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巴克人:“我们是个小部落,人太少,您想贸易,最好是找人多的大部落。”
卢栩:“我不认识呀。”
德巴克族长:“……”你之前也不认识我呀!
卢栩:“我会的蛮语也太少。”
德巴克族长和卢栩齐齐转头看翻译。
翻译:???
卢栩盯着他:“你看,这冰天雪地的我还迷路。”
翻译:“我也迷路!”
卢栩当没听见:“要不这样吧,辛苦你们去问问有没有想贸易的部落,只问和你们关系好的就行,三天后我还来,要是他们愿意,就派个人到你们部落来,大家一起商量个地方,再商议一下大家想要什么,能提供什么,怎么样?”
翻译松口气,这样好,这样就不用他带着卢栩到处跑了。
他才勾了勾嘴角,见族长瞪他,连忙压下去。
卢栩又一次满载而归,留下快乐的德巴克牧民,还有揪头发弄不懂到底是福还是祸的族长。
德巴克几个头目凑在帐篷里一起发愁。
帮助卢栩,就是投靠大岐。
不帮卢栩,就是公然违抗大岐的官员。
好难啊!
为什么卢栩就偏偏选了他们呢?
保守派忍不住抱怨:“我就知道大岐人将咱们迁来这里没什么好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分明就是想让咱们在大岐和那些大部落间做选择。”
可他们德巴克人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听说魏定山在北边又和白峰部打起来了?这次白峰部能赢吗?”
“……难啊。”
“以后我们就要受制于大岐人了吗?”
“……”
他们沉默许久,听见外面孩子和女人们的笑声、交谈声,愁绪忍不住又散了些。
“我看白峰部赢不了虎贲军。”
“各部已经不想再打了。”
“不如,我们就选对我们有利的!”
对他们有利的?
众人下意识望向帐外,又齐齐看向他们的族长。
年迈的族长摸着脖子上的兽牙项链,想了许久,“听那个大岐当官的。”
有人急道:“为什么?!”“那咱们可就与各部为敌了!”
另外的人马上道:“只是交易而已,咱们又没去大岐人的城里住。”“不错,从前哪个部落没与大岐的黑商人交易过。”
族长制止他们继续争吵,叹气道:“从大岐将咱们迁到这儿,咱们就已经和他们脱不开关系了。”
争吵的人俱是一怔,表情复杂起来。
是呀,大岐将他们从偏远的北部迁到水草茂盛的此处,他们就已经得罪了那些被驱赶被北迁的部族。
有人脸上闪过一片阴云,也有年轻人慨然道:“既然分给我们了,就是我们的!”
反对的人道:“那我们真要投靠大岐?”
年轻人怒道:“难道你还想把这里拱手让出来,叫大家重新回去吗?今年冷的这般早,若是还在北部,我们能养活这么多牛羊吗,现在能有这么多食物过冬吗?”
眼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德巴克族长出声,“不,我们要留在这里!真灵平等庇佑每一个草原生灵,我们德巴克人逐水而居,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园,既然到了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土地。”
有大岐在,有虎贲军在,才没有哪个大部落敢南下驱赶他们,抢夺地盘。
既然如此,那干脆就顺势而为。
只他们德巴克人一族,一定会被针对,若是附近的所有部落都参与交易,那便不是他们一族之错了。
他们只是贸易而已。
万一将来有一天各部联合起来将大岐人赶回卧虎关内,他们也不敢惩罚十几个部落。
德巴克族长一锤定音:“去找黑川人!”
“什么?!”
“找那群疯子?!”
“他们会引来虎贲军的!”
德巴克族长:“那便不关咱们的事了。”
想要搞贸易的是大岐的官员,又不是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出门要领头一个——事情不对,扭头就跑!
德巴克人:对我们这种软柿子,倒也不必,商量一下,能换个人坑么?
卢栩带人回来,颜君齐已经找好了收拾皮毛的短工。
男性们将上次带回来的皮毛在雪地里拍打干净,分拣好坏,将不好的地方剪切下来。
脏的用雪清洗,干净的拍干净,将毛抖开。
分好后,马上能用的交给另一处的女眷们,由她们再进行二次筛选、清理、整理毛,再将清理干净的缝制成毛皮被子,在里侧罩上一层白棉布,就是一床暖和的羊皮被子。
而切掉的散碎羊毛,他们也不浪费,先扔进雪里洗一遍,再扔进烧好的温热水里清洗干净,随后放进簸箩,等晾干,再将羊毛顺好,弄蓬松,当棉花缝制衣服或被褥。
这活简单,也不辛苦,家家户户谁都能干。
他们要求太阳升起干到太阳落山,冬天日短,算来其实没多久。
干一天管两顿饭,中午在县衙吃,晚上的一顿可以端回家去,另外还每天给两斤粗面,若家中有事,随时可以不来。
待遇一说出来,全县人都抢着干,招人时,颜县令说优先招家中困难的,要让全县百姓都能度过冬,吃上饭。
起初大伙儿还怕有人装可怜混进来,不料报名时,一报姓名和住址,颜县令和小卢大人便能分辨出谁家有几口人,有没有生病的,有没有老人和年幼的孩子等等。
他们一口气招了三十人,全是真的贫寒难熬的人家。
那些没被选上的人家也全无话可说。
这三十人中十名男子,二十名女子,女子们尤其的感激。
他们中有一户是今年才到关外来的,他们老家靠南,根本不知道关外冬天有多冷,第一场雪下下来时,房子都还没盖好,崩溃得直哭,还是张县令带人加四邻帮手,才帮忙他们把房屋盖起来,将他们从死亡的绝境里拉回来。
可他们家实在是准备不足,从老家带来的被褥不够厚,食物也不多,家中能换食物、衣物的东西都换了,能借的也都借了。
那些家中有人在虎贲军从军的人家,大多都住在虎贲军军营附近的军户营地里,聚到县城来的,多是听说到关外不收税,还给分田地,响应官府号召来的穷苦人家。
谁家又有多少余粮借给他们呢?
他们实在是借不动了,只好大人饿着,把粮食留给老人孩子吃。
家中半大的孩子也都跟大人饿着,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去院子里挖雪吃,或去雪下拔草根。
几次邻居家老太太瞧见了不忍心,将自己那块饼子偷偷掰给他们家孩子吃。
女主人听见好几次邻居家责骂老太太,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施舍别人。
她想叫孩子还回去,可看着孩子面黄肌瘦的模样,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她苦得恨不得刮土吃时,颜县令和卢大人来了。
他们的新县令才一来,就给全县百姓煮起了肉汤。
她家领到汤时,她人就像走在梦里,一口热汤下肚,压在她头顶要将人压垮的乌云散开了一道缝,她是掉着眼泪喝完那碗汤的,喝着喝着,听见她家丈夫儿女都哭了。
只有少不更事,被全家呵护着的两岁多的小女儿是笑的,她甜甜的说,“阿娘好好喝,我还想喝。”
她怕惹人不喜,刚想抱走孩子,舀汤的小卢大人却又给她小女儿盛汤了,不止盛汤,还将自己的饼子也给她们了。
小卢大人说还有,以后也有,让她不着急慢慢喝。排队的县民们也都默默为她家小女儿挡着风,笑着看她、等她慢吞吞喝完那碗热汤,逗着她说话。
那一刻,他们家便再也不后悔到关外来了。
紧接着,颜县令要招人处理皮毛,他们家听到消息不是最早的,急匆匆跑来,县令和小卢大人已经给他们家留着名额了,还问他家有没有人能来。
能,她要来!
若不是一家只能来一人,她能背上孩子,带全家来干活。
不要工钱都行,他们全家报答两任县令大人和城中的父老乡亲。
颜县令说这些皮料是要给县中病弱的老人孩子用的,要做细致些,她就做得特别细心。
刚刚听说这一批被子也要给邻居家老太太送一条,她鼓起勇气去问了能不能让她来缝。
小卢大人说好。还让她缝完这一床,下一床给她小女儿缝条小被子,以后换回来的皮毛多了,全县三岁以下的小娃娃都会有。
她领了料子缝的异常认真,务必弄得干干净净,针脚也要做到最好。
下午,卢栩一行回来,在城门站岗的四名官差连忙将城门展开。
冬日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进出城,为了挡风,也为了安全好看管,他们平时都只开半扇大门。
城中正领着百姓铲雪、清扫街道的官差,还有带队挨家挨户修补房屋的颜君齐俱是听到城门口敲响的锣声。
颜君齐率先大步走到街上,正见城门打开,卢栩湖蓝色的长斗篷猎猎飞舞,枣红的马矫健飞驰而来。
满天满地的雪白中,生动的红与蓝是最显眼的颜色,比在风中涌动的红蓝更夺目的,是卢栩明艳的笑。
“我是第一!”
冲进城门的卢栩朝身后大喊,又朝身前高高挥起拳。
离他二三十米远处,其他的官差们也飞驰而来。
落在最后的马车大声乱喊,即便一句都听不清,也能感到他们对这群胜之不武的同僚们有多气急败坏。
此情此景,仿佛他们不是刚刚去经历了一场风险很高的贸易,而是去参加了一场游戏。
人亢奋了,马也亢奋了。
冰天雪地,他们全在呼哧呼哧喘着气,哈气如雾似的,一呼一吸间卷出好大一片。
城中百姓看傻,颜君齐直摇头。
卢舟也从县衙远远跑来了,稳重小孩提着衣摆跑得飞快。
“哥哥!”
卢栩跳下马,跑去马车抱出一个罐子,抛下吵闹不服的同僚兄弟,大步走向亲弟弟。
“酸奶!”
卢舟茫然。
卢栩将罐子往他怀里一塞:“特意给你换的,抱回去、抱回去!”
他宝贝得不行,卢舟不知是什么东西,也连忙宝贝地抱着,生怕摔了。
卢栩又从怀里掏出来一袋炒好的松子,一并往卢舟怀里一塞,“一会儿碾碎了撒酸奶上吃!”
颜君齐等他们兄弟俩神神秘秘嘀咕完才过来,笑问:“换了什么?”
卢栩:“好东西!回家做给你们吃。人手找够了吗,这次我们主要换的都是皮子,我和他们商量下次一起商定个地方摆集市,你觉得摆在哪儿最合适?”
卢栩牵上马,边走边和颜君齐商量。
身后的官差们也牵着马往县城内走。
颜君齐将修补房屋的事先交给在忙的官差们,带卢栩去将换来的物资安置好。
他们一路走,铲雪的百姓们都忍不住往车上张望,半大的孩子们冻得吸溜着鼻涕,依旧忍不住好奇问:“大人换到肉了吗?明天还能煮肉汤吗?”
卢栩:“换到啦,煮!”
街上的百姓便纷纷高兴起来。
卢栩瞧着主街已经快清扫出来,夸赞道:“好快啊!这么快就把雪清完了。”
跟着他们跑的半大孩子们大着胆子搭话,“要是铁锹够,早就清完啦!”
大岐管制铁器,他们过来时连带个铁做的农具都要登记检查半天,到了关外更是没地方买,北庭县也很缺农具。
卢栩夸道:“干得不错!房顶扫了吗?”
小孩和街上的人七嘴八舌的喊着,有的扫了,有的没扫。
卢栩:“明天咱们扫房顶!”
“好!”
卢栩一路走,一路聊,从卢舟怀里拿来松子,给这个抓一点儿,给那个抓一点儿,走到县衙,吸引了一路的小孩儿。
到了县衙门口,卢栩一指墙上的字,问道:“谁会啦?”
刚刚还在跟着他嘻嘻哈哈的孩子们一僵,呼啦一下扛着扫把、铁锹跑了。
“我们去扫雪!”
卢栩啧一声,“学会了有奖励!小孩会了奖糖吃,出息呢?!”
凑在衙门口喝汤、取暖的人群一阵哄笑。
大人要干活儿,早上还有一群人在学,颜君齐一动员去清扫街道修房子,有力气的全跟着去了。
有空耗在这儿认字的主力就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和干不动体力活的老人。
学的最快的是个叫狗娃的七岁的小孩儿,靠记性好能念对一大半,一换顺序又懵了,今天卢舟在登记做工名单时,狗娃就蹲在他旁边哼哧哼哧背,到哪儿忘了就问问卢舟,他誓要将面粉和米都领回家。
记的最牢的,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冷了就到汤锅附近烤烤火,暖和了再去墙边记,拄着拐杖来来回回一趟一趟走,是狗娃的最大竞争对手。
城内大多人家贫寒,舍不得成天烧火,孩子在家也是冻得哆哆嗦嗦,有人见状,干脆把自己孩子也领这儿了,大孩子看着小孩子,还有一群老人帮忙看着,有一群小伙伴玩,孩子饿了冷了能去领口汤,烤烤火,比在家挨冻强多了。
于是,他们北庭县衙门口就出现了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口音,老人孩子操着各自的方言聊天,连蒙带猜,鸡同鸭讲,场面混乱又热闹,搞得他们衙门特别没威严。
上午有风,颜君齐便叫他们到衙门里休息。
前任县令管理有方,他们县衙也没什么要紧的案件,颜君齐上任来,只有几件偷窃和拌口角打架的小案子,他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剩下的,就是前任县令遗留的,也是整个北庭县最多、最广、最集中的一类案子——
军户们的田地被蛮人占了。
这要徐徐图之,颜君齐还在想办法,冬日严寒,他们人手不足,还不便去找蛮人谈判。
除了这些,衙门没案子了。颜君齐叫当值的官差将存放档案等资料的屋子锁上,把衙门的空屋子借给老人孩子休息用。
不刮风还好,一刮风,外面就不能待了。北风呼啸,热汤没喝完就得吹凉。
卢栩回来时,老人和年纪大的孩子已经去门口休息认字了,年纪小的还在衙门院里玩,卢栩瞧见了,深感有必要搞个幼儿园,老师都不用聘,就那群老人就行。
家里没空管的大小孩子往里面一丢,旁边再盖个书院和手艺培训班,想识字的去书院,想学手艺的去培训班,到时候君齐兼职个校长,卢舟当老师,他兼职当个教导主任。
反正关外冬天长夏天短,该农忙时都去忙,冬天进城了,就干干手工上上学。
到时候什么蒙学、算学通通教,男娃女娃都能学,以后要是有蛮人愿意来,还能再教一门小语种。
谁叫他们这儿山高皇帝远,除了蛮人就是穷人,没人告状没人参,只要浪得起,他们自己说了算,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卢栩手舞足蹈和颜君齐分享他的新计划,得到颜君齐和卢舟的一致支持和花式夸赞,夸得他飘飘然。
他忍不住拍拍卢舟夸道:“你说的没错,知我者,贺太师也,贺太师果然是我的伯乐,这地方才适合我!”
卢舟:“……”
颜君齐:“……”
是谁一路骂了贺太师两个月?
是谁张口闭口姓贺的都不是好人?
还有,伯乐又是谁?
卢栩瞧着那群或蹲或站在墙边愁眉苦脸记字认字的小萝卜,忍不住哈哈笑,来吧,面对扫盲的快乐吧!学会了他就往另一块儿墙上写九九乘法表,该学的,一个也跑不了。
卢栩涌起无限动力,他得赚钱!
他要盖学校!
他要当最可怕的教导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
卢·未来教导主任·栩:打不过就加入,勇者都要变恶龙,感谢贺太师给我机会,颤抖吧!调皮捣蛋的学生们~~!
德巴克部也已经邀请了附近的八个部落到来。
这次要谈判,卢栩直接带马车进了他们营地,自己更是施施然进了对方大帐。
受邀来的各部代表一看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人,心下俱是微诧。
他们刚要给卢栩来个下马威,不料卢栩开口比他们还快,不等翻译介绍完,马上就用蛮语打起招呼,亲切得好像他也是个蛮族人。
卢栩也不管众人都是什么表情,挨个逮人握一圈手,“坐坐坐,大家都坐,大家冒雪过来辛苦了,不如咱们先看看样品吧!”
样品他不会说,整句蛮语中突然混进一个大岐词,正皱着眉头仔细辨别他说什么的人,下意识还懵了一下,样品这个发音是在说什么?
待卢栩拍拍翻译,他们猛地回过神来,这说的不是他们蛮族话!
某人道:“我想问……”
卢栩:“不急啊,先看完样品再提问,大家在帐篷看还是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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