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答道:“黑无常大人说他有法力,咻的一下就回来了。”
“……咻……?”
“不好意思,这个字是我加的。”大庆做了个鬼脸。
“……”
站在一旁等着下班的祝红看了看表:“可这都几点了,也该下课了。黑无常大人不会是遇见什么事了吧?”
话音刚落,沈嵬幽幽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盯着他的众人,淡淡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一向胆小,估计短时间内适应不了和黑无常大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小郭决定鼓起勇气对无常大人表示一下关心,他战战兢兢的问:“……无常大人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听到这个问题,又想到那个粘人的小尾巴,黑无常一阵头痛,可是表面上面色如常的答道:“罗浮生一直跟着我,不能用法力,走回来的。”
负责伺候无常大人的大庆惊了。
“走回来?!大人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者打车回来也行啊。”
听到这几种解决方案,黑无常大人有一瞬间的迷茫:“我没有电话,也没有这边的货币……冥币应该不行吧。”
楚恕之听的直肝颤,这要是等斩魂使大人回来,听到自己弟弟竟然生活的如此凄惨,恐怕连赵处都保不了他们……楚恕之连忙说到:“……你们怎么安排的,还不赶紧给大人配一步手机再提点现金!”
看着一片手忙脚乱的众人,黑无常大人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吃不喝的也用不上。”看着好像没有其他事情,无常大人直接转身走了:“好了,你们先忙,我走了。”
沈嵬没打算直接回家,而是沿路释放着地府的幽冥之力,对于他们鬼族而言,这力量有一个更诡异的名字——魂力。
墨色的力量悄无生息的散了开去,笼罩以沈嵬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花草树木。沈嵬双眼微闭,感应着一直驻守在人间的花妖族。
花妖族不像鸦族和蛇族,他们修行缓慢,数量稀少,每一个族人都是族里珍贵的血统。平日里只寻一处风水宝地默默扎根,于红尘万丈中悟天道。也正因为此,花妖族通常都掌握修行地范围内的很多信息,又因为常年的驻守,一点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就是这了。”
感应到一股稀薄的妖气从路边一株迎春花中散发出来。沈嵬沉声问道:“此地树妖何在?”
话音刚落,迎春花树便溢出大片的亮黄色精气,慢慢的,凝成一个有点模糊的人影。
人影双手合十垂首恭敬道:“参见无常大人。”入耳的是清亮的女声。
“看来此妖已经颇具灵性,假以时日寻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化成人形,离开这守了不知多少年的土地。”沈嵬忽然发现他最近好像有点多管闲事,默默整理好思绪,沈嵬声音平淡。
“最近可有发现出逃恶魂的踪迹?”
迎春对答如流:“大人,最近上来的恶魂很多,但唯有一只高等恶魂我无法掌握踪迹。此魂被封印前便实力颇强,偏又生性自大,自己以上古神兽烛九阴的烛九为名,做下了不少恶事……”
罗浮生觉得自己走狗屎运了。
他本来今天真的没有想跟着教书的,谁知道,刚刚吃完饭出来溜个弯的功夫,也能碰到独自对着一颗迎春花树发呆的沈嵬。罗浮生身形一闪,躲在远处的墙角,心里却止不住的想着:“这教书的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半天了,是不是有病啊?”
这边的沈嵬乍一听到烛九的名字,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妙。
几千年前,每天处了工作就没什么事的黑无常其实认识烛九,彼时的他也是地府的一名小小官员,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地府屁大点地方,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混了个脸熟。那时候的烛九还不叫这个名字,也没有被判处封印之刑。
沈嵬尤记得接道白无常通讯围捕烛九的那天,他站在一身白衣,面容少见的严肃的白无常身边,静静的看着被无数鬼差包围,浑身是伤,不住的往外淌着黑色血液的烛九宛如一头困兽,疯狂的挥舞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鬼刀,朝着白无常愤怒的嘶吼:“我没有错!你凭什么抓我!我只是想……”
带着黄金面具,高高在上的白无常斜睨了一眼强弩之末的犯人,冷冷开口道:“你既抛下了一切,追随大封里那东西自命烛九,便应该想到有今天。地府有地府的法度,我不可能看着你霍乱两界。”
最终,烛九便被锁在了那封印之下。
沈嵬皱眉想到‘看来,地君册损毁而导致的封印破裂却让他抓住机会跑了出来……’
派一般的鬼差去捉拿他纯属痴心妄想,而身为勾魂使兼黑无常的沈嵬虽有抓捕之能,却没有大哥斩魂使那格杀勿论的权利。
看着黑无常大人都直皱眉,迎春愤愤不平的说:“怪不得他这么嚣张,还敢附身于人类身上。”
沈嵬猛一抬头:“你看见他附身于人类了?是谁?”
远处的罗浮生看到一直呆呆站着的沈嵬猛地抬头,下意识动了动身体。
察觉到什么的沈嵬忽然回头,目光扫过罗浮生躲藏的角落。
迎春看到无常大人的表现,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一躬身,重新退回到了迎春树里。
知道今天的谈话不能再继续,又看到不敢露头的罗浮生,沈嵬心情不佳的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过了片刻,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消失后,罗浮生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墙角。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垂头丧气的回了美高美。
挫败的躺在豪华套房的真皮沙发上,罗浮生忍不住的和罗成抱怨。
“这姓沈的属老鼠的吧!一个多礼拜了,一不留神就没影了!什么都没查到!”
罗成站在旁边劝到:“哥,要我说,是你方法不对,你这么跟着人家,他肯定躲着你啊。我觉得,你得化敌为友!深入敌营!这样才能查到东西啊。”
罗浮生也是真没办法了,本来想着放弃算了,可看到沈嵬今晚的奇怪举动,他又觉得这个人身上一定有个大秘密。思考了半天,最后罗浮生才有气无力的道:“呵呵,化敌为友是吧,行!但我要是失败了,你小子就给我等着,看我收拾不死你……”
从被罗浮生打断谈话之后,沈嵬已经有好久没有感应到盯梢的视线了。他正想着要不要再去问清楚附身之人的身份,然后处理掉这个麻烦的时候。罗浮生骑着机车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骚包的轰了轰机车的油门,扬声道:“哟!教书的,这么巧啊!下班啊?我载你啊?”
“……”
怪不得没有感应到盯梢,原来他换成骚扰了。
沈嵬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叹道:“罗浮生,怎么又是你?”
罗浮生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嬉皮赖脸的调笑道:“因为我们有缘呗,你说你总走着回去,都没个人接你,你这大当家的也混得太差了。”
沈嵬暗想“我天天走回去都是因为谁……”
罗浮生见沈嵬没有马上反驳,得寸进尺的说:“来吧,今天心情好,我送你回去,上车吧。”
反应过来的沈嵬沉下脸说到:“罗浮生,我警告你,你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罗浮生摘下了戴的好好的头盔,边抛边不经意的说:“哟!还不客气,说的像你对我客气过似的。”
把头盔挂在机车把手上,扶了扶鼻梁上和他本人一样骚包的墨镜。罗浮生迈动长腿跨下摩托车,仔细端详摘下了眼镜的沈嵬,半真半假的说:“别说,教书的,你这眼镜一摘我才发现,你还是个美人呐!看这眼睛长得,多僚人啊。”
此刻,不经意间摘下眼镜的沈嵬仿佛卸下了伪装,整个人的面容更加清晰的展露在罗浮生面前。英挺的眉下面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直钩魂魄,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于此。高挺的鼻梁下一双淡粉色的唇仿佛诱惑的人想就这么直直的吻上去……罗浮生这么一看,沈嵬简直就像是香水广告上充满禁欲气息的男模,却独独想对你倾诉无限的热情。这种强烈的反差造就了一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美感。
罗浮生的浮想联翩是被沈嵬一声“你怎么这么轻浮!”的呵斥惊醒的。
回想起刚刚的想象,心跳有些不自觉加速的罗浮生赶紧岔开话题:“行了,快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带上头盔,看着没动地方的沈嵬,罗浮生又转头笑着催促道:“来吧,上车!”
“爱现。”
评价了罗浮生举动的沈嵬没理会眼前热情邀约的人,迈着一双长腿,头也不转的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沈嵬走远的背影,罗浮生苦恼的叨咕着:“这教书的怎么这么难搞?软硬不吃啊……”
☆、‘英雄’救‘美’??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功夫,沈嵬走到平日里回家的那条小巷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想着傍晚罗浮生的“调戏”,沈嵬却说不清此时的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
忽然,两条人影从小巷里黑暗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对着沈嵬大喝了:“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