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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江甯)


“不行!”李玄度当时就拒绝了:“你得捎上我!”
赵珩:……
李玄度:“我知道你这人一旦确定想要做什么便一定要做,不给别人商量的余地。但你得知道,你离不开我。”
赵珩眉头皱起,是了,他一时激动竟忘了自己身体里的阴气尚未平息,夜夜都靠着李玄度的血才能扛过去。
这让赵珩犯了难。李玄度身子骨弱,若去了西戎少不得吃苦,折腾一遭下来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像是知道赵珩在愁什么似的,李玄度道:“你倒不必担心我的身体,我只是看起来不太好罢了。这段日子我在练气,丹田之内已攒出些真气。我再用老参灵芝熬些药丸子,便是被你吸血,也能用来补气。放心,你身上的禁术还没有解除,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赵珩还是不愿李玄度冒险。他拿过李玄度手里的空罐子,起身道:“这事儿再说吧,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李玄度慢悠悠起身,笑道:“成,你考虑考虑,反正你不能自己下山。你若凉了,我也跟着凉了,怎么都是一尸两命呦。”
赵珩:……

赵珩始终没能下决心带李玄度一起下山,不过他日日都从山上探查西戎部落的情况。
那些西戎百姓似乎被逼的走投无路,倒有几个冒险上山的。只不过隆冬时节,山上茫茫一片白雪,遍寻不见野畜踪迹。他们又惧怕狼群,不敢入深山腹地,只在半山腰勉强挖了些树皮回去。
赵平都道:“塔山是个守财奴,他手里屯粮不少,但绝不会轻易放粮救济百姓。”
赵珩叹息一声:“君主苛政暴虐,受苦的总是老百姓。这天下战争纷扰,王朝更替,肥的是贵族的钱袋子。国家兴亡,苦的是天下芸芸众生。爹……”
赵珩在这一刻终于下了决心:“我要亲自去西戎走一趟,我没什么远大志向,只想让我武威城的百姓早日离开这苦寒之地,回到家乡。”
赵平都一阵心惊:“小殿下不可!西戎危机重重,小殿下岂能将自己置身危墙之下!”
“爹……”
“你,你别喊我爹!”赵平都急了:“你的父亲是大周隐太子殿下,你是大周皇太孙,出身尊贵,岂能,岂能……”
“行了爹。”赵珩笑道:“我生来就在武威城,长于乡野,没过过一天天皇贵胄的日子,我也享受不来。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受战争之苦,痛失家园的平头小老百姓罢了。”
“我舔活到今天连武威城的城门都没踏出去过,见识浅薄。所幸有先生教导,勉强懂得些家国大义。我对大周没什么深厚感情,这趟去西戎也没想着拿命博什么。事能成便成,做不成便撤,权当去西戎游历一番吧。哦,先生会与我同去。”
赵平都瞪圆了眼睛:“胡闹!李先生深明大义,怎也跟着你胡闹起来!”
赵珩就道:“爹,我想做的事儿没人能拦。你若不放心,便安排个机灵的小兵保护我吧。”
赵平都:……合着这是搁心里头合计挺久了,计划的倒挺周详。
赵平都嘴皮子都磨破了,也劝不动赵珩。去找了李玄度,人家反又来劝他,说什么孩子大了心野,管不住!赵平都碰了一脑门子灰,只能捏着鼻子咬牙认了。
第二天,赵平都带着一个小年轻兵卒过来了,指给赵珩说:“别看这孩子年纪轻,但他机灵,仁义,拳脚功夫不错,能护着你。”
李玄度搭眼一瞧,这孩子正是那日救下赵平都时拦着他问话那个。
“方野,你以后就跟着阿珩吧。”
方野拱手道:“将军放心,有方野在,必护大公子周全!”
赵珩点点头,扭头对赵平都说:“山上的事儿就辛苦爹多操劳了。”
赵平都忧心道:“你们要早去早回,快过年了,记得回来团圆。”
“知道了,爹。”
三人不声不响的下了山,银毫也从深山里出来,带着狼群送了李玄度一程。
大月山上狼嚎声此起彼伏,把山脚下的西戎百姓吓了个半死。
中间大帐中一个中年男人面露忧愁:“我们已被迫迁往大月山脚下,无路可退,难道狼群也要欺我察察部落弱小无依么!”
下首一老翁眼含热泪:“阿润大人已尽心尽力了,老汗王杀性重,只知杀伐攻城,塔山又残暴不仁,不知体恤百姓。神明不查,没能赐予西戎圣明之主啊。”
阿润叹息道:“西戎与大周交好,互市通达便利,我西戎百姓也可获得中原丰厚物资,虽逢灾年日子也难过,到底都能熬过去。如今西戎和大周开战,占了武威城,那些中原的客商都不再往来西北,我们连过冬的物资都急缺,汗王却还要我们进奉粮草,这简直是抽筋拔骨啊!”
老翁用干枯的手抹了抹眼泪,道:“何止粮草,我们连药材也没有。昨夜阿吉家的小儿子没挺过去,病死了。”
阿润泪如雨下,这都是他部落的子民啊!
悲伤的情绪在察察部落蔓延开,到处都是压抑呜咽的悲鸣。
李玄度三人裹着风雪走近了西戎部落,守护部落的青壮当即喝问:“什么人!”
赵珩走上前去,面露痛苦之色,解释道:“我们是从王庭一路逃亡过来的。”
那青壮蹙眉道:“你们是中原人!”
赵珩点头:“我先生是王庭苏达将军家里请的客师,塔山反叛杀入王庭,苏达将军一家惨遭屠戮,我师徒三人当时在外野游,有幸躲过一劫。但塔山到处追捕老汗王嫡系,我师徒三人无路可去,只能往这大月山来,只求苟全性命。”
赵平都常年驻军阳门关,对西戎内部颇为了解。苏达将军在西戎名声极好,是难得的忠义之臣。塔山是叛臣,必容不下苏达,以至于苏达满门被屠。
西戎王庭贵族一直都有请中原谋士为客师的习惯,所以李玄度三人便借了这个身份潜入大月山脚下这个部落。
果然,那青壮一听忙去禀了阿润。过不多时,便见阿润从帐中出来,一脸戒备的打量着李玄度三人。
李玄度道:“我师徒三人实在无处可去,不知大人在此扎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若大人心存疑虑,我三人便往大月山上躲一躲吧。”
李玄度容貌气度不凡,谈吐又进退有度,很难不叫人心生好感。
阿润见他身体似乎不大好,便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如实说道:“先生一路从王庭而来,既能想到来大月山避难,也当知我们这几个部落也是走投无路。先生便是有所图谋,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先生。先生若是愿意留下,我也当告知先生,部落中缺衣少食,只能给先生提供住所,吃食上便要先生自己斟酌了。”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能有一处住所,我师徒三人已感激不尽,不敢奢求太多。多谢大人了。”
于是李玄度三人便安稳的在部落中留了下来。阿润给他们分了一个帐子。
方野自发守在帐外,留李玄度和赵珩在帐子里说话。
赵珩从布袋里掏出两个地果,小声道:“眼下艰苦,只能委屈你先吃这个了。”
李玄度笑道:“这算什么委屈,阿润他们怕是连地果都吃不上呢。”
俩人吃完地果,李玄度从自己的布兜里掏出点药粉掺进方野的水袋里,和赵珩解释道:“这是让人熟睡的药,不伤人。我们只有一个帐子,夜里不好避开,只能让方野睡死过去了。”
赵珩笑着说:“我还正发愁夜里怎么睡呢,还是你想的周到。”
李玄度笑了笑没说话。赵珩本就好脸面,他一定不愿意外人看到他自己夜晚疯魔狼狈的样子,何况他身上担着的是巫族禁术,李玄度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弄好之后,李玄度冲帐外喊了一声:“方野,进来一下。”
他塞了个地果给方野,道:“地果冷了,你就着热水吃。”
察察部落的百姓知道阿润大人留了三个人,听说是中原来的,在苏达将军府上当过客师,不过阿润大人并没有给他们分粮食。
苏达将军很受各部落子民敬佩,于是便有人看在苏达将军的面上过来给李玄度三人送了点儿面糠。他们食物也不多,都是口头上省下来的。
李玄度有些感怀:“察察部落的百姓都是良善之辈。”
赵珩道:“良善之人却更容易被欺压。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只不过草远的掠夺更直白,中原的欺压更多会被冠上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虚伪。”
方野喝了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赵珩夜晚发作了一通,但他不敢睡的太沉。李玄度被吸了血有些疲累,赵珩替他揉捏着后颈,没多大会儿功夫人就睡熟了。这一夜看来颇为宁静。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帐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赵珩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李玄度似乎也被吵到了,蹙着眉咕哝一声什么,缓缓睁开眼问:“怎么了这是?”
“我出去看看。”赵珩道。
赵珩掀开帘子出去,冷风随之灌了进来,方野被冷风一吹醒了过来,一脸惊慌失措道:“先生,我,我我昨夜睡的太沉了……”
李玄度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大家都一样睡的沉。外头似乎发生什么事儿了,阿珩出去瞧了。”
方野脸颊红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大会儿赵珩便折返回来,道:“是我们斜对面的帐子,他家男人似乎不好了。我听部落百姓说他们的药草都被抢了,迁移到大月山脚下很多人因为缺少药材熬不过去,病死了。”
李玄度眉头一皱,起身道:“我去看看。”
生病的男人叫古厝,李玄度和部落百姓解释一番,表明自己会些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他可以先看一看病人。
老翁便道:“我们是救不活了,不如便叫这位先生瞧瞧吧。”
古厝的妻子哭着让了让,李玄度上前摸了古厝的脉。
“他曾受过内伤。”
古厝的妻子忙点头:“前段日子进山,他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来,撞到了岩石上。”
李玄度从布袋里拿出针包,安抚道:“请宽心,他只是有些淤血堆积,无法疏通。我可以用银针帮他疏通经脉。”
察察部落的人没见过这针法,但李玄度行针过后,古厝确实醒了过来,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青紫了。
古厝的妻子当即拉着儿子给李玄度磕头,直呼救命恩人。
李玄度忙将人扶起来,道:“银针可保其命,但他伤的太久,身子骨受了重创。若想彻底去根,还是需要草药才行。”
老翁沉沉的叹息一声,满面愁容。

第31章
阿润听说李玄度救活了古厝,不由大喜。他命手下将自己的粮食分给李玄度一些,道:“察察部落弱小,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可供养先生……”
李玄度道:“在下明白大人处境,眼下能有遮风挡雪之所,在下已感激不尽。何况救人不过举手之劳,大人不必如此。”
阿润端着手笑着点头。寒风将他黝黑粗糙的脸颊吹的有些红。李玄度见他面露难色,几次欲言又止,隐约猜到他想求什么,不由心底一叹,阿润确实是一位善良的部落主,只是少了几分血性。
“在下没什么大本事,所幸有几分医术傍身。阿润大人收留在下师徒三人,实在无以为报。今日便凭在下这一手银针,替部落中的百姓医治吧。不过……”
李玄度见百姓们激动起来,忙又说道:“在下得把话说在前头,银针只是辅助治疗,很多病症还是需要服药才行。我适才听闻部落中的药材都被抢夺……”
阿润明白李玄度的顾虑,便道:“先生能医已是莫大恩情,我部落子民断不会逼迫先生,生死各由天命,不会怨怪到先生头上。”
百姓闻言忙附和道:“我等早已存了必死之心,若能捡回一条命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怨到先生头上,要怨也是怨那塔山贪婪残暴,绝我们活路!”
李玄度点点头,扭头对方野说:“搭桌子吧。”
赵珩道:“先生,外面风大仔细着凉,我们在帐子里坐诊吧。”
“好。”
阿润喊来几个青壮,让他们安排百姓有序看病。老翁道:“阿润大人,我瞧那位李先生面容苍白,好似身子骨不大硬朗,不如我们分几日看诊,先看急症,能抗住的往后缓一缓,仔细累着那位先生。”
阿润忙拍了拍脑门:“瞧我,一时激动竟疏忽了这些,幸得老叔叔提醒,我这就着手安排。”
赵珩在帐子里听到俩人说话,不由道:“这些人倒知感恩,我原还不赞同先生看诊,忒耗心神。若医不好反倒被反咬一口,费力不讨好。如今瞧阿润和那老翁都是明理之人,只是要劳累先生了。”
李玄度把针包打开,摆在桌上,闻言笑道:“知道感恩便还有的救。”
李玄度连续坐诊几日,救了察察部落数十百姓。迁移到大月山脚下的其他小部落听说了这件事,也忙提上粮食来见阿润,请求那位先生帮忙看诊。
阿润不好擅自做主,便去询问李玄度,李玄度自然是应了。如此一番下来,也叫赵珩摸清了大月山脚下的情况。
“……这一带迁移来的共有八个部落,其中以察察部落势力最大。部落中青壮占多数,拥有马匹不足一百。存粮也不多,完全不够让这些人过冬。如果不想办法弄到吃的,很多人都会饿死。”
李玄度伸出手在火堆上烤了烤,窜的老高的火苗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点红光。他道:“八个部落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若阿润将八部落整合,再吸纳其他小部落,在粮食耗光前抢夺塔山的屯粮,只要粮食到手,这些人便有机会与塔山分庭抗礼,未必不能挣一条活路出来。”
“你会做阿润的军师吗?”赵珩问道。
李玄度收回手掌,拢在袖管里,叹道:“不会,我只是给阿润提个醒罢了。察察部落或许讨厌战争,因为战争带给他们的是灾难,战争注定会有死亡。但不战则会继续受塔山的欺压,族人依旧性命难保,甚至会有更多百姓因战乱而流离失所。”
“阿润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你得让他看清眼前的处境,反抗尚还有生路。一味妥协,早晚会葬送在这一片茫茫雪原里,死的悄无声息……”
帐外飘起了白毛雪,北风呼啸悲号,帐子被吹的猎猎作响,群居的部落一派零落萧瑟之气。
中间大帐中,阿润一脸肃穆的坐在首位,两旁是察察部落颇有名望的族老和勇士。
“阿润大人,我们的粮食不多了。现今大雪封山,山上找不到吃食,又有狼群虎视眈眈。万一山上的狼也饿极了,下山来吃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是啊,大月山脚下虽可充当暂时避难之所,可冬日漫长,后头还有春天青黄不接。我们、我们熬不过去呀!”
“那位李先生说的也没错,一味的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阿润长长的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那位李先生毕竟是中原人。如今西戎占着大周西北六城,驱逐大周百姓,两国敌对,很难不让人怀疑李先生的动机。虽然我感念他救助我部落族人,但毕竟立场不同,我们不得不防。”
沉默半响,老翁开口道:“但眼下境况又确实如李先生说的那般。苏泰赛山被困西北,大军粮草不足,迟早军心涣散。更何况驻守碧水关的是当年那位顾将军,他的能耐阿润大人是见识过的。苏泰不是他的对手。”
“王庭又惨遭内乱,塔山篡夺汗位,横征暴敛,短短几个月便有这么多部落被迫迁移逃亡。若顾将军打了过来,塔山势必要从各部落中征兵防御,我们部落的儿郎仍避免不了要上战场。便是没有战事,凭塔山的贪婪,未来也不会有我们好日子过呀!”
“老翁说的有理。”说话的是被李玄度所救的古厝,他道:“草原之上能者居之,塔山可以为了利益篡夺汗位,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了自保活命而反抗塔山么!塔山是西戎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想不止我们,被困西北的苏泰将军和赛山将军也断不会眼睁睁看着塔山做大。西戎内乱迟早会爆发,倒不如趁塔山根基未稳,我们抢占先机。”
“中原有句话说的很好,水能载舟。阿润大人得部落子民拥戴,而塔山则逆天道而行,不得民心。我们高举义旗,必有许许多多受塔山逼迫的部落前来投奔。我们的队伍逐步壮大,我们有这么多勇士,我们有正义之心,难道还怕塔山么!”
“可一旦西戎内乱,大周必定发动猛攻,我们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招架。”阿润还是有些担心。
老翁便道:“大不了我们退回草原深处去。只要人还活着,未来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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