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拿到信后便拆开看了起来,待看完后,他脸上却露出一丝寒意。随后他将信收起,道:“你回去转告旭凤,本殿今晚会会前去栖吾宫看望他的。”
燎原君见事情已办妥,便拱手告辞。润玉却看着对方已然走远了的身影,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再多撑些时日,看来还是高估你了啊叔父。”
夜里润玉孤身一人来了栖吾宫,如今的栖吾宫比之往昔,早已没了热闹景象,显得有些萧瑟冷清,连宫门外站岗的士兵都显得有些颓然无力。
润玉被人带进了后殿,在旭凤的卧房外,他看见了守在门外的燎原君。润玉依旧未多看他一眼,径直入了寝殿。此时殿内的旭凤竟然没躺在床榻之上,而是身着一身素衣常服,端坐在案几旁。
见润玉进来后,他便抬头望向对方,轻声笑道:“大殿,如今想找你喝杯酒,可着实不易啊。”
润玉轻佻眉峰,随即上前坐到了旭凤对面的位置上。
“火神殿下如今伤势未愈,不必勉强。”
此话一出,旭凤脸色的神情顿时就是一僵,但随即他又爽然的笑道:“多谢大殿关心,旭凤不日便可痊愈。”
润玉不置可否,只是举起面前的酒杯。
见对方全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旭凤脸色的神情也难免显出一丝尴尬,但想着今早叔父的那些话,他还是开口道:“叔父已与我说了云熙的身份,大殿你可有话要于我解释?”
润玉挑眉轻笑道:“于你解释?本殿为何要于你解释?”
旭凤闻听此言,顿时脸色的神情就是一僵,随即便是一寒,“大殿、罗云熙便是罗玉,他在你身边待了许久,你又怎么对他的身份、对他的图谋一无所知!我知他的死与母后脱不了干系,但逝者已矣,还望你早些放下心中的芥蒂。况且他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得知此事,我心中也很是悲痛,但我相信,即便是罗玉,也定不希望你终日生活在仇恨之中!”
见旭凤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润玉脸上那丝淡然再也无法保持。
“他是本殿的弟弟,与火神殿下你又有何干系?”见旭凤想要反驳,润玉继续道:“火神殿下又了解云熙几分?你又有何颜面来劝解本殿放下心中的仇恨?”
旭凤见润玉面色不善,但他为人肆意高傲惯了,却是不将对方这点不满看在眼里,而是直言不讳道:“母神已为她所犯下的过错赎罪,你还要如何才肯罢休!”
润玉眼中满是嘲弄道:“原来在火神殿下的眼中,我母族上万条的性命,这数万年来多少无辜之人死于她的手中,这些满是血腥的屠戮之罪,还抵不上她的命吗?”
“你!”旭凤怒视着眼前之人,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润玉,颤声道:“你、你想要母神的性命吗?”
润玉双眼紧盯着旭凤,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就在旭凤觉着润玉下一秒就要对他出手之际,对方却轻声笑道:“不,本殿不会杀她。”就在旭凤因润玉这话心中大安之时,润玉继续道:“本殿要让她看着自己一生的执念,在她的眼前化为泡影,让她与我一样,尝尽世间求而不得之苦!”
旭凤闻言心中就是一寒,因为他想到了近来外界对润玉的诸多赞誉,想着近来父帝对自己的冷待,叔父今早说的那些话。随即他眼中便厉色一闪,沉声道:“大殿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告知父帝吗?”
润玉却轻蔑一笑,“二殿下以为本殿是这么有勇无谋之辈吗?”
旭凤闻言脸色就是一变,因为他已经明白润玉此话究竟何意。虽然自己与叔父,还有锦觅都见过罗玉,可近来叔父受他连累,竟是连父帝的面都未能见到,更别提他如今这幅模样,若是在父帝面前说出此事,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怕是根本无法让父帝相信自己,反倒还要被扣上嫉妒诬陷兄长的罪名。
至于锦觅那,如今他与锦觅双修之事被水神仙上知晓,怕是仙上对他的感官只会愈加厌恶,又怎会让他见到锦觅?
润玉见旭凤自顾自的陷入沉思,却只觉得可笑至极。还记得当初他找上自己,信誓旦旦的发誓,若是自己解除了与锦觅的婚约,他便愿意退出帝位之争吗?如今他已从燎原君口中得知父帝与水神的决定?难道不该履行承诺?难道他以为此事的圆满落幕,只是因为他与锦觅的丑事爆出,天帝与水神为了锦觅的亲誉,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他与锦觅的婚事不成?
见他如此润玉也没了继续言说的兴致,于是他直接起身,冷眼俯视着面色难看的旭凤道:“旭凤,你该已知晓了父帝与仙上的决定,若是你不想我与锦觅解除婚约,大可去父帝面前说出实情,我想对于仙上而言,只要我愿意,他定然不介意将锦觅交付于我。”
旭凤闻听便想要起身,却被润玉抬手阻止。看着一脸怒色的旭凤,润玉平静道:“莫要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你没有资格。”
第五十六章 宫变一
润玉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只留下手捂着心口喘息不已的旭凤。待走出栖吾宫后,润玉脸上的神情再次阴沉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栖吾宫,随后便快步离开。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 ,只是在无人知晓的暗中,却有着什么在悄然改变。
很快旭凤的伤势终于痊愈。如此一来解除婚约的仪式便要提上进程。此事天帝本想在暗中进行,但水神却执意昭告六界。天帝在水神的恳求之下,只得无奈同意。
终于找了解婚之期,这日天帝带着润玉与旭凤都来到昆仑山巅,将一众亲卫留在上脚下的广场上后,他便带着润玉与旭凤踏上了前往天道台的天梯。
在昆仑山的云巅之上,有着一根天在天界创界之初,便矗立于天柱。天柱上刻满了繁复的上古铭文,如今这九重天上的仙者们,怕是早已无人能识。但他们都知道,若是有些得了天道印证的誓约要解除,便只能来此解除。
解除的方式看似简单,实则风险不可预估。比如今日润玉的锦觅要解除婚约,只需将婚书送入天柱内后,再诵读除誓咒言即可。
但至于解除誓约后,会受到何种责罚,何人会受到责罚,却只有天道才可定夺。因为天道可窥世间一切,自然也能知晓过去未来。所以它评判后果的严重与否,取决于此事对未来世间的影响究竟有多深远。所以世间无人能从过往中寻到一丝讯息,作为参考的评判依据。
润玉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可否认,他被眼前的那根高耸入云的天柱所震撼,即便他们离天柱还十分遥远,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凌厉又令人畏惧的压迫感!
而就在这时,他心口处魂契的印记却冲破了闭神丹的桎梏,让他再次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润玉痛的一时难以忍受,竟是下意识的痛呼出声。
此时一直在旁的润玉听到他的呻吟声,很是疑惑的看向对方,而二人的举动也引起了天帝的主意。
天帝见润玉脸色有些惨白,便关心道:“我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感到不适?”
润玉急忙摇头,对着天帝满怀歉意道:“儿臣只是昨夜处理公务繁忙了些,今日有些精神不济而已,父帝不必挂心。”
天帝见润玉的脸色已然恢复,便也只当对方确实是一时精神不济,便没再多言,只是嘱咐他莫要太过劳累。
随后他眼角余光看到许久未见的旭凤,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少了以往的肆意张扬,竟多了份难得可贵的沉着冷静。只是那原本神采飞扬的俊逸的脸庞,如今却着实消瘦的厉害。想到这些时日以来,旭凤所遭受到的重重打击,原本对这个孩子的怨念与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想了想,天帝便开口道:“前些时日因旭凤身体有恙,你才接手了他的一切职权,如今既然旭凤伤势已然痊愈,那日后你便将手上的公务交还于旭凤吧。你兄弟二人一直手足情深,为父很是欣慰,待日后也定要继续互相扶持,昌盛我天界才是。”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将自己作为一个透明人的旭凤,闻听此言后,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有些不由自主的看向润玉,想看看此刻的他脸上究竟会是什么表情。
润玉此刻却也丝毫不满的情绪也无,只是笑道:“既然旭凤已痊愈,自然是要担负起身为天界战神之责才是。进来鸟族因···废天后之事,对天界多有不满,倒是便让旭凤多去鸟族走动走动,想必定能起到安抚之效。”
天帝本还因润玉这般识大体知进退而高兴,下一秒却听到鸟族二字后,脸上的神情顿时便是一梁。于是他又道:“此事不必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待今日天罚过后再行商榷吧。”
润玉听后依旧不卑不亢的点头称是,只是此时旭凤脸上的神情,到着实有些精彩。
见天帝与旭凤朝前走后,润玉才心有余悸的感受了下自己的心口,只是此刻那处印记又再次平静了下来。他有些凝重的看向祭台中间的天柱,想着刚才的突发想象难道是受了这天柱的影响?
这时侍卫来报,说是水神与锦觅已到,果然不一会他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祭坛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