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也知道他刚刚说的是气话,冷静片刻,说道:“之前查他的时候,我远远观察过他一阵,总感觉他不是这样的。”
罗浮生越说越笃定,他相信他的直觉,否则,他早就不知埋骨何处了。罗浮生接着命令道:“他不对劲。罗成,你给我查赵云澜去哪了。我先走了。”说着,罗浮生也迈开步子,留下一脸懵的罗成独自在原地想着去哪找赵云澜的踪迹。
沈嵬刚出咖啡馆就遇见了开车来接他的大庆。大庆端详着眼前和自家老大一模一样的脸,总觉得这两兄弟实在是太难搞了。
斩魂使大人自不必说,身份尊贵,进退有度,对人算是和善以及彬彬有礼的,对事则严格依照法度办理。但是,抛去斩魂使的身份,沈巍本人则给这只万年老猫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如果说抬手万鬼魂飞魄散的人有一个温和的性子,打死大庆他也不信,可是沈巍就做到了。他给人一种极度平和的感觉,大庆觉得,要么这个人人格分裂,要么他就是一个可制自己到变态程度的狠人。
而他这个弟弟,沈嵬,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却给大庆另一种感觉。不是说他装不出沈巍那种对待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感觉,而是他的和善都带着距离感,仿佛骨子里就不想与人亲近。
不得不说,大庆真相了。
作为鬼王的沈巍,为了跟在当年的昆仑君身边,早早离开了鬼蜮,拼了命的压制自己一身鬼气。后来天柱崩塌,大封破损,昆仑君更是以身殉大封。沈巍便陪在昆仑君每一次的转世身边,更是把自己浑身鬼气压抑到了极致。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巍的这种克制早已融入他的骨血里,成为他性格的一部分。
而作为勾魂使的沈嵬,却是这么多年从未离开地府的。他专干勾魂的勾当,每天打交道的都是死去的亡魂,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偶尔对自己的三弟感到头痛,就没没什么事影响过他的情绪。与其说他没有感情,不如说他从没遇见过能影响他感情的人。
可是今天,大庆发觉眼前的勾魂使那一向淡漠的表情虽然没有变,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却十分欢快。这种感觉,如果硬要大庆形容,就好像一个开心的人,脸上却偏偏带着一个僵硬的面具。
今天不是就见了罗浮生吗?难道……
大庆赶紧把脑海里可怕的想法甩掉,屁颠颠发动汽车,朝沈巍的家驶去。揣测大佬心意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
正如大庆所料,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嵬现在心情出奇的好,简直比被评上每五百年才评选一回的地府优秀职工还好。回想最后罗浮生吃瘪的表情,沈嵬恶劣的想到“呵,小屁孩,我在地府打了几千年官腔,还能说不过你?还没上来的时候就看你不顺眼了,居然还敢来惹我。”
至于为什么倒霉的罗浮生早早就惹得我们勾魂使大人的“青睐”,这件事还是要从面面说起。
地府的工作强度其实并不大,以我们黑无常的敬业态度,其实按时上下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凡事都有但是,黑无常的但是就是每到下班前五分钟来敲他办公室门的沈面面。
听到熟悉的敲门声,再搭配门口探头探脑的面面,黑无常的头已经开始痛了。
果然,看到自家二哥的办公室没别人,面面瞬间换上了一张又委屈又可怜,泫然欲泣的面孔。扑上去抱住黑无常的大腿就干嚎了起来:“嵬,你得帮帮我啊,这下午光东江就23条魂魄,我怎么勾啊!”
黑无常边努力把扒在自己腿上的面面摘下去边说:“你说说光这星期我都帮你几次了,你能不能有个白无常的样子。”
面面嚎的更来劲了:“你说的容易,我是光勾魂吗?我不是还有奖惩赏罚的工作嘛。你们的工资奖金都是我算的好不好,我忙得过来吗?这次光罗浮生那小子就给我增加了20条魂魄的任务量,我怎么勾啊。”
黑无常黑着脸道:“工资奖金是你算的吗?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手下做会计的小鬼都快一个班了,充其量你也就是签个批准下发的字,哪能忙成这样……”
还没说完,就被面面委屈的辩诉打断:“还说是我哥哥呢,这点忙都不帮,算什么兄弟嘛!”说着还装模做样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面面深谙沈嵬的心理,虽然每次二哥嘴上都不乐意,可是事到临头,他还是会帮忙,这就是面面每天心安理得消极怠工的最大依仗。
果然,听到自家弟弟的“哭诉”,沈嵬最终叹了口气,答应道:“又是这个罗浮生!哎,赶紧从地上起来,我帮你便是……”
回忆结束,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增加的那么多工作量,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嵬心里暗暗打算“小小年纪就造这么多杀孽,哼,早晚有天收了你。
”
躺在美高美二楼套房的罗浮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他狐疑的四下望了望,哪来的一股寒气……
罗成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大哥,查不到啊。赵云澜几天之前忽然就不见了,行李什么的也都没带。我们安排在沈宅附近的兄弟也没看见他出门,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听到这怪异的情况,罗浮生冷哼一声:“呵,果然,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不单纯。这赵云澜说不定啊,被那个沈巍杀了。”
罗成惊讶道:“杀了,怎么可能?都说他俩是多年的好兄弟。再说了,沈家外面的事一直都是赵云澜在打点,沈巍更不应该杀他了。”
罗浮生却道:“啧,你怎么那么笨呢!挟天子以令诸侯听过吗。这么多年只是传说沈巍做决定赵云澜去办罢了,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说不定就是赵云澜一直控制着沈巍,现在沈巍反击了。”罗成听的云山雾绕的,接着问道:“就算是这样,也不关咱们的事啊。”
罗浮生眼睛一转,计上心头道:“怎么不关我事!残害自家兄弟是道上的大忌,你给我接着查。要是证实姓沈的杀了赵云澜,他沈家就到头了。哼,敢惹我!”说完,罗浮生对自己的决定甚感满意的低头翻起了今天的报纸。
罗成一副苦瓜脸的道:“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怎么查啊……”罗浮生眉头一皱,卷起报纸作势要打“啧,你还能干点什么!啊?算了,不用你,我自己来!”
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沈嵬白天照常去大学上课,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偷偷摸摸缀在他身后的人影。
今天的教学任务不重,沈嵬从教室里走出来时天还是明媚的。走在校园的草坪上,沈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也应该改良一下地府的生存环境了,这温暖的阳光和混合着泥土芬芳的草地在地府可是体会不到……”
心情颇好的沈嵬没有径直回家,而是沿着校园里的羊肠小路胡乱的走着。
躲在树后的罗浮生看着眼前惬意遛弯的人恨的牙根直痒痒。沈嵬是轻松写意的,他却不得不边走边寻找掩体以防沈嵬察觉,不一会儿就折腾的大汗淋漓。再一探头,才发现沈嵬不知何时在路边寻了一长椅坐下,旁边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学生,两人好像在交谈着什么,看表情很是愉悦。
罗浮生翻了个白眼,心里想“切,斯文败类,专找小姑娘谈话。”
左等右等,沈嵬还是聊个没完。
其实,此刻的沈嵬虽然表面还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亲切关心着学生的学习状况,脑子里却恶趣味的想着“呵,罗浮生,我看你能盯我多久……”
日头逐渐西斜,清凉的晚风吹拂在罗浮生身上分外的舒服。
等他从瞌睡里回过神,眼前哪里还有沈教授的影子?
“得,白忙一场……”罗浮生只得无奈的发动摩托车回了家。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沈嵬每天三点一线,罗浮生也跟着他三点一线。终于,沈教授在又一次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终于忍不住了。倒不是他有多讨厌这个小尾巴,而是因为罗浮生,有很多事情沈嵬没有办法直接做。这让不喜欢麻烦的沈嵬决定今天解决这件事。
沈嵬横在路中间,没有回头的扬声说:“罗二当家的你有完没完,跟我好几天了,你到底想干嘛?”
被发现了的罗浮生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笑得极其灿烂的说到:“教书的,你说的,这条路也没封死不让人走,你管不着我。”
第一次看到笑着的罗浮生,沈嵬忽然感觉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随着这情绪的产生,竟有了种愈演愈烈的趋势。稳了稳心神,再看向罗浮生的沈嵬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行,既然你愿意,那跟就跟,看看你能跟我多久。”
罗浮生回到了摩托车上,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教书的临走的那个笑容,自言自语道:“小样,笑起来好看多了。”说着他也嗞起了牙,扯着一个怪异的笑容在后视镜里照来照去……
☆、改变策略,深入敌营!
特调处一楼大厅。
楚恕之看着还在闲逛的大庆止不住的皱眉问道:“你怎么没去接黑无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