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哪里好?那不是菜吗?”楚重山不解,看着女孩巍巍颤颤的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跑到假山下对着她喊道,“下来!”
“马上了,等等……”女孩脚下一滑,一块凸起被她踩塌了,碎石咚得一声砸到了楚重山面前,差点砸到楚重山头上。
楚重山吓了个半死,顿时又惊又恼,“你下来!”
女孩一只手挂在假山上还在笑,“别怕,我答应要给你摘,我一定能摘到。”
楚重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不过随口一说……
女孩是学过些功夫的,双脚狠狠踹向假山,手上用力就蹭到了顶上,摘下了那朵小黄花,“油菜花当然好,那可是粮食。”
“你快下来。”楚重生无奈地喊道,他真的担心女孩摔下来。
“嗯嗯,等我……不如我跳下去,你接住我吧,这样快。”女孩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你快闭上眼,伸出手,一下子我就下去了。”
“什么!我接不住你,你别乱来!”楚重山彻底慌了,他接不住女孩,也劝不动她,急忙往四周看去,想找个人帮忙。
“快点,照做。不然我现在就跳了。”女孩坐在假山顶上,两条腿甩来甩去。
楚重山气得……扇了自己一巴掌,让你没事乱指什么花。
女孩见他的动作,咯咯笑得都要坐不稳了,“我要跳了……”
楚重山没法,闭上了眼,张开双手,心里想着,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他肯定接不住女孩的,女孩把他砸死的可能性还大点。
过了一会突然没声音了,楚重山纳闷,跳了吗?跳哪了?不会已经……
一睁开眼就是女孩的烂漫无邪的笑容,女孩用小黄花碰了碰他的脸,“看吧,我帮你摘下来了。”
楚重山接过小黄花,狐疑地问道,“你没跳了?”
“跳了,你要看吗?”女孩背着手,笑得更欢了,“笨蛋,我跟我爹学过怎么下树,下来可比上去要简单多了。”
“那就好……”
楚重山突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女孩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李相茹。”女孩报上自己的姓名。
楚重山喃喃道,好熟悉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楚重山伸出手抓住女孩的手刚想再问两句,突然女孩清纯可爱的脸变成了一张成熟端庄的脸,身后的假山也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
女人身着红衣,头戴凤冠,一身气势逼人夺目,“殿下若已想好要负我,就不必再对我虚情假意了。”
楚重山想告诉她,他不想负她,他爱的就是她,却好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无法出声。
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我已无所求,还望殿下好好待我圆儿。”
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楚重山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直呼气。
“陛下……做噩梦了?”躺在他身侧的贤妃轻声问道,眼睛里却闪着和平常不一样的精光。
楚重山借着宫中微弱的烛光,看着贤妃年轻的面庞出神。
过了一会才回道,
“不是,是一个美梦。”
苏问跟苏父师傅们告别,带着杜松瀚上路了。
阿良没有跟他们走,楚涵渊好像又安排了什么事情给阿良。
“哎呀,终于要走了。”杜松瀚很激动,从坐上马车起,两只狐狸眼就笑成了一条缝。
“你现在开心,晚些时候可别后悔。”苏问打开手里的羊毛卷摊在案上。
这是傲云国的地图。
傲云国整个版图大致是呈现四边形的样子,京城在傲云国偏东边的位置,凉州在西南角,江南在东南角,至于西北面比较重要的地方就要属镇北将军李相廉镇守的甘州了。
“当然……会后悔,但不能影响我现在快乐。”杜松瀚抓起岸上楚涵渊准备的瓜子磕了起来。
“按照我们这速度,我们要整整十日才可以到京城……哎,太久了。”苏问趴在了案上,枕着地图叹气。
杜松瀚安慰道,“放宽心,好吃好玩,多自在,宁泊那时候提前半年出发,逛了半年才到京城呢。”
苏问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几日怎么了,心烦意乱,又说不出自己到底在烦些什么。
楚涵渊掀开帘子,轻声问道,“可要出来走走,雨停了。”
苏问见楚涵渊骑着马,戴着斗笠,一张俊脸露在外面,心里有些意动,想出去跟楚涵渊一起骑马,刚刚坐直身子,又不想出去了,又趴了下去,“算了,我不想出去。”
“身体不舒服?”楚涵渊顿时紧张起来,勒令队伍停下来,自己下马,进马车查看。
“没事,可能是昨日没睡好。”苏问拍开楚涵渊的手,赖洋洋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杜松瀚注意到楚涵渊动作的时候就下了车,他们夫夫之间说话,他还是避避比较合适。
“那我们到下个城镇修整一下再走?”楚涵渊还是不放心,昨日他们睡得很早,今早出发还是楚涵渊把苏问唤醒的,苏问怎么突然这么能睡,是因为不想走吗……
苏问趴着笑道,“不用,我缓一会就好。我整个冬天都没怎么动,人变懒了,这会突然要坐车可能不太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嗯。”楚涵渊见他坚持,只好同意了。
过了一会,队伍再次走了起来。
杜松瀚钻进马车,找苏问聊天,“你说……我给翼王做幕僚如何?他缺人吗?”
苏问笑着直起身,“不是吧,你想了那么久,最后就想着给渊做幕僚?你这不是想走后门吗。”
“我认真的。”杜松瀚见苏问不信,连忙解释道,“你看,翼王现在肯定缺人手,等到了京城,面对烂摊子,肯定分身乏术,这个时候就非常需要我这样的人。”
苏问沉吟片刻,觉得杜松瀚说的有点道理,“那你自己跟涵渊说,这个我做不了主。”
“我这不是有点怕吗,你帮我说说。”
苏问不解,“你怕什么?涵渊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还有,你怎么还老翼王翼王地叫,都是认识的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怎么称呼,赵大哥和伯父都叫他小楚,我总不能也叫他小楚吧?我反正……不知道为什么怕得很。”杜松瀚面上尴尬,他也不想每次见到楚涵渊都想跑。
“你第一次见涵渊不是上赶着要跟他切磋吗,现在怎么回事哈哈……”苏问笑着捶杜松瀚,杜松瀚受了几捶,为自己辩解道,“那不是吃了大亏,现在怕了。”
“这都怕,你还去什么京城,那边可都是比涵渊还要可怕的人。”
“那不一样。”杜松瀚努力组织语言,“怎么跟你说呢,可能你没有我这种感觉,我老觉得楚涵渊可能是成仙了,然后又下凡抓妖来……”
苏问见他越说越离谱,连话本里写的故事都拿来胡扯,连忙阻止,“行了行了,别说了,怕就怕,没什么大不了,你的小命,我会帮你看着的。”
杜松瀚闭上嘴没一会又问道,“翼……楚涵渊为什么不做马车?”
“当然是为了让百姓们都知道他还活着。”
“太……”嚣张了吧。杜松瀚捏了一把汗,敢这么做的除了楚涵渊也没别人了。
苏问有心想试试他,“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想想……我也许会派人先造势,然后找个合适的大场面露面,这样可以让敌人措手不及。”
苏问点头道,“差不多,涵渊肯定也让人这样去做了,露不露面其实都不要紧,只要他们相信涵渊没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们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回京城,京城的势力定会重新洗牌,得罪过太子的人应该会马上想办法联系上涵渊,特别是二皇子楚涵才他们,他们经过之前的事情,元气大伤,跟太子又根本不可能和解,他们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是放弃争夺皇位,投靠我们。
我们不必掺和进去,等到京城,自然就有一批拥护涵渊的人。”
杜松瀚咋舌不已,“厉害。”
太厉害了,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二皇子他们经营许久的势力,还收获了好的民声,现在谁人不知太子无德,皇帝昏庸,迫切期待着救世主出现。
他现在就可以预见楚涵渊进城那日的盛况了,百姓必然要夹道欢迎。
大难不死,归来灭奸。
苏问见他震惊,心里平衡了,他刚猜到楚涵渊想法的时候也相当震惊,没想到楚涵渊能想出这样大胆又不失可行性的计划。
几乎是算到了全部人会有的反应。
说他是做到了未卜先知也不为过。
苏问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想喝水,拿起茶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结果茶刚刚入口就喷了出来。
杜松瀚还在品味楚涵渊的计划,沉浸在苏问说的话里不可自拔,突然被苏问喷了一脸茶水都懵了,“怎么了?”
“没事……呛到了。”苏问又抿了抿茶水,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样,他平常爱喝的就是这个,今日怎么会一点都喝不下去,胃还有点翻滚的感觉。
杜松瀚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掏出手帕擦脸,见他看着茶杯里的茶出神,以为他是不想喝茶,便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个水壶给他,“喏,今早出发前刚装的,还没喝过。”
苏问向杜松瀚道谢,接过水壶,凉爽纯净的水入口,冲散了嘴里的腻味,连带着胃也觉得舒服多了。
苏问喝了两口就觉得够了,把水壶盖好还给杜松瀚。
苏问坐了一会,又开始犯困了,拿出软枕,对杜松瀚道,“我睡会,等会到了叫我。”
杜松瀚见他要睡觉,就出马车去唤楚涵渊,马车不大还晃,等下人给磕着了,他没法给楚涵渊交代。
很快楚涵渊就跟杜松瀚换了位置,杜松瀚去外面骑马,楚涵渊上了马车,把案桌收起来,又拿出一床薄被将苏问盖住,自己坐在一旁拿出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他也是经过上次苏问受伤的事情,突然对医术有了兴趣了,学点医术没坏处,万一又碰上很紧急的情况找不到郎中,也能自己解决一些伤情。
苏问朦胧中感觉到楚涵渊来了,放心地彻底睡着了。
“来者何人?”箫骐看着面前骑着黑色大马的拦路人,心里升起了警惕,注意到他身后没有跟着人,此人是一个人前来,判断这个人应该只是个传话的人。
此人下马,恭敬地行礼说道,“镇北将军恭候各位多时,期望能与翼王见一面,有要事相商。”
此人说完马上低着头上前,把一块成色极好的虎头玉佩呈给箫骐。
箫骐接过玉佩,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检查了一下他递上来的信物,的确是镇北将军的玉佩,“待我禀报王爷。”
“多谢,有劳兄弟。”
箫骐骑着马很快就跑到队伍中间的马车边上,对楚涵渊低语了几句。
楚涵渊早就料到镇北将军李相廉会坐不住,轻声道,“让他们到前面庆关等我们,路上不方便。”
“是。”箫骐把玉佩交给楚涵渊,又跑到队伍前头。
楚涵渊拿起玉佩,沉思了一会,把玉佩挂到了自己腰间。
镇北将军的实力,他收下了。
镇北将军肯冒险出关来寻他,一出手就送出如此大礼,看来的确是急了。
那么,就还差最后一步,事情就可以彻底解决了。
只待楚重山彻底认清真相,无论他是死是疯,楚重山都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选择,那就是让位于他。
二皇子楚涵才一党早就秘密地联系了刘正明,为了表示诚意还交出了他经营多年的大半势力,只求能保全全族性命,剩下的也都不足为惧。
太子楚涵文和皇后是注定会死的,被他们自己造下的孽障杀死,不用他出手,他们自然就会受到反噬,就和前世一样,他们引渡的苗疆人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不得已又和尚京国合作,最后,落得个国破身死的下场。
楚涵渊轻轻地在苏问脸上落下一吻。
马上就要结束了。
等一切都结束以后,他一定要给苏问一个盛大的封后典礼。
他这辈子只要苏问一人,他也只会有苏问一人。
第50章 意外
苏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脑子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要回京城,他人不应该在马车里吗,怎么会在床上。
“醒了?”楚涵渊给苏问倒了一杯清茶,从桌前走到床边,把茶递给苏问,“我们刚到庆关,镇北将军约我们到对面酒楼一叙,我正准备叫醒你。”
苏问轻轻嗅了嗅茶杯里的茶水是淡淡的茉莉茶,可以接受,一杯茶水下肚,脑袋清醒了,“那我们现在去吧。”
“嗯。”
楚涵渊和苏问走出客栈,出了客栈,一走进了对面酒楼,就有人出来恭敬地领着他们进了二楼包间。
他们与镇北将军李相廉并不陌生,之前他们上战场,路经甘州几次,跟李相廉见过很多次。
苏问见到李相廉标志性的大胡子,笑着唤道,“李伯父。”
李相廉抚了抚自己的大胡子,“哎,来了就好,也不枉费我偷偷从甘州溜出来,等了你们这么多些时日。也就是他们自己自顾不暇,不然早发现我不见,要来把我抓回甘州了。”
苏问礼貌一笑,“李伯父说笑了,我们也不过是在避难。”
李相廉笑道,“确实。来,我们边吃边聊,我想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问和楚涵渊一入座,李相廉就缓缓道出了他的请求,“我希望以后,你们能想办法收回我手里的军权,取消我的官爵。”
苏问能理解李相廉前一个请求,对后一个请求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为何?”
李相廉一口气闷了一大碗酒,“放任妖女顶替家姐多年,对不起家姐,更对不起列祖列宗,老夫没有脸面再做这个镇北将军。”
李相廉前后三次冒险进京向陛下指明妖女并非李相茹一事,每次到最后都被草草打发了,叫他如何心里不恨。
“此事不怪将军,受害的人……不止将军一人。”苏问下意识看了楚涵渊一眼,楚涵渊从刚刚进来见到李相廉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楚涵渊给自己满上了一大碗酒,豁然起身,“此酒愿我们都能达成所愿。”
“舅舅。”
楚涵渊这一声舅舅把苏问和李相廉都给吓到了。
苏问见楚涵渊眼神坚定,看来是早调查清楚了,便也准备给自己盛满一碗酒,同楚涵渊一起给李相廉敬酒。
楚涵渊忙阻止他,帮苏问倒上了一碗清茶,“你不能喝那么多酒,明日会头疼。”
“……”行吧。
苏问只好举起满满的一碗茶。
李相廉良久才缓过神来,仔细盯着楚涵渊那张脸看,越看越像家姐,眼睛还是遗传了他们李家人的鹰目……
“你何时知道的……”李相廉自己都不敢肯定此事,只是隐隐有些猜测,现在却被楚涵渊肯定地告知,简直就和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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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以为家姐的孩子早就和家姐一起死了。
是他对不起家姐,家姐给他写的最后一封书信里嘱托他保护孩子,他却连见都没有见到过那个孩子,他以为那个孩子早就遭遇不测了,没想到还会有亲眼见到那个孩子的一天,而且那个孩子还成长得如此优秀。
“很久之前。”
上一世,他求皇帝给白追封,被皇帝呵斥,起疑之后顺藤摸瓜地查到了太子,以至于意外探听到皇后与太子的对话。
他差点认贼做母。
李相廉顿时泪如雨下,狠狠的给自己满上一碗酒,同楚涵渊举杯道,“是……我对不住你。”
我不知道你就是姐姐的孩子,徒留你一人在宫中面对那些狼才虎豹。
楚涵渊淡然笑道,“都过去了。”
三人齐齐喝下碗中茶酒,畅快地笑了起来。
三个人瞬间变得亲近了起来。
李相廉激动过后,冷静下来,“你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我专门去探查了御天府,还让叶生朝帮我测了骨龄,根本对不上。宫中其他人的记录都没问题,唯有当时皇后和白的记录有出入。
我后来还让落雪阁阁主用星象术帮我推算过命途,阁主坦言他曾靠面相帮我算过,是准的,但我的生辰却不准,所以我的身份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至于我是谁,我想已经很清楚了。”
楚涵渊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很多事情是前一世偶然得知,这一世暂时还拿不出很实在的证据证明,但李相廉应该会相信。
李相廉已经彻底相信了,他其实在甘州第一次见到张开的楚涵渊就觉得很眼熟,现在再仔细看看,楚涵渊长得跟他们李家人像的不止一点点,他见过曾经那位叫做白的宠妃,与楚涵渊是没有一点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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