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天正帝当年在朝廷制定法律的时候,还有意撤销过这项法律,但是在朝堂上文武官员的联手之下到底还是同行了,处罚却加重了许多,但是对于大家族来说,这些许处罚怎能比得上自家子弟的性命!
见到邹城对他的话表示同意,王玥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更加得意道:“贾雨村既然是舅公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么邹先生应该很了解他才对,那你可知道,这位贾雨村贾大人给那个纨绔弟子的判决是什么?”
薛蟠打死人的事情当时便是邹城一手经办的,给贾雨村的信也是他亲手写下的,贾雨村回的信,也是他先看的,他自然是对这件事非常清楚。
听贾雨村说,他已经将罪名推到那拐子身上,只说是因为那拐子为了谋利,从中捣鬼,这才引得两家胡乱争斗,一时失手打死了人,另外薛家也赔了那冯家不少烧埋银子,冯家现如今就剩下几个老仆人,来的族人皆是远亲,之所以告上衙门,为的便是多讹些银子,只要银子给足了,日后不必再担心。
如此判决,自然是让邹城满意,因此他便回了王子腾说事情已经办妥,不必再担心,现在看来,当初那份判决莫非有什么疏漏?
似乎看出了邹城眼中的疑惑,王玥又笑道:“邹先生,你道那贾雨村是怎么判决的,他只说死者与那纨绔子弟原因夙孽相逢,今狭路既遇,原应了结。那犯人今已得了无名之病,被死者追索已死,另外又判犯人赔了那家不少银子,这才把事情了结。”
听到这个判决,邹城便已经明白事情有些不妙,这人命官司的事情怎能够用冤孽因果之说来解决,这份判决绝对堵不住悠悠之口,更何况贾雨村说薛蟠已经暴病身亡,但事实上薛蟠还好好的活着。
若是从此以后埋名隐姓,远走他乡,不把事情闹出来,倒还罢了,可是他这东家的外甥行事如此高调,从来没想过隐瞒,反倒觉得得意洋洋,在外头从不遮掩。
这件事在京城并不是一件隐秘的事情,只要有心人略略一查,便能够查出其中的漏洞,到时候捅出来,对东家可是大大的不利。
现在也就是东家深受皇帝信任,位高权重,那些人方才隐忍不发,但是邹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的原委早就被东家的对手握在手中,只等东家露出些许虚弱的痕迹,那些人便会以此为借口来攻击东家。
贾雨村,他怎么敢!
他好大的胆子,原还以为他是个识趣的家伙,他又有不错的能力,东家这才准备好好培养他,现在看来他却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稍不注意便会被他反噬,这种人根本不能留!
闻听贾雨村错漏百出的判决,邹城眼露凶光,至于王玥是否存在骗他的可能性邹城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已经让他知道不能听信一家之言,任何事情都要细细查看过后才能判断是否相信。
在贾雨村的事情他已经犯了这个错误,现在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偷瞄邹城的表情,王玥便已经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又装疯卖傻一阵子,他就装出不胜酒力的模样倒下了,邹城让人送他到客房休息,自己又回到了众人饮宴的地方。
“邹先生,玥哥儿怎么没跟你回来?”
眼见邹城一个人回来,薛姨妈笑着问道,因为今日来的都是自家亲戚,就没有将男女分开。
“小公子醉了,现在正在客房休息呢!”
“醉了,先生给他酒喝了?”薛姨妈脸上立时有些不赞同,其余的几位夫人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埋怨来,邹城心中苦笑,看来这位小公子很得这些女眷的喜欢啊,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已经让这些夫人小姐对他心生欢喜。
未免夫人小姐们对他心生不悦,邹城忙解释道:“刚刚我与小公子在外头叙话,厨房上了醉蟹和酒酿丸子,小公子一时贪嘴,吃的多了,却不成想酒量不太好,竟然醉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薛姨妈等几位女眷脸上没了担心,反倒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怎么贪嘴,看来是大嫂子这里的大厨手艺太好了,惹得玥哥儿也忍不住多吃了。”
柏氏也笑道:“这孩子应该没尝过南边的菜,不知道其中的轻重,这醉蟹里用的可是上好的黄酒,便是老爷们吃多了也是要醉的,他那里经得住,可不是要吃亏?”
王夫人道:“他从小儿在京城长大,又没去过南边,京城里哪有正宗的南菜,他不知道也是有的,只是今儿有这么多长辈在,他却是要借机偷懒了。”
其他人都笑了,贾宝玉因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没尝过醉蟹,听说吃菜还能醉人,立刻便好奇心起,忙不迭的撒娇,要吃这个。
今日寿宴,准备的东西原就多,更何况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柏氏便让厨房做了送上来,众人尝了都说做得好,难怪玥哥儿贪嘴。
没了王玥,寿宴仍然顺顺当当的进行下去,待王玥醒来,一场寿宴早就散了,男人们在前头的书房谈天论地,女人们在后院打牌,各自其乐融融。
见王玥醒了,又看时候差不多了,王夫人等人便要告辞,王子腾和夫人将他们一一送走,临走时柏氏还专门让人给王玥准备了一大筐大闸蟹还有一坛子黄酒,道:“玥哥儿想来爱吃这个,厨房里备了不少,都是自家庄子里产的,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玥哥儿带些回去自己做着吃吧。”
王玥推辞不过,便收了,心里有些欢喜,看来柏氏对他的印象不错,否则不会给他这个,就不知道他今天的表现能否让王子腾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下雨了,好烦啊,衣裳基本上都洗了,没衣服穿了!!被子也是一股潮气,摸起来湿湿的,什么时候能晴啊!
第67章 书房谈话
傍晚送走客人之后,王府又重新回归了安静,王家的两个小姐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准备留在娘家住上几天,不过晚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出现,而是贴心的把时间留给了父母。
王子腾陪着夫人用过了晚餐,虽说已经是老夫老妻,但却别有一番温情,其中旖旎不可外道,就连丫鬟们只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为此脸红。
第二天早上,两个女儿并两个女婿陪着父母又是一番温情另叙,到了晚上掌灯时分,王子腾这才抽出时间来与邹城商谈寿辰上发生的事情。
“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要灌酒探他的话?”
王子腾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脸上没有了在外头的严肃,放松了许多。
邹城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着问道:“昨日我观东家心情并不舒畅,夫人寿辰,合家欢乐,原应该是欢喜的事情,东家又为何忧心呢?”
闻言王子腾脸上轻松的表情收了一收,眉头也皱了起来,过了半晌,他叹了口气道:“先生于我并非外人,既然您问,那我就不瞒您了,昨天来的后辈您也都见了,我那两个女婿不过是中人之资,靠着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还有我的扶持才勉强到了今天的地步,要想指望他们能够帮我,只怕还要等上许多年。我那个侄女婿,堂堂的家族继承人竟然混到了大管家的地步,整日纠缠于庶务当中,这是一个男儿该管的事情?我那个外甥呢,又是个不中用的,整天尽干些荒唐事情,全指着我在背后给他擦屁股,好容易出个资质还算出众的宝玉,却全然已经被家里面的女人更宠坏了,沉溺于温柔乡中,日后怕也只是个胭粉老手罢了,也不中用。想我父亲那一辈,虽比不上爷爷那一辈英雄辈出,却也是人才不断,固然其中有些争斗,但是相互扶持之下,绝不容人小觑,为何到了我这一代却只是我一人勉力支撑呢?”
这话问得邹城有些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勉强安慰道:“俗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东家有这样的难处,像我,不也是有这样的顾虑吗?否则以我的性子早就辞了东家,归隐山林,自在逍遥去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整日筹谋算计,为的不还是给那些后辈不肖子孙留一条路吗?”
王子腾听了这话勉强才有些安慰,大约是看到别人也有这样的担忧就觉得不单是自己这样倒霉,心中就好受许多,但两人又陷入相顾无言,各自叹息当中。
过了许久两人才勉强打扫好心情,王子腾便又再次重复前面的问题了,“你与我说说,你与那王玥谈的如何?他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我出力扶持,好歹也算是我的晚辈,比起外人又强了许多。”
邹城苦笑的摇摇头道:“倒没怎么谈他,反倒是谈贾雨村去了。”
“这话题如何竟扯到他身上去了?”王子腾对于自己的幕僚了解非常深,知道他并非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愿意放弃早先计划好的话题转而将事情扯到贾雨村上,又利用上灌酒的手段,看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邹城便将昨天与王玥谈的事情全盘托出,待事情说完,王子腾身上的怒气如同沸水一般,随时可能涨溢出来,他冷声道:“那贾雨村竟然将我像傻瓜一样玩弄,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