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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他人人喊打(孟还)


燕迟心猿意马地回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把头一低,小声道:“不会输的。”
“哦?我看未必。”
季怀真看着燕迟,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暧昧耳语道:“不如来打个赌,若我输了,今天大人我任让你为所欲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惩罚怎么样?”
燕迟瞪他一眼,脸又红了:“你想得美,我看于你来说,这是奖励才对。”
“难道于你来说不是奖励?”季怀真威胁他,“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燕迟果然不经激,不服气道:“赌就赌,你别后悔就成,睁眼看好了。”
他背起弓,转身要走,季怀真突然又懒洋洋地把人一喊:“站住,东西忘了。”
燕迟茫然回头。
他怎么不记得有东西落在季怀真手里?
季怀真作势往他左侧一扔,燕迟下意识抬手去接,却接了个空,这才意识对方在逗他,什么都没丢过来。见燕迟一脸茫然,季怀真故技重施,又往右扔,谁知这小子上了次当还不长记性,竟又立刻抬手。
这下季怀真笑得直不起腰。
燕迟微微恼怒道:“别闹了。”
“接好了。”季怀真笑容顿收,一脸正色认真,作势要抛东西给他。
燕迟左右为难,怕他又骗自己,拿不准主意,手臂要抬不抬的,然而就在这时,季怀真握成拳的右手平举在燕迟面前。
他掌心朝上,五根手指依次展开,一枚和田玉籽料夔龙纹扳指躺在他掌心。
燕迟霎时间愣住了。
那扳指反射着光,几乎要刺的人眼睛痛,若仔细看去,扳指内壁上被人以刻刀敷衍几笔,是季怀真四处留情的罪证。
罪魁祸首笑着道:“物归原主。”
他拉过燕迟的手,也不管对方是否情愿,二话不说就给他戴上。
“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不成?这扳指你戴好,若再丢了,我可真要生气了。”
燕迟怔怔地摸着那扳指,直到身后有人来喊,他才抬头,将季怀真看上一眼,又一眼,似是有话要说,然而那跟来的夷戎人不住催促,燕迟又看季怀真一眼,这才走了。
四名弓箭手就位,燕迟排在最后。
其余三人很快射完,皆是一箭干脆利落,穿过草球直中靶心,等到了燕迟,这小子却跟误入此地的傻子似的,弓也不举,只一手摸着扳指,满脸懵懂。
助兴用的鼓声越发密集,如催促般,又如心跳。
燕迟如梦初醒,下意识抬头,竟又找起季怀真的身影,他又将人看了一眼,又一眼,继而回头将弓弦拉成满月,可心却静不下来。
他的心跳得比鼓响。
弓弦猛地一松,利箭破空之声紧随而至,箭靶不住晃动。
周围猛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不少人喝起倒彩来。
季怀真笑得最响,最幸灾乐祸。
只见那箭靶前的草球纹丝不动,非但如此,燕迟还差点脱靶,灰溜溜被人轰下场去。若是以前,别说睁眼射箭,哪怕闭眼,这小子也能凭借风声百发百中,今天却似丢了魂般。
燕迟尴尬地向季怀真走去,不知该如何找回面子,方才还豪言壮语请人瞧好,谁知在第一轮就丢了大人。
“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季怀真明知故问。
燕迟不住沮丧,没敢说他早已胜券在握,在想赌赢了要讨要什么。
“嗯?问你话呢。”
每次燕迟摆出这副表情,季怀真就忍不住想逗他欺负他,当即凑上前,不依不饶地问他。燕迟自然不肯说,觉得今天已经够丢人了。
季怀真睨他一眼,大发慈悲道:“行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叫你话不听完就走,我可曾说过是赌你输还是赌你赢?”
燕迟一怔,屏息凝神,不敢相信他话中的意思。
只见季怀真一笑,盯着燕迟,玩味道:“大人我赌你赢。”
他既赌燕迟赢,可燕迟却第一箭就被轰下台。
若如此,那季怀真就是输了。
燕迟输了射箭,却赢了别的。他手脚渐渐热起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复高喊:他输了,也赢了。
季怀真左右一看,见无人注意二人,笑嘻嘻道:“快找个没人的毡帐抱我进去,刚才那个卖茶叶的给了个好东西,你快陪我试试。”
燕迟站着没动,猛喘一口气。
这小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季怀真都有些急了,不满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快点,说好下了苍梧山就好好弄,你可别又假正经,我都给你台阶下了。”
他想了想,又趴在燕迟耳边小声道:“而且你得穿着这身衣服,不许脱。”
燕迟还是没个反应,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胸口不住起伏,像是暗自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下一刻,他的脚动了,直直站到季怀真面前去,几乎要和他贴上。
“做什么?”季怀真不喜欢别人同他挨得这样近,尤其是看燕迟的脸凑过来,盯着他的嘴唇,他就突然一股莫名紧张,下意识摆出那副唬人的做派,装腔作势地呵斥道:“退下。”
被他色厉内荏地一骂,燕迟犹豫一瞬,继而再次坚定,慢慢靠近季怀真。
“说……说好了的,若我赌赢了,想怎样,就怎样。”
他盯着季怀真的嘴。
看这个架势,燕迟心里打算的“怎样”,肯定不是季怀真以为的“怎样”。
活了二十六年,无恶不作的季大人还是头一次这样局促不自在,他想推开燕迟,想骂他放肆,可手脚却不听使唤。
他又哪曾想到大好的机会,会有人放着床上的极乐之事不做,非要来亲他的嘴?他又哪里会想到,会有人傻到不识好歹,没有眼色?
可燕迟就是这样不识好歹,就是这样没有眼色,到嘴的鸭子放着不吃。他呢喃着凑近:“你不许躲。”
这傻小子竟又一次向他证明,他重情欲,不重肉欲。
一声“阿妙”喊得季怀真愣了神。
敕勒川的风吹过,拓跋燕迟看向季大人的眼神中终于又一次充满怜惜爱慕——他的亲吻,伴着这声“阿妙”,落下来了。

第48章
这大齐茶叶商正在毡帐内清扫床榻,身后猛然传来动静,回身一看,原是那大齐来的同乡回来了。
“大人怎么不在外面看热闹?”他笑着抬头,接着一愣,指着季怀真的嘴,下意识道:“大人,你的嘴肿了。”
季怀真摸了摸:“是吗?”
他揽镜一照,确实肿了。
都怪燕迟那小子沉不住气,将他往怀里一抱,跟怕他反悔似的,一手掐住他的腰,一手捏着他下巴不让他躲,搞得季怀真想伸手抱着他脖子都不行。
二人足足亲了一刻钟。
一刻钟亲完还嫌不够,嘴巴才刚分开,燕迟往他脸上一看,仅仅是四目相对一瞬间的功夫,燕迟的头就又一低,竟是又想亲。
若不是有人来喊,怕是嘴都要给燕迟亲烂了。
亲嘴而已,这小子竟跟头一次开荤似的,满脸通红,不自在地调整着前摆挡住下身,被人叫走时还回头看他不看路,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那茶叶商见季怀真一脸餍足地回味,当即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故作讨饶地拍了下脸,小声道:“瞧我这张嘴,大人,这帐内我已经打扫干净,今夜您就睡在这里,夷戎人的帐子您睡不惯。”
季怀真漫不经心地一点头,手里镜子却没放下。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铜镜中的这张脸,突然道:“我问你,可曾娶妻?”
“那是自然。”
“那你可曾对妻子撒过慌?”季怀真回头,认真看他。
这茶叶商哈哈一笑,一副男人出去鬼混彼此帮忙兜底的样子,讨嫌道:“大人是怕家中妻妾知晓你这义弟一事?大人莫怕,要我说这女子……”
季怀真脸色一沉,睥睨他一眼,不悦道:“我问你这了?耍什么滑头,我问你是否欺瞒诓骗过你妻子,又是如何收场,照实了说就是。”
他一不笑,周身气场就顷刻间变了。
“是是是,”那茶叶商一擦冷汗,斟酌后为难道,“这夫妻之间难免磕磕绊绊,谎是撒过不少,可要论如何收场,那还要取决于撒了什么样的谎。若是无伤大雅,彼此心照不宣的小谎,自当无碍。可若是别的谎,乃至于伤筋动骨,情谊全无,不被知晓还好,一旦识破,也就谈不上收场了,能好聚好散已是夫妻间情谊深重,不知大人说的是哪种谎?”
久久听不见对方回答,茶叶商一抬头,见他在出神。
季怀真怔然道:“伤筋动骨,情谊全无。”
“难道这样久来,当真一分怜惜爱意也不肯分给我?”他喃喃自语,继而突然一笑,“我不信。”
他又没事人一样,目光扫过毡帐内,见此地果然被收拾干净,顿时心情好上不少,颇为回味地摸着自己嘴巴,一看那茶叶商:“今夜你睡何处?”
茶叶商立刻识趣道:“等天黑我就出去,同别人凑合一夜。”
季怀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现在就去吧,等什么天黑?再把我那‘义弟’叫进来。”
他背着手在帐内踱步,满脑子都是燕迟亲吻落下前,那看向他的温柔眼神。
是了,他不信,不信燕迟对他没有一丝情谊。
不信燕迟爱的就是“陆拾遗”这个名字。
管他季怀真还是陆拾遗,把叶红玉金身修补好的人是他,陪燕迟同生共死的是他,大雪夜里,和燕迟抱在一起取暖心贴着心的也是他。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字?
可骗燕迟的人也是他……
季怀真一愣,很快又笑起来,骗他如何,诳他又如何。
去他娘的伤筋动骨,去他娘的情谊全无。
待事成之后,他就带燕迟回上京,甚至可以做出妥协,每年抽出些时间陪他回汶阳,哪怕回敕勒川住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从今往后他心里就装不下别人了,只有季晚侠,阿全,和一个燕迟。
夷戎人从大齐骗走了叶红玉,他季怀真有来有往,骗回一个拓跋燕迟又怎么了。
背后脚步声传来。
茶叶商走了,“义弟”进来了。
季怀真笑着回头,那是下定决心后,再无任何杂念可动摇的豁然,冲燕迟招手道:“过来。”
不等他话说完,燕迟便跑了过来,将季怀真一把抱住。
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默契十足地去找对方的嘴巴,鼻子撞在一处,疼得眼睛发酸,可贴住了就不再分开。
燕迟情难自制,双手捧住季怀真的脸,直把人往自己身上拽,亲着亲着喘气声就粗了,挤着人往塌上退。
季怀真从不知亲嘴滋味竟是这般好。
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也有亲上瘾的一天,竟连暂时分开躺到榻上的功夫也舍不得浪费,只搂住燕迟的腰,被他带着往后走,直到腿窝撞上个硬东西,拉着人顺势往后一倒。
木头做的床榻被压得咯吱一声。
燕迟怕压到季怀真,只抬手虚虚撑着,看向他的眼神里既有欲望也有爱慕。
他认真看着身下的人,慢慢低头。
还以为燕迟又要来亲他,季怀真配合无比,期待无比,便是这样就嫌慢了,一刻也不愿分开。
一个吻就这样落在他的眼皮上。
轻柔得让季怀真一愣,竟从这个举动中品出些珍惜的意味。
燕迟控制不住地粗喘。他的吻辗转腾挪,轻跃过季怀真的眼皮,鼻梁,脸颊,耳朵。
最后他占有欲十足地去咬季怀真的脖子,时轻时重,初时满腔爱意无处发泄,便咬的重,咬完又是满腔爱意,怕他疼,于是又咬的轻。
燕迟都不知道要怎样爱他才好了。
季怀真突然把他一拉,捧着他脸,一双眼睛亮的厉害,问他:“你亲我眼睛做什么?”
燕迟一怔,情欲上头,爱意加身,他脸上绯红一片,却认真道:“……以前我娘就经常这样亲我。”
他极害羞地低头,季怀真却突然倾身,学着他的样子,亲吻在燕迟的眼皮上。
燕迟也一怔,突然低声道:“……你这是也爱我的意思?”
竟是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季怀真微微抬身,又轻轻亲吻在燕迟似会说话般的漂亮眼睛上。
燕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四目相对间,二人又吻在一起。起先燕迟压在季怀真身上,后来季怀真不知怎的又去压燕迟,在他腰腹上一骑,还不忘要燕迟穿着衣服弄他的事情,手往下伸,握住他硬热挺起的性器,想往腿间塞。
燕迟被他摸的受不了,腿一用力,夹住季怀真又把他翻下来压到床上,逐渐将人挤到角落,忍不住动手脱他衣裳。二人喘气声渐粗,在床上折腾成这样,嘴巴却未曾有一刻分开过。
来自草原部落的衣服,好就好在方便,方便骑马,方便打架,也方便弄这事儿,只把下摆一掀,衬裤往下一扒便可行事。
意乱情迷间,季怀真摸出个东西塞燕迟手里,叫他涂在自己后面,燕迟自然照做。
不曾想好巧不巧,一根手指刚沾着油膏伸进去,才入了半截手指,季怀真甚至还没来得及伸开嗓子瞎叫唤,毡帐外便传来脚步声。
燕迟一惊,迅速拿起一旁兽皮做的褥子盖在二人身上,慌张地以夷戎话高声喊了句什么。
外面的人一愣,发出阵大笑,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燕迟的脸立刻就红了。
脚步声远去。
季怀真问他:“你脸红什么。”
燕迟把头往他肩窝一埋,瓮声瓮气道:“……他们说天要黑了,要点篝火祭神,要我去点第一下。我说我们在换衣服,还没好,别进来。”
青天白日的,换什么衣服?简直不打自招。
然而那一根手指还在体内塞着,二人皆是被情欲折磨得不上不下,季怀真动动屁股,故意揶揄道:“殿下,还继续吗?再继续,怕是等下这里男女老少都要猜出来我们在做什么了。”
燕迟被他臊得更加无地自容,只好爬起来,尴尬地整理着袍子。
季怀真伏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晚上再说,大人今天就陪你豁出去了玩。”
燕迟又凑过来亲他。
待二人整理好衣服头发,看不出异样了,才走出去。然而边上站着几个大汉,朝他们投去揶揄的笑,燕迟虽满脸通红,却也牵着季怀真的手没撒。
直至行到一处空旷之地,看到其中竖着的整人高,展两臂之宽的巨大柴堆,季怀真才明白他们口中的要燕迟来点第一下是什么意思。
夷戎人是游牧民族,火是他们生活中最不可或缺之物。
他们用火取暖,用火抵御狼群,又用火煮饭,因此最重视祭火神。每年这个时候便会聚在一起,用从苍梧山上运下来的手臂粗细的树围成一圈,互相抵住做出篝火雏形,又以干柴填满,撒上动物油脂,这样可保火烧一夜不灭。
而这点火之人,须得是德高望重,或是身份尊贵之人。
这次燕迟在,他身为夷戎皇子,是将来有可能继承大可汗之位的人,由他来点第一下,再合适不过。
暮色四合,天色暗下,燕迟接过火把,一手按在肩前,站在最前面,带头以夷戎话祝祷。
身后族人,男女老少竟有数百人,他们全部站在燕迟身后,跟着燕迟一字一句地说着祝词,语调晦涩粗粝,更显神秘庄严,竟隐隐形成山呼海啸之势,极其震撼。
季怀真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燕迟手举火把,点燃整人高的巨形篝火,他站在火光之前,双目微阖,俊美无比,已隐隐显出一族首领的气魄,全身无一处不好,看得季怀真满腔情谊呼之欲出,在一瞬间达到顶峰。
接下来便是杀羊祭神,鲜血淋漓的,季怀真这杀惯了人的反倒不想看了。
他现在正温柔着,看什么都好,看什么都没脾气,见不得别人杀生。
季怀真往旁边一坐,等着燕迟拿着吃的来寻他,然而燕迟分身乏术,被一群没眼色的夷戎人霸占着,灌了不少酒。
他越等越急,越急越痒,先是从脚底开始软,接着腰也软。
寒冬腊月的天气,季怀真竟是阵阵发热,呼吸急促。
他下面怎么好像黏黏糊糊的!
恰好此时燕迟过来了,酒意上头,脸红红的,正想说话,一瞧季怀真一副淫鬼上身的样子,吓了一跳。
季怀真搂着他脖子,小声道:“那个卖茶叶的真是该死,拿这种下流东西给我使。”他看向燕迟的眼神已有水光,缠绵悱恻,勾着人来弄他,说着说着竟控制不住自己般,直往燕迟身上贴,手往他下摆里伸。
燕迟吓得将他手一抓,心虚地左右乱看,见无人注意,压低了声音道:“我抱你进毡帐,你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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