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古调查员那些年(石头羊)

古山龙也不懂。
他昨晚不是把画像保护好了，年凤九又打什么哑谜？
真奇了，这是谁给这画起名字？还是这画本来就有名字？古山龙看到多出来的题字开始往旁边走，从各个角度理解画面传达的意思。
看完后，外面的两个人更百思不得其解了。
说实话……这画里进入夜晚后的气氛莫名是变得恐怖多了，明明画上没有描绘怪物血肉模糊的吃人场景，处处透出一股不正常……比如，他和马胖一起浏览画像时，能捕捉到蜡烛光照射的书架后有一个躲起来的影子。这人影肯定不知道蜡烛在照他。他是谁，他站在那里在看什么，是个谜团。
而且，主人公没转身，那张画过鹅腿的纸被不平整撕去了，先前用来看书打发时间的桌上多出了一只神话动物惊恐大叫，眼睛流血的涂鸦。
马胖看了努努嘴，这涂鸦莫非想暗示假冒他的人才是怪物，还有灯后的第三个人是怪物？
这不好说。他们听不到画里发生的情况。
古山龙悄悄走了过来。
他和马胖咬了两句耳朵，说床头某个动物工艺品被人动过了，古山龙昨晚被张果老引开离去的那段时间，它似乎向外伸出过脖子，脸上挨了一刀。
看来……房子里真有蹊跷。
马胖示意我们下去再说。
二人一起盖上画，锁好门。
涉及他们一起被第三幅诡异画像勾起的好奇心。
古山龙不怕侦探不肯留下。
找出一个沃尔玛的超市塑料袋。
他当着侦探的面开始处理追杀的痕迹，顺带聊聊线索。
“你先坐。草鬼婆。”古山龙向傣楼那头吹了吹口哨，不多时，那个白发老太婆失去原有的控制者，两腿贴着地，用身子爬出来了……
差点闹出乌龙。
古山龙不准备记老太婆的仇。
他丢出笛子，附上一千块现金，告诉蛊婆，我知道你对人没坏心，早年害死你的老头没了，你这次走水路，以后寻个林子生活吧。
老太婆给小侯爷三叩首，带着头和笛子跳入水中再不见踪影了。
古山龙目送蛊婆，虔诚跪在岸边给抚仙湖拜了拜，算是洗刷他今夜的罪孽。
没想到，有人对自然民族信仰很挺有敬意的？
马胖看了啧啧称奇，这一代的蓝采和一点不像个十恶不赦的邪/教/徒，难不成自己的打听有误？他根本不是那传说中的黑八仙之一？
另一边，别人眼里恶名昭著的人要开始找丹了。丹，是他们这些了解魙学，要成仙的人才会有的。张果老带着这身本事，他不可能体内没有，古山龙打量这具活活被吓没了的地仙之身，摸到实体。
他一拍，老头的嘴里掉落一个黑的小圆球，表面裂了一条缝。
难怪不中用，原来体内的东西早不行了……
古山龙把丹带走。接着，来到湖边，民族青年放好大盆的水，他把没用完的大袋洗衣粉倒了一点，弄出了泡沫。
洗干净的丹成了一根手串上的珠子。
暂时走不掉。
马侦探还看到他那么多事，马胖现在心里恨不得剁了这对爱打听的猪耳朵，只能开始说相声。
大力一咳嗽。
马胖把玩着苏烟盖子，找他攀谈：“老头体内是地仙才能的丹吧？你年纪这么轻，能考天城，还懂修仙？”
古山龙：“不是很懂，以前认识几个老头，他们给我带来了一点教训和经验，我才有了今天。”
马胖可不信，话里有话说：“你是个老头专家啊。”
老头专家低头哼了一声。
你以为呢，他这辈子见过的老头都赛过别人一家四世同堂了。
马胖是真不知道。
难得认识一个同行。
侦探光顾着回想资料上的东西：“都说中国历朝历代有八仙，这八种人均是非正常的体质，身体自带八卦阴阳之能，天外来客对其青睐，会特意四处寻找，他们比常人更容易进化飞升……这样的八人已知有汉代八仙、唐代八仙、宋元八仙，每一代各不相同。像左吴、李尚、苏飞、田由、毛披、雷被、晋昌、伍被叫做淮南八仙。还有更出名的，传说中八仙过海的那八位，天庭当年为了点化他们的凡人之躯，不惜派了种种磨难，八位大仙最终渡劫成功。”
古山龙点点头：“侦探，你果然是死过一次的人，别人发现我的来历，躲我都不来及，你还敢去了解黑八仙的真实历史。”
不是你主动上门找我的么？
马胖说你信错我了：“我也很怕那个据说世上最古老的八仙组织，我只是不懂，这一群以前积德行善的神仙，到现代怎么做了歹人呢？”
古山龙看着湖水：“我告诉你，当八个行善积德的好人凑在一起，他们才是一群神仙，当八个无法无天的坏人建立起组织，他们只能做疯子。就连里头的排名，称呼，和这群人的真实身份有关。”
马胖听出二人的共同点：“我听说过，这八个人必须代表人间的男、女、老、少、贫、富、贵、贱，这是性别阶级、物质阶级和人性阶级，八仙的创立最初是为了实现众生万物的平等。按道上的说法，蓝采和排名第三，他、或者她是少，通常会找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是这么一回事。
蓝采和永远只选孩子。
古山龙才会从婴儿时期永久失去父母，被疯子们抚养长大，成为这一代的蓝采和。
古山龙：“说完了我的来历，该讲讲你了，侦探，你拥有这种能力的契机是什么。”
马胖回他一个字：“死。”
古山龙被提起了较真的心：“你妻子儿子去世后，你的大脑真的能去阴间？”这是不是说明他找对人，年凤九的意外枉死还有救？马胖能管人间生死？
马胖超淡定：“阴间那地方属于一种物质消失后的里世界，我前两年每晚会下去，白天一醒，照样还活着，后来，为了老婆儿子，我决定不去了。”
古山龙弄不懂一个人以前是发生过什么，才能摆脱生死。
人是地狱的常客，这很天方夜谭。
马胖：“如果我继续从事这种工作，我要对面前每个死者秉公执法，把死人的去留汇报给地狱。”
古山龙突然明白了：“你当过‘鬼差’，可你以前不是房产中介么？”
“那是白天。古代早有我这种鬼差了，最典型的两位，他们叫魏征和包拯。”马胖抽烟叹气。
和古山龙聊起了曾经属于他的第二个身份。
“你听说过‘包公病’吗？”
作者有话说：
这里的鬼差，和大家想的模样不一样。
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老廉和释迦去过地狱？
那里是一家医院。
当时，医院里还有很多正在执法的吃人生命。对的，那些就是本文的鬼差。马胖以前会在夜里变成那种样子。

古山龙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
或许, 马胖曾经的这种鬼差身份，和画像真正想告诉他们的事情一步步接近了。
古山龙感觉到屋内一种悲伤、沮丧正在袭来……
是有人在嚎，小侯爷你去了哪儿——
古山龙：[“年小鸡, 你急什么急。”]
古山龙利用感应稳定这枚扳指, 快受不了画像里的家伙了。受累救人的是他，某位少爷在画卷上诓着那只怪物还不能给点力？咱俩有没有一点默契？
这股感应被小侯爷用力拍了回去。
古山龙继续回到现实，找马鬼差咨询情况：“我听过鬼差的传说, 在我家乡的文化中, 老人经常说以前存在这种人。他们表面上是人类, 不下雨也撑伞。有人叫他们日行鬼差。你离开地府后还有感应, 对光敏感么？”
马胖实话说：“我很多年不去了，已经不用撑伞了。但我确实能解释那张画的内容, 站在楼上时, 我不好明说。‘夜郎’……就是指我这种人。”
马胖眨眨眼，比了一个三, 明显是冒死给他提示。
提灯照夜郎……
是说人类用一根蜡烛照鬼差？
古山龙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听懂了暗示，民族青年掏了包中华, 拨一根丢过去说，走, 前鬼差, 画里是晚上，估计没事，兄弟请你打牙祭。
马胖把滤嘴咬住，拱手回答乐意奉陪。没多久, 在这个湖边的傣楼前, 古山龙支出一口锅, 割了一块剩下的腊肉，用水煮了十几个咸鹅蛋。
人是扛不住这等香的。
马胖跑来尝了咸淡，用嘴大口包下一口流油的腊肉点头：“你果然懂行，知道地府的执法者怕鹅，有昨晚的鹅腿和鹅蛋在，画里的凤九少爷暂时不会出事。”
古山龙懂巫术。这不是秘密。
古山龙拿小料、拍蒜皮，开了一瓶辣椒酱说：“不止是鹅蛋，我的苗刀，上斩太阴，下杀鬼差。真有来索命的，我一定不放过，你再给我仔细说说包公病。”
马胖：“也行。这包公病，说是病，还是人类自己的认知产物，它呢，算是一种外神赐予人类的能力，最早出现这种叫法，是被一个叫关脂山的人拿到科学界定义的。”
这件事，吴所谓其实和古山龙说过，寄信给他的林三鹿不幸被害死是去年中元节，那天也是该恐怖建筑在历史上起地基的日子。
这家网戒所有一个精神病院的前身。里头的病人和上世纪一个臭名昭著的心理实验有关。据说，创始人正是关脂山。这人是个河北教授，他认为我国近代医学史上有一种目前没被考证的病，叫包公病。此病指某些侥幸大难不死的人。他们从地府回来，从此可以代行鬼差之职。比如包拯，靠一只游梦仙枕进入地府，后来开始帮阎罗王夜审公案。
关教授坚信，死人会去另一个高级磁场空间。包公病患者不是，他们是一群大脑异常的特异功能者，他一定可以把这种病研究出成果，提高未来人类寿命，永久造福全社会。
被一种高尚的疯狂驱使着，关脂山拿狗、学生和自己老婆做这种实验。
起初，他收获到了惊人的成果，当教授一次次惊吓考察对象的大脑，人造患者们在夜间纷纷开始做梦，他们称身体变成一只能吃鬼的巨人。巨人是执法者，也叫鬼差。他们还对教授描述出了地府内部的真实样子，物质循环方式，可渐渐的，事情失控了。
或许去多了‘地狱’，关脂山老婆白天也分不清现实，女人梦游，在家直接把大女儿吃了。妻子当时有了第二次身孕，医院出示鉴定结果后，妻子被关进精神病院，一些忍受不了的学生一起报警抓了这位教授。
关脂山造了大孽。
他不肯收场。
这位教授在牢里发誓早晚会向公众永远证明他的理论。
六年后，关脂山出狱了。被人资助后，他建了一家精神病院继续研究包公病，值得一提，关脂山这次找的多数是20到40岁的女性，最好是怀孕的，就和他老婆一样。
后来……疯子被通缉了。
他在警察逮捕前秘密出逃，现实中，关脂山是1993年被抓到的，同年，关脂山被执行了枪毙。
到这里，古山龙早认出这个关脂山了。
古山龙在心里想：“1993年死了？这人明明是那个2000年消失的教授，同一年，这起死回生的老头和两个同伙去了宝瓶山？这时间线也是奇了。”
这一边，胖子当过几年鬼差，他对关教授一辈子渴望的地府真相是真的了解不少。
他咔嚓用牙咬一口脆哨，熟练干煸出腊肉的油说：“包公病不是假的，但地府和疯狂科学家想象的不同，人体轮回和做饭一样，有不同步骤，阎罗王在人间选择人类，下到地狱成为执法者。‘死亡’在地狱里只是一种实验再分解，鬼差会死，我不是永生者。所谓转世投胎，和生前功德无关，当一个人类经历转世，他的身体结构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比如你体内湿气重，水分含量大，会需要被烤五百年，或者你铁含量大，要滚钉板，多放放血。还有你脂肪多，那就干煸一下。”
“你们鬼差怎么和食堂打饭的似的？”古山龙在旁边插了嘴，心里想：“原来转世受苦是这个意思。如果脱离人类，成为眷属，是摆脱了地府的这重轮回。”
“别说，地府里真有个国企食堂，规模着实不小。”马胖亲自带这位小侯爷开了回眼界。“我每次只要去晚了，打菜格里的红烧人腿全没了，只剩下人杂，人杂就是头、肺部、盲肠下水之类的，鬼差也不爱吃。”
那你不早点排队？
古山龙和马胖说到这里，基本没胃口了，他想到每个人类死后到十八地狱要经历这些，表情有些不懂问：“你夜里是不是会变成未知生命？而且，不管乐不乐意，夜里成为鬼差后，你必须吃下死者才能存活？”
马胖点头：“是，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重点，我说的鬼差和你想的不一样，但我告诉你，大部分鬼差都不是人类自愿变的，我们根本不管什么勾魂，只帮地府吃掉每个死去的灵魂。地府的主宰乃幽冥鬼世界之始祖，又叫第七号外神，阎罗大王，‘他’体型庞大，吸收灵魂，再造生命，我不是唯一的鬼差。”
马胖遥想当年，细讲起一些秘密：
“鬼差吃你，不是饥饿，是把人类大脑死亡后的物质和记忆吃掉。有些鬼差靠这种物质为生，吃的越多，实力越强，有人还靠这种能力在人间成为了著名神探，所以，一般人死了，是绝对躲不掉的，强大的鬼差马上会发现你，吃掉你，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一听这个。
古山龙马上想到画像里躲起来的少爷。
还有，他这没来得及去的另一个调查地点——那家在半年前全体学员神秘死亡的网戒所。
死人绝对躲不开鬼差的追杀？
他不信。
古山龙还可以一一复述出线索呢……
马胖正好聊到了某个线索：“说到这个，给你写信的古默妹妹，楼上这位九爷，在我看来不该去地府。二人被邪/教谋杀，鬼差吃他们，唯一的破案线索也断了。这两个灵魂弄成这样，居然逃过了其他日行鬼差的注意，说实话我很庆幸。像妹妹找你，并不是索命，她不记得别人了，她只能找那个真正的古默。”
马胖看出古山龙并非冷血，和他聊了句自己：“我老婆和儿子也是这样，他们不想离开我，留在了我身边，我从来不拆穿。”
古山龙没吭声。
马胖这话是相信蓝采和会帮那个小姑娘了。
古山龙对陌生的女孩没任何感情。
他不是古默，不会因为被人等着而很感动。
定了定神。
他认真看待着错位的亲情说：“古默他妹妹确实忘掉了自己的死因，那天，我给网戒所打了电话，她不记得去年的事。”古山龙很难解释当时的心情，他尽职尽责扮演当下的角色对马胖承诺，“我已经用了古默的名字，不会不管三鹿，解开了这里的问题，我会在她出事前救出她的。”
古山龙算好日子了，她生日的那天，他肯定能到妹妹的身边。
“你是该想想办法，这趟很费事，不好解决。”马胖点头道，“还有，那个网戒所，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
古山龙：“为什么？你路费没带够？我有。”
马胖：“不是，死者传来的脑电波只能找对应的人。林三鹿想找你，你能见她。如果有一个死人也在求救，那个被找的人会是你的同伴。”
作者有话说：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哈哈，前文的伏笔快出现啦，一直在木楼的一位未出场新角色也要来了！

◎长琥珀眼睛的男人和古山龙对视。◎
听到这里……屋前有一声雷。听动静, 是对面的采石场在折腾。耳边轰隆隆的……古山龙仿佛在这短短两小时内听完了一场人类以外的真相。
那个不断吸引调查员探索的多元宇宙世界拼图。
也在写着‘地府’的空白处多出了一小块。
前鬼差低低对他附上一句话。
“蓝采和，地府和人间是时间同步的，画像这种魙具不同, 比如, 楼上那副《提灯照夜郎》。画没有时间，里头是不是天黑了，会根据主人公手里那根蜡烛来决定。夜郎天生惧光, 他在地府里再强大, 夜晚被人拿灯一照, 怪物的身体还是怕光。”
所以, 凤九想表达出夜郎追杀鬼魂，对方会躲避蜡烛的引申意思？
古山龙追问道:“时间不变, 手里的蜡烛总会烧完吧？”
马胖说：“这就是你救出九爷的机会。鬼差一年内不能找到同一个人两次, 这次没吃成，要等明年。”
“我懂了, 马哥，你这趟过来辛苦。”古山龙吹了一下口哨，在牛仔裤兜里摸出一个存取柜钥匙, 开始安排侦探的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