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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比卡比)


万华梦站在鸟笼之中,一边哭,一边笑,泪流满面,如痴如狂,像个疯子。
或者说,万华梦本身就是个疯子。
“然后我就想,那就让他去死好了。”万华梦忽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冷冷一笑,“反正他不喜欢阿梦,死便死了吧。我再找其他人陪我玩,师兄那么宠我,我找谁都行。然后……第二个月的十四,他果然没有再来了。”
赵眠奇怪道:“既然如此,顾如璋为何没有蛊发而死?”
“因为我去找他了。”万华梦表情木然得像一具死尸,眼泪却止不住地滴落,在鸟笼华丽的地板上破碎,“我去了西夏,去了顾府,我把他的蛊毒解了。”
“但他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
听万华梦说了这么多,不难看出,万华梦不仅外貌十几年如一日,似乎心智也定格在少年时期。很多事情,他不在乎,因为他根本不懂。
顾如璋何尝不知西夏必亡。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改变不了西夏亡国的结局,所以才殚精竭虑地为西夏后人留下最后一份希望,不是么。
“差不多得了吧。”魏枕风听这种爱恨纠葛,恨海情天的故事听得直犯困,“照你这么说,顾如璋应该很恨你?”
“是呀。”万华梦突然就不哭了,他冲着两人轻轻一笑,“你们来找我,是想问我西夏宝藏的下落吧?你们好笨,他那么厌恶阿梦,又怎么会把他最重要的东西告诉阿梦呢。”他的笑容天真无辜,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你们找错人了。”
赵眠和魏枕风对视一眼。
赵眠:你信吗?
魏枕风:不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脑万华梦:我和他巴拉巴拉恨海情天
眠眠关心的:为什么没有解药能活?
小王爷关心的:我宝藏在哪?

第26章
万华梦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自白耗尽了他身上仅剩的生机。他站在鸟笼的边缘,缓缓地蹲坐了下来,恢复到赵眠来时双臂抱膝的姿势,背靠金丝,脑袋埋进膝盖。
“好累,好困。”万华梦眼皮沉重地像是再也睁不开,他紧紧地抱着自己,长发因为碰到带有毒性的金丝被生生腐蚀成两段,残发一缕缕落在他脚边,“我不想说话了。”
魏枕风皱起眉,赵眠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赵眠能理解,毕竟他们在这听万华梦说了半天,听到的都是他们猜到的,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
万华梦一开始还滔滔不绝,一提及西夏遗宝之事就“好累好困”,他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万华梦是疯子不假,但他可不是什么傻子。就算他傻,他身后的陆妄也不是省油的灯。
关于顾如璋藏匿宝藏的地点,赵眠和容棠等人之前做过讨论。顾如璋在确定西夏必亡的前提下,会把线索放在何处,或者说会告知何人。
西夏境内和西夏人无疑是最容易想到的答案,但也是最容易被北渊盯上的目标。东陵反而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北渊想要在东陵境内找人寻物一定会有所顾忌。就像自己和魏枕风,为了在东陵调查惹出了多少事端。
要说顾如璋对东陵哪里最熟,那自然是他不得不常来造访的南宫山。
万华梦方才说,竹林是他为顾如璋所建。
赵眠回想着竹林里的一切,清幽寂冷,的确符合顾如璋给他带来的气节和印象,除了一个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赵眠赶在万华梦昏睡过去前问道,“竹林中的温泉也是你为他建的?”
魏枕风闻言,侧眸看了赵眠一眼。
“我喜欢用别人的脸。但他说,”万华梦低声道,像是在梦中呓语,“他说不是我自己的脸他不做……”
原来如此,难怪温泉有解易容的效果。按照万华梦的说法,温泉虽然是他建的,但其中也有顾如璋的意思。
万华梦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便闭上了眼,无论旁人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
在一旁静候多时的福安适时道:“二位问完了?那请回罢。”
几人离去时,墙壁上一排排火把随之熄灭,留给万华梦的只有漫无尽头的黑夜。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勉强睡个好觉。
赵眠想着回竹林详细探查一番,可惜他今日没带够人手,身边又有魏枕风跟着,只好暂且先回南靖使馆。
在马车上时,魏枕风问他:“万华梦这条线索断了的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赵眠淡道:“去找别的线索。”
“若你想用顾如璋的首辅之印引蛇出洞的话,我要提醒你一句。”魏枕风道,“皇城司那帮人,是有些脑子的。”
赵眠道:“要的就是他们有脑子。”
有的时候,聪明人比蠢人好对付多了,蠢人才是最不会按套路,行事毫无逻辑的麻烦。
而且,万华梦这条线索,也未必就这么断了。
赵眠蛰伏了两日,魏枕风那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第三日深夜,他带着白榆和沈不辞等一众好手,又一次来到了南宫山。
南宫山的看守以为南靖太子是来见万华梦的,正要带他去地下宫殿,赵眠道:“你且退下,不必管我们。”
本是东陵国都最为机密的地方,一国国师的府邸,现如今却让一个外邦人带着一众手下来去自如,有如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般,何其讽刺。
若有朝一日南靖也沦落到此种境地,他恐怕没脸苟活于世。
赵眠来到掩月居,打开通往竹林的机关暗道,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赵眠一直在避免回忆当日的情形。国事繁忙,他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回忆。
可如今重回现场,听见温泉的水流声,他脑海中竟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他一边勒令自己住脑,一边庆幸今夜过后,这汪见证过他两次耻辱的温泉就将彻底从世上消失。
“多点几盏灯,”赵眠下达命令,“把水抽干,找到泉眼。”
众人撸起袖子准备开干,一个编制之外的人影冷不丁出现在夜色之中,光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赵眠心里就开始发堵。
“晚上好,太子殿下。”魏枕风随意地披着外衣,打着哈欠道,“大晚上不睡觉,又想干什么坏事啊你。”
赵眠:“……”
魏枕风这是又和他想到一处了。
明明是两个国家的人,魏枕风思考问题的思路竟能和他如此相似。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要怀疑魏枕风小时候是不是和他弟抱错了,其实魏枕风才是他亲弟弟。
“小王爷怎么在这?”周怀让吓了一跳,他看看魏枕风肩上的锄头,又看看他手上拎着的水桶,“还带着个水桶和锄头?”
面对太过白痴的问题,赵眠看在周怀让是自己竹马的份上一般会耐着性子解释,但魏枕风就没那么有耐心了,他选择胡说八道让对方闭嘴。
魏枕风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来这种菜。”
周怀让:“啊?”
赵眠不满自己的人被这么调侃,凉凉道:“你工具都扛上了,还好意思说我?”
魏枕风笑道:“那怎么说,要不要一起找?”
“有壮丁我为何不用。”赵眠道,“你给孤卖力点。”
赵眠带了足够的人手和工具,众人齐心协力,天还未亮温泉就见了地,露出玉砖铺成的池底,而泉眼就在池底的正中央。
赵眠好奇地盯着咕咚咕咚涌出泉水的泉眼,问:“你说这温泉水里都有什么。”
魏枕风一怔,稍稍撇开眼,眼下的两颗泪痣似乎都红了一些。但即使在这种时候,小王爷依旧不忘嘴欠:“你好好色啊,赵眠,我感觉是有你的东西。”
赵眠也愣住了:“我好色?”他很快意识到了魏枕风所指何物,冷沉着一张脸,厉声道:“我的意思是里面泡了什么药材,为什么能解你的易容,魏枕风你在想什么。”
“我也好奇,我当时的易容可是很难解的。”说起正事,魏枕风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万华梦身上的确有本事,要真死了也怪可惜的。若他能在临死之前把毕生所学写成一本书,供我北渊太医院研读该多好。”
白榆道:“殿下和小王爷若想知道,属下装一瓢回去好好研究。”
魏枕风和赵眠同时伸出手,动作出奇的一致:“不必了。”
白榆被两人的反应搞得异常迷惑。她想了想,面容慈爱地安慰这两个比她小近十岁的弟弟:“这泉水是流动的,即便当时有点什么东西在里面,现在肯定也没了。”
魏枕风缓声道:“话虽如此……”
赵眠镇定地打断魏枕风:“今夜我们并非是为泉水而来,莫要浪费时间,继续挖吧。”
“殿下等一下。”周怀让蹲在池边伸出脑袋,“您看这玉砖的纹理,像不像一种机关的形状?”
“机关?”
赵眠立即凑上前,站在周怀让的方位仔细观察着池底玉砖。魏枕风也走了过来,在赵眠身后看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东西。不过,你确定这不是巧合么。”
周怀让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青铜机关,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鉴于周怀让之前的表现,魏枕风对他的话始终抱有两分的怀疑:“真的假的啊。”
“没听见周怀让说么,是古籍上有记载,他看到过。”赵眠淡淡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欣慰和骄傲,“没事多读点书,小王爷。”
魏枕风阴阳怪气地模仿赵眠的口吻:“‘没听见周怀让说么,是古籍上有记载’——啊是是是,你家小让最聪明了。”
赵眠看魏枕风的眼神像看个傻子:“你犯什么病了。”
周怀让早就记不清上一回殿下夸自己是什么时候了,此时不免有些飘飘然,头不痒还要抓两下:“哎,小王爷怎么知道小时候殿下都叫我‘小让’的。”
魏枕风挑了挑眉,还有这种事?
太子殿下是那种会叫人小名的人?不可能吧,他叫自己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魏枕风”从来不含糊的。
赵眠吩咐道:“先把玉砖的纹理誊抄下来,再看看池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古怪。”
之后众人几乎是将温泉掘地三尺,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但此行收获依旧不小,若温泉池底的纹理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十有八九是顾如璋留下的,有关西夏宝藏的线索。
只是,万华梦未必知道。
离开竹林时,魏枕风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温泉池,不禁感慨:“万华梦若知道顾如璋最终还是把他最看重的东西交给了他,是会哭还是会笑,亦或是又哭又笑呢。”
“不管是哭是笑,万华梦都不该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赵眠不屑道,“万华梦身为一国国师,克制自身情绪的能力未免太差,东陵的脸面全被他丢光。”
“这有什么。”魏枕风不以为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做人不都是这样的么。”
赵眠愣了一愣,问:“你长大成人之后,还哭过吗?”
“哭过啊,”魏枕风不加掩饰道,“我前年就大哭了一场,还是在很多人面前。”
这倒是赵眠没有想到的。
魏枕风和他同龄,比他高,经历的生死离别应当也比他多,居然也做得出来人前痛哭这么丢人的事情。
赵眠问:“你为什么哭?”
魏枕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呗。正如你说的,娇气与否和是男是女无关,那么同理,男子哭也没什么丢人的。”
赵眠还是不太相信:“你真的当着很多人的面哭过?”
魏枕风笑道:“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云拥和花聚。”
“你还让她们见到你哭的样子?”赵眠难以置信道,“那你的威信怎么办,你还要不要了?”
魏枕风奇怪道:“这和我的威信有什么关系。一个人若真有本事,哭个十回八回旁人照样敬他畏他;若只是虚有其表,就算整日摆着一张冷脸,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废物。”
赵眠怔愣许久,才轻声道:“……是么。”
魏枕风见赵眠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顺势劝他:“所以,七日后你若是想哭直接哭出来便是,我断不会笑话你的——我看你上回也忍得很难受的样子。”
眼睛都湿成那样了,愣是咬着牙,死活不让眼泪掉下来,也是蛮不容易的。
赵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未反应过来:“七日后?”
“嗯,”魏枕风用一副再随意不过的语气说,“七日后不是十五么。”
赵眠蹙起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是掰着指头在数吗?”
魏枕风像是被噎了一下:“我没有,你少含血喷人。”

回到南靖使馆后,赵眠将破译玉砖纹理之事全权交由周怀让负责。
周怀让兴奋得小脸通红,险些喜极而泣。
要知道,他上一次被太子殿下如此重用还要追溯到五年前。殿下因为实在受不了二皇子殿下的聒噪和纠缠,在二皇子殿下来找他时谎称外出,派自己代为接待。然后他被迫和话痨的二皇子殿下聊了整整两个时辰,聊到嘴角起泡,喉咙嘶哑,两天内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五年了,他终于又能为殿下干一件正事了,苍天啊——
周怀让一头扎进古籍中,深居简出,废寝忘食,都没时间服侍在殿下左右。
赵眠身侧少了个傻白甜,多了一个魏枕风。
有了前车之鉴,这两人都在担心对方发现了西夏宝藏的线索却故意隐瞒,背着自己擅自行动。与其猜忌来猜忌去,不如把对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仅能监督对方的一举一动,还能……顺便养养眼。
于是,北渊小王爷心安理得地搬进南靖使馆暂住,房间还就在南靖太子书房的隔壁。任谁要去书房同太子议事,都要同北渊小王爷打上两次招呼,一次是进去的时候,一次是出来的时候。
偏偏太子还默许了此事。毕竟监视是相互的,北渊使臣中有谁求见了小王爷,他们交谈了多久,前后神色如何,南靖也一清二楚。
安远侯在一日之内说了六次“小王爷安好”后,终于爆发了:“北渊这小子,看咱们殿下看得也忒紧了。”
容棠淡道:“颇有萧相之风。”
安远侯一头雾水:“啥?本侯是看不出来小王爷和萧相有半点相似之处。”
容棠道:“我只说在看人紧这一点上。”
安远侯是南靖的两朝元老,二十年前宫里发生的那些陈年旧事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见四下无外人,他压低声音道:“容太傅有许久未见到圣上了罢。”
容棠“嗯”了一声:“很久了。”
安远侯是个典型的南靖武将,粗中有细细中有粗,性情豪迈心思也不失缜密。
有勇不能无谋,这才是能被萧相重用,派到太子身边的武官。
安远侯把握着分寸,笑道:“谁不是呢。老夫上次见到圣上还是去年万寿节的时候,也不知圣上如何保养的,看上去还和十几年前差不多。”
容棠轻一莞尔,周身的清冷随之消退了几分:“如此,甚好。”
这日,魏枕风亲眼看见容棠,安远侯等人进了赵眠的书房,一待就是半日。时间之久,绝不是平日里的请安闲聊。
魏枕风盯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心不在焉地品着只有南靖权贵可以享受的点春枝。
这帮南靖人,又在密谋什么阴谋诡计,还不让他知道。
一直到傍晚时分,赵眠书房的门才被再次打开,沈不辞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魏枕风道:“王爷,殿下有请。”
魏枕风微哂:“终于想起我了?”
他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他用来交换雌雄双蛊解药的顾如璋之印。赵眠端坐在桌案后,群臣环绕,富贵骄人。
在外人面前,魏枕风很给面子地行了个平礼:“殿下。”
赵眠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孤今日邀王爷前来,是要告诉王爷,孤打算用顾如璋之印,引出潜伏在东陵的西夏余孽,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关西夏遗宝的线索。”
魏枕风问:“殿下打算怎么做。”
让一国太子详细说明情况未免有失身份。周怀让不在,沈不辞自觉上岗,成为了太子殿下临时的嘴替:“京都有一名叫‘兰月厢’的教坊司。”
魏枕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只好自己开口问:“然后呢?”
沈不辞继续道:“兰月厢乃京都权贵汇聚之地。”
“……再然后?”
“若有奇珍异宝想要出售者,可交予兰月厢,供宾客共赏之,再由兰月厢主持竞价出售,价高者得。”
魏枕风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一招再简单不过的引蛇出洞之计,周怀让都不会上当,遑论是潜伏在东陵的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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