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这话说的非常直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因为野桃花给人的感觉不像有多坏,更像是陷在一个错误的爱情陷阱里,一直没人捞她起来。
楚年只想告诉她,她掉错地方了,该爬出来,往别的地方去走。
宋诗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惨白惨白。
浓妆半染,在凄亮的灯火下,映照的实在是有些吓人。
她说:“我有第三种办法。”
楚年:“那你说说看。”
“我能帮他。我父亲是礼部尚书,他选我不会吃亏的。”
楚年笑了:“可是你会吃亏啊。”
宋诗雅愣住。
楚年:“江自流都不认识你,就因为你父亲是礼部尚书,你就笃定他会选你?我问你,真要是这样,那他选的到底是你,还是你爹?”
宋诗雅:“......”
“可能你们官家的子弟向来喜欢搞联姻,都搞成习惯了,但在我这可说不通。如果将来我的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可不会把她交给一个奔着她爹是什么人的男人手里。”
宋诗雅:“......”
“再说了,江自流已经有家室了,他要是真会因为你爹是礼部尚书就抛家弃子跟你走了,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你真敢要?”
宋诗雅:“......”
“小姑娘,你可长点心吧。”楚年语重心长。
宋诗雅:“...好、好奇怪?你是来干什么的?”
楚年嘴角一抽:“这话该我问你吧?”
宋诗雅:“......”
宋诗雅对楚年的看法有点改观了。
她感觉这个哥儿...怎么想法好像跟一般人不大一样?
而且他说的话,虽然没有一句是她想听到的,却也不觉得刺耳?
这就是江自流愿意宠爱他,甚至上京赶考都愿意带着他的理由吗?
如果是这么一个哥儿的话...
宋诗雅期期艾艾:“...我、我又有第四种办法了。”
楚年挑眉:“你说。”
“...你、你可以留下来。”宋诗雅咬住下唇:“看在你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我同意你留下来,跟我做好姐妹。”
楚年:“???”
楚年震怒:我把你当野桃花,你却想跟我做姐妹!
而且这是什么鬼啊?
“跟我做好姐妹”?
是指一起分享江自流吗?
江自流又不是什么共享充电宝!
楚年看宋诗雅的眼神变了又变,忍住没对小姑娘发火,问:“你是认真的吗?”
宋诗雅点了点头。
楚年:“......”
楚年抬手揉了把太阳穴,再看宋诗雅时,眼神已经完全平静了。
“姐妹,不是我说,你其实并不喜欢江自流吧?”楚年问。
宋诗雅两道眉头拧起:“为什么这么说?”
“你要是真的喜欢江自流,能容忍跟别人分享他?”
“还有,你见过江自流几面?跟他说过话吗?知道他的为人习性吗?真的了解他吗?”
宋诗雅打断楚年:“我当然知道!我见过他,也了解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说看?”楚年说。
“他...总之我就是知道!”
宋诗雅攥起了指尖:“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我甚至连嫁给他后怎么服侍他都想好了,他身体不好,这些年我努力学了很多厨艺,以后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楚年:“...不,他身体好得很,真的。”
而且这几年因为老给我和喜鹊做好吃的,可能他的厨艺不比你差......
宋诗雅惊讶。
楚年摇了摇头:“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喜欢的可能只是一个幻想。”
宋诗雅:“...什、什么意思?”
“其实你根本就不清楚江自流的情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对他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别人口中,和,你自己脑补的幻想。”
宋诗雅:“......?”
“你喜欢的是一个抽象的江自流,而不是一个具体的江自流。”楚年总结完毕。
这其实不难理解。
宋诗雅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见到了江自流,她那时正值青涩年华,情窦初开,可能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向往。
而江自流...
咳咳...江自流的外貌确实有一点迷惑性。
所以惊鸿一瞥,误以为“一往情深”。
宋诗雅从此沉溺进对江自流的幻想,难以自拔。
可事实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江自流。
楚年:“相遇就是缘,你要是肯相信我,以后挑男人的时候,首先先去了解他吧。”
宋诗雅:“......”
宋诗雅怔怔看着楚年。
看着看着。
突然哭了起来。
楚年:“!!!”
楚年惊了:“你你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有欺负你!”
宋诗雅捂着脸直抽抽,呜呜地哭。
眼看周围有目光看过来了,楚年连忙去拉她的手:“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啊!”
等把宋诗雅的手拉下来,他才看见这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厚厚的妆容掉了一手,就着泪水糊在两颊,都快赶上大染盘了。
楚年:“......”
从兜里拿出干净的手帕,楚年快速地替她把脸擦干净收拾了。
一收拾完,又发现大染盘之下,其实是一张憔悴的面容。
“哎,不哭了不哭了,时间可以治愈很多事情的。”楚年试图给她炖一点心灵鸡汤。
宋诗雅还在呜呜。
楚年完全劝不动。
好在他看到潘金花和顾汀兰往这边回来了!
救星啊!
“快来快来!人哭了!”楚年朝她们招手。
潘金花:“......??”
顾汀兰:“......??”
“怎么哭了!你对她做什么了!”潘金花怒了,又想去拽楚年。
但是宋诗雅先一步扑进了她怀里,也不管四周还有好多人了,不顾形象地嗷嗷哭起来。
楚年感觉这三个里面只有顾汀兰是最有理智的,对她解释说:“我跟宋小姐说了一下现状,可能一个没控制好语气,不小心让她心态崩了......”
顾汀兰:“......”
这件事,怎么说呢?
顾汀兰早在楚年特意等在这的时候就觉得没谱了。
这哥儿既然敢等在这,就说明他什么都知道,是有备而来的。
还好宋诗雅只是哭了,而不是被打了。
顾汀兰心情复杂。
看到顾汀兰眼中的复杂情绪,楚年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狠人。
如果对方是个难缠不讲理的恶霸,他肯定不会有任何愧歉之心,但对方是个迷迷糊糊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姑娘,他就不是很狠得下心来了。
想了想,楚年从兜里拿出了个东西,交给顾汀兰:“这个,等下你帮我送给她吧,我看她皮肤状态不是很好,最近还是不宜过多上浓妆,要是爱美的话,出门可以涂这个口红,能提亮肤色,显得人有气色,还不会伤害皮肤。”
顾汀兰下意识接住了。
她低头一看,待看清这东西的样子,不禁愣住。
楚年:“...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
说完,火速离开现场。
顾汀兰还在看着楚年递过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食指般粗细大小的圆筒状容器。不出意外的话,里面装着的是膏体胭脂。
容器小巧精致,但比起精巧,更重要的是神奇。
这个容器是活的,通过旋转底部,可以使里面的膏体上升或者下降,很有意思。
里面的胭脂膏体也很不一般,色泽鲜亮,气味清雅,涂抹在嘴唇上,湿润又漂亮。
但...
这种东西,在京城都被戏称为贡品了,他一个地方来的哥儿是怎么搞到手的?
而且...
居然随随便便就拿出来送人了!?
要知道这东西只有后宫里的妃子们和公主们才能搞到手啊......
顾汀兰手里都没有。
她之所以见过这东西,也只是先前进宫,三公主拿出来给她炫耀的。
顾汀兰心中有些打鼓,抬起头看向楚年消失的方向:这个哥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jjcat的雷雷,
谢谢44960747,无衣饮羽,摘星,无话可说浇水~~
没有想到小姑娘会直接大哭, 楚年火速窜离现场。
往回窜了一小段距离,便看到江自流抱着小喜鹊往这边过来。
小喜鹊两手上全是吃的,都快要抓不下了。
楚年:“你怎么给她买这么多吃的, 这都要掉了。”
小喜鹊骄傲地昂起小脑袋:“不是爹爹给买的, 是姨姨和叔叔送的!”
楚年:“......”
江自流立刻补道:“是他们看小喜鹊可爱才要送她的,我付过钱了。”
楚年好笑地睨他:“我又没说不能收,你紧张什么?”
江自流抿唇浅浅一笑,把强烈想要自由的小喜鹊放了下来,问楚年:“采到花了吗?”
“算采完了吧。”楚年眨了眨眼:“不过这花真有意思,居然想跟我当‘姐妹’。”
嘴里啃着雪梨的小喜鹊朝楚年腿边贴靠过去:“哇也香要洁美!”
楚年:“啥?”
囫囵吞掉梨块, 小喜鹊指着别处对楚年比划:“喜鹊也想要姐妹!看, 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姐妹!”
楚年看向她所指的方向,确实也有一家几口出来逛花灯的, 大的小的,其乐融融。
楚年好笑地往她头上一点:“你什么都想要!”
小喜鹊被点得东倒西歪, 也不在乎,腻腻乎乎地抱着楚年黏住:“恩!还想要哥哥!君君叔叔说他有好多哥哥,都对他可好啦!”
“这可没戏, 想要哥哥你是没机会了。”楚年好笑。
“为什么?”小喜鹊不高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楚年提醒她:“再不吃梨要凉了。”
“都没有哥哥, 吃梨都不甜了。”小喜鹊嘟起嘴抱怨,一边把剩下的梨全部吞了, 撑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 活脱脱一只小仓鼠。
楚年被她萌的一愣一愣的,真想用手往那上面戳一下, 又怕把她戳得噎着, 只能忍了忍。
江自流摸了摸小喜鹊的头, 跟她讲原因:“你是长女,就算爹和阿爹有了其他孩子,也没有你的岁数大,只能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当不了哥哥。”
小喜鹊赶紧把梨吃完,拉着江自流的手说:“那不要哥哥了,要个弟弟和妹妹也行。”
楚年简直笑死:“你当是在挑大白菜呢,还也行。”
江自流也觉得好笑,真是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讲。
他给小喜鹊擦了擦嘴,说:“要弟弟妹妹的话,阿爹会很辛苦,小喜鹊要懂得心疼阿爹。”
小喜鹊眨眼:“为什么会很辛苦?弟弟妹妹没有我听话吗?”
江自流:“......”
楚年笑死了:“你跟她说这个,她哪里会懂啊。”
江自流也失笑:“虽然还小,但我不想敷衍她。”
小喜鹊迷茫:“???”
楚年看向江自流。
这么多年了,从生过小喜鹊以后,江自流就一直没想再要一个孩子。
唇角勾着笑意,楚年低头问小喜鹊:“吃饱了吗?”
“吃饱啦。”小喜鹊把剩下的好吃的塞到江自流手里。
楚年拉起她两只甜腻腻的小手,细细擦拭,每一根手指头都擦得干干净净,又问:“那玩够了吗?”
“也玩够啦。”被扒拉开指缝,巾帕在里面挠来挠去,痒痒的,小喜鹊嘻嘻直笑。
“好嘞,那回家吧。”
楚年把香喷喷的女儿抱起来,说:“今晚把你送到文君叔叔家去。”
“恩?只送我嘛?阿爹不去嘛?”小喜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楚年笑:“阿爹跟你爹去客栈。”
“那我也要去客栈。”小喜鹊把头埋进楚年怀里,就要黏着阿爹。
楚年把她从怀里□□,伸手去捏她的脸:“你看你的眼皮子都打架了,肯定很困,这边离客栈远呢,把你送到文君叔叔家,你就可以早点休息了。”
小喜鹊纳闷:“我没有眼皮子打架呀?我不困呀。”
楚年笑眯眯地摸她:“你看看,这都困迷糊了。”
小喜鹊:“???”
小喜鹊朝江自流投去视线:“爹?”
江自流也摸了摸她,温声说:“既然你阿爹都发话了......”
剩下的江自流没再说。
但小喜鹊已经明白了一切。
小喜鹊:“.........”
不就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不给就不给呗!
怎么连我也不打算要啦?!
终于到了会试结果出来的那天。
京城不比地方,消息一经传出,顷刻间就飘到了各处。
有间客栈里已经有人笑开了花。
首当其冲的就是客栈的掌柜。
跑堂的小二朝掌柜的比起大拇指:“高!还得是掌柜的您高!真就猜准了江解元能拿到前三!”
掌柜的哈哈得意:“那当然,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错?江解元当然能进前三...哦不,现在该改口叫江会元了,江会元当然能拿到名次,等着吧,还有下个月的殿试呢,那才是重头戏!”
小二的也跟着笑:“我们客栈里出了一个会元,已经是大大吉利的喜事了,要是江会元再在殿试上取得好成绩,可不得上天啊!”
“哈哈哈,你们现在就把客栈重新布置一下,之前准备好的红绸全都挂起来,里里外外都挂上,要让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客栈有喜事了!”
掌柜的乐滋滋的吩咐:
“还有,一会儿江会元和他家夫郎回来,多送些水果点心茶饮过去道喜,都机灵点,现在正是大喜的时候,江夫郎是个大方的人,嘴甜一点,好处少不得你们的。”
“明白明白!”
“这就去挂!”
有间客栈里喜气洋洋的,伙计们全都乐呵着忙前忙后,蹭着喜气,与有荣焉。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愁,有中榜的,也有落榜的。
那些落榜的考生,早已先一步灰溜溜的回到客栈,卷起铺盖,火速走人,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三年又三年,公子别丧气啊,下个三年再来,蹭到江会元的喜气,下次再到咱们这来,肯定能中!”小二一边送行,一边给灰头土脸的沮丧考生送上祝福。
送完一批又一批的考生,客栈瞬间多出来了一堆有待打扫的空房。
小二们挂完喜气的红绸,全都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江会元回来。
然而左等右等,一直没把人等到。
因为江自流正和杨俊成他们在一起。
江自流,楚年,杨俊成,梁明远,陆九岭,郑承之,都还在红榜张贴之处。
红榜鲜亮鲜亮,红底黑字,将中榜之人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公布在上面。
郑承之看红榜看的最仔细。
事实上他已经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甚至把其他来看榜的人全都耗走了。
现在还留在红榜面前的也只剩下他们了。
江自流的名字在最上面,其次是梁明远,再往下几个是杨俊成,再再往下是陆九岭,再再再往下就到底了!
“我呢!我呢我呢我呢!”郑承之把红榜看了无数遍,看得都快要认不出上面的字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红榜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啊!
“为什么!”没法接受这个事实,郑承之仰天大啸:“为!什!么!”
好兄弟们全都中榜了!
除、了、自、己!
“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啦!”郑承之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悲愤交加,一个箭步冲到红榜面前,就要开始手撕红榜。
侮辱红榜等同于侮辱官家天威,可不是小事!
江自流几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癫狂吓了一跳,急忙上手去拉他。
“郑兄!你别这样!”
“承之!冷静啊!”
“承之!看开点!”
“呜——我怎么冷静怎么看开!”郑承之心酸至极:“我太丢人了!我给书院丢人了!我给夫子丢人了!我给你们丢人了!”
江自流安慰他:“郑兄不要这么想,你还年轻,下一届再来就是了。”
“慕年!你!”郑承之悲痛地抓住江自流,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你你把你平时的笔记给我看看吧!”
江自流当即应下:“没问题。”
可郑承之还是很心酸:“哎!我怎么这么没用,你们全都中了,只有我一个人......哎!接下来你们都继续在京城等待殿试,只有我...只有我!要灰溜溜地回家了!”
杨俊成劝他:“承之,别这么说,要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在京城多待一阵子,等我们把殿试考完?”
郑承之木着一张脸看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楚年也劝:“是啊,郑兄想的话,不如多留一阵子,我回去就把你把客房改成天字号的,现在肯定有空房了,你别难过了,好好睡一觉,该吃吃,该喝喝,收拾好心情,养精蓄锐,重振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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