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福至心灵,也笑了起来,“那感情好。还是爹辛苦了,大雪天还得早起,没人陪就是不一样。”
苏父笑骂道,“不孝子。”
苏问笑得直不起腰。
屋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窗外的红梅悄然绽放,微弯的枝干傲然地立于雪地间。
是梅花,也是美意。
第47章 神医
“我儿……何时能醒?”柳妃一双眼肿得不成样子,不过短短几日,苍老了至少十几岁,不过四十的年纪,头顶的黑发间都隐约能看见几根白色的头发。
脸上做了伪装,贴着白色大胡子的叶生朝皱着眉道,“在下明白娘娘心切,可这不是普通的毒,二皇帝殿下中的可是……蛊。须得慢慢用药将其逼出体内,或是寻得蛊主,求其取出。”
柳妃闻言,两行清泪就留了下来,“我儿何至于遭这等苦痛……”
“娘娘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勿要为二皇子殿下太过劳神。二皇子殿下中如此毒物,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平安。”
叶生朝弯下腰,遮住眼里的思量。
如果不是王爷早料到太子会对二皇子下死手,让他提前在臭鸡蛋烂菜叶里加了催蛊沉眠的药水,二皇子早就尸骨无存了,哪像现在,还等得到他来救。
王爷之前吩咐过他,只要让二皇子活着就好,其他随便他是睡还是醒。
他现在是按照最复杂的解蛊方法一步步给二皇子解蛊,一方面想让柳妃他们知道蛊有多可怕,让他们打起精神,勿要小看太子一党,这两方相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精彩,另一方面是真的不急,二皇子就算现在醒来也做不了什么,还要干看着太子他们得意,还不如多睡一会,让柳妃多哭闹一会,皇帝心里自然也会对二皇子一党多些愧疚。
柳妃抹了抹眼泪,“借神医吉言,就是不知,如若以后那人仔对我儿下蛊,我们又该如何呢……”
叶生朝思忖片刻,从药箱中取出一瓶药,“这个是在下最近制出的解毒丸,还未敢尝试。在下也是初次接触这种蛊,没有十分的把握,待在下再翻阅翻阅医书,用其他草药试试,看能不能制出见效快的,一定能解此蛊的丹药。”
宫女接过药,检查过后没有发现异常就递给柳妃。
柳妃晃了晃药瓶,大概有两三枚丹药,眼里闪烁,“神医如果有需要,尽管问太医院取就是,只要能救醒我儿,我一定备厚礼相待。”
“多谢娘娘。”叶生朝跪拜告退。
柳妃把药瓶交给宫女彩霞收好,“你说,我要是把这丹药给我儿服下,我儿会不会马上醒来?”
“娘娘?”彩霞不明白,神医说这药还未有人尝试过,现在给娘娘,只是为了备不时之需,如果有人再中蛊,可以冒着风险试试这药,为何娘娘会……
彩霞突然明白过来了,凑近一些,轻声道,“娘娘是在怀疑……”神医来历不明,担心他另有目的。
柳妃轻叹,“皇榜贴出去仅仅三日就有人敢揭榜,还一针见血道出了我儿的症状。”
这很难不让她怀疑此人是太子的人。
更何况解蛊竟然如此艰难,需要这么多时日,竟是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地又把太子之位和主持年宴的机会送了回去。
彩霞不太懂,但知道主子心情不好,开口安慰道,“神医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不妨再看看。”
柳妃抬手抚上太阳穴,倒在榻上长叹口气,“看啊,除了看,现在又能如何呢………你没注意到现在皇上都不来静心宫,也不去承宁宫了吗?”
彩霞走上前,跪在榻边,帮柳妃揉太阳穴,“是,今早听总管说了,皇上昨日又是在贤妃娘娘那歇的。这不是好事吗?”皇上没那么宠爱皇后了。
“不好说。”柳妃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力不从心,敌不过旧人狠辣,也敌不过新人有心机,空看手上的权利被人夺走。
彩霞想不通,柳妃脸上的愁容又没有办法忽视,只好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希望柳妃能好好休息。
“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想岔了,”柳妃似在喃喃自语,“在这世上,人死还能复生吗?楚涵渊他们还在,局势会不会好很多……”
彩霞听出了柳妃话语中的退意,为她感到心酸,“娘娘,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娘娘都做了那么多了,等殿下醒来,我们还有机会,太子他们总不会一直那么得意。”
“等我儿醒来,又将面对怎样的残局?又或许,我们早已成败局,我们做得再多也不过是困兽之斗。”柳妃两行眼泪又从眼角沁了出来,流入发间,沾湿了靠枕。
彩霞低下了头,眼里闪着泪花。
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殿下出发之前还英气勃发,最后却是恍若尸体一般被人抬了回来。
娘娘见到人,当场就崩溃大哭起来。
现在娘娘一边找人医治殿下,一边还要拉拢群臣,经过江南一事,不少官员都看出了两位皇子的不死不休,大皇子的狠毒,生怕支持殿下会引来杀身之祸,原先站队殿下的人都有了放弃之意。
娘娘,太苦了。
叶生朝从静心宫出来已经是下午,太阳渐斜,雪地都发着淡黄的光。
“神医。”
叶生朝听见这声音,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道,“太子殿下。”
楚涵文悠悠走近叶生朝,“我皇弟何时才能醒。”
叶生朝不意外楚涵文会问他这个问题,故作惶恐道,“二皇子殿下可能还需一个月左右方可转醒。”
“这么久?看来你的神医之名,有些虚假。”楚涵文嗤笑着狠狠踢向了叶生朝的膝弯,叶生朝猝不及防跪倒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起来,像是怕极了楚涵文。
“就这胆量,也敢说自己是神医?”楚涵文又在叶生朝背上狠狠踩了两脚,过足了瘾才放过叶生朝,大摇大摆地朝静心宫走去。
叶生朝等楚涵文走了很久,才装作艰难地起身,拖着一条腿朝太医院走去。
一路上,叶生朝都在心里暗骂楚涵文。
其实就楚涵文这点力道还伤不了叶生朝,叶生朝随军行医多年,不可能一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
他在骂的是楚涵文德行的确不行。
二皇子楚涵才现在昏迷,楚涵文还天天装作好心去拜访,就是想故意气恼柳妃他们,看柳妃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他就开心,太子跟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的尖酸刻薄,手段狠辣。
他现在被楚涵文打了不能还手,也不能暴露自己没事,不然柳妃那边的人就要对他起疑了,他给二皇子治疗的事情就可能被耽误了,这期间楚涵文再对二皇子动些什么手脚,那二皇子真的就可以魂归地府了。
大冬天,叶生朝扮演一个瘸子,等他走回太医院,他热出了一头的汗,里衣都湿透了。
太医院的御医来上前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们对这位民间来的郎中还是很友好的,这人不仅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新奇的医书,还指点他们改进了不少药方,而让他们最感激的还是这人能救二皇子,这样他们就不用掉脑袋了。
“这是怎么了?”李御医上前搀扶他。
叶生朝笑道,“遇到太子殿下聊了几句,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御医们闻言,面上都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太子这是找叶生朝麻烦来了。
他们又纷纷摇头叹息。
一国太子心胸竟然如此狭窄,真是国之不幸。
叶生朝接过李御医给他的药水,摆了摆手,“不碍事,你们干你们的,我自己处理就好。”
“行,有什么需要,你说一声就好,都是同僚。”李御医说完便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给新送来的药材分装。
叶生朝在太医院里走了一圈,到处看了看,给御医们帮了把手,又慢悠悠地出了太医院,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楚涵渊留给他的三个任务。
一是保住二皇子楚涵才的命,
二是收买太医院的御医,
三是试探皇后手里的毒物。
第三个任务,他本来心里没什么底,皇后真的是一个制蛊高手的话,只要她想,她手里的毒蛊可以有成千上万种,要想弄清楚太难了。
现在他突然有思路了。
皇后会蛊,肯定会依赖这种手段来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皇后在后宫中这些年过得风生水起,一定与此有关,宫中肯定有中蛊的人,只是现在还没有显露出端倪。
而宫中任何人生病都绕不开太医院。
他这些天出入太医院注意到皇后的承宁宫内患急症死去的人……
太多了。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太医院的御医竟然都没有在意,也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敢说。
他又抽空查了皇后处置宫女太监的记录,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全死了,最后还都是火葬。
叶生朝刚刚看到楚涵文的瞬间,计上心来,不如就先试试楚涵文。
所以他趁着归倒在地上的时候,偷偷往楚涵文鞋面上撒了药粉,等晚些楚涵文与皇后用完晚饭,他再去探查一番就好。
根据药粉的颜色,至少能大概分辨出承宁宫蛊的数量,只是希望结果不要让他太惊讶,不然他往后事就多了。
叶生朝笑着应付完又一位朝他走来的宫女,走进屋子关上了门,从柜中取出一套夜行衣。
他今晚得探探这承宁宫。
第48章 春回
楚涵渊练完武,满头大汗,收起武器刚准备进屋,苏父唤住了他,递给他一张纸,神情肃穆,“京城来的最新密报。”
楚涵渊接过,快速看完,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有些许惊讶。
苏父拿回纸涵,看到最后一行写着,
太子迎娶苗疆圣女黎为妻。
“他们联手了。”苏父肯定道,抓住楚涵渊的手腕,“你必须得回去,绝不能让苗疆人祸乱朝政。”
楚涵渊早就把一些部署跟苏父说了,连带自己的身世和皇后太子身份存疑也都给说了,苏父现在和楚涵渊一样非常肯定皇后是苗疆人,并非是镇北将军的姐姐李相茹。
楚涵渊正要开口说话,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苏问笑着扔给楚涵渊一块白色长毛巾让他擦汗,对着苏父说道,“爹,急也没用,回去还得十来天,现在局势已经这样了,急不得。你也不用太担心,傲云国那么多的官员又不都是草包?”
苏父觉得苏月的态度太敷衍了,“你不要忘记他们手里握着的蛊,那是致命的玩意。”
苏问给苏父解释道,“我们的军医叶生朝也在京城,如果他们使用蛊,不一定能讨到好……”
苏父打断苏问的话,认真地看着苏问沉声道,“楚涵文能重新成为太子,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这不是儿戏,国事重过儿女情长,你们也该走了。”
“爹,你听我说完,不管楚涵文做不做太子,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楚涵文去的,楚涵文如何折腾也不过是个棋子,我们的真正敌人是那两位。”
楚涵渊闻言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苏问会看穿他的真实意图,他从未跟苏问说过自己想争那个位置,苏问竟然猜到了,心里一热,忍不住出声轻唤道,“问问……”
苏问朝楚涵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继续向苏父说道,“他错的越多,那人才越是脱不了罪责。楚涵文不过是个蠢货,他在那个位置作出任何事情都是我们同那位较量的筹码。”
太子背后真正拿着权利的人是皇帝。
太子无德,皇帝也同样惹人非议。
“涵渊才不需要他的施舍,我们想要的东西……”苏问转过头跟楚涵渊对视一眼,温柔地笑道,“我们会自己去拿。”
苏父叹了口气,“你们太莽撞了,动摇国之根本,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想过那些勤勤恳恳劳作的百姓吗?你们举止都可能影响他们的生活,改变他们的一生。你们太任性了……”
楚涵渊眼神有些黯淡,他没有考虑过那么多,如果可以他只想带着苏问归隐,不问世事,他肩上的担子……
前世也是这样,他一次又一次为了国家大义,自愿或被动地踏上了那条不归路,也许身在皇家,就注定会身不由己。
他选择死于战场,也是想以这种竭尽全力的方式,给支持他的人最后一个交代。
对于苏父的问话,他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苏问不觉得楚涵渊有错,楚涵渊已经做的够好了,楚涵渊不这么做,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些人的真面目蒙蔽,一生不能得到一句公道,
“涵渊不过是把真相披露给天下人看,让天下人来审判那两人,何错之有?
江南地陷之困局,涵渊也让人去处理了,现在只是外面传的比较可怕,其实百姓都恢复了正常生活,久而久之,走的人多了,江南困危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皇帝和皇后才是真正的罪人,楚涵渊考虑事情已经如此周全,他爹到底还在担忧什么。
苏父若有所悟,终了点了点头,“那……你们只管去做吧,是我多虑了。”
他还挺担心的,每次见楚涵渊眼里都只有苏问的样子,担心楚涵渊会急于求成,忽视其他重要的东西,酿成大错。
楚涵渊的确是个稳重的人,行事都让他挑不出错处,其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楚涵渊如果没有爱上他儿子,楚涵渊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一个完美的帝王是不该有弱点的。
现在的皇帝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苏问见苏父想通了,暗地里舒了口气,两个人别起争执,有事他来解释。
苏问牵起楚涵渊的手,眼里是喜悦,“我们也待得够久了,该回去收拾他们了。”
“嗯。”楚涵渊反手握住苏问的手。
苏父见两人有主意,便放心离开了。
楚涵渊牵着苏问进屋,就把门关上,左手护在苏问脑后,将苏问抵在了门上,眼睛很亮,“这么相信我?”
苏问笑着咬上了楚涵渊的下唇,含糊道,“不信你信谁啊?”
不知道谁先开始,屋内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水声,温度渐渐升高。
窗外积雪消融,露出青青的嫩芽,芽心滑落一滴露水,流入松润的土壤。
入目皆是春意。
“哥哥,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扎着两个小辫,看着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伸出手想摸他的脸,楚重山吓得后退两步,一时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倒,坐在了凤仙花花丛里。
“哈哈哈哈……”女孩提起淡紫色的长裙,笑着伸出手,想拉他起来,他拍开了,“不要碰我。”
“怎么碰不得?”女孩不乐意了,双手叉腰看着楚重山狼狈地从花丛里站起来。
女孩有些不满,她竟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明明大家都挺喜欢她的,看见楚重山衣摆上全是泥,心生一计,突然出手又将楚重山推坐在花丛里。
“你……”楚重山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气得差点骂出粗话。
女孩没管他,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压倒了一片凤仙花,“反正你衣服都脏了。你看,我都陪你一起把衣服弄脏了,你是不是应该陪我坐会。”
“……强盗。”楚重山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一词,他讨厌她。
女孩推了推楚重山,“嘿嘿,别生气了,我帮你摘朵最好看的花怎么样?”
“我不是女孩子,我不喜欢花。”楚重山放弃挣扎了,女孩是不会放他走的了,明明这里是皇宫,这女孩还敢这么放肆,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的人。
“那你想要什么?”女孩歪着头问道,“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没有,我就不给了。”
楚重山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疼。
楚重山认输,“那你觉得这里哪朵花最好看?”
女孩嗤嗤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啊,你喜欢哪个,我就帮你摘哪个?”
楚重生东看西看了一会,想把女孩支开,他不想跟她待在一起,忽得看见假山上一朵小花,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指着道,“那个,你能摘到吗?”
女孩比划了一下假山的高度,“简单,我爬过的树都比这个高。”
女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提着裙子朝假山跑去。
楚重山本想趁机溜走,但是担心女孩出事,还是跟了上去。
女孩穿着裙子真的很不方便,爬假山的姿势有些不雅,假山还比较陡峭,楚重山为她捏了一把汗,“不然……我换一个,太危险了,你快下来。”
“马上了,你别怕。”女孩爬到假山中间位置,勉强攀住假山突出部分,伸出手去够最高处的小花,嘴上还给楚重山介绍,“你眼光不错,这是朵油菜花,肯定是鸟儿从宫外刁进来的,你眼光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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