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公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不断求饶着。周围人指指点点,可就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阿爹,”
看到阎公这副凄惨模样,倪溪心里一痛,扑到阎公身前叫道。
“我儿,”阎公有些激动,连带着脸上密密的皱纹也不断抖动着,哆嗦着声音说道:“你,你快走,莫要过来……阿爹没事。”
他一边说一边把倪溪往外推,面对那大汉他明明是害怕的,却在倪溪面前作出镇定模样,怕倪溪也被他牵连进来。
倪溪哪里肯走,她细细端详着阎公的脸,见他脸部浮肿,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衣服上还有一个大脚印,那颗心更痛了。
她的阿爹啊,向来随和纯善,从不与人争辩是非,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倪溪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轻轻替阎公拭去嘴角的血迹,轻声问道:“阿爹,您告诉婆惜,就是他打的您吗?”
阎公默不作声,老泪纵横。
倪溪沉着脸,正要冲上去理论,被阎公死死拉住,苦苦劝阻道“我儿去不得啊,这厮是县里的泼皮无赖,我们如何纠缠的过?”
旁边也有那好心人悄悄附和道:“小娘子听我一句劝,这厮姓郑,平日和县衙里的差役捕头称兄道弟,你阿爹说的对,去不得啊!”
“可您是我阿爹,”倪溪摇头,看着阎公,那双杏眸含泪,“为人子女,要我眼睁睁看着您被人作践,我又怎能甘心?”
“可是……”阎公一脸着急。
“哟,”
没等阎公再说话,那边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先坐不住了,用极为夸张的语调大声说道!:“瞧瞧,这是哪家貌美的小娘子啊,怎么跑这来了?”
他眼珠一转,接着调笑道:“莫非是看上大爷我的威武,想来投奔本大爷啊。”
周围人望向倪溪的目光有担忧,有惋惜,有看好戏的,也有不怀好意的。
仍然没有一个人出头,任凭这大汉拿言语来调笑。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不出这口恶气,誓不为人!
倪溪没有急着反驳,反而微微一笑,只见她扭着纤细的腰身,笑着走到那满脸横肉大汉面前盈盈一拜。
“奴见过郑大官人。”
郑大户愣了下,原本以为倪溪是来为父讨公道的,却没想到面前这小娘子一上来就先冲他甜甜一笑,光是这笑容就让他酥了半边身子。
他一个劲的拿贼眼去瞄倪溪那窈窕的身段,涎着脸说道:“小娘子快请起。”
倪溪灵活的一晃,躲过那双想要借着搀扶自己来揩油的大手,那双大手长满了汗毛,粗壮笨拙,就像未进化完全的动物似得,让她一阵恶心。
她假装没看到郑大户直直盯着她的视线,娇声说道:“不知奴的阿爹何处得罪了大官人您?还望大官人您海量,饶了奴的阿爹罢。”
众人面前,有如此美人哀求自己,郑大户心中畅快无比,自觉十分有面子。
他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阎老头在我的地盘上不给我报备就私自做买卖,自然要惩戒一二,我怎能轻易饶了他?”
倪溪装作不知道他是在故意为难,两道秀眉似蹙非蹙,仿佛笼罩着一层愁雾,那水汪汪的眸看向郑大户,无辜而又诱惑:“那该如何才能饶过奴的阿爹呢?”
郑大户心想这阎老头倒是好运,生的一个这般美貌的女儿,这模样,怕是郓城县最好看的表子也比不过她。
他的心一热,脸上露出猥/锁的笑容:“只要小娘子愿意跟着我,以往的事自然一笔勾销。”
这王八想的也太好了吧!
倪溪心中暗骂,面上却不露丝毫,笑靥如花的朝郑大户勾了勾玉指。
声音无比娇媚,勾人心魄。
“大官人您凑近些,奴有几句话想悄悄讲与您。”
第9章 有女名婆惜
郑大户这下是整个身子全酥了,心想小娘子这般勾人,今日合该他大享艳福。
他笑嘻嘻的凑过去,“小娘子请说。”
这一靠近,郑大户身上浓烈的体味差点让倪溪吐出来。
她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紧接着眼波儿柔柔甩过去,妖妖娆娆的说道:“大官人,奴有一件事想与大官人您做,您愿意吗?”
这一眼,媚态横生,妩媚的能滴出水来,郑大户瞬间神魂颠倒。
“愿意,自然愿意!”他忙不伶仃的点头,嘿嘿笑着,一副色魂授予的模样,恐怕此刻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的。
倪溪听罢,露出笑颜,似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她轻轻柔柔的说道:“那奴家可就要——做了!”
话音未落,倪溪迅速飞起一脚,用尽全力朝那郑大户胯间踢了过去。
郑大户长得身形魁梧,踢别处也不疼,想要他痛苦,唯有男人最脆弱的那处。
如果是原主,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会有太大力气,可自从她来之后,每日辛勤锻炼身体,比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不知好上了多少。
这一脚下去,虽然比不上男子的力气,可也相差不大,再加上这一脚倪溪本就蓄力已久,郑大户又毫无防备,这下狠狠地踹下去,效果十分明显。
不废,也得半残。
“啊,”
只听那郑大户一声惨叫,他的脸青白交接,冷汗直流,八尺之躯瞬间拱在一起缩成了虾米状。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也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些不怀好意的汉子,顿时觉得下身凉飕飕的。
这小娘子,甚是泼辣!
“贱妇,竟敢害我!”
那边郑大户捂着身体那处,疼的他青筋暴起,朝倪溪怒骂道。
倪溪拿帕子掩嘴吃吃一笑:“是官人您先答应了奴的啊,奴说想做一件事,大官人您一口就答应了的……”
她又转而蹙眉,眼神如泣如诉,“怎的,大官人您竟言而无信了??”
郑大户气的七窍生烟,握紧拳头,明显已经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站起身子,想要来揪倪溪。
“贱妇,我今天一定得让你知道我郑大户的厉害!”
此刻,恐怕就算倪溪是那九天之上的玄女,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动手了。
旁边围观的人连忙往后退散,生怕牵连了自身。唯独倪溪,面对郑大户目眦欲裂的可怖模样,她表情镇定,连闪躲都不曾。
她心里十分清楚刚才那一脚脚力甚重,这厮那处重伤,还想来打她,无异于做梦!
果然郑大户刚直起身,痛处就连着筋骨剧烈的疼痛起来,让他又是一阵惨叫连连,连忙缩下身子。
看着郑大户形貌猥琐,蜷缩着身子的痛苦样,倪溪才觉得心里快活了不少。
这时旁边却有个人自觉看不过去了,那汉子走上前尖声斥道:“你这歹毒的妇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打伤郑大户,等着吃官司吧!”
只见这汉子东倒西歪站在那儿,衣裳胡乱穿着,生的一副尖嘴猴腮模样。
这人明显就是个泼皮无赖,再听他话语间护着郑大户的样子,可想而知定是与这郑大户关系走的较近,两人不过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倪溪看着他冷笑,回讽道:“这位大哥倒是好生正义,想必在这站了不久吧,怎的先前那厮欺负奴父女俩人时,大哥却不曾站出来替奴出头?”
“你……你这妇人伤人还有理了?”
没想到这小娘子如此狡猾善辩,那泼皮气结,连话都快要说不口了。
倪溪冷着脸,怒气冲冲的斥责道:“你与这郑大户皆身为八尺男儿,不保家卫国抗击金人,反而在这以欺负老弱妇孺,调戏良家子为乐,这般不知耻辱还有何脸在此叫嚣?”
郑大户早就疼的快晕过去了,哆嗦了半天哪里说得出话来,那泼皮见没有帮手,只能干巴巴回道:“贱妇,你伤郑大官人是事实,休要再巧嘴滑舌。”
也不知这貌美的小娘子打算如何收场?人群中议论声嗡嗡响起,皆在惋惜倪溪。
阎公好不容易等胸口的痛缓了点,艰难从地上起身后,就连忙上来拉倪溪的胳膊。
“我儿,你快走罢,咱父女两无权无势,如何斗得过他们……”
倪溪却是不惧,看着阎公愁容满面的脸,她安慰道:“阿爹莫怕,我听说咱们郓城县最近新到任了个知县,这知县我虽不知他姓甚,却也听说他向来为官清正,做事廉明,实乃民之父母,想必不会包庇这泼皮。”
阎公唉声叹气,苦着脸说道:“希望如此。”
倪溪走到人群中央,先朝围观的人群盈盈一拜,而后大声说道:“今日之事,诸位大哥大嫂阿爷阿婆也看的明白,是这郑大户先动手伤了奴的阿爹。凡请诸位做个见证,若是到了衙门也有个说法。”
见到大家犹豫不决,表情为难,倪溪心知是怕得罪了那郑大户,可想而知他在这郓城县势力有多大。
可她现在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还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