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记起来了。”贾代善靠着床头坐起来,“没有哪儿不舒服,还觉得昨晚睡挺好的。”
贾赦伸了个懒腰,“那是,我们家谦舒多厉害。您再歇歇,我去给您喊军医。”
又是一通折腾,贾代善自己看了一眼已经结疤的伤口,觉得太过逆天,便拒绝了军医的换药,“叫赦儿来就是,你们去煎药吧。”
“您都不知道多凶险,我们谦舒救完您脸都白了。”虚惊一场的贾赦趁机拯救婆媳关系,“您以后可别总给他脸色看。”
贾代善又好气又好笑,“行了吧,你还要脸不要。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守你爹这半夜,去去去,见你那妖精去吧。”
第52章
贾赦笑道, “那爹我走了啊,呆会儿来陪你吃午饭。”
贾代善才舒坦点的心又皱起来了, “那早饭呢?”
他儿子已经蹦蹦哒哒出去了。
贾代善难免又吐槽了一两百遍美色误国这样的悲惨故事来发泄,他本非贪花好色之人,不知道这个喜欢漂亮的毛病是和谁学来的。
贾赦那叫一个火急火燎, 见赵树站在自己帐子门口, 还端着托盘, 问他道, “你怎么在这儿?”
赵树盘里的粥还冒着热气儿,“看姚先生还没起, 来给他送点吃的, 只是喊了两声都没有应。”
“给我吧, 你可以下去了。”贾赦道,也是他脾气好,遇上其他人,这种给自己媳妇儿送早饭的小伙伴早打死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赵树只觉得世子笑得有点渗人,“您一起吃得话这有点少吧, 我再叫伙头军给新做一份来。”
贾赦道,“不用,你去忙。”
他赶走了赵树,进去一看,可不是没人应声么, 姚谦舒又戳茶壶里了。
走近了细看, 小树的枝叶上都被啃噬出来的痕迹, 叶子上好几个黑窟窿。
“这疼不疼啊。”贾赦心疼死了,“能不能给补一补啊,晒太阳有用吗?还是晚上带你去晒月亮?”
书上不都写吸收日月精华么。
小树半点回应也没有,连着叶子都不掉了。
摇钱树都不摇钱了,可见这伤得多严重了。
老赵头正在那儿严加审问刺杀大老板的犯人呢,小老板揣着棵树进来了,脸色难看得当草原灵异传说,“审出来了么?”
“还没有,这厮嘴还挺硬。”老赵头把位子让给他,“世子这是预备亲自来?”
军中虽不比刑部大理寺这样,但拷问的刑罚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贾赦看着下头那个血肉模糊的人道,“贾代名是吧?我已经让人去查你娘埋在哪儿了,你最好老老实实说了谁指示你来杀我爹的。”
“没有人指示,是我自己要来杀的。”贾代名犹如困兽,声音嘶哑,笑道,“可惜竟没有捅死你爹。你爹当日那样对我们母子,就应该知道有今天。”
“前有因,后有果,为什么不问问你母亲做了什么呢。”贾赦浅浅一笑,无限嘲讽,“你到此地步是因为你娘下贱,无名无分地愿意做妾,还生下你。”
“是父亲许诺我娘要做平妻的!我娘没有!”贾代名激动起来,“是你祖母害了我娘,她凭什么不让我们母子进府!”
“就凭他是国公夫人。”贾赦道,“就凭你是个不入族谱的私生子。祖父必定给你们安排了一条后路,甚至我父亲都查不出来,可惜了。先让他活几天,等那位夫人的埋骨地找到了,我要你亲眼见着她挫骨扬灰,魂归无处。”
贾代名怒吼道,“你这个小畜生!你不能动我娘!”
贾赦淡淡道,“你能谋害我爹,我不能动你娘?也就是你娘死了占了这个便宜,不然我要你看着她因你受过,受个十七八道刑罚。再叫听到他骂我一句,就割了他的舌头,爱招不招。”
贾代善大概只会觉得那个梦是碰巧做的,但是他是亲眼见过老宁国公的,要说祖父托梦给贾代善也并非不可能。
好好过着年,托尼麻痹梦。
他对祖父并无太大个感情,甚至在贾小赦幼年体心里,祖父是个坏人,因为他屡次因为自己借机责骂贾代善,说他慈父多败儿。
祖母多好啊,总是笑得这么开心,家里这么多仆从,祖母却从来都是亲手给贾小赦做吃食、做衣衫,冬日里带着贾小赦听风看雪,夏日里整夜给他打扇。
甚至贾小赦好奢侈的毛病也是她惯出来的,不论多少好东西,有些甚至是前朝皇室的,太祖默认给她留个念想的,只要贾小赦多看一眼,也都会拿出来给他玩儿。
听过贾代善讲往事之后,他又缠着家里老人问过一些细节,更是心疼。
她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却被这几个人毁掉了。
“世子?”赵先生看他发起了呆,弱弱地问了一句,“您还好吧?”
怎么好端端皱着眉毛瞧着要哭的样子。
我这个是哄还不是不哄啊。
“还好。”贾赦道,“青锋你给他讲讲老夫人在府中过得是如何尊贵的。”
青锋嘴皮子不算利索,胜在语气诚恳,听着怪可信的,其实都是骗人的,“老夫人住在荣宁堂,比国公爷和夫人的荣禧堂还要气派还要大,摆的挂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她身边儿服侍的人约莫有三十几个,光小厨房做饭的就有七八个……”
贾代名渐渐竟听得痴了。
只听贾赦笑道,“何必这么认真。就算你母亲进府了,退一万步,真的是平妻了,也没有这样的日过,我祖母是前朝贵女,带来的嫁妆就不知凡几了,她不靠祖父也有这样的日子过。”
贾代名愣住,随后冷笑道,“那又有什么用,父亲挚爱我娘,哪怕你祖母是前朝贵女,还不是不得夫君宠爱。”
“你说的很是,但是惹怒我并不是个好主意。”贾赦摸摸怀里绿油油的小树冠,“不知二叔父可有妻儿。”
一句二叔父喊的人毛骨悚然。
“别打什么宁死不屈,一个人扛的主意。”贾赦起身,“好吃好喝供着他,我得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至亲的下场。”
还好今日贾代善没什么大事,他们赶回来的及时,不然以他这个狗脾气,回京城砸了贾源牌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出完这通气,贾赦心情略好了些,正好配贾代善吃午饭,贾代善作为一个生命奇迹,依旧躺在床上,命人在床边放了桌子。
“姚先生呢?”贾代善问道,算作示好了。
贾赦长叹一口气,把怀里的小树掏出来,搁在桌上,“喏,这里。你看给咬的,恨不得活剐了贾代名。”
“还是不肯招?”
“不肯。我让人去挖他娘的坟了。”贾赦道,“要是有个老婆孩子就顺便一起抓回来。”
“也好,总要有这一遭的,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一些。从你祖父放他们离开,我就知道,他们必会是荣国府的一个把柄,在我盛年时候来,总比我死了之后折腾你的好,到那时你要多难办。”贾代善亲自给他盛了碗汤,想了想,再盛一碗摆在小树面前,“多谢姚先生救命之恩了。”
权当意思意思吧。
他原先还不觉得如何凶险,现今看这妖精都被咬成这样了,可想多厉害。
贾赦闷闷喝了口汤,看着那树叨叨道,“你看这给我们咬的,都有窟窿了,过分。”
贾代善悉数忍下,都听了,还时不时劝慰他一两句,“姚先生是有大本事的,说不得明日就好了。”
奈何贾赦没个停。
眼看傻儿子和怨妇似的,他急忙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了,“我欲借此事让爵于你,回京休养。”
“啊?”贾赦嘴张得老大,“爹你不是好好的么。”
“我得回京中稳住阵脚,北狄内斗不断,这两年应当是稳妥的。”贾代善道,“不论之后谁上位,我们得先保住荣国公的爵位。正好借此契机。”
说难听点,在享受到夺嫡的胜利果实之前,他们还是要在那智障皇帝手下干活,为了荣国府的从龙之功不那么明显,他们得在新帝之前搞定爵位传承。
而且袭爵之后,新帝就算上位,也得拿出新的投资回报来。
不要说,谢谢你们帮我夺嫡,我就奖励你们平级袭爵吧。
宁荣国府所谋的,远胜于次。
但是贾小赦还不能理解啊,他整个人都懵逼了,“爹,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万一北狄斗完了打过来怎么办?”
“什么叫怎么办?你没手没脚没脑子啊?养你这么大,你就光傻叫爹就可以了?”贾代善没好气道,“人家孩子知道父亲袭爵,不知道多高兴呢,要是成了,你就是荣国公,有什么不好的。”
贾小赦抵死不从,“不好啊!经过我同意了吗?世子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把我怼上去了。是不是亲生的爹了啊?”
贾代善看他抗拒得厉害,只好耐下性子,缓和了口气道,“你早晚都要袭爵的,不是挺好吗?到时候他们都得喊你国公爷,多气派。”
“您忽悠傻子呢。他们还管我叫国公爷,最多叫个小国公了不起了。就这会儿,还有人管我叫小世子,到时候肯定都欺负我年纪小。”贾赦作为逃避扒了两口饭,含含糊糊道,“而且吧,当了国公肯定得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