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礼抬手轻轻揽住容凡的腰,把他护在怀里,之后就见容凡踮起了脚尖,凑到自己耳边唤了一声:“傅叔叔。”
容凡压着气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谢谢你,我今天超级开心。”
傅温礼的手掌压在容凡柔软的发丝间,轻轻摩挲了两下,勾勾笑:“那就好。”
之后落下手臂,于身侧无人可见处将容凡的手紧紧包裹自己的掌心里,拇指轻抚上他腕间的那串珠子,也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
希望余生的每一天里,身旁人都能如此刻一般,幸福开心、永远无忧无虑。
无人机表演的环节过后,众人分食蛋糕,乐队架子鼓和键盘击打的声音响起。
宾客分散到泳池、舞池还有室内的台球厅各处,人头攒动,聚会又恢复了最初那般热闹的氛围。
傅温礼在京郊赫顿酒庄的地窖里让人寄了两瓶颇有年份的好酒过来,拉着陆译忱许灿一同坐到了休息区的环行沙发上。
容凡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在傅温礼身边蹲下,目光灼灼,插起一块蛋糕送到了他的嘴边。
“谢谢。”傅温礼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淡淡一笑,将蛋糕推回给容凡:“我很少吃甜,你替我吧。”
容凡故意撅着嘴摇了摇头,坚持道:“这是刚刚第一刀切下来的,我就想给你。”
傅温礼面色柔和,目光定在容凡脸上静静打量了他两秒。
须臾之后,低下头来含住他手里的叉子,将那块蛋糕吃进了嘴里。
傅温礼俯身凑过来的时候,容凡看着面前人完美的侧颜,心下微动。许是受今晚气氛的影响,突然就很想在他脸侧主动献上一个吻。
可碍于在场的不仅仅有自己和傅温礼两人,思及此处,容凡抿着唇定了定神,最终收回了落在傅温礼身上炽热的目光,将心中冲动的想法压了下来。
宋淮之前一直待在台球厅,与陆译忱所在的休息区只有一门之隔的距离。
趁着傅温礼出去迎客的功夫,他在餐台给陆译玉盐忱拿了些吃食,之后在人身边坐下来:“别光喝酒,垫垫肚子。”
说罢趁陆译忱不备,将他手中的高脚杯夺了过来。
红酒的后劲都大,陆译忱今晚难得三兄弟聚到一起,没掌握住量,现在已经开始有些醉意了。
他不屑一笑,倾身凑到宋淮身边照人脸上拍了拍,带着些微熏的气息将呼出的热气打在宋淮的脖颈上:“你现在实习结束,已经不是我的助理了,少来干涉我的事情。”
“酒喝多了伤身。”宋淮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说出的话倒是颇含深意:“今晚人多眼杂的,我是替陆总担心,怕你遇到危险。”
“喝个酒能有什么危险。”
陆译忱哼了一声从桌上又拿过另一个空酒杯,拔开了玻璃瓶的木塞将酒蓄满:“老子当年在兰桂坊喝倒一条街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带着红领巾升国旗呢。”
他说罢抬手一挥,将宋淮拨到了一边:“起开!别碍事儿。”
宋淮的反应很快,从旁躲了一下当即就握住了陆译忱的手腕,闪着黝黑的瞳仁直直望向对方眼底。
“陆总。”宋淮说话时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抹笑,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邪性:“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到时候吃亏了可别怪我。”
陆译忱喝酒的时候最烦有人在他耳旁絮絮叨叨,尤其是这个宋淮,只是给自己当过几天助理而已,一点边界感都不懂,竟然连前上司的私人生活都要管。
思及此处,陆译忱眯着眼挑了挑眉,拽着衣领就将人一把拉至身前。
“那我也好心提醒提醒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下巴,将唇对准了宋淮的耳廓边,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参与,滚。”
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瞟了宋淮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而容凡这边,吃完蛋糕后就一直在场内转悠着,四处寻找傅温礼的身影。
最后在前庭的花园边看到他的时候,傅温礼背对着自己正和面前一位身条纤细的女士低声交流些什么。
夜色下所有的景致都变得蒙蒙胧胧的,容凡辨认不出那人的长相,故而只能悄声迈着步子向前。
结果离近了才发现,来人竟是这些日子以来许久未曾联系过的方思怡。
容凡的接近中断了两人的谈话,方思怡隔着几米距离冲容凡摇了摇手,待人走过来站定在傅温礼身边,她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递过来:“生日快乐啊,小朋友。”
那盒子上印着的logo容凡认得,是她的父亲公司上一季度最新发售的一款运动手表,很受时下年轻人的追捧。
容凡盯着对方手里的物件沉默了半晌,迟迟没有接。
就在此时,傅温礼沉声开口提醒他:“凡凡,还不谢人。”
容凡于暗中无奈瘪了瘪嘴,须臾之后,抬手收下了礼物,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阿姨。”
可谁知方思怡听后竟是忍不住,突然笑出了声:“喂!我有那么老嘛!”
说罢装作一副很在意的模样,伸出食指戳了戳容凡的肩膀:“叫姐姐。”
容凡闻言低头白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傅温礼身后躲了躲。
方思怡无意多逗他,之后便又转头看向了傅温礼,试图继续刚才容凡没来时的话题:“阿礼,那件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可千万得给我操着点心。”
她这边话音刚落,容凡那头竖着耳朵立马就跟着警觉了起来。
什么事情?
容凡心中疑惑。
什么事情还需要傅温礼亲自替她操心?
容凡完全无法忍受傅温礼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拥有共同的秘密,尤其那个人还是方思怡。
故而伸手拽了拽傅温礼的袖子,没好气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傅温礼动了动唇刚要答话,方思怡却抢先一步出口,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般,眨了眨眼:“不告诉你,自己猜去吧!”
“你!”
容凡耸着身子上前,被傅温礼一把拦住。
“思怡。”傅温礼无奈叹了一口气,拉着容凡往后退了退把两人隔远了一些,缓缓道:“他今天是寿星,你就别逗他了。”
方思怡看容凡那副气鼓鼓的模样顿觉好笑,这才掩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直视他:“我要结婚了。”
“小朋友,恭喜我吧!”
见容凡瞪着一双瞳眸颇显震惊,傅温礼抚上他的后背继而解释道:“思怡要和她的相亲对象结婚了,婚礼就定在Carlton酒店,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参加。”
“说好了啊!”方思怡听罢伸出食指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人得来,红包也不能少!”
“一定。”
傅温礼笑着应下,之后又跟她闲聊了几句别的,边走边说,带着容凡一起把人引去了后院的聚会现场。
容凡平日里倒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今天因着自己过生日破例加入这种场合,傅温礼不在的时候大多也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泳池边的高脚椅上坐着。
正一个人呆呆发着愣,猛地回头一望,方思怡不知何时也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递给容凡一罐厅装啤酒,容凡皱着眉犹豫了一下,之后就见人把罐子直接塞了过来。
“喝吧,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开瓶啤酒而已,他不会怪你的。”
容凡顾及的倒不是这个,只是单纯不习惯跟方思怡以这么热络的方式相处。
可看到她先是打开了自己手里的那罐喝了一大口,容凡也不好再扭捏,于是捏着瓶身轻轻跟她的碰了碰。
“我都要结婚了,现在可以把我从你的情敌黑名单里面剔除了吧?”
方思怡话问得直接,让容凡跟着微微一愣,脑海中即刻浮现了往日与她处处针对的一幕幕场景。
傅温礼之前还曾因为他对女生不够绅士的问题批评过他,现在时过境迁冷静下来想想,当真是自己草木皆兵、心胸有些过于狭小了。
他收敛了神色,先是对方思怡说了一声恭喜,之后顿了顿,才挠挠头有些过意不去地开口道:“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友好,你别介意。”
方思怡瞟了他一眼,轻嗤一笑:“我要是真介意,今天就不来了。”
她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了下来,望向远处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道:“其实有时候我挺欣赏你的,你对他的感情执着、热烈、还很勇敢。”
“你别看阿礼啊,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一遇到儿女情长,他的处理方式却总是瞻前顾后墨墨迹迹的,旁人看了都替他着急。”
方思怡说着说着就开始给他加油打气:“所以你要继续努力,革命的路说不定还长着呢。”
容凡把酒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听着对方这话不禁自嘲笑出了声:“岂止是路还长着,我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看不见胜利的曙光了。”
“怎么可能。”
方思怡对容凡的话不甚赞同,说罢向他投去了一道坚定的目光:“相信我,他是喜欢你的。”
容凡并没有把方思怡的话当真,只当开玩笑般与对方闲聊:“真的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方思怡淡淡瞥了他一眼,喝口酒幽幽道:“这还用看?你自己去验证一下不就好了。”
“怎么验证?”容凡眯起眼睛询问他。
他这边话音落地,方思怡那头倒是跟着噤了声。
“都二十岁了还这么纯情,姐姐以前还真是高看你了。”
方思怡说着不禁翘起了嘴角,脸上全然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她越是这样,容凡望着她的眼神就愈发认真,似是真的没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方思怡思索了半天,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就是……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他即使表面上隐藏的很好,但生理方面一定是会有一些反应的,你懂吧?”
静静听着方思怡说完,容凡脸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自己就是男人,这方面的事情不用多说,稍微有人提点他一下,他自己就想通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这么好的日子,择日不如撞日。”
方思怡说着用手肘碰了碰容凡,须臾之后,压着嗓子凑近他悄声道:“晚上可以试试,说不定明天早上一觉睡起来,你就名正言顺可以坐拥Carlton酒店一半的股权了。”
夜风微凉,轻抚在容凡酒后泛起红晕的面颊上。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被敲响,这场持续了将近六个小时的狂欢派对已临近收尾,方思怡片刻前看似随意实为点醒的那番话,还在容凡脑中不断地回响。
乐队的演奏声在容凡缓缓走上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从贝斯手身旁的话筒架上取下麦克风,面对众人的注视,清唱送上了一首歌。
像是在娓娓道来诉说着一段酸涩难言的暗恋故事,容凡轻柔的嗓音伴随着身后渐起的舒缓旋律,回荡在万籁俱寂的夜里。
“But I love nothing in the world but you.”
陆译忱望着远处的舞台,嘴里小声念叨着这句歌词。须臾之后转头,将目光定格在傅温礼的身上,玩味般明知故问道:“你说他这是在跟谁表白呢?”
傅温礼单手插兜立于庭院内的草坪上,任由清冷的凉风拂过鬓间的碎发,却依旧纹丝不动,神色如常。
眸底染上一层让人不易察觉的黯然,傅温礼终是没有回应陆译忱抛来的那句话。未将那首歌完整地听到最后,便沉默转身离开了现场。
容凡今晚只喝了一罐啤酒,不知怎么的,上楼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跤,恍然间竟是觉得有些醉了。
三楼客房所有卧室的门都敞着,供宾客玩累了之后休息使用。
42码运动鞋的脚印落在走廊柔软的毛质地毯上,容凡从中找到了那间房门紧闭着的卧室,站在门口稍稍犹豫了片刻,最终定了定神,压下扶手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算不上明亮,全靠墙上那排瓦数不大的射灯勉强支撑着。
傅温礼背对着容凡,独自一人站在透明的落地窗边抽烟。房顶的新风系统全程开着,故而闻不到一丝刺鼻的味道。
容凡将门从内关上以后,跑去浴室洗了把脸,待头脑恢复清醒才从里面出来,走上前站定在傅温礼的身边。
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傅温礼动了动唇,须臾后出声:“怎么这么早就上来了?”
寓小言。
这种以年轻人居多的派对他不是第一次参加,按照先前的预估,楼下的宾客至少能撑到两点左右才会散场。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问容凡喝不喝。
容凡没有接话,而是兀自上前一步将自己直直送到了傅温礼面前,仰头望着他:“你不是也早早就上来了?我是来找你的。”
“不要总跟我比。”傅温礼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嘴角挂着淡笑靠回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致道:“我老了,跟你们熬不动了。”
“傅叔叔不老。”容凡的目光定在傅温礼俊朗的侧颜上:“你在我心里永远风华正茂、气宇轩昂。”
“这么高的评价。”傅温礼失笑,看向他打趣道:“我可受不起。”
“你受得起。”容凡凑上前,也跟着靠在了窗边,歪头打量着他:“至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傅温礼因着他的话微微笑了笑,抬眸的一瞬间,与容凡的视线在空中汇合。
容凡酒后微醺的面颊上泛着淡淡红晕,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忽闪忽闪地摆动着,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好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傅温礼盯着他看得入神,恍然间,容凡开口问道:“傅叔叔,你在想什么?”
傅温礼抬手替容凡撩了撩他额顶的碎发,将一小撮捻在指尖细细摩挲着,半晌之后,缓缓道:“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凡凡都已经二十了。”
容凡眨着眼睛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依旧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容凡口中所描述的场景太过遥远,饶是傅温礼这般习惯于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人,也从不敢轻易对两人的未来做过多的设想。
傅温礼轻声叹了一口气,跳过这个话题抬手捏了捏容凡的肩膀,对着他轻声询问道:“今天很累了吧?要不要早点休息?”
“不累。”容凡摇摇头,瞳眸中依稀还闪烁着兴奋的光。
“那要不要拆礼物?”傅温礼问他。
容凡兴致缺缺地朝身后桌上瞟了一眼,裹着各色彩纸的礼盒堆积成山,却让人丝毫没有打开的欲望。
“算了,不拆了。”他垂下眼眸:“这里面没有我想要的。”
“都不喜欢吗?”傅温礼低头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认真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傅温礼话音落地,容凡的脑海中却在此时浮现了方思怡临走前对自己的叮咛。
她说既然喜欢,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大胆争取。
总要有人向前迈出那一步,主动一点其实并不丢人,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反倒会留下遗憾。
耳边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容凡紧攥着手心,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傅温礼。
在两人的距离无限缩短、容凡脸颊仅差方寸之距就要贴上傅温礼胸膛的时候,傅温礼的眼底却染上了一抹复杂的情绪,无声抿住了薄唇。
察觉到对方眉宇间流露出这一丝细微的变化,容凡来不及多想,将自己送上去搂住了傅温礼的腰。
“傅叔叔。”容凡侧脸抵着傅温礼胸膛,放软了语气撒娇一般说道:“凡凡想要抱抱。”
容凡能听见傅温礼沉重的呼吸声,须臾之后,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后脑勺,带有安抚性质地在发丝间顺了几下。
“维生素给你放在床头了,睡前记得吃。”傅温礼抱着他站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叮嘱道。
他扶着容凡肩膀,正欲将人从自己怀里的分离出来。
倏然间,容凡却条件反射般缩紧了臂膀,将他缠得更死了一些:“我今晚不想让你走。”
容凡说罢慢慢抬起头来,声音哆哆嗦嗦的,有点哑:“傅叔叔,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两人之前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此番情景下,容凡言语里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拋去他目光里灼灼燃烧的那一丝情欲不说,此时此刻,他的手恰好就搭在傅温礼的皮带上。
细白的指尖落在金属扣上只需要轻轻一拨…………
“凡凡。”傅温礼在容凡有所动作前,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提醒他:“乖一点,别这样。”
“不要乖。”容凡说着在人怀里轻哼了一声:“做了太久的乖宝宝,真的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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