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方丈大师,他自称是丹青高手倒也不是吹牛,而是有真才实学,虽然他并不像王玥的这般有着自己独特的画风,但是对于中国的传统画技,他的经验十分丰厚,比起他爷爷来也不遑多让,更何况是与王玥这个半桶子相比,这让王玥一下子有了可以请教的对象,以往的那些疑问通通有个人来替他解答,一时间他也不急着回家了,难得的老师自然是要抓住机会。
至于方丈大师和那个中年人通过一番试探,则更加确定那画的确是眼前的这个小孩子画的,别的可以冒充,但是这基础知识还有敏锐的意识可不是随便能够冒充的了的。
或许,别人见了这个小孩子还会觉得有些惊异,但是这个中年人和方丈大师却不会有这种想法,因为他们曾经接触过一个比这个小孩还更加优秀的天才。
与之相比,这个孩子就显得普通多了。
比起三个人的热烈讨论,最开始把王玥拉过来的徒晖则安静许多,他更多的时候就是仔细的听着,并不轻易发表意见,但是王玥注意到,他开口说话经常能够做到切中要点,这一点实在难得。
王玥本人靠的是前世的经验,但徒晖却是依靠他自己的天分和努力,这让王玥佩服不已。
想当年他像这位小公子这般大的时候就知道整天在外头玩泥巴呢,天天被他爷爷拿着竹鞭在后头追着打,比起这个小公子来,他可还差得远啊!
这里面或许是因为古代人过于早熟的原因,又或者是别的原因,但是王学认为家庭的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真想认识一下这家人,还有中年人口中十分崇拜的祖父。
一定是位非常优秀的老人!
眼看着天快黑了,王玥这才依依不舍的与他们告辞,那位中年人留在佛堂里没出来,方丈大师和徒晖将王玥送了出来。
“老衲一直在这庙里休息,王小施主有空可以过来,咱们可以一块探讨一下丹青之手。黄施主家中近来需要办一场法事,老衲这一个月将会为此忙碌,不过这个月忙过之后,老衲就能闲下来,到时候王小施主尽管来,老衲这里必然备上好茶好点心!”
“只可惜我过不久就要进国子监上学了,不能跟方丈大师还有王公子一起讨论,实在是可惜。”
方丈大师闻言笑着安慰道:“这是黄老先生定下的规矩,后代子弟必须去国子监读书,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曾经去过的,到你这里,自然也不可避免。更何况国子监中虽然要求严格,必须住宿,只能半个月回家一趟,但是遇到休沐,还是能够休息半日的,比起你在家中念的私学 除非过年过节,或者长辈生日,便是生病也不能轻易休息,国子监不是更加轻松吗?再有一则,我观你常常借机跑到外头来玩耍,从国子监怎么着也比你家里更容易出来吧!”
听到方丈大师的安慰,徒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沮丧:“大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中的情况,虽说国子监的确是比我家中的私学放假时间更多,但是我奶奶跟我母亲已经交代我了,只要放假必须回家,而且曾祖父曾经立下规矩,说是后代子弟要是胆敢在国子监逃学,比在私学中逃学要接受更加严厉的处罚,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而且那里又没有我认识的同学。,我还不如留在家里读书呢!”
闻言,王玥轻轻一笑道:“如果说是国子监,或许我能成为你的同学呢!”
“当真?”
徒晖十分惊喜,王玥赶紧跟他解释:“六月份便是院试了,只要院试能过,我便是秀才了,到时候知府大人和学政官便会挑选几个人前去国子监中读书,虽然这么说有些狂妄,但是我有自信以我的成绩能够占据一个名额,所以我才说到时候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同学也未可知。”
“这怎么能说是狂妄呢?你这是以自己的成绩拼出来的,本该就是你的,你要是同别人一般天天把谦虚的话挂在嘴上我才不喜欢你呢,叫我说就该这样才对!”
徒晖高兴的拉住王玥的手,又道:“我们都是同一年入国子监,应该能够分到一起,到时候与舍监说上一声,能分到一个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去那里读书,就怕碰到一个不靠谱的室友,我听我叔叔说当年他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就差点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室友坑哭了,我堂哥也是,他那个室友气的当时他差点不肯去上学了,要不是我爷爷说他要不去就揍他,他早就跑回家了。”
听到这话王玥只是微笑,但内心里对这位黄家小公子的背景又增添了一些疑惑,国子监的管理比较严格,不许将国子监的名额买卖,能够进入到国子监读书要么是各个县府挑选出来的优秀学子,要么就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名下会有一个荫生的名额,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当然,某家人除外。
黄小公子的祖父、叔叔伯伯、堂哥等人都进入了国子监读书,要么他家里人都是学霸,要么就是他家有一堆三品官员,再要么他家就是某个高高在上的家族。
姓黄,倒是有些可能,但是那家人的画风应该不是这般才对啊!
不过王玥并非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既然黄小公子没有介绍他家中情况的意思,王玥自然也就当做没意识到。
更何况不管他家中有什么背景,他与这位黄小公子交往纯粹是冲着他家人的德行,即便他是那家人又如何,在马甲没扒下来之前他就当这小公子是普通人就是了。
与方丈大师和黄小公子告辞,回去的路上王玥就放松许多,不必再和之前那般提心吊胆,而且黄家的仆人反应也很快,见他受主人喜欢,就立刻准备好了茶水点心,马车里还有画本,一路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画本,十分悠闲。
顺便要为那位穿越前辈点赞,满大街的水泥路,再加上马车布置的舒服,比起高级轿车来还要舒服。
不过马车,再怎么舒服到底比不上汽车方便,听说□□晚年的时候朝廷已经制造出了蒸汽车,而且朝廷已经出资修建了几条铁轨,不过因为造价实在太高,目前没有普遍,而且现在的火车大多是用来装货,用于出行的倒很少。
坊间传闻□□曾经设计出另一种车,据说是喝油的,跑得更快,大家对此议论纷纷,生出了很多版本的传闻,但王玥知道那便是汽车,虽然有些为古代清新的空气感到可惜,毕竟等到蒸汽机和内燃机设计出来之后,人类就会大踏步进入工业化,到时候整个世界便会面临环境污染,这种清新的空气是很难闻到了。
但是,不进入工业化就意味着中国落后于世界,比起这个还是多呼吸几口浑浊的空气吧。
送走王玥,徒晖在方丈大师的陪同下再次进入父亲的房间,此时,在王玥面前亲切和蔼、与他谈笑风生的中年人变得十分严肃,他并没停留在外间,而是进入了后堂,后堂当中布置的十分简单,只有一张供桌,还有地上的两张蒲团,供桌之上放了一只香炉,另外还有一个牌位。
牌位上写着几个字,“爱妻徒刘氏之位”,旁边有一行小字,“夫徒璟立”,而那为中年人便盘腿坐着一边,闭着眼不说话。
方丈大师将徒晖送进屋里,便无言的同那中年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沉默的出去了,待方丈大师走出去之后,中年人睁开眼睛,对徒晖道:“过来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徒晖听话的走上前在供桌上取出一炷香,然后点燃,在蒲团上跪下,他将香举过头顶,磕了三个头,然后才道:“儿子徒晖问母亲安,儿子一切都好,身体也很好,长得更高了,吃的也更多了,今年九月便要去国子监读书了,请母亲不必担心。”
说完之后他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当中,然后退回去,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盘腿坐到了中年人身边道:“下个月便是母亲的生日了,父亲也看到了王玥的画技,儿子想请他为母亲画一幅画像,供在屋中。”
中年人睁开眼睛,看了徒晖一眼道:“你有这个孝心就好,你毕竟是住在那里你皇祖父哪里,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年纪都大了,受不得冲撞,因此供就不必供了,你平日有心母亲自然感应的到,很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见徒晖因他的话有些沮丧,中年人便又笑着加了一句:“不过留下一张画像做个念想也好,到时候让王玥多画两幅,我留一张,嗯,你三弟那里也送一张吧,他是你母亲亲自带大的,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就一直挂记着你和他,他这些年也一直记挂着母亲,送张给他,也是给他一些念想。”
“知道了,父皇!”
徒璟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别心不甘情不愿的,你母亲都去世几年了,你还记得当年你母亲偏心他的事呀?”
徒晖挠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说顺口了!”
“你母亲去世了,我虽有心照顾你,但到底手头的事情忙,有时候也很难顾过来,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年纪就大了,而且底下的子孙众多,有时候难免忽略了,宫中到那些太监宫女们虽然会尽心伺候,但有时候顾及着你们的身份,终究还是比不上母亲,尽心尽力,你还需要有个臂膀才是。你三弟从小在母亲跟前长大,与你同心同力,你与他好好交往,别再耍小孩子脾气,要不然再好的关系也消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