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闫绍宽不怕人,你拿着手帕去找他,他一定会亲近你。他性子跟他爹一样有些木讷,不过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杨晗见红俏答应了,赶忙从桌下翻出一张纸给红俏,道,“就在这,有些远……你能帮我去一趟就好。”
“好,我知道了。我今晚就去一趟。”红俏郑重地收起了纸,向杨晗道。
杨晗见况终于是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安心地拿起佩剑出门去取圣宫之前定下的兵器。
红俏记挂杨晗这事,很快就去药房将老夫人需要的药抓齐,然后给老夫人房间的丫鬟送去,让她去煎药,然后自己去马厩寻了匹新马,朝杨晗给她纸上写的地方去了。
窗外秋菊零落,地上零星几片落叶更显几分悲凉。
一别数年,物是人非。
杨晗死前以为自己瞒了老夫人一辈子的事情,其实老夫人早就知道了,而老夫人却在死前拜托她照顾好杨晗的孩子,闫绍宽。
两番相托,她不可负。
“红俏!”闫绍宽抱着楚问二走进院子。
“快看,这是苏问的儿子,楚问二。小家伙准备在我们闫府住上几日。”闫绍宽两只手掐着楚问二的身子,任由楚问二皱着小脸在空中动手动脚,看着十分惊险。
红俏关上窗户,提起红裙走出房门,从闫绍宽手里接过楚问二,笑道,“抱孩子不能这么抱,公子还是小心点为好。”
闫绍宽挠了挠头,“我也知道要这样抱才行,就是问二太闹腾了……”
楚问二咬着手指,鄙视地看了闫绍宽一眼,安静地坐在红俏臂弯里不动了。
闫绍宽啧啧称奇,“还是红俏你有办法,苏问还等着看我的笑话呢,这下好了,不就是带问二七天吗?简单。”
红俏哭笑不得,“那你这算是舞弊?”
“哎呀,大丈夫志不在此。”
闫绍宽打哈哈道,“那问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军营了,前些日子刚入营的新兵,我得赶紧去操练操练他们。”
闫绍宽风风火火地又跑掉了,红俏有些无奈,但好在她也有带孩子的经验,当年她在袁磊的后宫做了两年的妃嫔,也带过不少在后宫争斗中失去亲娘的孩子……
只是可惜了,她带过的孩子都死了……
红俏心情有些不好,便想哄骗着楚问二去睡觉,楚问二却不接她的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喊道,“咦咦咦……”
红俏没听懂他想说什么,就是轻拍着他的背部想哄他睡觉,这会已经到了下午,想让一个孩子睡着还是挺容易的事情。
楚问二刚刚不折腾是因为对红俏感觉陌生,不敢闹,这会看了一会红俏的样子,已经熟了,不怕了,开始挣扎着要下去地上。
红俏不得已,只能先把楚问二放到了床上,看了看自己的房间,也没找到什么适合小孩子玩的玩具,不该离楚问二太远,只能是守着楚问二,看他在床上表演翻滚,在床上滚来滚去,自己扯着枕头和被子玩。
红俏被逗笑了。
看来这位还真的是个小祖宗。
看着自己被撕得乱七八糟的枕头,红俏看不下去了,把人抱了起来,“好了,知道你很厉害了……既然你不想睡,我们出去走走。”
走累了应该就想睡觉了。
红俏把楚问二放在了地上,想让楚问二自己踩着地板走走,楚问二却是一落地就抱住了红俏的腿,不肯下来,红俏怎么劝都没用,楚问二拍开红俏伸过来的手,还不忘坐在红俏的脚上。
红俏,“……”
猴子转世这个传闻有点道理。
闫父敲了敲门,见红俏站在屋中间不知道在干嘛,就问道,“红俏,你看到闫绍宽那个小兔崽子没有?我找他有事,他又跑哪里去了?”
楚问二听见闫父的声音,眼睛豁然就亮了起来,像是突然发现了新鲜的东西,松开抱着红俏的腿,激动地一步又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边,想要出去。
闫父听着声音不对劲,直接就把门给推开了。
楚问二被门拍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闫父也不哭,就是呆呆地看着闫父。
闫父嘴巴张得老大,怎么红俏房间里面会突然多了个娃娃,好像还被他给撞倒了……
红俏也被吓到了,连忙上前抱起楚问二哄道,“不哭不哭,姨母带你去擦药。”
楚问二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鼓起的大包,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闫父还是不说话,把闫父都看脸红了。
“这是……”闫父刚想问红俏这是哪家的娃娃,就看到楚问二脖子上戴的长命锁,
“这是皇子!”
红俏见楚问二没哭,松了口气,向闫父解释道,“公子带回来的,是二皇子殿下,好像说要在府上住七日。”
“这小子……那他人呢?”
“去军营了,老爷再等一个时辰,公子应该就回来了。”
红俏抱着楚问二进屋,把人放到榻上,对闫父说道,
“老爷能帮忙看一下他吗?我去隔壁取下伤药。”
“好。”闫父觉得没问题。
但等红俏从隔壁回来,看到扯着闫父胡子和头发不放的楚问二的时候,眼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闫父看红俏回来松了一大口气,“我果然不适合带孩子。”
红俏闻言笑了,闫父说的也是,闫绍宽小时候,闫父也对闫绍宽没什么办法,跟楚问二比起来,闫绍宽算乖的了。
闫父见红俏小心地给楚问二上药,又忍不住将以前问过红俏的事情,拿出来再问一次,道,“宽儿现在也快跟宁泊成亲了,你现在还没有一些别的想法吗?不管是待在傲云国还是去尚京,九霄,其实都不错,你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继续陪着宽儿了……”
“嗯,我知道。”红俏应道。
闫父见红俏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微微摇了摇头。
红俏这还是心病未愈……
熊熊大火,烧尽了一切。
刚刚将温言一脉的人送走,红俏心里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抵挡袁磊,掩护她们离开的杨晗没有事……
但回到行宫,看到曾经熟悉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刚想离开就被袁磊抓住了。
袁磊见手下人抓到红俏,心情很好,上前掐着红俏的下巴,笑道,“当初,你和季拂衣偷走玉玺,有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红俏叹了口气,“陛下总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犯不着为难我一介弱女子。”
“也没有多久。”袁磊松开手,蹲了下来跟红俏平视道,“当年我就知道你长得很合我的胃口……我已经知道玉玺不是你拿的,我跟季拂衣的账,我会跟他亲自算,至于你……”
“我要让你做我的妾。”
红俏眉毛一跳,心里涌上几分恐惧,“陛下不要说笑了,我……也算是罪人,如何能有资格做陛下的妾。”
袁磊没有跟她说笑。
红俏看着袁磊眼里的欲望和认真,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是被袁磊点了穴,扛在了肩上就走进了马车。
红俏咬牙硬是没有发出一声,闭上眼强忍住泪水,她这样的行为刺激到了已经不可一世的袁磊,袁磊对她没有手下留情。
他喜欢归喜欢,但恨还是恨的,当初他就该再坚决一点将红俏留下来,这样季拂衣也许为了救红俏还会将玉玺还回来,他也能抱得美人归。
要是红俏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笑他的天真,季拂衣才不会为了她交出玉玺,圣宫被攻破,季拂衣都没有再出现过,老夫人死之前都还在念叨着他,他就是有本事王铁着心在外面瞎逛,不愿意回来。
尚京国皇宫,永和宫。
日上三竿。
太阳已经爬的很高,升入了白云间,蓝色的天空之下,砖红的宫墙
“娘娘,要起了吗?”宫女低垂着头,不敢看床上躺着的人。
红俏听见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看见自己手臂上的斑斑痕迹,胸口闷得慌,又再次闭上了眼。
宫女见没有动静,也不敢上前打扰。
他们皇上现在最为宠爱的女人就是她现在伺候的这位娘娘,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宿在永和宫,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赐给娘娘妃位,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未来就算不是皇后,最起码也是个贵妃,她哪敢冒犯了。
又过了好一会,红俏实在躺不住了,才起身道,“备水,我要沐浴。”
“是。”宫女得令下去准备水。
红俏沐浴完才感觉好一些。
“已经快中午了吧?”红俏从木桶中出来,接过宫女手上捧着的新衣裳,自行穿上了。
红色的贵妃抹胸长裙,搭配同色系浅色披肩,这套衣服很适合配她,显得她容貌更加姝丽,身上的贵气与久居深宫的人相比也是不逞多让。
宫女们都有些为什么皇上会独宠她了。
宫女拿着梳子和毛巾上前帮红俏整理头发,嘴上答道,“还有一柱香就到中午了,娘娘可要用午膳?”
“嗯,拿上来。”红俏淡淡应了一声。
永和宫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宫里的大红人,不用袁磊特意吩咐,底下的人也都明白,自觉用上好的食材来做永和宫的伙食,荤素搭配,还准备了清淡小粥。
红俏随便吃了几口就感觉有些饱腹,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她现在被袁磊废了武功,是死是活只是袁磊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她可不会因为眼前袁磊对她的宠爱就忘记了袁磊是个有野心,而且自负的人,他把她带回来,肯定是另有目的,而她也能大概猜到袁磊的目的。
季拂衣还没有被抓到。
袁磊找不到行事诡异的季拂衣。
她也找不到。
如果她能找到季拂衣……
她一定要杀了季拂衣,再自行了断。
宫女刚把饭菜拿了下去,袁磊就来了。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刺眼得很,红俏不自觉闭上眼,压下心里的积怨,才再次睁开眼看向袁磊。
“又吃这么少?”
袁磊话一出,永和宫中的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生怕皇上会怪罪他们怠慢了红俏。
“没胃口。”红俏出声道,“你不来,我的胃口会更好。”
袁磊并不在意红俏对他的态度,挥了挥手,示意地上跪着的人起来出去,自己坐在了红俏旁边,“圣宫陨落可不是我的过错,你不会还在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吧?”卩火示╳
红俏面无表情地瞥了袁磊一眼,起身走到榻上躺下,她现在腰子不舒服,坐着跟袁磊说话累,还是躺着比较好。
她知道圣宫的结果不是袁磊一个人造成的,老夫人从把持圣宫开始就一直有些自恃清高,不爱与各国的皇帝打交道,而亲自带出来的两个徒弟,杨晗和季拂衣也是性格洒脱之辈,出行途中难免惹到权贵的不高兴,季拂衣更是大胆,几次做大盗偷取宝物,早就惹得很多人不满。
温言一脉真正的圣女们又久无建树,一直未能联系上天,获得神旨,这才使得圣宫逐渐沦为了江湖中的联盟,失去了各国皇帝的庇护,反而成为了他们要讨伐的对象。
袁磊见况也不恼,“你师兄季拂衣……你觉得他死了吗?”
红俏轻笑一声,撑着胳膊,倚着榻枕,侧身看向袁磊,
“他一定没死,他怎么可能死了呢,他天象术什么算不到?你到现在都还没有他的消息,不就是因为他算到你会想办法抓他,利用天象术走在了你的人前面。”
“可有破除的办法?世上真有如此诡异的功法能让人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袁磊动了心思,他竟然如此厉害,连以后的事情都能算到,那长生不老……是不是也有可能。
红俏一眼就看出了袁磊现在在心里想什么,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可怕的莫面对必然的死亡,几乎每个帝王都想要长生不老不死,“你觉得季拂衣今年什么岁数了?”
“二十六七?”袁磊琢磨道,“应该比我小一些。”
“呵。”红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抛下了一个让袁磊根本没有想到的答案,“他马上到不惑之年了。”
袁磊心思活络了起来,看来这天象术果然是圣教的第一秘术,不仅能占卜以后还能永葆青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当然是因为我也在找他。”
红俏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说,我在等他。不过跟你说句实话,我跟他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不觉得我能等到他,他会冒险来找我。如果你能抓到他,希望你能让我见一见他。”
“他平时可有常去的地方?”袁磊对红俏的话心里存疑,五分相信,五分怀疑,他不觉得红俏会对他说真话。
“这个我真不知道。他这个人……自诩活得像世间流云,你最好小心一些,免得着了他的道了。”红俏又躺了回去,随手抓了台上一本杂记开始看。
“你在关心我?”袁磊起身走到榻边坐下。
红俏往榻里挪了挪,“我关心你,我也非常关心你什么时候能抓到季拂衣,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我的仇人,我一直希望你能早点抓到他……”这样我也能早点离开皇宫。
红俏也是故意让袁磊盯上季拂衣,她要寻季拂衣不容易,但以袁磊的手段,他肯定能召集不少人去搜捕季拂衣,想到季拂衣会因为袁磊的抓捕变得狼狈,她还有些想笑。
逃出皇宫并不难,她武功虽然被袁磊给废了,但身手还在,只要计划得当,她迟早能顺利出宫,而且她的底子也还在,练个一两年应该还能恢复过来。
等袁磊抓到季拂衣,她跟季拂衣恩怨了清,她就隐姓埋名去做闫绍宽的婢女,一辈子再不问世事。
“你想做皇后吗?”袁磊突然问道,“如今尚京国,我说的算,只要你想,我……”
红俏用书遮脸,挡住了袁磊看向她探究的视线。
看来季拂衣对袁磊的吸引力很大,袁磊也还没有完全信任她,还拿这么拙劣的谎言来试探她的心思。
“我说想,你真的会让我做皇后吗?”
袁磊莞尔一笑,“当然会,你不需要怀疑朕对你说的话,朕好歹是一国国君,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你点头,我明日便昭告天下。”
红俏并不相信,坐起身来,面对袁磊故作难色,“可我不过一乡野女子,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我……不行的,我不能做皇后,我也做不了皇后。”
“你可以。”袁磊上前牵住红俏的手,含情脉脉道,“我看中的人,就算天下人不同意,我也会站在她的身后……红俏,你一直都是我娶的皇后。”
“陛下……还是再让我考虑几日吧。”
“几日?三日可够?”袁磊追问道。
袁磊迫切的样子看得红俏有些好笑,她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少女,她十二岁起就跟着走南闯北,什么事情没见过,袁磊这样的手段在她看来着实有些愚蠢。
“够了……三日后,我会给陛下答复。”
先拖个三日,看看袁磊有没有季拂衣的消息,圣宫被毁已有一月,季拂衣再怎么冷血,也该现身了。
季拂衣终于是在红俏翘首以盼的第二个夜晚踏月而来。
这时已是深夜,因为袁磊今晚宿在了其他的行宫,红俏很早就让宫女太监撤出了内殿,说她要休息了。
季拂衣确认殿内除了红俏,再没有别的人,翻窗而入,看清红俏的打扮,舒了一口气,“看来你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我倒是白为你担心了。”
红俏敏锐地感觉得到季拂衣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她并不会因为他有了改变就改变主意。
红俏坐在桌前笑道,“这可真是难得,你也会担心我,我还以为你还在哪个秦楼楚馆里面快活自在,早就忘记我了。”
季拂衣闻言皱眉道,“你……没事吧?”
“呵。我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红俏一手捏碎了一个茶杯,温热的茶水湿了她的手和袖子,空气中淡淡的茶香没有冲淡两个人之间的焦灼,反而让他们两个人彼此的心里都烧起了一把火。
季拂衣觉得心里有些闷,想要嘲笑红俏几句,但想到红俏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他确定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红俏跟袁磊也不会产生这段孽缘,“我不跟你说别的,我现在就问你一件事情,你走不走?袁磊不可能是真的对你好,娶你做皇后这件事定然有猫腻,你随我走是最好,你若是不想走,我也没办法。”
“我也想问你一件事情,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后悔!”红俏手抓得更紧了,茶杯碎片几乎要嵌入她的掌心,她却仿若无感,任鲜血从掌心流出,滴落到她身上的红色裙摆上,晕开了一朵朵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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