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就你嘴甜!”
几人进了屋,如董依芸所愿坐在一起吃起早点,帮她解决一大桌子各式各样的,她那个兴奋过度的夫君吩咐厨房为她准备的所有她爱吃的美食。
又是一家陌生人家,一桌不熟的人一同用餐,木儿少不得腼腆,主人董依芸热情起来夹起一块芙蓉卷朝他碗里放,他道过谢才好意思吃。这模样可不就勾起董依芸的兴趣,停不下的嘴终于把话头带向他,
“这孩子……雪姐姐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有人开了话头,赵雪娥不觉有何不可说的,就回道:“你都看见了,就是这么打算的。”
“奥,也……好吧。只要他乖,只要他爹也真心待你,我也觉得没问题。”
一桌子早点去了小半,众人一一放筷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传,董夫人到。
“娘!”
“芸儿——哟,她师娘和她雪儿姐也在呐,真巧!”
董夫人显然走得急,入得房来不及整理仪容,见赵家两母女都在,忙着打招呼。
“是呀,芸儿娘你可来得不巧,我们几个才吃完早点,你若不嫌弃也坐下来吃些,瞧你急得这一头汗。”
两个长辈开始寒暄,小辈赵雪娥也跟着问候,感慨着慈母不易,好歹自己并未嫁出府去,不致叫自家娘亲也这般为她这个那个事来回的跑。
“你呀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身子怎么样竟也不知,晕倒了才知有孕!你爹前日出远门跑商去了,昨儿我从庙里回来太晚就没过来,连夜准备了些东西今早送过来。”
董夫人一颗心挂在自己宝贝女儿身上,对赵氏母女只是匆匆问好稍稍一瞥,拉着女儿噼里啪啦一通说道,末了接过丫鬟递来的水杯,这才歇下嘴来,突然瞧见赵夫人边上站了个精致小娃娃,喝水的动作一顿,
“这孩子是?”
怎么有股熟悉感,明明没见过的。
第45章 窥探
董依芸为她介绍:“娘, 这个孩子是雪姐姐的夫君贾天海的儿子,那个人呐从前成过亲。”
“甚么?还有这事?”
董夫人也懵了,抬眼先去看赵雪娥, 而后再看赵夫人,眼神询问此事真伪,得到肯定答案及大致的讲解,拧起眉来将木儿瞧得更为细致, 嘴里喃喃感叹,
“原来是长得像天海么……”可怎么瞧着还是……
“木儿, 这是你芸姨的娘亲,你得唤作董婆婆。”
由得董夫人出神, 赵夫人拉拉木儿让孩子叫人。哪知木儿小嘴未张,董夫人倒不依了,
“诶呀, 甚么婆婆, 多不好听!”
“你也是要当姥姥的人了, 比我岁数还大些,怎么不能叫婆婆?难不成叫奶奶?”
“奶奶也不行,他爹又不是我儿子!”
“……”
为个称呼,两个长辈很有趣味的斗起了嘴, 小辈们不凑热闹也旁观得颇有兴致,等这二人你来我往最终拍板把称呼定为“董姥姥”,木儿奶奶声轻唤把正主儿哄得心怀大开, 争论才算告终。
“瞧,这孩子多乖, 长得也可爱,真是惹人疼!”
木儿羞嗒嗒的小模样连性情清冷的赵雪娥都顶不住, 何谈两个老的。而董依芸自知怀上孩子后,对往日里不大待见的小屁孩儿也有了新的看法,尤其见着木儿这般讨人喜欢的。
于是,两个长辈带着一个小辈,围着一个小小辈,你一言我一句的哄逗,兴头上还带动手,摸一摸脑袋,捏一捏下巴,戳一戳腮帮……
太过热情的相待同样受罪,可怜的木儿,被大人们的喜爱闹得委屈巴巴,还没人理。赵雪娥从旁见了,无奈笑笑并不阻止。
好在都是懂分寸的人,再喜再疼也是别人的孩子,几人笑闹了一阵,放了木儿自由。
这时候,木儿如蒙大赦,觉得还是新娘亲身边安全,悄悄挪了挪腿,往雪娥身侧挨近。后者察觉前者的动静,初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下一瞬笑开。
哼哼,小娃娃你这会儿倒不嫌我凶了?
饶过木儿,大人们的话题又回到董依芸的孕肚上,声声叮咛,不住唠叨,唯恐她头一胎不更事,丁点小事能伤了孩子损了身子。
孕妇董依芸大感长辈们过于紧张,听了几句耐不住了:“诶呀,人家没有那么娇弱啦,娘你们太夸张了!”
“不夸张!头一胎最是要紧,辛苦也是最辛苦,你得万事当心,这一胎顺了往后也就不怕了。”
董夫人声态笃定,对自家这闺女不拿怀孕当回事的态度实在头疼。而因她自己这说法,换来女儿无心一句调侃,她的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她女儿说:“诶,说得好像您生过多少胎似的!我的亲娘呀,您是太紧张啦,芸儿有分寸的。”
“……”
尴尬不自然只是董夫人,屋内其余人并无所觉,她整理好心绪,继续又道,
“你这丫头,真是孩子脾性!不行,等峰儿回来我要找他这当爹的也交代交代。”
董依芸不忍再听,打着哈哈拉自家娘亲落座,关照她吃吃喝喝,不能叫这人嘴巴闲下来。众人望着这对母女,都觉好笑,只叹这位当娘的是真心疼自己闺女。
谁说不是呢,天底下哪有当娘的不心疼自己孩子?
天底下当娘的人自然包括赵府别院那位,身不由己女扮男装冒充他人,诓骗使诈样样精通的木儿他亲娘。
而向来诡计多端的邱婉儿,在以赵小六为首的赵家忠仆这里,费大劲去周旋,自己这周身的秘密才得保全。
解闷闲话不陪聊。曰:大夫交代,姑爷您不能多说话。
吃饭喝水不让下地。曰:大夫交代,姑爷您能躺着就别起来。
沐浴洗漱乃至出恭,都死活要伺候在侧。曰:大夫交代,姑爷您这几日不能做大动作使大力气……
婉儿无语。好歹这最后一项到目前还在自己控制之内。
水深火热又过了两日,赵府那边不知哪个好事的下人,把他们姑爷的近况,包括其本人入赘另还外带个娃娃的荒唐又真实的事迹添油加醋说了出去,惹来八方窥探。
赵府本宅自不必说,亲戚朋友,生意伙伴,镖局同仁,各色来客不绝,大都被赵夫人打发的打发,晾一边的晾一边,实在难缠的,丢给雪娥以淡言轻语处理。
因为是赵家家事,旁人空关心而插不得手,更不敢对赵家母女言辞不当,就无功而返,转而跑去别院直接从事件主人公入手,誓要探个虚实。
第一波是赵家的几门近亲,打着探病旗号结伴前来,把别院静养中的贾姑爷病床前围得密不透风,突如其来关心起这位自婚礼至今也不曾来往走动的赵府赘婿。
别院众仆想挡的,奈何几个小年轻,拦不住这群气势汹汹的七大姑八大姨。反观他们姑爷这被探视围观的,倒是泰然自若,来着不拒,一来可解闷,二来都是自己料定的,索性顺势借了这骚动,让尘埃早日落定……
“天海呀,你才和雪儿成亲多久,怎么就搬出来住,是不是小两口儿闹别扭了?”
“是有些小别扭。”
“侄女婿,你别光顾着自个儿躲别院来自在,赵府传出来的关于你的流言,你不能一概不理呀!”
“表姑母言重了,天海只是伤病在身来别院休养,没在躲甚么的。”
“嗨呀你们,直说得了!表妹夫,你说句实话吧,外头都在传你成过亲还有孩子,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雪儿和岳母大人还未与诸位说起么?”
得事主坦然相告后炸翻锅的众亲,语态严厉骂了几句,心思各异相继离去。
邱婉儿好笑于她们变幻精彩的脸色,面上愧色稍现,陪着笑目送这些人离开,末了躺回去伸伸懒腰,心道:没意思。
送走一波又来一波,振威镖局管事那几个,当日也派了代表来。
“天海呀,多日不见,回来就听说你受了伤,做长辈的来瞧瞧你。”
三当家郑镖头洪亮有力的嗓音穿透整屋,床上人看过来,吃了一惊,欲要起身施礼,
“是郑叔来啦,曹大夫也来了?快请坐。来人,看茶。”
诚然,她惊的不是郑镖头的到来,而是曹大夫的随行。哦,顺带也略意外于他们身后跟着的某熟悉之人。
“你躺下你躺下,我这回来叫上曹大夫一起,就是想让他给你看看,他的医术你只管放心。”
郑镖头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床上人的脸色,毕竟习武之人,他能一眼看出这人伤势不算重,或者已接近伤愈的状态。同样的,曹大夫从医多年,更是医治过大伤小伤内伤外伤者无数,床上这位伤者境况如何,他敢说不用把脉也能断个七七八八。
可是医者看诊怎能不望闻问切,收到郑镖头的示意,曹大夫撸起袖子靠近床前,
“姑爷,借手腕一探。”
邱婉儿强自镇定,戏足的她表情还是自然的,只暗地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望望那头安坐的郑镖头,不动声色扫一眼他身后的马有才,自己侃自己,
“多谢郑叔关心,只是出动曹大夫也太夸张了,你们瞧我这脸色,瞧我这精神,像是要死的人么,呵呵呵……”
“你这小子,净瞎说!你老丈人不在,做长辈代劳关心关心你,倒落不下好话了!”
看病人不配合,曹大夫也从旁劝说:“姑爷,内伤事大,不管你人看着多精神,有伤在身必是要重视的,还是让曹某看看吧。”
“也好吧,既如此,那就有劳曹大夫了。”
邱婉儿无奈应下,让小六子搬凳子磨蹭片刻,余光再次滑向马有才,她在等,她在赌。
曹大夫落座,打开药箱取出药枕,往床沿一放,
“姑爷,请。”
婉儿在众人凝视下,把手枕上去……
“碰——”
屋里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异声惊住, 是茶杯落地破碎声,是男人疼痛吸气声,是郑镖头恼火怒喝声, 是马有才慌乱赔罪声。
事情太过突然,邱婉儿循声看去,正是乱糟糟的场面,曹大夫探脉的手也随之顿下来, 瞧见郑镖头衣摆打湿一片, 更见瘸腿小厮手背通红一片, 忙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手烫伤了吧,快,我给你处理一下。”
说着, 还记得回头冲床上的伤者报备:“姑爷, 那小厮烫伤需即刻处理, 曹某可否稍后再为您诊脉?”
“无妨,曹大夫先给他治伤吧。小六子,带他们去偏厅。”语毕再看看一脸不悦的三当家,心道大妙, 又说:“另外,去我衣柜找一件外衫给郑镖头换上。”
邱婉儿脸色是平常的,心头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马有才如此牺牲的解围,除了暗暗叫好, 还是有那么些感激的。
姑爷的吩咐很合理,小六子领命去办, 安排人为伤者和大夫引路,自己又回了房来,去姑爷的衣柜翻翻找找,挑半天取了一件淡墨外衫,给郑镖头奉上。后者接过来在自个儿身上一比划,撇撇嘴一摇头,
“海呀,大侄女婿呀,你身子忒瘦弱了,这尺寸的衣裳可穿不上你叔我这身板。”
婉儿坐起身,煞有介事地盯了对方瞧,点头表示:“是啊,郑叔威武雄壮,天海疏忽了。小六子,马上出去一趟,务必寻一家好些的铺子为郑镖头买件新衣……郑叔,有劳您给他说说身量尺寸。”
“算了算了,折腾这个干啥!”郑镖头瞅着自己的衣摆脸色不耐,干脆婉拒并告辞:“我骑马来的,待会儿自己回去换一身得了,你养身子别这么操心,等曹大夫过来再给你瞧吧。”
“也好,是天海待客不周了,还请郑叔莫怪。”
“不说这个。倒是你岳父托我给你带句话……你吧有些事闷声不吭把他们一家子坑了一把,他念在你是故交之子的份上,饶过你这回,不过再没有下次,听见没?”
郑镖头冷不防冒出一句警告,邱婉儿早有准备也不免愣了愣,而后才郑重应答,
“岳父不追究,天海心里依旧过意不去,往后定当与人诚恳相待,也请郑叔安心。”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走了。”郑镖头最后补一句,再嫌弃地瞥一瞥自己的衣摆,一鼻子气出不来,大步流星迅速离开。
人走后,邱婉儿又把屋里其余人谴退,独剩自己靠床沉思:先是感慨一番郑镖头豪气爽朗的性情,却又惜他如此喜怒形于色,难怪会被心机深重的后辈越过去……
想过这些有的没的,婉儿很快进入下一步应对之法的思考。美好日子尚距甚远,绝不能在此时,在曹大夫这里暴露身份。
别院偏厅,曹大夫给手背烫伤的马有才上药,一并叮嘱其养伤事宜,
“这药就给你了,回去一日涂三回,伤口切勿沾水,养个十天半月会没事的。”
“谢了曹大夫!”
马有才忍着痛感向大夫道谢,心下却是暗暗庆幸自己机灵,及时给邱小妹解了围。为防万一,手伤包扎好的他又缠着大夫给看脉,一会儿说自己头昏眼花,一会儿说自己瘸了腿不能再废了手,生生把曹大夫留了好一阵。
也亏了他马有才刻意争取的这段工夫,曾凌峰那方的人追了进来。
“曹大夫,我家夫人适才孕状强烈,身体十分不妥,还请曹大夫即刻移步,随在下去一趟曾府。”
石田出现得不算及时,好在事有转圜未出纰漏,眼下无论如何他要把曹大夫支开。
此人神情语态皆是严肃,像是情况急切而不妙,说到这份上了,曹大夫不会推托,只想到今日此行的目的,略犹了犹豫,
“可是姑爷那儿……”
“在下替曹大夫去向贾姑爷解释吧,事出突然,相信她会理解的。”
主屋,邱婉儿已下了床,在外间倒水喝,石田敲门进来,还令她愣了愣,随后双方配合,搭台唱戏。
“既如此,还是请曹大夫快些过去吧,我这些日子都在服用雪儿给的伤药,身子确已无大碍,还是师嫂身子要紧,耽搁不得。”
两人一台戏,演出效果极佳。
贾姑爷如此说,曹大夫心想这般回去也算可以交差了,倘若在此多逗留片刻,那曾二当家的夫人出了啥问题,他才不好交代。
“行,那曹某就先随石护卫去了,贾姑爷若有任何不适,尽管差人来唤。”
“嗯,去吧。”
石田领走曹大夫,小六子被谴去送人,房中只剩下婉儿,及那个一脸复杂的烫伤人。
“马大哥,你的手伤得可严重?”
“呃……还好,不严重,大夫给上了药。”
婉儿望着这人憨厚磕巴的样子,脸色转了转:“马大哥,多谢你为我解围。但是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我哪里傻!”马有才不乐意:“小邱……我也不是为了你一句谢,我只是……”尽我所能在帮你。
“你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不知如何报答。”
“小邱,你别这么想,都是我自愿的,没想要你怎么报答,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对了,木儿他住进赵府,真的不要紧?万一哪天你暴露了……”
“我不会暴露,马大哥,如无意外,木儿在赵府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马有才又再激动起来:“可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你不可能永远当一个假姑爷吧!”
“够了,我不想谈这个。马大哥,还是多谢你此次出手,手上的伤你要当心,日后有机会,小妹定当报答……今日就到这里吧,恕不相送了。”
逐客令下,马有才自知踩入话题禁区,却又不甘,他以为自己这一回,能换回对方一点感动,而能与其浅浅交心的……
可是不能,依然不能。这个女人,从始至终未曾正眼看过他。让他失望之余不禁又想,她的丈夫,该是何样人物,能娶到她?而他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俘获佳人芳心?
失魂落魄,踉踉跄跄,一瘸一拐,马有才终于走了。
此人,本事没有还挺叽叽歪歪,尤其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婉儿早烦得不行,先才那一着勾出的些微好感也随之抹去,只剩厌恼。
此时的曾府,女主人董依芸正同一众前来探望的闺中姐妹畅聊嬉笑,清脆的娇笑声传出老远,人也是精神十足,哪里有石田口中孕感不适的模样。
“没想到呀,咱们中年纪最小的芸儿,倒是最快当上娘亲的,动作够快嘛!”
“就是,亏她当初还一口一个小娃娃麻烦,说晚几年要孩子。”
“瞧你们说的,董记这么家大业大,芸儿妹妹作为独苗苗儿可不得早早生个后继者……”
“你这么说,该不会下一个就轮到雪娥姐了?”
“是呀,人家恐怕是身负重任,正在努力呢吧!是不是呀雪娥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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