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小孩心性,喜欢便要马上换上,他把身上的银铃铛取下,全部换成了新的白玉铃铛,他晃了晃脑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云清帮他把旧的铃铛收进盒子里,苏木抱着盒子,离开时都是蹦着走的。
苏木走后,云清打开一份清单,用朱笔将上面的事项再次划掉一项。
上面密密麻麻的事项大多都被划掉,这也意味着他所做的准备越来越完善。
云清视线下移,在火炮上画了个圈。
他前日收到密报,那群道士已经将火药做出,紧接着便可以做火炮了。
就算有他的图纸在,火炮的铸造也并不简单,云清打算让张福前去白马山,配合周武一起研制。
张福已经把贺池想要的弩箭制出来了,他依照贺池所说,在弩机外面加装了一个青铜匣子包裹住弩机,这样一来,弩机能承受的弦的拉力就会更大,射出的箭力道更大,射程也会更远。
除此之外,他还增加了望山的高度,在望山上刻制了分度线,用于辅助瞄准。
新的弩箭可射三百步,搭配周武送来的三棱箭头,杀伤力极强,是步兵克制骑兵的一大杀器。
贺池已经下令大量制作弓弩,争取早日让手下的兵士开始习用。
张福既已把前路铺好,剩下的批量制作的事便能交给别人……云清正在回信,肩膀上突然靠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清清,我也想要礼物。”
云清手腕极稳地继续落笔,调笑道:“堂堂王爷,又在背后偷听。”
贺池理直气壮:“我刚好睡醒,只是怕打扰你们才没出来。”
云清敷衍地伸手拍了两下他的脑袋:“真乖。”
贺池强调道:“我吃醋了。”
云清落下最后一笔,转过头看着贺池,贺池板着脸,眼神也淡淡的,云清凑上前:“真生气了?”
贺池扬着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
云清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唔……”
贺池演够了,正想说你亲亲我当作赔罪我就原谅你,谁知云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铃铛,迅速地系到了他脖子上。
云清伸手拨了拨他脖子上的铃铛:“怎么样,开心了吗?”
贺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铃铛,是用上好的皮子做的,尺寸也正好合适,他恍惚地看着云清,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发展。
云清清了清嗓子,看着贺池茫然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他去首饰铺给苏木定做铃铛的时候,看到铺子里的各色铃铛,突然便想起了十一——十一的脖子上一直系着一个不会响的金铃铛,看上去格外可爱。
他鬼使神差地定做了一个带着青玉铃铛的项圈,等首饰铺将他定做的东西送上门时,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鬼迷心窍。他心虚地把项圈收了起来。
直到刚才贺池耍赖说自己也想要礼物,云清瞬间便想起了这个青玉铃铛,见贺池演得起劲,他恶从心头起,一气呵成地把铃铛取出来戴到了贺池脖子上。
贺池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一下扑向云清,在他脖颈和脸上胡乱舔吻啃咬,云清推不动他,等他肯起身时,云清已经被糊了满脸口水。
云清:“……”
他气喘吁吁地斥道:“你是狗吗?”
贺池无辜地看着他,竟真的“汪”了一声。
然后便再次轰然扑了过来。
云清:“……”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贺池,他想过贺池的各种反应,却唯独没有这一种。
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抱进内室的时候,云清很想晃一晃贺池的脑袋,看看之前那个纯情又笨拙的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便被拖进了迷乱的浪潮中,无力思考。
青玉铃铛的声音在云清耳边持续不断地响起,时急时缓。
后颈被叼住的时候,云清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放开……”
贺池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来:“汪。”
云清:“……”
云清混乱地想,明日他一定要把这破项圈丢了。
府城的边缘地带向来行人稀少, 商铺寥寥,封宁城自然也不例外。
可近日以来,封宁城中某个原本偏僻的角落却越来越热闹, 来往的除了寻常百姓, 还有各地行商, 而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个,便是月和布坊。
月和布坊在修葺时便预留了一排朝街的大门脸,此时大门脸开了三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匹,行商和百姓们来回走动着挑选布匹,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掌柜的十指纷飞,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铺子里,第一次过来的行商伸手摸了摸样布,触手便被细密柔软的触感惊住,不由睁大了眼睛,他又摸了摸别的样布,因为料子厚薄的关系手感会有差别, 可却都是如出一辙的柔软, 和扎人的麻布和柔滑的丝绸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他也总算知道为何他认识的行商都在吹捧这种布料,价格虽然比麻布贵,却有着远超麻布的舒适触感,同时又比丝绸便宜得多,光看这铺子中买布的百姓便知道, 这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布料定然好卖。
他平日常走的那几个县都还没有卖这种布料的, 他心潮澎湃地看着花色众多的样布,当即便做好决定:“小二, 我要进货!”
“诶!来了!”铺子里的小二满脸笑容地应着,立马便过来给他介绍。
另一边,月和布坊的棉布因为舒适柔软加上花色繁多,开始售卖以后没多久便在城中流行起来,一般的殷实人家穿不起丝绸,却完全负担得起棉布的价格,即使月和布坊地处偏远,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购买热情。
“王夫人,买这么多呢?”一位抱着红棉布的年轻妇人和另一位正在付钱的妇人笑着打招呼。
妇人回头,见是熟人,笑着应道:“棉布柔软,我想着给家中人都裁一身新的。”她努了努嘴,“喏,我家欣娘前些日子见别人穿这种花色好看,闹着也要一样的,我便一起给她买了。”
年轻妇人笑着捂了捂嘴:“王夫人真是疼女儿,欣娘长得标致,穿这种料子真是再合衬不过。”
两人付完钱聊着天离开了铺子,如王夫人这般一次便买好几匹布的客人不在少数,铺子里专门雇了一个人,负责在第二日驾着马车依次去客人家中送前一日在铺子中买下的布匹。
此举得到了不少客人的赞赏,月和布坊的口碑在封宁城节节攀升。
布坊的女工成为了许多人羡慕的对象,她们不仅工钱高,而且买棉布还有折扣,女工们走在路上都挺直了腰板,她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也能顶立门户,不比那些说酸话造谣诋毁他们的男子差。
城中之前不看好布坊的人都成了哑巴,那些因为不好的传言没有去布坊应聘的人家则是后悔得把大腿都拍青了,却也无济于事。
人多起来后,做生意的小贩也闻风而动,在布坊周围支起了摊子,卖吃的、卖香料的、卖小玩意儿的……一眼看去,竟是应有尽有。
各式的摊铺也反过来为布坊聚起了人气,愿意过来逛一逛的人越来越多。
而这些所有的规定、揽客的招数,都是由黎风禾一人全权负责的,她只用了两个月,便向云清证明了,选她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黎风禾和宁州的几个大布号签订了契约,长期为他们供货,再加上各路行商,棉布在宁州的销路已经稳定了下来。
在安排好布坊的事务之后,黎风禾便备好货,亲自带着商队离开了封宁。
她会经过沃州,一路前往江南,在布号遍地的江南撕开一道口子,打开棉布的销路。
到王府辞行时,黎风禾神色坚毅,说起计划时亦是掩不住的意气风发、顾盼神飞。
云清给她安排了护卫,笑着应道:“那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个月后,第一批弩已经制好,贺池也将带着这批弓弩前往白马山。
要训练出精兵,除了武力招式上的训练,还要有使用武器的熟练度、阵法配合等,这些都需要长久的训练,贺池作为主帅,自然要在军中坐镇。
夜里,贺池紧紧抱着云清,片刻也不想分开。
云清把头抵在贺池肩窝,静静地数着他的心跳。
他们都有各自必须要做的事,就算心里再不舍也不会说出挽留的话。
贺池没有睡,就这么清醒地过了一夜。
天明之后,元福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该起身了。”
贺池紧了紧手臂,才依依不舍地将怀中人放开,准备起身,却在下一瞬被揽住脖颈,留在原地。
他低头看去,云清睁开的眼睛里同样满是清明。
云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笑着道:“等你回来。”
“嗯。”贺池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他的眼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云清认真应下,松手放他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贺池在山中训练军队,制备武器,云清在封宁坐镇,发展宁州。
短暂的相聚时光被他们刻在记忆里凝成糖霜,疲惫时便拿出来看一看、舔一舔,然后继续往前。
他们都在拼尽全力,不仅是为了他们自身,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从封宁到屿县往返,贺池骑着马闻过春日的花香,走过夏日的艳阳炙烤,看过秋日田间的累累硕果,也经过残冬时节的枯枝败叶。
时光也在这一次次往返之间,滑向了景序二十七年。
“驾——”
屿县的官道上,一名年轻男子正带着护卫策马前行。
白马山下的村民早已迁走,因为山里的传闻瘆人得紧,附近也不见人烟,自然也无人察觉,一行人在拐过一个弯后,便消失不见。
山里的空地上,两拨人正战得火热。
弩兵手握弓弩,箭上包着软布,骑兵和步兵的长刀上也缠着布,布上有灰,若有人要害部位沾上灰便算死亡。
一方主要为骑兵,一方则为步兵、车兵和骑兵的组合,车兵掩护弩兵射击,步兵借机绞杀,弩兵射得很准,配合上新弩的杀伤力,马上的人不断“死亡”,可以看出,弩兵对骑兵的克制十分明显。
事实上,由于他们一直在做这样的训练,在最近一年的对战中,步车骑组合对阵骑兵的胜面都很大,尤其在最近几次演练中,由林羽率领的弩兵组合更是全胜战绩。
林羽这几年来因为极为突出的表现被一级级往上提拔,现在已经是林小将军了。
他年纪轻,早先还有不熟悉他的找上门来挑衅,军营的规矩十分简单粗暴,不服便打服为止,慢慢的,不服的人没有了,林羽也渐渐在军营中出了名。
在这种对战中,他就算拿到劣势的一方也经常以奇制胜,和他对阵的将领看到他就觉得头大。
而这次他拿到了十分强劲的弩兵组合,除此之外,他这边参加演练的神威营,堪称精兵中的精兵,弩兵几乎能做到百发百中,步兵也是身手矫健。
将士们听说林羽这边的配置之后,都觉得这次的对战完全没有悬念,可等他们知道和林羽对阵的将领后,又开始觉得不确定起来。
贺池身披战甲,坐镇后方,冷静地看着两边的厮杀。
之前他们一直在寻找克制骑兵的方法,通过对战演练,也是想让将士们适应与骑兵作战。
骑兵的一方代表延国,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已经有了克制对方的方法,可他们不能完全模仿对方的作战方式,战场上瞬息万变,在演练中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眼见众人最近已经觉得弩兵天下无敌了,林羽那小子更是尾巴都要翘上天去,贺池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安排了这次对阵。
在围观将士的呼喊声中,贺池这边的骑兵已经破开对方阵型,开始绞杀弩兵。
胜负已定。
将士们喊声震天,贺池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看着策马过来的林羽:“三日内,我要看到你的破阵之法。”
林羽脸上有些臊红,他也反应过来,他最近的状态不大对劲,骄兵必败,这是兵家大忌。
听闻贺池的话,他连忙应道:“是,属下得令。”
贺池正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突然瞥到了看热闹的将士们边上的身影,他动作一顿,倏地转头看去。
高台的一侧,一名身着天青色骑装的年轻公子正姿态放松地站在那里,听身后的护卫说着什么,对上他的目光后,公子扬了扬嘴角,向他挥了挥手。
将士们便眼见着他们黑风煞气的王爷突然便换了表情,快步往高台上走去。
循着贺池的目光看到云清的人影后,众人便瞬间理解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云清,可他和他们王爷的恩爱故事却是在营中广为流传、无人不知,因此见到贺池反常的反应,众人便猜到了云清的身份。
贺池在云清面前停下,脸上虽然没笑,眼里却都是笑意:“怎么来得这么快?我以为要明天才能到。”
“唔……许是我的骑术进步了。”云清笑着看他,这两年贺池又长高了一些,比起十八岁的贺池,变得更加稳重,也更有威势,不变的却是看着他的眼神。
这几年两人聚少离多,上次见面已是三个月前,思念无法掩藏,云清和贺池一起回到他住的地方,刚关上门他便被贺池一把抵在门上,贺池低着头,吻得热烈又温存。
良久,贺池放开云清,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嗓音沙哑地落进云清的鼓膜:“清清,我好想你。”
云清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我也想你。”
两人温存许久,云清才拍了拍怀里的脑袋:“安排好了吗?明日可能出发?”
贺池懒洋洋地应了,看上去实在很有几分色令智昏的模样,云清不得不费力捧起他的脸,确认道:“明日我们要去哪?”
贺池俊美的脸生生被扯成了悲伤蛙,云清觉得好玩,又伸出拇指往两边扒拉了一下他的嘴角。
若是军中将士看到这幅场景恐怕当场就要给云清念一段往生咒,贺池却动也不动地任他摆弄,嘴里含糊不清地应道:“去池县。”
云清这才放下心来,又把他放了回去。
按照原书剧情,延国入侵便是在明年夏天。
这三年里,他们做了火炮,制了弩箭,铸了长刀,府库粮仓满溢,山中武器齐备。
云清让崔鸿做的大船也快要完工,他此次前来,便是要和贺池一起去池县和崔鸿商讨战术。
他们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接下来便只能尽人事以听天命。
今岁入冬以来,京城突然便时兴起来一种棉衣,里面絮了一种叫做棉花的东西,十分暖和舒适。
以前贵人们冬日里都是穿锦衣狐裘,平民百姓才会穿中间夹着芦絮或柳絮的纸衣御寒,可今冬传入京中的棉花却很快受到了人们的追捧。
有了它,贵人们冬日里能穿的衣服种类终于多了起来,可以做出各式好看暖和的绸缎衣裙,也能填充出柔软舒适的锦被。
普通百姓也终于能穿上棉衣,盖上棉被。
本来平价的棉花,便这么进入了达官贵人的家里,甚至进到王府、进到皇宫。
晏王府中,一名管事跪在地上,向上首的男人禀报打听到的情况。
“禀王爷,小的打听清楚了,这棉花正是从宁州传来,还有这两年极受平民百姓喜爱的月和布,也是从宁州而来。”
贺澜手中摩挲着钱佑才最近一次送出来的情报,半晌才温文尔雅地勾了勾嘴角:“可真是我的好八弟。”
竟是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成了成了!”
男子边往外跑边大声喊, 平日里总是轻声细语的人,激动得连嗓子都喊劈了,活像被捏住脖子的鸡。
苏木刚走进院子,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跑出来的小王大夫拽了个踉跄:“苏大夫, 小鼠都活了!只死了一只!成了, 我们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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