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谦舒默默坐在他身边,再默默地看他一眼。
贾小赦以眼神示意缓刑,起码等兄弟们都睡着啊!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兄弟们都竖了耳朵等着要听,甚至差点为了谁睡得离值班点更近而打起来。
军队精英争相抢夺狗粮为哪般,这一切背后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欢迎来到荣国公世子夜间小剧场。
小剧场头号女主姚谦舒忍到星垂平野万籁俱寂之时,偏头责问道,“名分没有就算了,什么叫喂?”
他完全可以尊重未成年保护法,等贾赦十八岁,但是管自己媳妇儿喊喂,这个就过分了。
“那喊什么?”贾赦小小声道,“连名带姓喊你摇钱树更奇怪,何况这名字还是我取的。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我以前就叫姚谦舒。”姚谦舒道,还真不是贾赦取的。
“哦。”贾赦转移话题,“你看,今晚北斗星好亮。”
姚谦舒不说话,控诉的小眼神那叫一个美人清愁。
“那你说,叫什么?”贾赦妥协,“叫谦舒?小舒?舒舒?你的名字可真会占人便宜,这样一喊,你和我爹一个辈儿了。”
小叔&叔叔,如果被贾代善听见,没有祠堂跪,创造条件也要让他跪。
“你的主人喊你什么啊?”贾赦又好奇上了。
姚谦舒脸色更难看了,半晌才吐出俩字,“发财。”
发财其实才是大名,姚谦舒是成精之后仙君才给起的文雅名字,日常交流还是喊发财,最多加个姓。
贾赦抿着嘴唇,憋着笑,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姚发财,要发财,这个名儿不错,我就喊你发财了!以后你可以这样自我介绍,姚谦舒,字发财。”
字以表德,可以说是非常贴切了。
姚发财表示拒绝,并且像贾小赦投掷了一个恼羞成怒的堵嘴攻击。
贾赦忙推开他,扭头去看睡觉的兄弟们,发现他们都躺得僵直,呼吸都是乱的,明显都醒着,他踩了姚谦舒一脚,“别闹了,这么多人呢。”
看老子八卦,等回去了都给我等着。
一行人路上风餐露宿、小心提防,等看到居庸关城墙的时候,不由集体松了口气。
千越快递,使命必达。
到了自家地盘上,贾赦搁下一部分粮草和就快颠簸死的赵树在守将府,快马先回营复命。
望眼欲穿的老父亲贾代善还要故作镇定在帐子里坐着,史侯已经是等在门口相迎,叠声问道,“可算是回来了,一路可还顺利?你表兄没给你添麻烦吧?”
“舅舅好。这个您等着问他吧,我先进去见我爹了。”贾赦朝他施了一礼,颠颠儿地就往里头跑,“爹爹爹爹爹!我回来了!”
贾代善端坐,手中持一卷公文,见了他亦是面色不改,端肃着道,“嗯,坐罢,路上可遇到什么难事?”
贾赦早习惯他这样口不对心,“没有,本来有的,结果爹您派了小五小六来接应我,妥妥的,啥事儿没有,我还干掉了北狄可汗一队人,厉害吧?”
无形的小尾巴在身后疯狂摇动,就等着亲爹夸奖。
“真遇上北狄可汗了?”贾代善公文也给扔了,“没什么事儿吧?伤着哪里没有?”
姚谦舒深刻认识到贾赦这个小别扭是遗传亲爹的,替贾赦回答道,“没事,哪儿也没伤到,我在呢。”
“是啊,有姚发财在,就是可惜让北狄可汗给跑了。”贾赦道,“您可真聪明,不愧是我爹。您怎么知道北狄可汗跑咱们这儿来了?”
这对翁婿脑子好像都不太好使唤。
第47章
贾代善看了看姚谦舒, 还是决定隐瞒一部分事实, “是安顺公主送来的信。并不知道他真的是太原,只是保险起见。”
“嘿嘿, 就知道爹你担心我。”贾赦笑道。
“废话。”贾代善坐在原地等着儿子上来和他发嗲, 谁知道贾赦笑完道,“那爹你忙,我先回去啦,小五小六应该有个半日就到了。”
看两人交握的双手, 贾代善脸色一沉, 点了点头。
都是这妖精,教坏我乖儿子。
他已经浑然不记得自己罚儿子跪了一遍又遍祠堂的事了。
贾赦被赵先生撞了个正着,赵先生, 直接大力把贾赦又拖回去了,贾赦一个踉跄。
姚谦舒扶住贾赦, 揽着肩膀把人带得站稳了, “小心些。”
这老秃头力道倒是挺大的。
赵先生气喘如牛, 连着礼都不行了,面色难看得能用来止小孩儿夜啼,“公主,公主出事了!”
“哪一位公主?”
“安顺公主。”
前儿贾代善还赞美这位帝女智慧与美貌并重, 冷不丁人家出事了,他倒了杯茶给赵先生顺气, “出什么事了?”
“公主骤然病逝了。她的两个侍女趁乱逃出来了, 正在我帐子里。”赵先生道, “她们说要见了您才肯说。”
“我亲自去看看。”贾代善道,“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没了。”
贾赦对着美人殿下的妹子印象还挺深刻的,跟在贾代善身后,“爹,我也去。”
“走罢。”贾代善借机拽了儿子胳膊,两个人走了个并肩,“哪儿都有你,跟我的尾巴似的。”
“那我就是尾巴成精。”贾赦挽了他的胳膊,“爹,你说是不是?”
“我看你是傻子成精。”贾代善道。
贾赦撇撇嘴不说话了。
那您就是傻子他爹,大傻子。
赵先生的宿舍收拾得还挺干净,屋里都是上了锁的大箱子,两个天.朝打扮的姑娘缩在一角,见了贾代善,忙走上前来行礼。
“奴婢见过荣国公。”
贾赦忙把他爹往边上拉开,贾代善疑惑地看着他,意思是解释不清楚,今儿这顿打就逃不过去了。
“公主您这玩儿什么呢?”贾赦看着那位眉毛太粗脸色发黄的侍女,“您这脸遮了,声音遮不住啊。”
赵先生:???说好死了的呢,闹鬼了吗
贾代善脸色只有更难看的,“他说得可是真的?”
安顺公主顶着妆后一张发霉似的脸,声音柔婉,“世子说得没有错,是我。”
“您现在是北狄的大妃。”贾代善提醒她,“您的一言一行都是两国邦交,这个不用臣教您。”
安顺公主就和在草原开了光似的,言谈举止间多了份坚毅,她笑道,“国公爷,咱们坐下说话吧,我连夜奔逃,乏得很。”
贾代善上下打量她一番,“公主先说一说,北狄出了什么事罢。”
“三日前的夜里,可汗忽然重伤回来,和他一起出去的薛蝉却没有。”安顺公主道,“巫医说可汗是被人用法术暗害了,赛罕王却站出来说可汗这是遭了天罚,他的可汗位置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不瞒你说,赛罕王还来找我合作过。”
安顺公主当时表现得就和鹌鹑似的,见着赛罕王就发抖,听他说话就哆嗦,等听到正题,直接吓得厥过去了。
赛罕王遂放弃。
“赛罕王是前可汗之子,他姐姐死得不明不白,两方其实一直有争端。在草原,强者为尊,可汗半死不活的样子,当然就流失了一部分。也是我那日没演好,叫赛罕王觉得我一点儿价值也没有,索性宰了便是。我的侍女,是替我而死。巫医的药很好用,搀在茶水里,半日功夫,人就没了。”安顺公主说到后半,咬着牙忍泪,“我将她装扮成我的样子,逃了出来。”
“北狄人知道公主跑了,定是会追来的。退一步,就算他们不知道,但是贴身侍女出逃,总是要来抓的。谋害公主,可不是小事。”贾代善道,“公主如今又作何打算?”
安顺公主眨眼便平复了情绪,“想和国公爷谈一桩生意。我知道,我的父皇比起北狄可汗的愚蠢,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我们天、朝没有赛罕王吗?”
贾赦见贾代善沉着脸不说话,便笑着插进话来,“忠义亲王不是已经被圈禁了么。”
“如果我们一脉可以得到机会,多得是借口夺了东平郡王的兵权,且名正言顺。”安顺公主道,随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确实没有太多的筹码可以给国公爷。”
“名正言顺的是大殿下,嫡出长兄。就算四殿下……公主也已经病逝了。”贾代善缓缓道,“公主可还记得柔福帝姬?”
天家骨肉,自来如此。
安顺公主道,“您对我的哥哥不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您说这个。他是个很心软念旧情的人,您对他的帮助,他必然永生不忘。”
而重点是,根本没有人值得他们兄妹念旧情的人,只要贾代善肯投资,他们愿意付出高额回报率,把他当做金牌vip客户。
贾代善并不会和一个女子谈论这等事,就是穆昭仪在他面前,他也断不会多说几句,他道,“当今陛下从前也被称作念旧情,公主这话不可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处置好吧,姑娘好生歇着。”
他改了称呼,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刚刚奔波回来的贾小尾巴,只好不得休息,跟着去开会当壁花。
他爹说了,“你不是尾巴成精么,老实当你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