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级画面。
洗完热水澡,陆舒一头栽倒在床上,反而没了睡意。合租室友是裴知溪这件事显然很刺激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和裴知溪再遇。
这些年她没有特意再关注裴知溪,但也知道裴知溪在舞蹈圈混得风生水起,她当着无人在意的小编导时,人家各大奖项拿到手软。
所以裴知溪回海城干嘛?她想不通。
闭眼又睁眼,反反复复,陆舒还是没办法安眠。她心口闷闷的,不知道是生理上的不舒服,还是心理上的难受。
翻来覆去想着。
她最终还是下床,趿着拖鞋走出卧室,敲响了另一间卧室的门。
这次门开得很快。
门口,裴知溪身姿窈窕站在她面前,头发已经吹干,之前惹眼的浴巾换成了黑色睡裙,睡裙包裹着纤瘦的腰肢,反倒更显身材了。
陆舒这才算正儿八经跟裴知溪打上照面,近距离看清裴知溪的脸,先前狼狈,她虚得没敢跟裴知溪对视太久。
七年时间,改变可以很大,尤其从青涩到成熟的七年。
明明自小就认识,陆舒当下却有一种说不上的陌生,需要费点心思才能跟记忆中的人和事画上等号。以至于,她盯着眼前的人,看得有些久……
五官比以前精致了,清冷的成熟中带着几分性感,皮肤白的人穿黑色,很诱很蛊。她一瞬间明白,为什么景惜说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什么事?”裴知溪见陆舒不说话。
裴知溪一开口,瞬间将陆舒拉回到现实,说话寡淡得像凉白开,都不带温度的。还是当初那个裴知溪。
陆舒虽然颜控,也喜欢女人,但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她声音不大不小,“是我妈让你跟我合租的?”
裴知溪惜字如金:“嗯。”
陆舒没再多问其他,直接说:“等找好房子,我就搬出去。”这是考虑过后的结果,她想裴知溪也不会乐意跟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这别扭模样,裴知溪毫不意外,她眨眨眼,说了声“随你”。
陆舒也猜到裴知溪会这么回答。不得不说,她们都很了解对方,纵使多年不见。
“转租出去之前,我会继续付房租。”陆舒又说。这房子是裴知溪租的,她不爱占人便宜,尤其是裴知溪。
“不用,我本来也打算一个人住。”
“那正好。”以裴知溪的经济能力还有性格,的确不会考虑跟人合租。
“还有其他事吗?”裴知溪没有起伏地问着。
“没了。”陆舒轻哼一声。
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在了门外。
陆舒僵在原地,望着门板冷笑了笑,不愧是裴知溪,才说几句话,屋子里空气都降温了。她好奇裴知溪上辈子是不是住在南极的一座冰雕。
翌日晚上,演出按计划进行。
陆舒和景惜看完演出后,在剧院附近的一家临湖小酒馆喝酒。
剧院附近的商业配套很成熟,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并且环境都不错。
陆舒靠窗落座以后就在刷手机,五花八门的租房信息看得头疼。要么太远,要么贵到离谱。另找房子这事她自然是瞒着舒秀琳,要是她妈知道了,又得焦虑,各种劳心费力。
“陆舍予。”景惜习惯性这么叫陆舒,当初她们还是网友的时候,陆舒骗她叫陆舍予,她还真信了。
“嗯?”
“你真不打算重返舞台了吗?”看完演出后的景惜忽然感慨。
陆舒浏览着手机屏幕,没抬头,机械般回答:“不打算。”
景惜没问陆舒为什么,她以前问过不止一次,问就是“太累了”。她托腮看着陆舒,“可是你在舞台上很美很有魅力。”
一个舞者,最有魅力的时刻自然是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否则怎么对得起曾经吃过的苦、流过的汗?
陆舒没反驳,但企图转移话题,她理直气壮问:“我平时不美吗?”
“美,你最美。”景惜顺着陆舒的话说,“但你跳舞时有种不一样的魅力,真的。”
平时的陆舒张扬任性,我行我素,和舞台上的恬淡优雅反差很大。正是因为这种反差,景惜第一次现场看陆舒表演时的惊艳感,到现在都忘不了。在她看来,陆舒就是为舞台而生的,陆舒不当舞蹈演员,实在太可惜了。
陆舒受不了肉麻兮兮的煽情,她睨一眼景惜:“你少来。”
景惜不再多说,陆舒性格摆在这,很难劝动,除非是她自己想。她见陆舒一晚上忙着看手机,于是八卦凑过去,“跟谁聊天呢,暧昧对象?”
暧昧对象没看到,只看到一溜的租房信息。景惜纳闷:“才刚搬家,你干嘛又看房子?”
“我想换房子。”陆舒说。
“为什么?”景惜脑洞大开,“你不会激动得昨晚就跟你室友表白了,把人家吓到了吧?”
“你可真能想,”陆舒成功被景惜无语到,“你昨天看到的那位高冷姐,是我妈朋友的女儿,我俩六岁就在一起跳舞。”
“你的青梅啊?”
陆舒语塞,这么说也没毛病。但她和裴知溪的关系,用竞争对手来形容更为合适,她们一起跳了多久的古典舞,就当了多少年的对手。
跟陆舒一起跳舞,那必然也是古典舞出身,景惜茅塞顿开,“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就是那个……裴知溪?”
听到“裴知溪”三个字,陆舒声音都比平时要沉:“是。”
“怪不得眼熟了,我前年还跟朋友在北临看过她的演出,她跳舞太有灵气了。”景惜不吝啬赞叹。
陆舒没接景惜的话,虽然裴知溪行事低调,但稍微熟悉古典舞圈的,不少人都听过这个名字。
想着什么,陆舒眼底暗了暗,她抿了一小口酒,苦涩的味道绕过舌尖,蔓延整个口腔。
景惜扯回正题:“所以干嘛不一起住,我觉得挺好的,你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我跟她八字不合,”陆舒强调,“我俩哪哪都不合。”
“以前是以前,说不定现在能看对眼了呢?”景惜笑她,“你以前不还以为自己是直的么?”
陆舒:“不可能。”
景惜察觉到,一说裴知溪陆舒情绪都低迷了,“你就这么讨厌她?”
陆舒脸颊微红,带着一点点醉意。她没正面回答,“你知道她以前除了跳舞,最大乐趣是什么吗?”
景惜充满好奇:“什么?”
沉睡的记忆开始攻击,陆舒唇间慢悠悠蹦出一句:“把她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景惜意外,她幸灾乐祸问:“你这脾气还有人能欺负你?”
陆舒没回答,在她的印象中,裴知溪很少笑,除了狠狠压制自己的时候,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高傲浅笑。
高中暑假时裴知溪帮她补习,她至今记忆犹新。那时裴知溪每天给她讲数学题,顺便对她冷嘲热讽:“陆舒,你笨死算了,讲三遍还不会。”
怕被家长听到,她就偷偷跟裴知溪吵:“裴知溪,我又没求你教我。”
裴知溪云淡风轻:“琳姨让我过来教你的。”
她咬牙切齿:“你可以拒绝。”
裴知溪继续云淡风轻:“我也好奇你到底有多笨。”
“可是她好美啊,完全讨厌不起来。”
陆舒被景惜的一声感叹拉回现实。
景惜又说:“如果是弯的就好了,要是我,天天让她欺负都愿意。”
陆舒就是笑笑,对景惜的话不置可否,景惜要是有嘴上这么骚,不至于现在还单着,在旧感情里脱不开身。
“所以她是直女吗?”
“哪有那么多弯的?”陆舒反问景惜。
景惜露出一副“真遗憾”的哀怨表情,在她看来,女人就应该和女人在一起,这种极品漂亮的女人更应该和漂亮女人在一起,跟那些臭男人配在一块儿,简直是暴殄天物。
又一杯酒下肚。景惜突然说:“陆舍予,我还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什么?”
“如果你俩住一块儿,你确定,自己不会见色起意吗?”景惜表示质疑。黑长发,细腰长腿,气质绝佳,又是舞蹈圈的,完美符合陆舒的理想型。
关键还是直女,她们这些人就跟受了魔咒一样,最容易爱上直女了。
景惜的话才刚收尾,陆舒便脱口而出:“不会,喜欢她,我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裴冷冷:你最好记住现在的话。
“不会就不会,这么激动干嘛。”景惜发现一提裴知溪,这位拽姐就很不淡定。
昨天再见面,陆舒承认裴知溪脸蛋和气质是她最喜欢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恰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但一想到是裴知溪——
她很冷静。
跟景惜正聊着,陆舒看到手机蹦出微信消息,她点开置顶,瞧见舒秀琳一连发了好几条新闻链接,标题醒目:
独居女白领洗澡跌倒猝死,十二小时无人发现
25岁独居女孩饿死家中,原因竟是……
陆舒滑着屏幕苦笑,她刚想回消息让舒秀琳平时少看乱七八糟的新闻,就接到了舒秀琳打来的电话。
“舒老师,你都给我发的什么跟什么啊,有你这样咒自己女儿的吗?以后这种新闻少看,乖。”
舒秀琳急了,“你胡说什么!赶紧呸呸呸。”
陆舒:“呸。”
舒秀琳很严谨,“呸三下。”
陆舒只好配合:“呸呸呸,行了吧。”
景惜在一旁安静看着,笑了笑。也只有在舒秀琳面前,陆舒才这么乖巧,跟精分换了一个人似的,也是不容易。
舒秀琳切入正题:“我听溪溪说你不打算跟她一起住,为什么?”
陆舒傻了,裴知溪居然转头把这事告诉了舒秀琳?裴知溪是怎么想的?!面对舒秀琳的询问,她在想着合适的措辞,但这事让舒秀琳知道了,就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她看了眼景惜,说:“妈,我跟景惜在外面聚餐呢,回去给你电话。”
舒秀琳听了,只得暂时作罢,让她别玩太晚,就挂断了。
“什么事?”景惜问。
“不让我去外面找房子。”陆舒浅浅叹了口气。
“你妈挺像一个大小孩的。”
陆舒指尖轻敲着玻璃杯,沉默表示赞同。
景惜琢磨了下,又低声说:“我知道阿姨挺不容易的,也是真疼你,可这么久了,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吧。”
陆舒笑得轻松,“慢慢来吧,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不然我哪敢搬家。”
景惜点点头。
陆舒仰头喝完了杯里剩下的酒,发现景惜一声不吭盯着她看,“有话直说。”
景惜还是不说话。
陆舒挺怕看到景惜摆出一副正儿八经、准备谈心的表情,她还怕景惜说出“陆舒你好像变了”诸如此类的话。就是莫名怕听到。
景惜迟迟开口:“找个女朋友吧。”
陆舒暗自松口气,“话题换得真快。”
“要求也不用太高,长得漂亮又温柔,特别会疼人的就行。”景惜觉得陆舒应该有点自己的生活了,而不是每天围着她妈打转。她心软,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更别提是自己的好友了。
“这要求还真不高,说得容易。”陆舒呛道。她的想法,恋爱只能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孤独或是为了谈而谈。
她清楚,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可遇不可求。
其实刚意识到自己喜欢女生时,陆舒还挺想脱单的,总觉得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一定特别甜。
后来,后来发了生了太多事,她变得没精力想这些。
甚至连幻想都不会了。
景惜说她这样无欲无求下去,可能会变成性冷淡。
她觉得不是没道理。
“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介绍啊,身边多的是,就看你想不想了。”景惜对自己的人脉资源颇为自信。
还好意思提这事,陆舒没好气地瞥了眼景惜,冷笑说:“指介绍见面三次就动手动脚,邀请我去开房的那种吗?”
景惜:“……”
陆舒优哉游哉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上次,上次那是纯纯的意外,你换个角度想,这说明你很有魅力,才刚认识,人家就想睡你。”
“魅力你个头。”陆舒想打人,这事让她现在还膈应。
认识陆舒后,景惜体会到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对陆舒的第一印象:很会玩的小野猫;熟悉以后:哦,原来是个纯情寡王。
陆舒看看时间,“太晚了,我回去了。”
“要不要这么早啊,再玩会儿呗,”景惜惊叹,“小野猫变老干部了?”
“不当小野猫很多年了。”陆舒说着已经起身,这几天怪累的,想一个人清静待会儿。
和景惜分开后,陆舒走到湖畔,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从她的视角望过去,整个大剧院像是安然沉睡在湖面上,融入动人的夜景里。
今晚的风很舒服。她眯眼,扬了扬头,任湖风吹散发丝,拂过脸颊,让心变平静。
喜欢喝点酒,在微醺中吹风,飘飘然,她记不太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迷恋这种散漫的感觉,至少片刻放松自由。
陆舒这份平静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在回去见到裴知溪的时候后荡然无存。
裴知溪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着什么资料,听到开门声也没多少反应,只是用细长的手指勾了勾耳畔的头发,夹在耳后,继续专注自己的事。
陆舒径直走到裴知溪跟前,冷冷质问道:“为什么告诉我妈我要搬出去住的事?”
有火。药味。
裴知溪指尖一顿,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这才不紧不慢抬头,同陆舒对视上,她静静解释:“我不想琳姨误会,是我不让你住这。”
陆舒似笑非笑,“难道你想让我住这?”
裴知溪看着她,没回答。
陆舒哑然,失算了,裴知溪怎么可能好心帮自己打掩护。
裴知溪鼻子敏感,“你喝酒了?”
“我……”陆舒瞬间心虚,态度稍微收敛了些,“喝了点,你别跟我妈说。”
裴知溪这时往沙发的另一侧挪了挪,“离远点,身上有酒味。”
陆舒:“……”
这么多年了,某人身上就丝毫没多点人情味啊,陆舒半张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压了下去,拖着重重的步子回了房间。
她以前脾气躁,但近几年情绪管理方面进步显著。
裴知溪回头看。一个闷头丧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她眼底,再然后,传来冷冰冰的关门声。她望着空空的过道……
刺猬怎么话变少了?
挺不习惯。
回到卧室,陆舒照旧准备给舒秀琳打电话,只是在打电话前,她先走到了镜子前,板着脸一两秒,然后扬起嘴角,强行露出一抹漂亮的笑。
真假,她自己都想吐槽自己。
“妈,我到家了。”跟舒秀琳通话时,陆舒声音表现得很轻松,好像刚刚没有跟裴知溪发生任何不愉快。
“为什么不跟溪溪住一起?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要是谈恋爱了,可以直接跟妈妈说呀,你这么大了谈恋爱应该的,妈妈会支持的。”
听着舒秀琳唐僧念经式的关心,陆舒默默深呼吸了两下,才笑说:“舒老师,我没谈恋爱,我谈了一定告诉你,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那怎么……”
陆舒猜到舒秀琳一晚上肯定都在琢磨这事,“我是怕打扰到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裴知溪喜欢清静。”
“这个我早就问过溪溪了,她说不打扰。”
“你直接问她,她肯定说不介意。”陆舒阴阳怪气嘀咕。
“你这孩子尽瞎想,你们是什么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还差点定娃娃亲……”舒秀琳念旧,提起往事总能说上许久。
娃娃亲,陆舒又想起往事,小时候大人爱逗她们,说她跟裴知溪之间要是有个是男孩,就订娃娃亲了,以后是要结婚的。
那年陆舒才八岁,听到要结婚差点急哭,着急忙慌地拉着舒秀琳嚷嚷:“我以后才不要跟裴知溪结婚!”
裴知溪往往瞥陆舒一眼,像个小大人一样,嫌弃说:“我还不愿意。”
家长们听了哈哈笑,觉着俩小孩怪可爱。
舒秀琳还在电话里念叨。
陆舒听得头疼,一想到每天跟裴知溪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企图再挣扎一下,“妈——”
“实在不行,”见陆舒勉强,舒秀琳想了想,“我再找套房子,陪你住。”
“不是!”陆舒一听,赶紧说,“我的意思是裴知溪不介意就好了,这么多年没见我还挺想她的,我们住一起刚好。”
陆舒一口气说完后翻了个白眼。是怎么说出想裴知溪这种话的?
舒秀琳温柔笑说:“想多了,溪溪怎么会嫌你,你就是她妹妹啊。”
陆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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