫人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
他也信了。
这么一看，好像真的是他在欺负人，但是他要是真能管住宋槐京就好了，偏偏小狼崽子一边反省一边肆无忌惮地折腾，他自己呢，上次直播，那种问题都敢叫宋槐京先回答，也是猪油蒙了心。
他当时想的是宋槐京要是敢说什么估计也是前途不想要了，索性一起退圈回家养老吧——那天生着病脑子格外不清楚，有一瞬间看着宋槐京的目光，觉得也无所谓。
其实他自己确实无所谓，有所谓的应该是宋槐京。
还好最后被打断了，宋槐京也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虽然后面发生的办公室事件也有点棘手，但是说实话，一般情况下大家也不会想到那种地步——就算网上吵得再凶，性少数群体还是性少数群体，绝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分清网络和现实的区别，嗑完也不会真的打从心底按头两个人说他们是真的gay。
所以只要没像上次给拾音的视频那样实打实的证据，就这么晾着冷处理也不会有人什么严重的后果。
宋槐京看上去很诚恳地在反思，就算知道他要是真的这么想就怪了，顾屿也还是没再计较，说：“我妈喊我们有空了去吃饭。”这话题就算揭过去了——如果不是几分钟之后顾屿上了微博的话。
关琛言简意赅：微博，你家小宋。
顾屿没回复，关琛索性直接发了链接给他：【刚说宋老师唯唯诺诺宋老师就嚣张给你看了】
顾屿看到宋槐京怼人的截图的时候，宋槐京正在跟niko打架。
niko推着猫垫子往顾屿门口挪，宋槐京扯着另一边不给它往前的机会，一人一猫正在严肃对峙。
“niko——”顾屿扬高了声音，宋槐京和猫同时回头，宋槐京以为顾屿要教训这只坏猫了，才打算狗仗人势，可顾屿说：“咬他！”
“喵呜喵呜？”人家是猫，不是狗……
宋槐京手里的垫子脱手，由于惯性，niko向后滚了两圈才落地，翻身起来的时候对害的自己摔跤的宋槐京彻底炸毛开始撒泼，顾屿放下茫然的宋槐京和生气的niko回书房去继续工作了。
收拾完厨房，宋槐京蹭进来小心翼翼：“顾屿？”
顾屿摘下眼镜抬头：“嗯？”
“哥，你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啊？”顾屿合上手机，托腮看他：“还是你又犯什么错了？”
“我……有个补音……催的急。”
“要用设备？”顾屿起身打算走了：“那我出去看，你用吧。”
走过宋槐京身边，被拽住，顾屿抬眸：“嗯？”
“……要帮忙。”
顾屿看着打印出来的那页文件，“要帮忙？”
有一点吻戏。
“……嗯”宋槐京抓着顾屿的手腕不叫他走：“我不太会。”
睁着眼说瞎话。
宋槐京见顾屿这么一副表情，霸道圈起顾屿不给他离开的机会：“你不是老说我吻技不好吗？”
那跟这个有关系？剧本标注的不是“绵长的气息”？有涉及三次元吻技的部分？
黏糊的吻在电脑中显示为起伏波段，吻着吻着就不对劲了，宋槐京仿佛忘了补音这回事，手掌早贴在顾屿贴过纹身贴的地方。
做了隔音的书房只有呼吸和机器低声运作的电流嗡鸣。
似乎意乱情迷了，宋槐京想乘虚而入，却被一只手指抵着着脖子离开了。
顾屿骨头都酥了，往后一靠，懒洋洋道：“好像也没那么差。”
计划失败，宋槐京不满地压过去：“都好几天了。”
顾屿说：“你像条狗。”
宋槐京嗯了一声，带着慵懒鼻音讨好，低声调情：“汪”
顾屿呵地轻笑，没理他，接着道：“像条野狗，管不住你就出去撒野。”
“……那没有”手指勾着顾屿家居服的松紧带：“不是野狗。”
顾屿被他弄得无奈，只好说：“快一点，还要录音，晚上还要回家。”

第61章 罢工吧
时隔很久，宋槐京再次亲身下场参与群架，上一回大都在看热闹，这次更热闹了，宋槐京和顾屿的粉丝都愣住了，不明白宋槐京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乐子人始终贯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神，揪着宋槐京@，采访他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为了营业，当初说“晦气”的魄力在哪里？
宋槐京跟顾屿认真讨教了一下午吻技，得来一句评价：“三秋说你基本功不够也是有道理的，你舌根有点僵。”
宋槐京没想到顾屿居然真的会评价这个，虽然半真半假，似乎旨在调戏自己，可愣了一下，还是又吻过去，黏糊地问：“哪里僵？”
顾屿避开他的动作：
“下次再研究，我还有一点工作，看完了就回家？”
顾屿继续工作，宋槐京继续视奸超话，上号还在大号，红点满溢，随手划过去看到一片艾特，纷纷问他现在还晦气不晦气。
憋了这么久，反正下午已经开麦了，顾屿也没生气，宋槐京于是更加嚣张，发了一条：还追着我问晦气的才晦气吧？当时看不出来我说谁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凡长了半个脑子…
这次回声也依旧沉默——这么久过去，宋槐京虎地一如当初。
上一回还不太了解顾老师，也没搞明白传闻真假不敢随意开口，这次是真的无语。
——很难讲，顾老师特意请了大家下午茶，说他们暂时不打算公开，可宋槐京这样子不像是不打算公开，像是恨不得公开。
回声本就不堪重负的运营二人对视一眼：
“急需新同事！”
“急需！”
“罢工吧。”
“摆烂吧。”
“下班了。”
“六点半，早就下班了！”
于是一拍即合，秉持着优良的装死传统，转发完需要宣传的微博就下线了。
至于宋槐京和顾屿，回声的叛逆员工关回声什么事？
什么私信什么艾特，不重要统统不重要，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转发机器。
发完微博尚觉得不够解气，宋槐京挑着骂的凶的人回复，才回骂了一句对方就把他拉黑了。
实实在在的精神病人宋槐京本人嘀咕了一句：这么脆弱？不会有心理问题吧？
做完最后一个标注顾屿摘下眼镜出来：“走吗？”
宋槐京高高兴兴收起手机：“好，走！”
饭后，顾屿推着江女士在花园里散步，走到花深处，江女士说：“宋家最近好像不太平。”
顾屿嗤地低笑：“他们家什么时候太平过？”
很少听他对谁鄙夷，江女士心说这是真的上心了，都学会用这种口气了。
江女士说：“宋知时病重，好像要保外就医。”
顾屿停顿了一下，母子二人站在了月季从里。
江女士问：“小宋知道吗？”
扭头能看到落地窗里瞧着这边的宋槐京，他在小阳台上远远地看这边。
这个距离顾屿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顾屿知道他肯定在看这边，顾屿勾唇，不知道宋槐京能不能看到自己对着他笑。
“我没问过他家里的事情。”
江女士疑惑了一声：“他也没跟你提？”
顾屿没应声，江女士叹气：“你们都这样了，还不聊这些事情，是不是……”
“不是。”顾屿打断江女士的话：“我们关系没问题。”
至于宋槐京不说的原因顾屿猜得到几分，至于自己为什么不问，他们也心照不宣。没有必要的事情，不值得拿出来回味。宋槐京是什么打算也不重要，道理上亲疏上他不可能反对宋槐京的任何决定。
江女士听明白了，一时之间没能说出来话，她想问：要是宋槐京野心勃勃，想要整个宋家呢？
那可太费劲了，以他目前的能力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但看顾屿的表情，江女士忽然间有种顾屿被灌了迷魂汤的感觉，难保顾屿不会烽火戏诸侯讨小宋开心。
江女士心情复杂——按理说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应该开心，但是从前可没见顾屿这么没底线纵容过谁。
儿大不中留啊。
江女士没接着问，反倒顾屿说：“而且就算他不计较，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还要计较的。”
好，这下确定了，顾屿确实被小宋迷了心智。江女士叹气，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妈。”顾屿收回目光：“我要是做了什么事情叫顾氏有损失了，您会怪我吗？”
“……”江女士心情更加复杂了。
最终只能叹气：“你有自己的打算，反正顾屿，合理范围内你自己打算，不要影响公司正常运作就好。”
夜深了，该回去了，顾屿给江女士披好小毯子，答应了一声。
江女士又叹气，顾屿才要说他会把握好分寸让母亲不要担心，江女士却话锋一转：“要不我也养个什么猫猫狗狗吧？”
顾屿问她怎么忽然想养宠物了，从前不是怕麻烦吗？
江女士看着顾屿，凉凉道：“眼看着儿子靠不上了，养个狗儿子猫儿子吧……不然把niko送回来吧，猫孙子也行。”
“……”原来是看上他的猫了。
也好，最近家里猫狗打架打的厉害，先送走一个吧。
“我找个时间给您送过来。”
周一，早八，围读。
姜莹旁听了这么久，这次要亲身上阵了，说实话有点紧张，尤其配导是顾屿。
顾屿是真的苛刻，这是无论他随和还是严肃都没法掩盖的事实。
一想到自己也会被顾屿似笑非笑问：“中间那个字是当早饭吃了？”，姜莹就开始退缩，心想要不跟老板提议一下，以后长干录音师吧，配音这碗饭她可能吃不了了。
心里天马行空，顾屿提着他据说是买房送的保温杯进来了，在最上面一坐，先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明明跟往常一样，要是前不久姜莹还能搭上开几句玩笑，可今天角色一变，她打心里紧张，也不敢接茬。
完了完了，顾导翻开了剧本。
“谁先开始？我这儿是从男二女二的台词开始的，商黎？”
商黎水还没咽下去，仰着脖子润喉，门敲响了，宋槐京探头进来：“我走啦！”
顾屿扶了扶额头无奈摆手，宋槐京这才离开。
商黎问：“他今儿不是去城北录吗？”
顾屿说：“昨晚回我妈那里了，早上开车回来的，他送我。”
“哟~”商黎啧啧：“可真是不一般，腻歪地……这就见家长了？”
顾屿白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废话那么多呢？你那口水喝完没有？”
开了玩笑，姜莹勉强放松了一些，捏着剧本的手也放松了一点。
商黎清了清嗓子，小会议室安静下来了，商黎念出第一句台词：
“亓元八年，若我知道临安桥下受难的是你……我绝不会那样轻易地踏出那一步……可如今……都已经……已经……”
商黎走戏走地认真，姜莹一下有感觉了，不自觉鼻腔发酸，哽咽起来接了下去，会议室里的都是前辈，起初还怕自己拖后腿，但是想象中的批评或者拖后腿都没出现，反而除了最开始商黎基调起的沉重安静走了一会儿戏，后面嘻嘻哈哈地聊人设，比棚里休息还要轻松。
所有人都察觉到她的紧张，都默契地关照姜莹。姜莹很感动，并给自己打气一定不能辜负大家。
走完戏松了一口气，在吃瓜小分队里发：呜呜呜顾老师今天也好帅，还有，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商老师也是我男神了！！
要不是最开始商黎带她入戏她都找不到感觉。
姜姜姜：他配音的时候也好帅！完全弥补了外貌上的不足！
姜姜姜：关键是说话也很有趣！
姜姜姜：呜呜呜之前一直在二号棚没跟商老师的棚，我怎么现在才发现商老师也很宝藏！
卡师傅：呃……虽然但是……
酥鲤：呃……那什么……早
姜姜姜：你们怎么了？
商黎在姜莹对面抬头，见姜莹低着头专心发消息，想了想，只好在群里说：谢谢？
大头娃娃的头像出现在吃瓜小分队的时候姜莹先是愣了一下，待想起来这是谁的头像便整个人烧红了，回想自己说的话慌忙撤回消息，但是最开始的两条已经不能撤回了。
顾屿正在回消息，听到商黎短促的笑侧目，姜莹窝着脑袋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喻严喻严喻严
——群里进了新人怎么没人告诉自己！
啊啊啊啊！可恶！现在怎么办！
商黎清了清嗓子，姜莹恨不得原地去世。
顾屿问：“你干嘛呢？嗓子不舒服啊？早点治疗。”
“舒服，舒服着呢，谈你的恋爱，别管我！”
好巧不巧，另一位群成员酥鲤也在场，姜莹和商黎配的是男二女二，酥鲤和沉游是男女主，于是在场只有顾屿和沉游不明就里，其余三个人，姜莹埋着头尴尬，商黎一脸戏谑，围观的酥鲤趴在桌子上笑出来了眼泪。
顾屿：“你们三个……”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毒舌出口，反而沉游茫然：“我被排挤了？”
顾屿：“不，还有我。”

剧里给两个人流了多少眼泪，剧外也一样。
——天可怜见，为什么这么配的两个人，没！有！互！动！
无论是路人还是听剧入坑的CP粉都很难过，从宣传开始，这两个人的互动屈指可数，满打满算几条微博一次直播，再勉强一些，当初顾屿直播宋槐京空降直播间壕气打赏的叛逆行为也勉强算一次，虽然那怎么看怎么别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然了，这次不能叫宋槐京背黑锅，毕竟顾屿在互联网神隐了，他本人出现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宋槐京倒是经常出现，但是也是个无情的转发机器，要么就是在网上噎人——上次直播之后宋槐京好像重新解除了封印，只要有人在他视线里提他跟顾屿关系不好他就跟吃了枪药一样追着怼，话里话外他们之间没问题，但是怎么看怎么闹心——经匿名论坛的‘业内人士’透露，两个人私底下就是陌生人，现在是因为宋槐京的逆反心理起来了，回声叫他“好好营业”他就‘好好营业’。业内人士酥鲤违心地在论坛发完混淆视听的帖子，从心里谴责自己，只好再顶着小号去鲸鱼超话发疯。
匿名论坛的业内人士透露私底下疯传，看热闹的还是嘻嘻哈哈说：没错，是这个味道，两个人的粉丝则认为家丑不宜外扬，索性没人在他眼前提顾屿，有人提就在宋槐京发力前先将对方骂到退避。
顾屿两个字在宋槐京微博几乎变成禁忌词。
宋槐京的人生忽然寂寞如雪起来，每天在小号看鲸鱼超话里嗷嗷叫，超话人数也嗷嗷涨。
【说真的，我再也不嫌他们两的营业太硬了，想先请顾老师在互联网出现一下，协议夫夫也好，缺德糖也好，先给孩子吃一口吧[委屈 JPG.]】这条每天都被顶在超话最上面，但是无奈，祈祷无用。
——有人嗷嗷叫，有人每天打卡，分享听剧心得，也有人画Q版大头的CP图给他们了，还有人成天嚷嚷着叫他们的CP给一口饭吃，跟宋槐京看过的其他超话一个画风了，宋槐京忽然就觉得也没意思了。
尽管偶尔有人在里面哭丧着说他们的CP是互联网陌生人的时候宋槐京还是有种想要反驳的冲动，但是在大号怼人怼爽了，小号偷偷摸摸地不过瘾。
风平浪静，真是寂寞如雪，没意思的互联网，不如想想明天跟顾屿去哪里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