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抓了一把没抓住,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跃出去了。
姚谦舒就和贾赦尾巴似的,也跟着缀上去,留了来背影给贾代善。
贾赦手腕轻巧,舞了几个剑花,权当是热身了,转眸又朝姚谦舒笑了下,端的是面如桃花,眼含春水。
姚谦舒被他看得往后退了一步。
“醉里挑灯看剑。”贾赦边舞剑还要边吟诗,招式大开大阖,剑身上寒星点点,“啥也不懂瞎练。”
随着他剑势下劈,忽然一道紫电自云端落下,形如狂龙,声似炸雷,径直劈中他剑尖点着的酒肆屋顶。
“卧槽……”贾赦酒都醒了。
说好的星斗之力呢,爹你讲的假故事啊?
第22章
作者有话要说:婆媳关系还没有开始,就变得更加紧张了
有一棵男朋友的贾小赦:……你解释下这个身高
我决定,明天给你们讲个鬼故事
贾代善也是一脸懵逼,他讲得那个故事真的是假的,伯父也没说这剑还有这样的神仙操作啊。
酒肆屋顶被劈出一个大洞,砖瓦啥的来了个稀巴烂。
这还算客气的,下一道雷径直朝贾赦轰去,贾赦还有些愣,眼瞅着那雷霆之势要朝他脑袋上招呼。
姚谦舒忽然走出了屋檐,那雷竟就此拐弯,身形敏捷地劈中了姚谦舒,刹那间雷光便包裹了他周身。
“何必苦苦相逼,你又劈不死我。”姚谦舒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右手,缠绕着他的紫电悉数汇聚在他掌心,团成蹴鞠大小。
贾赦眨眨被刺得流泪的眼,勉强看清他的身影,见他反手朝天挥去,那团紫电便在半空中炸开,如烟花一样消逝不见。
卧槽,还有点好看,这是怎么回事。
赶着来看热闹又怕被雷劈的人都躲在街角,见姚谦舒白衣翩然,能握雷电,都跪地磕起头来,“大仙!”
更有甚者还许起了愿,“求大仙保佑我媳妇儿生个男娃!”
“求大仙保佑我找个好夫婿!”
“眼睛可还好?”姚谦舒见贾赦双眼通红、流泪不止,伸手去摸他眼角,不想身手还有未散尽的雷点,电得贾赦整张脸都麻了。
“理(你)先不料(要)碰喏(我)!”贾赦犹如半边面瘫,隔着袖子打开他的手,“理做了森么桑天害理的四,居兰(然)被雷灰(劈)!”
姚谦舒掸了掸衣袍,时不时有亮光在衣袂里闪过,“对不起,咳咳……”
他捂着嘴唇咳嗽起来,指缝里慢慢渗出红色。
“卧槽!你你你,你这样的能不能看大夫啊?”贾赦也顾不得被电了,忙一把扶住他。
大兄弟你刚刚那样流弊,怎么这会儿还吐血了呢?!
姚谦舒蹙着眉,很是痛苦的模样,“贾赦,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
“哦哦。”贾赦见他比自己还高半个头,抱是没办法抱了,只好像麻袋一样地扛起来,“你忍一忍。爹爹爹!爹!”
妈哒,老子手和肩膀全麻了。
贾代善觉得非常闹心,挥了挥道,“你自去你的。”
“爹你记得结账!”
“知道了。”荣国公心有一点累,也不知道留了这位高人在贾赦身边是对是错,虽然不留,可能会遇到毒杀刺杀等等,但是留了,会被雷劈啊,存活率低很多啊!
姚谦舒说要无人的地方,现今守将府里人多眼杂,贾赦索性扛着他往城外跑,居庸关依山而筑,两侧是如屏翠嶂,他到南边城门出示了世子印信,顺便喘口气。
守门的将士不敢多问,也并未将刚刚的响雷和贾赦连在一起,只暗暗吐槽这位新来的世子爷爱好挺古怪,正想再多看几眼,便见贾赦直接往林木繁茂的山上钻。
……这位爷不会是毁尸灭迹吧?
贾赦的目标和毁尸灭迹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找个没人的地儿,他爬了小半截山坡,又避开林间小道,终于放下了姚谦舒,“你觉得这里如何?”
姚谦舒倚靠在一块大石旁,半睁着眼,似醒非醒看着贾赦,“我觉得还可以。”
然后他就保持昏迷状态不动弹了。
贾赦只好盘腿坐在他对面,手支着麻嗖嗖的下巴,努力观察姚谦舒那张仙气盎然的脸。
为什么人家长得好看又不女气呢。
而我,就这样惨烈。
分明他睫毛比我还长。
随后禁不住手贱伸手去摸,他指腹有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触碰在姚谦舒的睫毛上,不敢用力,只点了点就收了回来,像是碰在水面上会泛起涟漪,长长的睫毛就在他指尖颤了颤。
“我真的以为你要勾搭我了。”姚谦舒闭着眼道,准确无误地捏住贾赦的手指,“等下如果被我吓到了,你可以离开,我保证不再来找你。”
贾赦缩回手,“你不会是要现原型吧?万一你变回去要吃我,我还是会怕的,这不能怪我。”
月光透过层层树叶,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姚谦舒静静看了贾赦一会儿,浅笑道,“不咬人。”
所以能不能,不要跑。
他重又阖上眼,月光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流水般淌落在他身上,他面容安详,像是要融化在这月色里。
贾赦不自觉伸手要拉住他,手却僵住了。
眼前的白衣美人已然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青翠苍郁的小树,叶片圆润可爱,无瑕白玉般枝干隐约掺杂着金线。
“卧槽。”贾赦觉得自己的三观总是在受到冲刷,他隐约有些猜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树的叶片,“摇钱?”
小树抖了抖,掉落了两片金叶子。
贾赦权当他在点头,对贾赦来说,这比之前的惊雷要好接受得多,毕竟早知道这位不是个人,他缓过最初的吃惊,将小树从地上捧起来,看着它纤长秀气的根茎道,“要不要给你挖点土啊,你把盆扔家里了?你早说你是树啊,我不就把你连盆一起抱过来了。”
不知道戳中姚谦舒哪个点了,他哗哗地掉了一大把金叶子,金光璀璨地铺在贾赦脚下。
“你说高兴了会掉金的,我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贾赦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土,干脆用匕首挖了坯土,脱了外袍将它暂时包裹起来,只露出枝叶,“你路上不要掉金子,听见没有?”
虽然听见了,但是明显掉钱这种事不由姚谦舒,他又落了大把的金叶子。
“……那你忍忍,得憋到回去。”贾赦把他整棵塞进去,包得老老实实抱在手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别总掉叶子了,不是钱的事,你说你万一掉光了,人形是不是也得秃头啊,那多丑啊。”
好在已经换了一波守门的,不然非得以为世子是个疯子。
等回了守将府,一解外袍,满满当当全是银叶子。
贾赦拨动得那些叶子飒飒作响,纳闷道,“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已经就寝的贾代善听说他回来了,披了衣服来寻儿子,便见他对着棵树自言自语,一片慈父心肠,“怎么把这树带出来了?早些休息罢,等后面人来了,咱们就得启程去宣府,没几个好觉能睡。”
“不是我带的,他自己跑来的。”贾赦道。
“难不成树还长脚了?”贾代善道,“既带了就算了,找个盆好好养起来便是了。”
贾赦点头,随口道,“是长脚啦,这是姚先生。”
贾代善扶住门,“你说,这是谁?”
第23章 [修虫]
贾赦对着他爹复述道,“这就是姚谦舒,他大约也许可能是摇钱树成精。”
贾代善第一反应是,皇帝已经多疑到把他嫡母的树都派出来做奸细了。
第二则是,这尼玛绝壁就是张道人口中说的金钱线,回忆起他神神叨叨给树发平安符的样子,他肯定是知道的。
说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呢!修道之人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的吗!
“爹?”贾赦觉得贾代善的眼神有点深沉,扯了衣服将小树重新盖住。
贾代善心中波涛翻涌,半晌后道,“你把那树给我,我找个盆帮你种起来。”
“爹,你看起来像是要把他当柴烧。”贾赦抱紧树,“他救过我。”
也许是苦肉计!
贾代善沉默。
“他还会摇钱!”贾赦又道。
他还会招雷!
贾代善置若罔闻。
贾赦看他几乎自己也要站成一棵树,乖巧道,“爹,那我睡啦,晚安。爹你也早点休息。”
满心都是斩妖除魔的贾代善眼睁睁看着他的乖儿子把门关上了,将他慈爱的老父亲关在了门外。
就为了一棵树!
孤男寡树,成什么体统!
贾赦并不知他爹这样多的顾忌,只以为他爹不喜欢妖精,毕竟之前姚谦舒都是世外高人的派头,比较容易被认可。
他把茶壶里的水都泼了暂且充作花盆,将小树戳在里头。
“这样也挺好看的。”贾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还好你小,再大些就得找个海碗了。”
姚谦舒抖落两片金叶子。
军医忙碌了整个晚上,方把所有尸骨仔细验完,贾代善只瞥了一眼便叫收起来了,“知道了。”
贾赦问道,“爹你不看吗?东平郡王草菅人命,不是个好罪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