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停泊(别雀)

说实话，以前没做过这么正经的采访，主持人问着问着就开始怀疑人生——怎么今天都没人开玩笑？怎么一个娱乐性质的采访会这么没劲？
但要是有心也能注意到每次主持人问完问题，摄像头扫到的时候，宋槐京回答问题之前总要先看顾屿一眼——当然，那个方向还有三秋。所以主持人下意识觉得宋槐京是在看跟他合作过两次的三秋。
总不可能是在看目不斜视的顾老师吧？
工作人员问：“第一期马上就要上线了，除了剧情本身之外，其实咱们剧组到现在花絮都没放出来过，大家也都很好奇，两位老师在录剧的过程中有什么趣事吗？”
宋槐京又瞟了顾屿一眼，顾屿清咳，故作不懂，笑眯眯的表情：“趣事是指？”
他这么正经，工作人员有点不好意思了，三秋倒是意味不明地鄙夷一笑，宋槐京嗓子发痒，目光越过三秋去看他正在天衣无缝扮演正经人的男朋友。
不是第一次见他欺负人了，次次都觉得心被搔地发痒。
主持人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呃，我们原著党都知道，原著是比较……呃，那个，尺度，比较大，就是说，想问一下两位老师，广播剧还原度高吗？然后在录这些剧情的时候，两位老师有没有什么火花……”
说实话，这也是常规问题了，宋槐京每杀青一部剧都要被采访这个问题，录车早都麻木了，被问这种问题也能说一些观众想听的。
而现在，身经百战的酷哥宋槐京耳朵莫名红了，侧着脸清嗓子避免尴尬，眼神不由自主去看顾屿。
三秋呵呵笑出来，一看就是有内情，而顾屿淡定自若：“尺度？我觉得这部剧最应该被关心的还是剧情部分，至于其他的，总之我们都是听导演调度。”
他太正经，显得支支吾吾的主持人不正经，三秋斜眼看顾屿装，随后很中肯地说：“大家尽管期待吧，站在导演的角度我觉得我能做的努力都做了，站在听众的角度，我觉得两位老师还是录出来了听众期待的。”
她这么说应该是有保证，但是再看完全不来电的两位主役，主持人又不太相信三秋的话了。
“啊？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有理由要求三秋老师放弃官方发言跟我们仔细说说，有没有什么内幕？”
三秋笑而不语：“内幕就是两位老师都很专业，基本一条过。”
这话绝对不假，录车就是要一气呵成，不能卡，一卡就完了。
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是好消息，至少两个人的矛盾没影响工作，但是另一种角度，这表明两个人录剧真的很没意思。一定是关了机器就毫无交流，主持人很为宣发组头疼，尴尬地往下问：“那两位老师是第一次合作，对对方有没有什么看法？”
宋槐京的看法上次在《横渡》见面会就说过了，虽然当时没人问他，还因为发言太官方被嘲笑。
顾屿笑容不改：“宋老师很棒。”
三秋当即笑出声，紧接着咳嗽掩饰。很容易叫人听出来歧义的一句话，尤其连着上一个问题，主持人总觉得他在开车，但是顾屿表情太正常就显得是她思想龌龊。
——明明来之前有当年跟今夜不停泊合作过的内部人士告诫过她，千万不能被表象欺骗，但是到底不熟，也不敢太放肆。
宋槐京耳朵肉眼可见地更红了，主持人在心里想怎么回事，宋槐京不是有名的酷哥吗？
酷哥宋槐京被顾屿一句“很棒”弄得面红耳赤，上次流利的官方发言也没能重复一遍，战术性咳嗽几声，最后也说：“顾老师也很棒。”
这下先是三秋没忍住抱着肚子大笑，紧接着顾屿也笑了，摄像师和主持人安静了一下，发现顾屿的笑，终于确定了顾屿就是在开车。
什么尴尬的官方互吹？什么不熟但是虎狼之词？以前没见过。
什么冷若冰霜的飞车？
为什么？
主持人痛苦地想：要不你们还是继续正经吧，不要强行互吹了，哭笑不得其实也很难受。
——说好的正经前辈呢？
不过还好，不用忍了，三秋笑了，顾屿也没什么道德笑了，虽然其他人都是在笑他们别扭但是至少娱乐效果感人的互捧，顾屿是在笑宋槐京本人。
大家都笑了，放心地笑吧——无论是嘲笑他们尴尬的协议婚姻还是宋槐京在顾屿这个老狐狸跟前吃亏落了下风。
缺德饭好吃啊。
安静一瞬之后终于爆发一阵大笑，气氛终于松快，只有宋槐京被嘲笑的世界达成了。
笑完了好几个人都在擦眼泪，主持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谢谢两位老师的配合，还有一些播剧相关的问题。”
她翻出小卡：“首先，能够替两位老师回答，reaction和完结ft是有的，等更新日历出来之后会在官博告知大家，那么最后，两位老师有没有什么安利的话跟大家讲？”
三个人从休息室出来，三秋还在回味，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意味深长重复：“宋老师很棒。”
宋槐京嗓子发干，萦绕心头的阴云全散了，看向刚才调戏自己的人。顾屿睨她一眼：“三秋老师也很棒。”
三秋扑哧笑出声：“别，不及你们，哪能比得上真情侣？刚才人家问你们录车有没有什么趣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录到车我压根没有插嘴的余地，真就一条过了。”
顾屿哼笑，三秋说：“这么一想还是亏了，顾总，封口费不够啊！”

第48章 水冰月女团舞
送走了平台方的工作人员，还被拷贝走了一部分视频花絮做预热，拷视频的时候顾屿有一个动漫试音去录音了，宋槐京也不在，帮他们拷贝的是卡卡。
顾屿宋槐京最近常驻二号棚，卡卡带着几人直奔二号棚去选花絮片段，主持人对《无所寄》的花絮其实很悲观，心想要不要把所有的片段都拷回去慢慢挑能用的——按照今天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说实话很难剪出有看头的东西。
——不工作的时候两个人不会相顾无言吧？
——要不还是趁早叫剧组准备几个小剧场吧，花絮可能没搞头。
——顾老师那么犀利，宋老师看起来也不好惹，两个人会吵架吗？
吵架的话就不怕花絮没看头了，主持人绝望地想。
什么同床异梦的离婚夫夫？今天的采访要不是最后那部分开了开玩笑，恐怕也是一样没意思。
这么严肃的采访，放在配圈独一份了。
说实话这样子叫人很担心两个人的合作质量。
太惨了，《无所寄》真的太惨了。
大家都这么想着，卡卡打开了命名《无所寄》视频花絮的文件夹。
标题看不出来内容，还挺多的，卡卡问：“要挑一挑吗？”
想了想，主持人说：“要不都拷了，我回去交给宣发，叫他们自己选吧。”
卡卡作为被蒙在鼓里的人之一，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偶尔没开工的时候，两个人会头对头说小话，棚里几个人也知道两个人的事情了，所以也没有刻意回避，宋槐京很烦顾屿跟三秋的互相调侃，常常搂着顾屿宣示主权。
而花絮迟迟没有交出去的原因就是还没删选不能见人的部分。
而两位当事人忙着别的事情，压根没想起来这件事情，等到平台方小心翼翼问回声是不是给错了花絮的时候，已经迟了。
于是，老谋深算的顾老师失算了，有些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对此，两位主人公毫不知情，顾屿近期接到了几部电视剧配音，宋槐京也有新工作，同事还在筹谋别的事情，根本没心思放在这件事上面。
回声的直播已经开始了，粉丝对这场推迟了又推迟的直播从最开始的催到后来也看开了，扬言要跟回声的flag比命长。
于是回声顶着诸多压力，还是心虚但拖到了七夕过去一个多星期，七夕直播终于姗姗来迟。
顾屿试音还没结束，宋槐京也不知所踪，于是众人没等他们，先开始了，排了节目，最开始商黎带着几个小萝卜在上面嘻嘻哈哈互相坑害，关琛在下面添油加醋地挑拨，老板带头整蛊同事，气氛火热，直播间一团哈哈哈，也有一部分人问怎么不见顾老师和宋槐京。
安青做主持，看到随口解释了两句，说两位老师还在工作要晚点来。立刻有人问是不是一起工作？
至今没有一点物料花絮流出、谜一般的《无所寄》又被拿出来感叹。
关琛听见了，说：“没事，他们来晚了大不了咱们黑箱，谁抽到不想要的卡就留给他们俩哈哈哈哈哈……”
闻言又是笑作一团，弹幕说关琛顾屿相爱相杀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没变。
做完游戏就该抽卡了，有人抽到了在公司吃螺蛳粉火锅，还有人抽到了穿着水冰月跳女团舞，抽到跳舞的是一米八的彪形大汉商黎，商黎拿着那张卡给镜头展示，很缺德道：“这种时候，这种卡就该留给顾老师了对吧？我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样，想看顾老师穿水冰月跳舞……”
这下镜头内外笑成了一团，这个提议被众人全票通过，商黎光明正大换卡，将那一封粉嫩的卡片放回箱子里，抽了互换礼物的卡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个红包。
众人都在哇，商黎也惊了：“哇，咱们公司居然有人这么实在？不会吧？”他扭头：“这是谁的愿望卡？”
无人认领，策划的安青史奕忍着笑：“商老师打开看看，说不定是一笔巨款！”
顾屿回去的时候活动室里笑成了一团，商黎捏着一张写着三千万的纸片气的骂人，罪魁祸首刚一探头引来一众讨伐，关琛带头开口起哄：“咱们顾老板怎么能干这种事？”
顾屿还没注意到商黎手里的卡片，一头雾水进了门，见宋槐京不在，不过在直播，不方便问，便问其他人：“怎么了？”
商黎展开顾屿的‘三千万’，对着镜头说：“谢谢顾老师的三千万，我也回赠顾老师三千万。”
顾屿终于了然，想起来自己随手抄了私信里看到的梗，笑着：“怎么给你抽到了？”
话音未落，宋槐京回来了，拎着一堆咖啡茶点，几个小姑娘哇了一声，宋槐京把东西放在摄像头看不到的桌面，说：“今天中午忙，大家都没怎么吃东西，请大家喝咖啡。”
顾屿看过去，见宋槐京另外拿出一杯走过来放在了空位上朝自己眨眼睛。怪不得不见人影，原来是去买东西了。
镜头里的人纷纷过去拆咖啡和可颂，顾屿坐到了摆了咖啡的空位，坐在了宋槐京前面，两个人前后座了，他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谢谢小宋老师。”
话音淹没在稀稀拉拉回到镜头前的人群中，其他人也都在谢谢小宋老师，关琛没正形，故作严肃说：“大家不要误会，别看咱们宋老师好像很懂事的样子，都是假象，平时完全没这么懂事。”
弹幕纷纷相信，说自己的逆子自己了解。
商黎还记挂着没报的仇，“好了好了时间有限，咱们是不是得继续做游戏了？”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后来的两个人：“我们可都播的差不多了，就剩你们俩没抽卡了。”
顾屿顺着商黎的目光回头，跟宋槐京对视一眼，顾屿说：“小宋老师先？”
客气的语气叫公屏叹气，完全想不到方才两个人可能在一起工作过。
有人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那正在协议结婚的CP，虽然相敬如冰但是结婚了，大家见笑。
宋槐京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闻言走到了箱子跟前，在粉嫩的一封和另外一张深色的卡里选，他回头，众人都眼含期待看着他，目光中有暗示。
这两个颜色，顾屿大概会喜欢另一封吧。他把手放到了粉色那一封上面，众人几乎都要明示他另一个，尤其几个小姑娘，已经要笑出来了。
肯定是有鬼，这封不对劲？
宋槐京想，那就拿这封吧，总不能坑顾屿，然而还没动，顾屿开口：“我想要这张。”
弹幕刷的太快，已经看不清了。
宋槐京更觉得不对劲，径自拿起来粉色信封，换来一片爆笑。有人说叛逆少年的反骨又出现了，顾老师想要就偏不给他。
宋槐京还没拆，安青问：“宋老师先别急着拆，先猜一下这是谁的愿望卡？”
信封这么粉，还有蕾丝装饰，宋槐京在一圈小姑娘里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三坑少女身上：“是酥鲤？”
安青摇摇头笑而不语：“宋老师拆吧。”
这张不是什么好卡意料之中，但是看到熟悉笔迹的时候，宋槐京还是愣了一下。
“顾……”
他茫然回头，看到罪魁祸首顾屿扶着额头低头，在场众人早都笑翻了。
什么相爱相杀的惊天反转，这下节目效果拉满了。

第49章 麋鹿角和出柜
关于为什么要选一张粉色少女心的卡片，顾老师有话要说：只不过是习惯了出其不意，只不过是觉得这样的卡会降低大家的警惕，只不过是习惯了戏弄人。
可是没想到害人终害己，最后戏弄到了宋槐京。
顾屿对着弹幕欲言又止，对着一脸茫然的男朋友也是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扶额。
算了，还是不说了。
宋槐京稀里糊涂被披上水冰月假发，音乐响起来的时候还在神游天外。
以至于他回头，看到顾屿也拿着手机在拍的时候已经麻木了。
顾屿的小动作自然也被粉丝发现了，网友辣评：黑心前辈。
【这下有点同情小宋老师了（一秒）】
【我心疼久一点（1.0秒）】
顾屿一边良心不安，一边看宋槐京茫然跟着自告奋勇给他领舞的酥鲤舞动四肢，忍不住扶额失笑。
开心持续到了该顾屿抽卡的时候。
说是抽卡，其实就最后一张了，没得他选，顾屿没动，坐在原位还在毫无良知地笑：“小宋老师顺手给我带上吧，我就不过去了。”
【我西皮好像也没那么北极】
【哇靠我西皮互动了】
【看看老谋深算的今劳斯，再看看无能狂怒的宋劳斯……替小宋劳斯心梗（但好像真的破冰了？】
【我赌是假的，肯定是因为有合作要宣传才不得不被迫营业！】
【雀氏，前几天不还互怼呢吗？】
宋槐京再怎么炸毛也还是乖乖给他拿过去了，顾屿还没拆，已经从关琛脸上看到了不自在的表情。关琛余光瞟过来清了清嗓子，看好戏写在了脸上。
啧，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卡。
顾屿说：“我怀疑有黑箱。”
【也不需要怀疑】
【我是箱子，我是透明亚克力的，我作证，有黑箱】
商黎抱着肚子笑，安青义正言辞：“不可能！我们从来不黑箱！”
摄像头对准了顾屿，顾屿呵呵笑着：“是，咱们公司从来都是阳谋。”
宋槐京绕过他坐到了后面，想说什么，发现摄像机正在拍，只好先等等，顾屿白了一眼关琛和显然有问题的商黎，拆开了信封。
是关琛的字迹：
【恭喜你获得纹身贴一张，请贴上po在微博展示一下，至少三天不删，PS：要是个姑娘，就随便发张照片到微博上吧。】
顾屿慢慢念出来这句话，一群人捂着脸克制地笑，顾屿慢慢展开那张纹身贴，起初没明白，但是看这群人的样子就知道不对劲，已经有冲浪速度快的人捂嘴叫了，弹幕也是两极分化，没明白的问这么大一个贴在哪儿好看，明白过来的吱哇乱叫。
【对不起我是lsp我承认，所以照片呢】
【谁写的谁写的！菩萨！】
【给里给气……】
也不怪关琛，是关稚最近想看关琛纹这个，又怕纹了不好看，就网购了个纹身贴试试水，买多了，正好那几天公司在搞节日企划，想不到有什么惩罚，顺手就拿来用了。你看，反正大家都喜闻乐见，就当发粉丝福利了嘛。
顾屿在一众返祖的叫唤里逐渐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折起来贴纸，冷静答应：“嗯，微博见。”
说来说去，能露的不就是腹肌吗？他又不是没有，擦个边而已，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算什么？
顾屿的冷静将直播间的气氛再次推上高潮，所有人都兴奋了，似乎只有身后小狼崽子不太高兴，听明白这个是贴在哪的，宋槐京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吃过晚饭，顾屿正在网上找图片研究这个纹身贴的位置的时候，被小狼崽子一下扑倒在沙发上。
“你要给她们看腹肌？”宋槐京抢过来手机，目光落在顾屿屏幕上，看到小麦色的腹肌和靛青鹿角的图片，磨了磨牙愈发不爽：“你在看别人的腹肌？”
气冲冲，酸唧唧，肯定不止想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