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古调查员那些年(石头羊)

“这种感觉，每个调查员的大脑中枢反馈都不一样。浅显一点说，普通人的大脑容易糊弄他们自己。一些异常，一场梦魇，他们都会告诉自己，假的，老花眼了吧，但有感应的人不这样，同时，喜欢追根问底的人最容易丧命，老祖宗都说，你知道的越多，注定活的越不长，要不要试一试？”
独头蒜敢抛出诱饵。三个作死人士的好奇心隐隐作祟。老猴带上老花镜，咂摸了一张。水煮蛋跟上，好胜心让这小鬼选了五张。轮到古山龙了。他懒洋洋勾了一张，恰好是那个陈若英的一张学生照。
想起‘古小洁’跟她以前是闺蜜关系，古山龙捏起来细看起来……仅存的记忆告诉他，3年前，他才刚满18岁，放在正常人中，他这个年纪就是一个高中生。
可惜，他并不单纯，也不是小孩。18岁的他被红梅集团背后的黑八仙从小养大，锁在笼里，外人都没见过几个。他很难想象自己这种人会和一个不熟的大姐姐处的好……不过，古山龙发觉，相片上的大姐姐着实面善。她温柔、知性，一双黑眼睛是他没失忆前会欣赏的女性类型……
额，所以他和这个女尸会不会是……下一秒，古山龙否决掉了。
出任务途中的他绝不会松懈分心想些情情爱爱，那帮控制他的人知道后也得宰了他。更反常的是，古山龙接着凭空‘听’见一句话——是黑色山谷用嘶哑的‘语言’送进他大脑的：
【“你要救这个女人，宁可放弃时间和记忆，也要爬遍无垠的南波，跨过可怕的铁网，人人都说这不可能，这值得么。”】
你谁？古山龙在心里冷问回去。他想起老家的习俗，据说在一些深山老林里，成了精的林子是不能背对着黑坐的。在那里生活着一群长舌婆，当你一个人敲敲地面，背后也会有同样的东西这样学着做。而后，猴公公和水煮蛋似乎有了推断。古山龙发现二者的表情和平时不一样。
猴公公说看到一双红色烂手。问是谁的烂手。猴公公说应该是神医张贵的。看其他三人不解，老猴用袖子擦擦模糊的镜框，长吁一声，掏出镊子夹起一团血肉。
“看，先前碰上的这些‘咔咔’，应该一开始也不是什么怪物，这是种家族遗传病。咱们医学上，早有种类似的案例。症状从胎儿开始就有，叫火棉胶胎，因为婴儿诞生的皮肤被覆一层胶样薄膜，眼睑外翻而得名。张贵他啊，要是自小就这模样，极可能受世俗不容。如果他再照医院里的歌谣唱的，信过偏方，娶了山洞里一个厉害的‘神妻’，后续生出好些一模一样的‘咔咔’，把村里的人全吓跑了，将这里变成荒村，事也再合理不过了……”
咔咔是人和‘神妻’结合的后代？古山龙一脸大出所料。但老猴是专业人士。他的话足以说明乡村诊所里目睹的怪异就是如此。水煮蛋更直接。他看过所有参与者的照片。但他竟然直言死掉的人没一个好人，他们不是来考察的，也许是奉命前来盗宝的文物贼。古山龙这个知情人心说可以，你小子难怪智商280，这一窝可不就是贼。
不对。也不是全坏……好像有一个是无辜的，那个人一开始根本不该来……但不是自己……
古山龙发现自己竟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古山龙到底在低头想什么，水煮蛋转头反问独头蒜：
（“你说自己负责托管三年前的‘污染物’，但这个案子没有破，你们对南波之‘神’的调查也没有下文对么？”）
独头蒜说是。
为什么？比划完，水煮蛋单手拿起了那本散发女人幽香的人皮书，放到火堆上面接受月亮和诡秘的审视。
官方调查机构不是最专业的么？你们对世上一切‘神秘’应该有着最详细的资料和措施，像这本魙书里的记载一样。星空、宇宙、中国自古有之的天外飞仙，包括十二宫、地狱、诸天神明都能被你们用科学理论来解释。
独头蒜这时抬头，以眼神里的漠然回答了他们三人一句有点毛骨悚然的话。
“因为，在我国历史上已知的十二个‘外神’中，并不包括南波存在的这位，人类对它的名字和外形一无所知，它是第13号新被发现的‘神’，是一位古神。”
第……13号神？
饶是带着心理准备，村口吃席组都没想过他们四个人在新手村里接到的会是一个满级任务。现在想想，‘谜题’这孙子可不就是本人根本不敢来，才逼着四人去深山里送死么……
四个亿……果然不是白拿的。100级副本能靠四个白板号闯过，目前看来也和天方夜谭差不多……
至于，‘神’到底是一种什么生命，独头蒜接下来也用相对容易理解的话向三人解释道：
“现在的世界和旧时代早不同了。‘神’在不同国家，文化背景下的形象差别很大。外国有天使，中国有神仙、‘神’普遍生活在另一个空间里，会向人类大脑发出不一样的碎片信息。你们三个不出意外是被某些信息召唤来的。”
“这种召唤并不一定是一种可听到的声音或语言。它们的能量强大在于你平时毫不察觉，但会某些未解之谜产生好奇感，偏偏这种好奇心并不是看似偶然的契机，它来自更神秘辽阔的多元宇宙，内里极其的恐怖、阴沉和不可名状。但你以为所谓‘魙’，就是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么，不，它不会这么low，它改变认知后的力量会让你先一步步同化，也许是一开始的性情大变，对工作，恋爱，娱乐都失去兴趣，你会觉得人类总是如此无趣、肤浅，继而狂热地喜欢上研究和观看那些给你刺激感的信息。”
“说来也许三观不正，但你们的确不适合活在常人中。哪怕痴迷户外冒险，通过极限运动解压，你们也不会产生自我认同感。有时候，你们心里的想法也容易诞生一些犯罪潜在可能。因为你们很难和普通人共情，伪装过后还是格格不入。”
独头蒜说到此处，问出了一个初级入门问题。
你们三个连死都上赶着，以前没自行了解一些神秘学组织么？据我所知，自费加入也经常有机会参与到此类探险。老猴马上说，哎，试过，但这类民间组织的实力说实话仅限于刚才那个大章鱼那一步，一点风吹草动，多数自诩有感应者已经打道回府。
是这个理。像老猴刚才透露的，他装了半辈子的正常人，从不告诉别人他只要一上手术台就兴奋，见到尸体才像是活着。他用道德和法律约束着肉/体，告诉自己，他是医生，是救人的，但他的大脑其实一直清楚某些破土而出的东西早晚会爆发。所以像他们四个这种才会被选中，调查神秘。
老猴说：“我已不活在白昼中，但当我站立于黑暗，我愿爱上他人那满身光明。”
可古山龙听着，突然心脏一闷，太阳穴也麻木起来。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怪涌上来。大抵……他亲历过这种事，产生过从泥泞向外看的心情，现在才会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接着，猴公公和水煮蛋注意到古山龙站了起来。只见墨镜挡脸的某人将没动一口的兔子肉丢给一老一小，向着林子转身离去。临走，他来了句，这些破玩意儿胆固醇贼高，真难吃，迷人的大帅哥要趁死之前出门看月亮去。
被他给留下了，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
姓古的今晚又犯什么病？
作者有话说：
古姐没处过Cp哦，他当时想救人，是别的原因。
哈哈，所以他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幼稚的小屁孩啦，看上去暴躁差劲，各种想法还是很少年的，再说，男生21岁还小呐，先忙事业吧，‘大女主’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呢哈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2-03-25 23:45:21~2022-03-26 23:0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99765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加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刚才一出来，他的膝盖马上软了。
当即，古山龙半蹲抱住头，唇抖的厉害，身体被训练后的神经反射涌上，只能主动吐掉胃里进去没多久的正常食物……
他也想坐下和其他三人一样好好吃口东西……而不是想起那些装上针/管打进他血管里的红色液体……冷的热的，就算是生的都好，可胃里翻江倒海，眼里满是恨意，月亮看了可能也不懂古山龙这种活不长的鬼样子是谁造成的……
他在想，不死、失忆、与一个等待被回收的工具无异，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那些人要人为创造出他。红梅集团，黑八仙，他们究竟需要一个怎么样的‘古小洁’？再不然，是独头蒜说的第13号‘神’诅咒了他？他不懂，但他会找到这群害过他的人和鬼一一问明白。
毕竟，独头蒜说出世上存在一个中国官方调查员组织前，古山龙真以为红梅集团能一手遮天，早晚抓他回去。
但事实不是这样。
荒腔走板的外部世界于自己是一方未踏足的领地，他听老猴说建平很发达，是重工大省，交通枢纽。有KFC、有飞机有火车，买张票能去全国各地。水煮蛋口中的天城大学，他也没见识过，读书上学的地方长什么样，他其实很想去……他还有希望，他一点也不想回去，他要继续往外逃，往南波以外的真实世界努力奔去。
过后，古山龙低头漱口，坐下为四人的洞穴冒险思考前路的方向。
已知，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找到一个洞穴，为了DV的沿途拍摄不被干扰，老猴刚才贡献出一部分他研究自制的麻醉毒素。
老家伙是个心理变态的怪医，想毒死谁基本不用过脑子，等天黑后，他可以无声息地把全村的咔咔们麻晕，一刀刀解决掉后再上路。
水煮蛋则说，缆车绳断了，但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不如放弃悬崖。只要给他两小时，将诊所的铝合金门和稻谷发动机拆了，他可以现做出一台成人简易滑翔机和一些降落伞包，让他们飞下去进入隧道前的那片森林。
从悬崖上飞？
一般人还在负十八层，水煮蛋一个人早活在大气层准备研制登月发射器了，别看少年天才阴沉，这灯泡大脑和爱因斯坦似的，光用自己狂热迷恋的科学文明就敢于和古神1V1了。
但50W究竟是带上路还是留在村子，四人还没定好……
对这笔钱，古山龙也在乎。他未来能不能重获自由就靠它们了，他还觉得，既然‘谜题’要玩智商，大家不妨脑子再多转几个弯弯，他有个主意，叫擒贼先擒王。
这时，只见古山龙把绑在额头耳后的发绳解开，接住舀子，朝脸盖去。瞬间，清爽顺着紧阖的眼皮袭来。他皮肤上的血和脏全跟着黑暗的过去一起走了。等他让自己面貌中自带的干净少年感回来，古山龙顶着披发，擦干耳环，发现独头蒜正双臂交叉站在他身后。
独头蒜是来要那个翡翠扳指的。
这东西相传来自南波的洞穴事故发生地，主人至今不详，可它携带的一股魙力极神秘且不稳定，被官方隔离、检测和托管前，它曾被数个民间调查组织私下转手，没人能戴上它超过一天不发疯的……古山龙当时也不在南波，他不可能和扳指存在特殊关系。但说来也怪，独头蒜以为古山龙清楚13号污染物是什么后，一定会摘下丢给他。
可没有。像是忘了。或者好玩，古山龙至今没还。帝王绿值不值钱另说，独头蒜不想让队友死的这么快，他决定赶来提醒。
当古山龙背对村子，条子发觉这奇怪的小子门面着实不赖。先前他老惹人烦，是三观不正，才显得底色不纯。当他褪去邪劲，此人可以说是小姑娘读书最喜欢的坏男生型。而且，古山龙21岁，放在他们部门，不就一个新手和徒弟么，自己再过几年能做这种小子的姥爷了。独头蒜觉得真没必要接着斗气。他于是朝古山龙走去。古山龙干举着一缕头发，帝王绿扳指就在那双手上。独头蒜在旁边蹲下了。
“古小杰，把蛇纹扳指脱下来。”
“这是带编号的，当铺、私人收藏家和珠宝公司不会收。作为公家部门要保留的危险证据，它与多起神秘事件有关，长久附着在人类皮肤上，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弄丢了，我上级要发火。为了表示坑你的补偿，枪给你了，我把铐子也让你玩行不行？”
条子的银手镯，古山龙又不抓贼，他才不要。他拿打火机烧起一打村里的纸币，觉得香火不够旺盛，又丢了一大捆。条子觉得他脑子可能有泡。死活抢包的人是他，现在丢下那堆钱不管，倒玩起死人钱了。但独头蒜又发现古山龙开始往小土堆上种起了一朵蔫蔫的粉色小花。
花代表离别和纪念，某人又一脸忧郁，这仪式感一看是为了祭奠死去的人，还是个女孩子……这人不会在为了他妹妹的死难过吧？也对，再没人性的家伙在亲人面前都是内心柔软的，想想‘古妹妹’一个二十的美少女，从小无父无母，哥哥好不容易找来，她已死在荒郊野岭被怪物吃……
“节哀顺变，你妹这么漂亮懂事，在天之灵，会有空托梦给你的。”
被条子悲怆的知心大哥样笑着了。古山龙扑哧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条子会说，你给不给，不给老子活切了你的手指。他吃软不吃硬，干脆痞痞趴到胳膊上说。这样吧，不止扳指，出去后，你让你家老大花点钱买走我这个人，工资按日结算，我就接受调查员对我这根中指的任何研究。
古山龙当然是说着玩的。他清楚自己人品不咋样，正常人才瞧不上自己。呸，不对，他在说什么，是老子根本瞧不上这帮弱鸡……没想到，独头蒜的眉毛一扬，一拍大腿。
“哟，你自己说的？那扳指先别脱，好好戴着，练习一下一名托管者的职责。”
接着，古山龙的胳膊让独头蒜一抓，这人不让他走了。
“我作主特聘你了。十二宫外神分别是什么，四柱是什么，我们这群官方调查员们找的‘神’长什么样，你真想一一了解，跟我去建平，带你坐飞机。”
条子搞毛？古山龙没想到独头蒜会这么回答。他有点不懂，自己是被条子强行收编了？开什么玩笑，你们国家特殊部门和公务员都这么随便么，收人不审查，头太铁了吧，万一我是双面间谍呢。再说钱的诱惑和探险的难度一直在增加，古山龙早见过无数人笑里藏刀，各怀鬼胎，为钱财利益和最直白的人□□/望而一次次冒险，他觉得，黑吃黑才最安全，都不是好东西，才能玩的大。
这时，独头蒜朝他解释，自从上一波调查的同事死了，建平一直缺一个外派，对方的编号是Z89。像我们吧，考编的文科多，天天坐办公室里还好，最缺的是跑外勤的，我一看你这体能就知道很中用，再说咱部门的人贼仗义，特可爱，大家肯定喜欢你。
古山龙：“大家？除了你，还有谁？”
条子对古山龙撇过来一眼的眼角泛起成年人的纹路。他岁数大这人太多。人又开始老了。这下真觉得古山龙像一个徒弟了。想想老玄和自己年轻时，可不就对世界带着盲目愤恨，像满身有刺，后来才渐渐看清楚有些事么……
独头蒜高大稳健的背影一路追着光，一把捞起古山龙浸透黑暗的肩膀拍了拍：
“说你假惺惺，来劲了是不是？‘大家’当然是朋友、兄弟和光明里的生机和希望，那里是一方普通人的灯火世界，有朝九晚五，有下班聚餐，有开心或者不顺，但每天一到中午，大家会讨论哪家外卖好吃，偶尔吵吵小架，我们为调查和任务而前进，并非英雄，只为本心。有时，多一个新来的，他还会分到最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晒到每天早上最好的阳光，想往桌上放多少盆栽都可以……先来句爽快话吧，有没有兴趣做新的‘Z89’？”
别的也就算了。古山龙真把有阳光那句听进去了。他用蛇纹扳指拨弄了一下花，想起老猴的话——身在黑暗，向往光明。他开口对独头蒜说，真无聊，没兴趣，老子以后是有四个亿的人。独头蒜不多说。万事总要一步步来。任务还没完成，南波的这方死亡深渊能不能走出去，纯看四人接下来的命。可有件事，古山龙还是问他了。
“你叫什么？给个真名，官方调查员同志。”
“嗯？”
这一回，有人左右抹起袖管，捏住根烟，往地上显摆了俩草书大字。
“白觉。但不是觉察的觉，是睡觉的觉，我这人打小没精神，爱睡懒觉。我妈就说，傻子才天天睡大白觉。你叫我觉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