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后面的回答很快,又难得的合情合理,但是前面的表现完全暴露了他,邹城笑了越发和善,心里却暗叹,到底还太年轻了,不过到底有什么隐情呢?还需他略施手段,从他口中掏出来。
“既然小公子对贾大人不熟,那就不提他了。小公子怕是也听的絮烦了,倒不如与我一块到外头的亭子坐一坐,花园里的景色虽比不上那大观园,却也别有一番风趣,散散心也是好的。”
邹城虽然万分好奇,却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再顺着之前的计划说起贾雨村来,而是提出了到外头散心的话。
王玥立刻作出松了口气的表现,又忙在邹城的目光中正襟危坐,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子就跟邹先生一块去逛一逛花园吧。”
“那便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妈最近胃有点不舒服,今天陪她去医院看病,医生把了会脉,就开了一堆检查单,来来回回,各个检查室跑,又要等结果,医院人超多,一直排队,忙了一天,累死了!
第65章 提醒
现在是六月份,花园里的荷花开的正好,粉嫩色的花苞由浅白渐变成玫红,盛开的荷花中心可以看到黄色的花蕊,还有嫩绿色的莲蓬,荷叶也长得正好,亭亭玉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荷叶下面是刚刚长出来的菱角,稀稀疏疏,平铺在水面上,因为还未长大,小小的叶子缩在水面上,看起来紧巴巴的,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显得尤为可怜。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燥热,尤其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太阳尤其热烈,王玥和邹城两人选择了湖中亭。
亭边种植了一棵上了年份的金银花树,粗大的根结盘据在亭子边上的土地里,延伸出来的老枝将亭子上方结的密密实实,又加上靠在水边,坐在亭中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热气,反而阴阴凉凉的,十分舒服。
这时候金银花开的刚刚好,白色的花瓣朝天开放,青涩的花骨朵羞怯的躲在叶后,浅黄色的快要开败了的花瓣仍然努力的散发着芬香,金银花的香气原本就十分热烈,即便是中午,仍然还有不少的蜜蜂被花香吸引过来,嗡嗡的辛勤的采着花蜜。
两人刚刚坐定,便有王府的丫鬟婆子们准备好了酒菜送了过来。
邹城笑得十分殷勤:“小公子来尝一尝,王家请的厨子是南边来的大厨,他的手艺可是让人十分嘴馋,尤其是这个醉蟹,还有这酒酿丸子,都是他的拿手招牌菜。”
邹城说着便有伺候的丫鬟上前替王玥夹菜,玥自然知道邹城打的是什么主意,便顺势而为,装作很有兴趣的模样拿起筷子尝了尝,便一脸赞叹的道:“果然是好手艺,尤其是这酒,清冽醇厚,用的是上好的山泉水吧。”
“正是,做菜中用的酒都是那厨子用家传的手艺酿出来的,外头可轻易尝不到。”
邹城说着又介绍起其他菜来,负责伺候王玥的小丫鬟应该是得到了示意,十回里倒有三四回夹的都是那醉蟹还有酒酿丸子,不过一会儿,王玥的脸颊变红了起来,眼神里也透露出些许迷茫。
邹城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示意伺候的丫环婆子们退下去,然后他便笑着用诱哄的语气道:“刚刚听小公子的意思好像对那位贾大人不假辞色,可是贾大人得罪了小公子,我与他倒还熟悉,在他面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其中可有误会?用不用我替小公子牵个线,将这误会化解了。”
邹城见王玥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但仍然还强忍着,于是他便再接再厉的道:“说起来那位贾大人还是老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公子是老爷的亲戚,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能解开还是解开的好。”
“呵呵,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有什么好说的,邹先生是舅公的心腹,还是劝一劝舅公离这种不知感恩的人远一些才好。”
邹城心下一惊,能这么肯定的说出这种话应该不是无中生有,难不成那贾雨村还真的有什么事瞒着东家的。
“这话从何说起?我观那贾雨村,满目正气,面色堂皇,并不像小公子话里说的那般不堪呐?”
“他这人惯会装模作样,面上看起来倒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内里却是个真小人也。”
“这…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还请小公子细细道来。”
说着邹城便拿起酒壶又给王玥倒了一杯酒,送到他的面前,王玥笑嘻嘻的接了,一口灌下去,然后脸便又更红了些。
见邹城态度十分诚恳,王玥便又更加得意起来,他道:“这其中对隐情知道的绝对不多,我也是有个同窗,他家好些族人都在官府里做着小吏,你可别瞧不起他们,虽说品级不高,但是衙门里的事情知道的可不少,好些主官的私密事他们也都知道,我这是正是从那同窗口中得来的,不过他早就嘱咐过我,不许跟外人说,我今天告诉你,你可别随便往外说啊。”
邹城赶紧点头,他见王玥这话说得十分合理,而且他虽然是王子腾的幕僚,但是平常也帮着王子腾处理一些手下的政务,自然知道官府里那些小吏不可小觑,心下便已经对王玥的话信了三分,心中暗道,今日虽没探清楚着王玥的底细,若是能把那贾雨村的隐秘之事探听清楚到倒也算是不虚此行。
这回朝中又有缺补,东家好像有意提拔那贾雨村,若贾雨村真的像王玥口中说的这般忘恩负义,那他还是要劝一劝东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王玥便又道:“这贾雨村原先出身寒门,虽说学问做得不错,可是连上京赶考的盘缠都没有!他借宿于苏州的一家葫芦庙里,靠着跟人写书信、卖字画为生,这葫芦庙旁边有一家人,名字唤做甄士隐,家产倒还颇为富裕,他见贾雨村十分有才华,很欣赏他,便赠他银两叫他赴京赶考。这贾雨村进京之后,果真考中了,外放为官。可那甄士隐一心为善,却没落得什么好结果。”
“哦,这甄士隐莫不是遭了什么天灾人祸?”
王玥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天灾人祸都遭到一起了,这甄士隐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女,取名为甄英莲 ,有一日元宵节,甄家的一个仆人抱着这甄家的小女儿外出看灯,却不小心让拐子将这女孩给拐走了,甄家的那个仆人眼见事情不妙,竟然跑走了。这可把那甄家给急坏了,连忙派人外出寻找,却偏偏找不见人影,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孩子还没找回来,却不成想一朝祸从天降,那葫芦庙里竟然遭了火,烧了半条街,这甄家在葫芦庙隔壁,自然逃不过这场火灾,偌大的家业一夕成了灰烬。”
听到这里,邹城也忍不住叹息道:“这可真是好人没好报呀!”
“可不是,这甄士隐见家中遭了火灾,也唯有田产还尚且在手,好在家人都没事,他便带着家人投奔了他岳父,那甄士隐一心向善,却难免有些天真,他那岳父哄着他出钱买地,钱花的多,买的却都是下等地,没过多久手中的钱便败光了,他那岳父便不肯再管他,这甄士隐突逢大难,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跟着一个老道人出家走了,只留下一个妻子,靠着给人做针线活过活。”
“这…唉!”邹城叹息一声,心中对那甄士隐的遭遇不免有些同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有此一灾,未必不是自己的原因,换作是他,虽然家中遭了灾祸,但手中尚有余钱,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那甄士隐却盲目相信别人,将诺大的家产败个精光,这当真是时也命也。
“我记得贾大人当初外放便在苏杭一带吧,这甄家既是贾大人的恩人,贾大人应该时时关注才对,当时应该伸有援手吧,难不成贾大人竟然对当年帮助他的恩人,视而不见?”
邹城口中这么说,心中蓦然想起他曾经派人去调查贾雨村的时候可是听说过贾雨村曾经出手帮助过自己的恩人,据说贾雨村现在的夫人便是当年他恩人家的丫鬟,贾雨村那时候还非常落魄,这丫鬟却慧眼识英雄,因此贾雨村做官之后便娶了她作为小妾,后来罢官之后,便没那些礼数拘束,将这个小妾扶为正房。
想到这里,邹城的眼神便有些意味不明,若是这王玥想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可是打错了主意,就当年他可是亲自派人调查过贾雨村的,这些消息瞒不过他,若是王学是打着混肴视听、诬陷人的主意,那可是走错路了!
不过按理来说这王玥与贾雨村无冤无仇,应该不会冒着风险陷害贾雨村的,难不成当年他派去的人没办好事?
“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甄家被拐走的女儿甄英莲。”
王玥没有在他面前故意诬陷贾雨村,这让邹城对他的感官好了一些,最起码这王玥虽然办事圆滑,但好歹还没沾染上官场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气息,或者说他私下里可能是这样的人,但是在他面前却还是能说实话的。
“可是这甄家的小女儿找到了?”
“我听我那同窗说,这贾雨村刚到金陵任知府的时候经手过一件案子,说是有个大户人家的子弟跟一个乡绅之子为了一个小丫头争了起来,这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出身名门世家,家中势力颇为雄厚,因此做事便有些无法无天,一时意气上头竟然纵容奴仆将那乡绅之子给打死了,被打死的那家人便将这人告上了衙门那里,不过这家人却要失望了,这贾雨村也是个官官相护的,利用职权放过了那个大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