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又不同意了,说:“你的意思是进宫服侍朕一点都不光荣。”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汤姆苏的梦,无关这个男人是皇帝还是吊丝。
邢岫烟无奈,和玛丽苏需要哄一样,她的男人也是要哄的,她笑道:“进宫服侍皇帝这些事本不光荣,我高兴的是能和元义哥哥在一起。”
徒元义果然才顺耳了,拉了她的手,垂下凤目给了一个“男主才有的”迷人微笑。
邢岫烟忽又想起公主们的教育,原是还想夸他一句“支持女权崛起”的伟大超然之处,没有想到他说:“公主总要嫁人的,不多读点书就不明理,四书五经和历史都有必要学好。不然,将来只会给朕惹麻烦,朕可没有那么多功夫管她们。”
邢岫烟不死心,问道:“那为何还开设农事和明算等课程?”
徒元义说:“不通这些常识,将来就难自力更生。不通农事,将来被名下的庄头骗,不会明算,账房的假账都不认得。这样得被下头奸狡之徒掏空家财,结果会全跑到朕跟前哭穷,公主嫁了难道还要朕出钱养?朕养你一个就好了,嗯,最多你给朕生的公主,朕多贴些嫁妆给她。”
邢岫烟:……
说好的高大上呢?她期待的为女权兴起默默耕坛的活雷锋呢?所以,他是为了自己的银子!
肃宗皇帝,徒元义,大家真的没有冤枉你,你就是个刻薄寡恩的“抠门帝”。
邢岫烟压下一口老血,再提及二公主和德妃的事,她到底对于无辜女孩还有一丝人道主义同情,说二公主可怜。
徒元义沉默了一会儿,说:“此事与爱妃无关,你不喜这些事,少管为妙。”
邢岫烟眯着眼瞄他,徒元义淡笑一声,说:“你别不识好人心,你若去管,少不得惹一身骚。德妃表面温柔,骨子里心如蛇蝎,死前咬你一口,你也是白痛了,你还能杀了她女儿报仇不成?”
徒元义对于这个前生谋逆的妃子极度厌恶,封她个德妃是因为后宫高位空虚,做给外人看看。德妃毕竟是潜邸侧妃出身配得上高位,崔家也是清河郡的大族。
邢岫烟勾了勾嘴角,冷淡语气提醒:“她女儿也是你女儿,你们的女儿……”
徒元义看她表情却有自己的理解:“这些干醋坛子你总要抱着不放吗?”
邢岫烟竟然无言以对。她刚刚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好吗?
第128章 元春出宫
徒元义叹了口气,说:“朕也知道你将朕视为自己的……私有物, 你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醋性, 连个通房都不能容, 何况是有了儿女的高位妃嫔。”
“我……”
“朕知道你一直气不顺、意难平。朕会宠你怜你, 你不体谅朕,朕也不怪你,你就别气苦了自个儿。”
邢岫烟抽了抽嘴角,眼神有点飘,说:“那个,七郎,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事’?”
“朕怎么会不知?你是一个心眼小到不想嫁人的女人, 你不想让男人有纳二色的机会, 才会想养面首。不想受伤害就用冷漠武装自己。”
邢岫烟倒真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徒元义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轻轻抚着她的背。
徒元义低头吻了吻她的额,柔声道:“从前的儿女,到底也是朕的孩子, 朕不能一分都不管, 秀秀别恼了。但是, 他们四个加一块儿也不及你的。”
邢岫烟蒙圈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这男人,他确实在慢慢变化, 也许还是个男权思维的人, 却已经会这样“安慰人”了。
但是, 将自己媳妇和自己的儿女做对比,这有可比性吗?
总算,他可能也觉得辈份不对,说:“后宫所有人加一起,在朕心里也是不及你的。朕虽然不想动皇后,却不是喜爱她,你别想想又醋。”
邢岫烟眼帘微敛,随着他的安慰的话说:“我就醋了,我难受。七郎,你有那么多妃子,还和别人有了孩子,我嫉妒你们有青春的回忆,有爱情的结晶……”
徒元义安抚着“自家孩子”,还轻轻在她身上拍着,哄着说:“朕都知道你难过,但朕没有你想的那样。朕的回忆里都是你。秀秀乖,不醋了,朕过些日子带你出去玩。”
邢岫烟寻思,男人其实是喜欢女人吃醋的样子的,他此时还甚有耐心,于是再闹。
“你成亲时定是满怀期待新娘子,洞房花烛,之后又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再生儿育女,你也别骗我,我是不能比的,我连侧妃都不能比了。”
徒元义用极大的耐性安抚,轻哄着:“那些往事朕早不放心上,朕如今满心宠的就秀秀。秀秀乖时,朕喜爱,秀秀不乖时,气过后还是不能不喜爱。”
会说“喜爱”了?
邢岫烟就再作了一会儿。
都说作是不好的东西,但有时会作的女人有糖吃,徒元义又哄她说过些日子休沐带她骑马。
……
翌日清晨,紫玥领着四个二等宫娥服侍岫烟起身,皇帝一早就要早朝去了,他是个勤政的皇帝,再爱邢岫烟也不会误早朝。
原本宫规里,若是月事来了,身上污浊,是不能侍君的,但她住在甘露殿,皇后管不到这里,徒元义都留宿在这里。
洗漱后,紫玥给她梳妆,微笑道:“娘娘今日挽个凌云髻如何?”
邢岫烟坐在大梳妆台的镜子前,这个徒元义工厂里出产的贡品级的梳妆台,打造得金碧辉煌,一个柜台还镶着黄金猫眼石。
邢岫烟笑着说:“还有劳紫玥的巧手了。”
约一刻钟后,已经基本梳好凌云髻的形态,两边插着长长的珍珠玉石流苏,额前的垂着珠串抹额。再有宫女奉上水蓝色的留仙裙,水红色镶金边的云锦褙子,一一穿上。颈间拿了兰花璎珞和东珠加红宝石的珠链戴上,手上被带了四对镯子。
早膳用了燕窝粥和馒头,出了甘露殿,早有凤辇候着。
一路乘辇,今日值勤随侍的大太监赵全和大宫女紫玥、青璇,并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迤逦朝栖凤宫行去。
她并不天天请安,但基本也会五天去一次,请了安后会去慈仁宫和慈安宫,然后回来吃午饭,下午的时间都是自己的。除非太上皇催更,要她过去现场写一点文章,他看看要求改改。
现在后宫向皇后请安来得并不早,皇后也懒于应付,反正徒元义基本不来后宫,现在连初一十五都难得来栖凤宫留宿。
杨皇后自是难过的,因为圣人即便来了也是坐一夜看奏折,或者写写画画想朝政的事,有时同床睡下了也不会碰她。她知道她快三十岁了,后宫女子到了这个年纪通常无宠。可是,他是自登基起就从来没有碰过她,这么多年了。上一回,她主动一次还让他不悦,他说救她不是让她来要求他为她做什么的。
可杨皇后是爱他的,怎么能不爱他?她告诉自己在后宫用真情是很可笑的,如果大家都没有,她可能也是甘心的,但是偏偏有人拥有。
邢岫烟踏进栖凤宫大殿时,杨皇后居中而坐,惠妃吴氏,还有潜邸良娣出身的恭妃、敏妃,再是温妃、静妃按品级分列而坐,四嫔及下级妃嫔十几人却是在下首站着。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邢岫烟福身。
杨皇后淡淡道:“平身吧。”
邢岫烟身为贵妃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诸妃嫔向她见礼。
杨皇后令坐,邢岫烟在左首首座入座后,场内的气氛就变了。
杨皇后道:“贵妃妹妹服侍圣人辛苦,请安之事不必这样殷勤。只怕这般奔波于太极宫和栖凤宫之间,圣人还要心疼。”
邢岫烟觉得下层没有吃过“龙肉”的后妃怨气斗大,邢岫烟也没有想到杨皇后会这么说。这连大方中庸都不太装了,直接拉仇恨值。
邢岫烟说:“虽有皇后娘娘体恤,但为人妃妾,请安乃是份内之事。”
大家却心想:你若真有本分就不会霸着皇上不放了。
但是此时连温妃、静妃都没有说一句,倒不仅仅是慑于宸贵妃会发飚,也不仅仅是害怕东西两厂,却是因着昨日饭菜不合口,昨晚拉了一夜,没有太多力气。本来可以称病,但是躺在床上更难受,像好像躺在那等死一般寂廖。
正在这时栖凤宫尚仪女史刘姑姑上前来拜道:“皇后娘娘,贾女史来辞行了。”
“宣。”杨皇后整了整袖袍。
贾元春昨天被圣人开金口遣她出宫,此事已无可挽回。早知如此,当初宫中两次恩放大龄宫女出宫,她为何一次不请恩,一次还拒恩求到皇后这抱大腿?
不,早知如此,她何必进宫,博个什么前程?到如今都要三十岁了,何处还有她的去处?
贾元春昨晚回屋时哭了一宿,但仍被提太监来吵,提醒她收拾东西,好空出屋子让给她的接任女官。
和督促她的两个太监和两个嬷嬷说要向皇后娘娘辞行,也盼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或许皇后念着她的好,日后能扶持一二。但想日后前途,只怕自梳去做大家小姐的教养嬷嬷是最好的了,就像小时候来教导她的嬷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