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弟弟妹妹”这个词,容凡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黯了黯,刚欲开口,就被秦姿凝拽着胳膊拉到了桌子边:“你坐呀,别站着。我听说你现在喜欢上了吃提拉米苏,别嫌我唠叨啊,甜食吃太多会发胖,还容易引起胃酸返流。”
说罢手边端起了一个盘子:“这是我刚去店里给你买的蛋糕,据说无糖,你快来尝尝。”
听着秦姿凝不停在耳边叨叨,容凡没有坐下,也没有回话,往那盘无糖蛋糕上淡淡瞥了一眼,收紧臂膀,抱紧了手里的花。
“我听阿礼说你今天在学校有演出。”秦姿凝说着,视线落在了他的胸前:“我这一路从平城赶过来实在太累了,就让他直接把我送回酒店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去看看。”
提到傅温礼,容凡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抿了抿唇抬眸道:“蛋糕我就不吃了,你既然觉得累,就好好休息,我得先走了。”
说罢欲转声,却被秦姿凝冷不丁叫住:“我这大老远跑过来,还没跟你说上两句话呢,你急匆匆要走着干嘛?”
容凡回头,叹口气说道:“我今天在学校忙了一天,傅叔叔把我带来酒店也没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如果知道是和你见面,其实可以明天或者后天的,今晚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听着容凡的话,秦姿凝的手暗暗捏紧了桌角,自嘲般苦笑了一声:“是我向阿礼要求不要告诉你,直接把你带来的。”
“你把我微信拉黑了,我是你母亲,见你一面还要通过这种方式,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母亲……”容凡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目光冷漠且平静道:“你是我母亲,可是从爸爸去逝后,你有尽过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吗?我都已经上初二了你还以为我在初一,明明知道学校要开家长会,你还跑出去跟男人约会,因为几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五年前抛下了我,现在买几件衣服就能表达你对我的爱了?”
“那你知不知道。”容凡一口气说下来,语气已经逐渐变得哽咽:“你买的这些衣服根本就不是我的尺码?”
他这些年积攒在心中的怨气,绝不是跟秦姿凝随便发发脾气就能抵消过去的。哪一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母亲爱自己?可是他藏在心中曾经深深期盼过的那份亲情,秦姿凝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自己。
秦姿凝因着容凡的话,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动动唇开口解释:“凡凡,妈妈知道对你有亏欠,所以现在才想尽最大的努力弥补你。”
“不用了。”容凡低着头拒绝,转过身去:“我得走了,傅叔叔还等着我呢。”
眼看着就要留不住他,秦姿凝气不过,咬咬牙,话横着就说出了口:“你别一口一个傅叔叔了,他能今天把你带过来,就证明他还清楚咱们母子俩之间,没有他这个外人插手的余地。”
容凡薄削的身形微微一震,停下脚步,之后只听秦姿凝在他身后放慢了语速,叹口气劝说道:“容凡,要不要试着回到妈妈身边跟着妈妈过?妈妈现在生活稳定了,有能力照顾你了。我之前问过阿礼,他虽然没说话,但我若真的坚持,我想他是会同意的。”
“咱们可以给他一笔费用当做照顾你这么多年的补偿,你来平城,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不比你在这边跟着傅温礼强?”
容凡本想静静听着她说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赶紧离开。可是“一家人”那三个字却又实实在在刺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疼痛难当。
谁跟谁是一家人呢?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哪里还剩得下什么所谓的家人?
容凡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再看秦姿凝一眼,冲向门边按下了扶手。
“凡凡!凡凡!”
秦姿凝的呼喊声逐渐消逝在耳边,容凡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他感到窒息的地方,按下墙上的按键后,想都没想,直接钻进了电梯里。
然而直到电梯行至一层,闸门打开,与不远处站着的傅温礼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容凡回想起秦姿凝刚刚说过的话,想起了自己今晚无疾而终的告白,原本稍微缓和下来的情绪,又如洪水猛兽般直冲他的头顶,叫他湿润了眼眶。
低着头冲出了电梯,容凡将自己手里的那束花狠狠砸在了傅温礼的身上,头也不回地,朝酒店大门飞奔,跑了出去。
第23章 “扛”起来,“撂”床上
零零散散脱落的枝叶沾在了傅温礼的西装上,他随着容凡的动作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手去接,但还是没来得及,让花束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个单薄瘦弱的背影飞奔离去,傅温礼目光一滞,本能动身跟着追了上去。
可跑到门口的时候恰巧来了一辆出租车,容凡拉开车门飞速坐了上去,头也不回地,就这样把只晚了一步的傅温礼一个人抛在了原地。
容凡回到宿舍的时候,礼堂那边也散场没多久,宋淮刚刚在水池边洗漱完毕,正准备拉灯上床。
见容凡进门,宋淮把毛巾挂回了架子上,走上前盯着他:“你怎么回来了?你手里的花呢?”
见人不答话,宋淮心里判断情况可能不好,于是犹豫了一下,观察着容凡脸上的表情开口问道:“你跟你傅叔叔那儿……现在是个什么进展?”
容凡垂头丧气在床边坐了下来,换过鞋后趴到了枕头上。
宋淮原以为今晚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没成想过了一会儿,容凡却主动开了口,自顾自怨念道:“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叫人给搅合了。”
知道他心情不好,宋淮也没在这事儿上多争究,叹口气安慰他:“没事儿,以后还有机会,你也别太沮丧。今天累了,洗洗早点睡。”
说完躺回到床上,头枕着手臂静静发起了呆。
怔忪间,宋淮缓缓动了动喉结,出声询问容凡:“今天在观众席,我看见你跟一个男人在那儿聊了半天,好像挺熟的。那人谁啊?”
容凡今天脑容量过载,整个人都是没精打采的。听见宋淮问他,他想也没想,顺着人的话就接了一句:“男人?什么男人?”
“就脸瘦瘦的,桃花眼,手里还拿了个摄像机的那个。”
眨眨眼“哦”了一声,容凡解释:“傅温礼的朋友,姓陆。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问。”宋淮的目光投射在房顶的天花板上,思绪越飘越远。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勾起了唇角,唇边淡淡吐出两个字:“好奇。”
日子就这么无声无息过了两天,容凡在学校里按部就班地上课,挂断了所有来自傅温礼和秦姿凝的电话。
没想到周五下午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容凡接起来一听,原来是秦姿凝找了个公共电话亭联系到了自己。
双方冷静了这四十多个小时,秦姿凝大概是看出来了容凡不会轻易妥协,故而在电话里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她告诉容凡,这次来安城的目的,一是看看他、给他送几件衣服,二是为了来通知他,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让他提早做准备,放寒假跟着自己回平城。
时至今日,不管秦姿凝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她的话在容凡这儿都不会再激起任何水花。
“不去。”容凡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之后扯扯嘴角轻笑了一声,反问道:“这事儿你别光顾着通知我,你跟傅温礼说了吗?”
秦姿凝沉默了半晌,紧接着出口的话却如同一把钢刀,精准无误地扎在了容凡的心上。
“我已经跟阿礼说过了,他高铁票都给你买好了。”
傅温礼被李婶一通电话叫回家的时候,刚刚结束了一场公司高层的年度总结会议。
一开门,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行李散落了一地,就跟被打劫过一样。
跨过这些杂物,傅温礼紧紧皱着眉,艰难地寻找着下脚的地方。
仔细查看过后才发现,地上堆砌着的,有箱子、有背包、有书有笔、甚至还有装在塑料袋里的床单被罩。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看到傅温礼,李婶挂着围裙一脸焦急地走上前:“容少爷着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下午一回来就开始收拾东西,说要搬走。”
“我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我劝都不知道怎么劝,就只好把您叫回来了!”
傅温礼朝地上淡淡瞥了一眼,问李婶:“他人呢?”
“楼上屋里。”李婶伸着手暗戳戳往二楼指了指:“还在那儿收拾呢。”
她这边话音刚刚落地,楼梯上便传来了一阵声势浩大的脚步声、还有拖着箱子滚轮往下移动、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傅温礼看着容凡把箱子撂到地上,走上前按住了他的手,眯着眼询问道:“容凡,你在这儿折腾什么?”
容凡停下手边的动作,冷笑着“呵”了一声,言语中不带温度地回答:“这还看不出来吗?搬家。”
“搬家?你搬到哪?”傅温礼问他。
“随便哪儿。”容凡回话,瘪着嘴,明明委屈极了,眼神中却充满了倔强:“我哪怕今天晚上去住大街上、天桥底下,也绝对不会再待在这儿,白白碍你的眼。”
“你胡说什么呢?”傅温礼握着他的手猝然紧了紧,皱起了眉,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容凡轻哼一声,从傅温礼的掌中挣脱了出来,蹲下身子继续自顾自收拾着:“别装傻了,你送我走的票都已经买了好了,也不用假惺惺地装出一副要挽留的样子。现在看我收拾行李,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票?什么票?”傅温礼上前一步,掰着他的肩膀:“你停下来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不行?”
从演出那天晚上起,容凡心里这口气憋了两三天了,正是找不到发泄口的时候,现在横竖也看清这人的真面目了,他才不要听傅温礼跟自己在这儿洗脑说教!
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躲着傅温礼:“不听不听!我什么都不听!”
“你不用赶我走,我这人脸皮薄,我自觉麻溜现在就滚蛋,绝对不在你这房子里多待一秒,绝对不给傅总你添麻烦。”
傅温礼见状,只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突突跳着疼。他拽着容凡的胳膊,试图安抚道:“凡凡,你冷静点。”
然而此时的容凡,压根就没理智能坐下来跟他进行正常的交流,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儿,把地上散落的衣服都一件件捡起来,一股脑往箱子里塞。
傅温礼站在原地叹口气,紧紧盯着他又叫了两声。
“容凡。”
“容凡。”
见人愣是不回应,硬生生把自己的话当作了空气,傅温礼闭着眼咬咬牙,心下一横,最终踱步走上前,一弯腰,掐起容凡的腿就把人扛在了肩上。
整个上半身成了个倒挂的姿势,容凡感觉脑子一阵充血,紧跟着就开始晕眩。
他本能挣扎了两下,腿开始不安分地踢腾起来:“傅温礼,你放我下来!”
容凡话音落地,傅温礼沉着眸子,带有惩罚性质地照着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话不多说,三步并作两步就把人扛到了楼上。
怕容凡不老实,傅温礼的手只能用来箍着他,到了卧室跟前,顾不上那么多,一脚踹开了门,之后反手上锁,轻轻松松就把容凡整个人撂在了床上。
看他有挣扎着坐起来继续闹腾的趋势,傅温礼脱了西装,一边挽着自己衬衫的袖子一边倾身覆了上去。
他单腿跪在容凡的两膝之间,甚至没怎么用力,轻而易举便将容凡的手腕并拢举过头顶,死死地扣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绝对力量压制,容凡的反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傅温礼的呼吸离得如此之近,掌心仍留有一丝温热,覆在容凡的手腕上,清晰地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
现下的姿势过于暧昧,等到两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吵嚷的房间也跟着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傅温礼眼底的眸色幽暗沉冷,望向容凡的时候,只叫人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容凡判断不出他这是真生气了还是作势在吓唬自己,但却因为这种自上而下俯视带来的强烈压迫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缓缓向一边偏过头去。
傅温礼沉沉呼出一口气,张开虎口钳住了容凡下巴,强行将他的头扭转过来,逼他与自己对视。
容凡垂眸眨着眼睛,睫毛覆在眼睑上扑扇抖动了几下,很快,头顶便传来对方不紧不慢镇定的声音:“现在冷静了吗?能好好跟我把话说清楚了?”
容凡心里还带着气,但让傅温礼这么压着,有再大的委屈都只能先乖乖低头,遂吊着脸“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哼哼。
傅温礼掌心松开,知道自己力道重,握着人手腕给他活动了两下,但身子却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
须臾之后,他眯着眼轻笑出声:“长能耐了啊,现在直呼我大名的时候连气都不带喘了。”
容凡脸定得平平的,眼珠子却无意识咕噜转了一圈,暴露了他心里的不淡定。
“她让我寒假跟她回平城过年。”容凡说着咽了咽口水,带着点鼻音要哭不哭的:“我不去,她却说你连高铁票都提前给我买好了,就等着送我走呢。”
傅温礼因着他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问题出在哪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腰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到床边:“所以你都不向我求证一下,她说什么你就全信了?”
被傅温礼回头这么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容凡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往前挪了两步挨到他身边,就听他缓缓开口解释道:“你妈妈的确有说过让我给你买票的事,我当时没接话。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是不肯的,本想着再拖一拖,看你会不会改变主意,但她估计是当我默认了吧。”
傅温礼一边说着,一边埋头搓了搓脸,神情难掩疲惫,看向容凡:“我以为多大点事,就因为这个就要从家里搬出去?”
容凡就是这样,情绪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现在冷静下来,仔细一分析才发现确实是自己胡闹了。
虽然脾气软了但嘴依旧是硬的,他别扭地哼唧了两声,抬眼瞄了瞄傅温礼,才嘟嘟囔囔开口道:“我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过久了,自尊心强点不也是情有可原的吗……”
“你?寄人篱下?”傅温礼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半晌后不置可否轻哼了一声:“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啊。”
“那恭喜你,以后再也不用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傅温礼话音落地,容凡的心跟着不由得一紧。
糟糕!这回是真把人惹着了,自己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怔愣间,傅温礼却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房子我过户给你,以后就是我吃你的住你的。”
说罢抬手抚上了他的头顶,顺着毛轻轻摸了摸:“乖一点,别跟我闹了。”
容凡觉得这三个字好像有什么魔力,每次傅温礼告诉自己要“乖一点”的时候,他就是攒了再多的怨气,也能轻而易举地就这么被抚平了。
知道傅温礼没真的动怒,容凡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开始小声嘀咕:“我要房子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房子么……”
说完之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揪着傅温礼的袖子试探道:“那我,还需要回平城过年吗?”
傅温礼低头往他的蜷屈的指尖看了一眼,无奈扯扯嘴角:“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不愿意,谁还能绑着你去了?”
这话算是给容凡吃了颗定心丸,他听完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眉眼间的神色刚转阴为晴,猝不及防的,傅温礼却突然抬手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
“小没良心的,挂我电话、还用花砸我?”
容凡捂着额头“唔”了一声,再看向傅温礼的时候多了份心虚,但还是忍不住撅着嘴抱怨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啊?那花多好看啊,掉到地上七零八落的,心疼死我了……”
“原本还想着是你送我的,我回去插瓶子里多养两天呢。现在好了,尸体都找不到了。”
容凡脸上藏不住事,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那点失落的情绪更是被无限放大。
傅温礼把他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是不是真把人弄疼了。
看上面没红也没肿的,才叹口气开始安慰他:“一束花而已,喜欢可以天天给你买,你只要别动不动就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花虽然没了,但傅温礼还能这么哄着自己,容凡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他憋着笑,口是心非地喃喃道:“哪能天天送啊……这样就显得不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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