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竹马又在自我攻略了(风短短)

忽然，一只柔软小手握住她的指节，江晴顿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妈妈。”
有好久，江晴不曾听到顾言薄这么喊他。
眨眼间，滚烫的泪珠滑落，她慌乱地抹掉泪水，推开顾言薄，背过身不让顾言薄看见。
“什么事？”
顾言薄又不说话了，脑海里回想起路觉舟刚才说过的话。
“顾言薄的妈妈只是生病了，就像感冒发烧一样。”
他想问江晴。
是不是生病了才推开他，是不是病好了就会像以前那样亲昵的将他抱进怀里。
可是张开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距离江晴上一次在顾言薄面前发病，已经过去几个月，每次看到顾言薄的伤疤，江晴就会忍不住懊悔。
明知道会控制不住，为什么还是要去靠近顾言薄。
“妈妈。”
顾言薄语塞艰难，剩下的话还来不及问出口，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言言，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不是和你说了，不能打扰妈妈休息哦。”
刘护工穿着疗养院的工作服，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问：“郑阿姨去哪里了？”
郑阿姨是顾言薄的保姆，平日都是她照顾顾言薄的饮食起居。
“对不起，对不起！”郑岚忙推开门，“我一个没看住，孩子还小会比较粘大人，我这就把他带走。”
原本不说话的顾言薄突然挣扎起来，郑岚尴尬笑了笑，伸手要去拽顾言薄。
顾言薄躲开郑岚伸过来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抱歉！江小姐，他今天就嚷着要见妈妈，我一个没注意……”
江晴不想听她的道歉，只担心顾言薄这么跑太急会不会摔倒，“你快去看着点，别让他摔了。”
“好的，好的。”郑岚陪着笑退了出去。“您放心，有我看着呢。”
房间里只剩下刘护工和江晴。
“江小姐，您就是担心太过了。五岁了，不能总惯着，您又不像寻常的母亲，您没办法陪他长大，现在纵容他只会害了他。”
江晴闷不吭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病发越来越频繁，毫无征兆。只要不发病，江晴总会穿着漂亮的衣服，再画个精致的妆。
好像这样就她就可以欺骗自己，犯病时狼狈又狂躁的人不是她。
半年前，江晴的病情已经稳定许多。原本，她以为只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总有一天她又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老天总爱和人开玩笑。
她被查出癌症，如果配合医院化疗或许有一线希望。
江晴已经被一种精神疾病折磨，她不想连自由都没有，化疗还会让人变得狼狈丑陋，她不想变成那样。她只想在最后的日子，能每天都见到顾言薄就足够。
江晴很矛盾，她想亲近顾言薄，又怕本就缺失父爱的顾言薄会过分依赖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顾言薄的世界里只有她，还那么依赖她，等她真的离开了，顾言薄该怎么办？
她只能以这种冷处理的方式，让顾言薄渐渐习惯一个人，总好过晴天霹雳。
“言言和妈妈说了什么？”
郑岚的笑意不达眼底，手中的力道加重，掐的顾言薄很疼，更多的是那种甩不掉的黏腻感，让人恶心想吐，他用力挣扎。
“放开我。”
走廊很安静没有人，这所私人疗养院也是顾氏集团入股的，楼下会有其他病患，但这一层只有江晴母子俩和几位照顾江晴母子的佣人。
除了定时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平时没有人会上来。顾言薄闹得再大声，郑岚也不怕。
“言言要乖，不要乱说话。不然会给妈妈惹麻烦的。”
顾言薄看着郑岚，在她没有任何防备下踢了她一脚。
郑岚叫了一声，又怕被房间里的江晴听到，硬生生压下嗓音，愤怒地看向顾言薄。
顾言薄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言言。”
“你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顾言薄关上门，弱小的身体抵在门后，他想等郑岚开门进来后再跑出去。
他咬着牙关，紧张地掐着时间，看着门把手轻轻转动一下，下一秒一道声音打断了郑岚的动作。
“郑阿姨怎么了？言言又闹脾气了？”
“对啊。”
顾言薄听到护士笑着说。
“小孩子闹情绪很正常，哄哄就好了。”
“是啊，我哄哄他。你们这是要给江小姐做检查吗？”
“嗯，那我先过去了。”护士的声音远去，郑岚敲了敲房门，“言言，再不开门今晚就别出来了。”
顾言薄反锁了门，径直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力搓着被碰过的地方，手臂传来火.辣辣地疼痛感，顾言薄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那种粘稠汗涔涔的感觉洗掉。直到白皙的手臂被搓到泛红，他才关掉水龙头。
他熟练地打开衣柜门，躲了进去，紧闭狭隘的空间总算让他感到放松。顾言薄抱住毛绒兔子的玩具，整张脸埋了进去。
江晴很喜欢兔子，这些都是她以前送的。
衣柜门像是把顾言薄和尖锐的声音隔绝开，抱着毛绒兔子的手臂更紧了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路觉舟就在疗养院门口等着，私人疗养院管理森严，外人是不能进去的。而里面工作的人员或者病人家属需要人脸识别才能进入。
没等多久，路觉舟就看见顾言薄从疗养院里走出来。
他往树后躲了躲，殊不知向来高度警惕的顾言薄早就看见树后面露出的白鞋子。
他没有兴趣搭理，装没看见。
眼看着顾言薄经过，路觉舟扮着鬼脸跳出来。原以为会吓到小朋友，没想到小反派面无表情地忽视了他。
路觉舟：“……”
小反派一点反应也不给，这显得他很幼稚。
“顾言薄，你要去哪？”
“他们说你平时这个点都会出来，我陪你玩吧。”
顾言薄不理他，路觉舟也习惯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不管路觉舟说什么，顾言薄都没有半点反应，但他又不敢像昨天那样去碰顾言薄，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好在顾言薄没有赶他离开，大概是无所谓的他的存在。
两人穿过一条商业街，停在一条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前。
这个点路上的行人不多，一辆辆汽车飞快地驶过人行道，没有要礼让行人的意思。
顾言薄再怎么装作沉稳，过斑马线时还是有点紧张，他站在路口迟疑犹豫，路觉舟忽然开口。
“你要过去吗？”很明显的问题，路觉舟是故意这么问的。
“叫声哥哥，我带你过去。”

路觉舟大概了解了，顾言薄性子很倔。
“算了算了。什么要求都没有，我陪你过去，这样总行了吧？”
顾言薄还是没有搭理他，路觉舟所有的耐心都交代在这。
没等路觉舟有下一步动作，有两名行人结伴走到路口，四下看了看，从容地走上人行道。
顾言薄熟练地跟在两名大人身边，不远不近，顺利地过了斑马线。
他是过去，路觉舟没有了发挥的机会。
又穿过了一条街，就在路觉舟以为顾言薄漫步目的地走，却见他走向一旁的回收垃圾桶。
从里面翻出了矿泉水瓶。
又拿出一个袋子，把水倒掉，放在地上踩扁了再放进袋子里。
路觉舟：“……”
看上去不是第一回 。
小反派那身衣服看不出牌子，但质量肯定不差，还有那双限量款的鞋子。怎么看都非常违和。
难道，小反派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不对，他不是有洁癖吗？
昨天路觉舟不过是碰了他一下，顾言薄的眼神都像是要把被碰到的皮肤剜掉。
路觉舟尝试过帮小反派捡矿泉水瓶，但是……
小反派并不领情。
路觉舟丢进去的，小反派就要扔出来。
路觉舟：“……”
又被嫌弃了。
不过这一次，他竟然觉得很正常。
就在路觉舟以为小反派不要他捡的水瓶，小反派又把丢出来的再捡回垃圾袋里，就好像再告诉路觉舟。
这是他自己捡的。
不是路觉舟帮他捡的。
路觉舟：“……”
虽然小反派很倔，但路觉舟被小反派拧巴的模样可爱到了。
路觉舟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转身去便利店里买了一瓶水。一边跟着小反派，一边忙着大口喝水。
紧赶慢赶，在小反派站在下一个垃圾桶前，丢进了可回收垃圾桶里。
小反派已经能做到不管路觉舟干什么，他都能无视的程度。打开垃圾桶盖，拿出了矿泉水瓶。
踩一脚，再拧紧瓶盖丢进垃圾袋。
第二次拿出来的，就是路觉舟刚才喝的那一瓶。
小反派没有再丢回去，而是像对待普通的瓶子，踩一脚，拧紧，丢垃圾袋。
正如路觉舟所猜想的那样。
小反派认为，这是他自己捡到的，可以丢进袋子里。
路觉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小反派不要他的帮忙。他也只能默默跟在身后，“系统系统。”
【系统：你好！131号攻略者，有什么可以……】
路觉舟的打断系统的话。
“是不是只要我待在小反派身边，就计入时薪？”
【系统：是的呢。】
路觉舟又多了点耐心。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他呆在小反派的身边就有时薪拿，十万时薪呢，他要珍惜这个当小跟班的机会。
路觉舟没跟多久。
由于刚才喝了太多的水，他现在想要上厕所。这左看右看，都不像有公厕的地方。
而且……
路觉舟刚来也不太熟。
“那个……顾言薄，你知道哪里有厕所吗？”
被问到的顾言薄愣了下，眸色微动。
“求求了，我很急。”
路觉舟瞪得一双大大的眼睛，好看的眸子里写满了渴求。“顾言薄，人有三急。不能见死不救。”
顾言薄：“……”
就在路觉舟以为顾言薄不会搭理他的时候，缓慢地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然后呢？”
然后顾言薄转身就走了，离开的方向和路觉舟要去的厕所是反方向。
路觉舟：“……”
很明显。
为了甩开他，还真是……
还是上厕所要紧。
路觉舟朝着小反派指的方向，走了五六分钟还没有看到公厕，这实属有点远了。
大概是变成了小孩子，也没有那么有忍耐力，他急的不行。
看见停车场门口的保安亭，连忙奔过去。
“叔叔，哪里有厕所呀。”
保安大叔惊讶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孩，“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呀。”
“我，我妈妈在前面等我，叔叔哪里有厕所。”
“哦。”
保安大叔听见他有家人陪同松了口气，给他指了个方向，“往这一直走，大概几百米，有个很显眼的小木屋。”
路觉舟顺着保安指的方向看去，整个人呆住了。
那个方向正是路觉舟来时的方向。
也就是说，小反派故意给他指了个反方向！！！
路觉舟匆匆道了谢，又朝着来时的方向奔。
等路觉舟从公厕出来，终于可以畅快地骂人了。
小小年纪就会骗人。
幸好他及时找人问了下，不然还不知道要傻乎乎地走多久。
路觉舟没被人耍过。
从小到大，顶着路家大少爷的身份，一路顺风顺水，就连刻意接近他的人，也只是为了巴结讨好他。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路觉舟被激起了斗志。
“系统，帮我定位下小反派的位置。”
【系统：穿过这条街，走一百米。左拐，有个麦当劳门口。】
麦当劳？
路觉舟按照系统的提示，很快就找到了小反派的身影。他站在广告牌后面，有一对牵手的小情侣。
“干什么？羡慕啊。”
路觉舟的语气带着点调侃。
也不知道顾言薄太过投入还是怎样，乍一听到路觉舟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反应细微，但还是被仔细注意他举动的路觉舟捕捉到了。
“羞不羞，才多大就想着牵女孩的手。”
顾言薄蹙了蹙眉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路觉舟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女孩将喝完的矿泉水瓶放在回收筐里，顾言薄这才走过去将矿泉水瓶捡了回来。
还故意拿在手上晃了下，生怕路觉舟看不见他手里的水瓶。
才不是看女孩子。
路觉舟莫名读懂了他的动作里传达的含义，眉梢微挑，又有些好笑。不愿意和他说话，但又会以自己的方式回答他。
怎么办。
感觉更可爱了。
路觉舟其实不是很喜欢小孩子，麻烦事多，还没办法讲道理。可为什么小反派别扭的样子，不仅不讨厌还、还有点可爱？
不不不。
他是来攻略小反派，不是来被攻略的。
路觉舟收拾好情绪，看着正在数瓶子的小反派，质问他。
“你要是不想告诉我可以不搭理我，为什么要耍我？”
顾言薄撩起纤长浓密的眼睫，黑沉沉的眸子印着路觉舟的身影。
没等路觉舟深究那眼神的含义，小反派已经收回视线，只是一眼，路觉舟看出了点，就好像不是小反派耍了他，而是他耍了小反派的错觉。
路觉舟：“……”
“小朋友，你们爸妈呢？”
女生注意这两人有一会，穿得干干净净，长得又好看，怎么会结伴沿街捡矿泉水瓶？
路觉舟被问得一愣，顾言薄却习以为常。
“拍视频。”
女生听了一愣，随机又反应过来。“是在拍小视频呀，那你们这是？”
“体验生活。”
“原来是这样。”女生没多想，只当父母们在历练小孩，“那姐姐不打扰你了。”
原来他也会回答问题。
那乖巧的模样连路觉舟都差点被唬过去了。
他以为顾言薄是对谁都爱答不理，结果只是对他？
被区别对待。
有点不爽。
等路人小姐姐离开后，路觉舟才问。
“为什么我问你，你就不理我？”
顾言薄还是不搭理他，他回答路人的问题是因为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他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顾言薄也不是第一次被路人问，如果不回答，可能会被误会成走失或者离家出走的小孩，结局就是被路人交给警察，再由警察把他送回疗养院。
要是被疗养院的人知道，以后出入疗养院就不是那么容易。
至于路觉舟，他理不理都没什么影响。被跟着也很烦，只要他不搭理路觉舟，等路觉舟跟着无趣了也就离开。
然而他低估了路觉舟的毅力。
路觉舟已经跟了他一早上。
就连他故意指错路，路觉舟恼怒地离开却又还是折回来找他。顾言薄不理解，可他也不想去探究。
路觉舟要做什么和他没关系。
“你不吃饭吗？”
不出意外，顾言薄没有搭理他。
路觉舟不介意被忽视，就是有点累。他以前也不愿意陪妈妈逛街，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上赶着陪人满大街的遛。
他现在很需要休息。
“顾言薄，我请你吃饭吧。”
反正小孩子也吃不了他多少钱，路觉舟很大方地发出了邀请。
这次他不给顾言薄沉默的机会，“你要是不说话，我就牵你手了？”
说着故意伸手要去拉顾言薄。
顾言薄像是早有预料，猛地退开一步，黑漆漆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路觉舟，面无表情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悦和烦躁。
他怎么这么烦。
“我不去。”
“你离我远点。”
顾言薄沉声警告，半眯着眼眸像一只随机发起进攻的小狼崽。但在路觉舟看来，就是奶凶奶凶的。
“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还是只对我这样？”路觉舟好奇地问，“你对路人姐姐明明那么有礼貌，那就是只对我这样了。”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特别啊？”
顾言薄：“……”
神经病。
顾言薄转身就走，这一次路觉舟拉住了他……的袖子。
“跟我去吃饭。”
顾言薄没有接话，也没有要跟着路觉舟走的意思，挣开路觉舟的手，做无声抗拒。
当然，抗拒也没用。
路觉舟发现了，好声好气是没有用的，那就只能试试强硬一点。
于是强硬的路觉舟被反抗的顾言薄推了一把。
然后，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路觉舟：“……”
顾言薄：“……”
路觉舟愣住了。
顾言薄也愣住了。
一个坐在地上，一个站着，两人无声的对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