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溪面露迟疑,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上次的那杯酒,就不曾喝过酒了。
见倪溪半天犹豫不决,吴用挑眉,轻笑了声:“怕什么,莫非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个激将法倒是管用。
没人的时候,倪溪在吴用面前大多是放肆的。
“谁怕你了?”倪溪眼一斜,直接坐下。
她接过吴用替她斟好的酒,一饮而尽,下巴微微扬起。
“怎么样?”
吴用一笑,也不说话,自饮一杯后,再次给倪溪满上。
倪溪再次饮完,这盏酒下肚后,酒意慢慢上头,面颊晕红。
“可是醉了?”吴用在旁边轻轻问道。
“怎么可能。”
倪溪瞪着眼,她记得阎婆惜的酒量是很好的。
她的声音清脆,“再来!”
吴用带着浅浅笑意又给倪溪斟了一杯。
三盏酒下肚,这下倪溪是面色绯红,从脸颊红到颈子里,杏眸因为酒意水汪汪的一片,眼神濛濛,透着股勾人的劲儿。
吴用心神一荡,柔声道:“这回醉了?”
“奴没有醉。”
倪溪努力撑起身子来,看向面前的景象,突然嚷嚷道:“教授,你这竹屋怎的摇摇晃晃起来?”
她又去看吴用,皱眉道:“怎么教授也变成两个了?”
吴用对上她已经迷离的眼神,微微一笑:“你醉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好像是哦。”倪溪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天旋地转。
“奴想睡了。”她趴在桌子上喃喃道。
吴用突然凑近她,放温了声音,以一种低低的,带着诱惑的语气轻喃:“婆惜。”
嗯?
倪溪傻傻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俊脸不明所以。
“先别睡,小生先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倪溪已经醉了,她的眼神天真无邪,杏眸半睁半眯,说话时有温热的酒气从那红润的樱唇间吐出来。
“你问吧,”她娇声道。
吴用那明澈高远的眸子.瞬时幽深了,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几下。
“你喜欢小生吗?”
倪溪的声音软软的透着几分沙哑,她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喜欢了!”
说完她还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又加了句:“甚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这幅模样逗得吴用一乐。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吴用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些,“小生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与那时文彬是怎么回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眸沉沉,紧紧盯着倪溪。
倪溪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下意识道:“奴与他是东京旧识,当初他不辞而别,再无音讯。之后在县衙遇见了他。”
吴用继续声音清冽的问道:“那他有没有与你说些什么?”
倪溪歪着头想了想,软声说道:“他说心里还念着奴,想要和奴再续前缘……”
“他想要和你再续前缘?”
吴用突然拔高了声音。
迷迷糊糊的倪溪不由的被这高音惊的一怔,不懂为什么吴用此刻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她睁着懵懂的眼,“教授,你的表情甚是可怕。”
吴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冷静,沉声问道:“那你呢?是怎么回答他的?”
倪溪的神情恍惚了下,诚实的说道:“奴对他说,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白首同心。”
感觉脑袋越来越沉重了,越来越重的倦意袭来,倪溪不耐烦的嘟囔道:“你莫再问了,奴要睡了……”
吴用的神色瞬间松了下来,他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低哑清润。
“好好好,你睡吧。”
听到这想要的回答,倪溪再也忍不住浓重的困意,沉沉睡了下去……
第25章 有女名婆惜。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日, 一切风平浪静。
这日,又是一个酷热的天气,炎天暑月,外面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 让人睁不开眼睛。
而室内, 一片清幽。
倪溪坐在屋内,穿着一件单薄的夏衫, 做着针线活。
那边,吴用正在书房内看书,桌上还放着一杯特制的西瓜汁。
如今天气越来越炎热,在这个没有空调风扇的古代, 唯有一把蒲扇, 实在太难过了点,好在倪溪来了这么久, 已经慢慢适应了。
她昨日从市集上买了一个大西瓜, 取里面的瓜瓤捣碎成汁, 用木桶吊入井中冷镇一夜后拿出来的。
这样的西瓜汁冰爽可口, 最是解暑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一屋的宁静。
“教授在吗?”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神情慌慌张张。
倪溪定睛看去,发现还是熟人,这不正是上次送吴用回来的晁盖家的那个庄客嘛。
她忙放下手中针线, 迎了上去, “教授在书房, 不知大哥找他有何事?”
“来不及了!”
那大汉随口丢这句话后就直奔书房。
书房里很快响起吴用与那汉子说话的声音,但声音不大,又隔着个屋子,倪溪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几个“泄露”“被抓”之类的字眼。
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没一会儿,那汉子就匆匆走了,吴用很快也从里面走出来。
面对倪溪,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又重新扬起笑容。
“婆惜,”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
“小生有一长辈突染疾病,如今病入膏肓我需要回去侍疾。”
说话的时候,吴用的眉微微蹙着,似乎真的是在担忧那所谓的长辈病情。
当她是傻得吗?
第一次用这个借口,第二次还是这个借口。
倪溪只觉得浑身冰凉,她冷笑了一声,直直盯着他,“奴怎么从来不知道教授的亲戚居然有这么多啊。”
“不知道教授这次是去多久呢?十天?半个月?一年?”
“或者永远不回来了?”
她边说边笑,笑靥如花,可眼里分明有泪光闪闪。
“婆惜……”吴用长叹一声。
他苦笑道:“有些事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连累了你!”
倪溪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冷冷的扯了下嘴角,“怕连累了我?你做下那些事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没有?”
“你知道?”吴用讶异道。
倪溪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智取生辰纲,我怎么会不知道……”
吴用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或许他早就看出了倪溪的异样。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倪溪,眼中露出了愧疚之色。
良久后。
“对不起……”他轻声道。
他此刻突然后悔当初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夺那生辰纲,更后悔的是让面前这个女人伤了心。
倪溪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她忍着发酸的鼻子道,“你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等官兵来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吴用沉默了半晌,道:“你先走吧,不能连累了你。”
倪溪任泪水哗啦啦的流下,她没有去回应吴用的话,径直去了卧室把吴用的行李收拾好。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吴用,“保重!”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传来吴用低沉的声音,只听他说道:“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倪溪擦了把眼泪,没有回头。
…………
因白胜被捉,供出了其他几人的身份下落,倪溪走后,吴用很快带着行李去了晁盖庄子上汇合。
恰巧碰到知县令朱仝雷横两人带着士兵来捉晁盖公孙胜等人,索性朱仝念着晁盖得人情,偷偷放了他们离开。
三人连夜赶到石碣村,与阮氏三兄弟相见,众人商议着投靠梁山泊,说走便走。
经过朱贵的引荐后,次日众人上了梁山,王伦带着一众头领亲自相迎。然而听说了众人杀了许多官兵巡检后,王伦的脸色变了,只管招待吃喝,却绝口不提收留众人的事。
吴用心思细腻,自然看了出来,不过同时也发现了那位梁山第四位头领林冲面色不忿,对王伦多有微言,不禁心生一计。
回去后他与晁盖等人说了,果然夜晚林冲前来相见,诉说了王伦为人的心术不定,心胸狭窄。
吴用稍微拿言语一激,林冲便说此事包在他身上。
中午,王伦再次派人催请众人赴宴,吴用示意众人拿着细小不易发觉的兵器藏在身上,随后个个端正了姿态前去赴宴。
宴席上,只管饮酒,王伦只口不提聚义的事,林冲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等到吃完酒,却见王伦唤人拿来一个装着五锭大银的盘子,起身对众人道:“感谢各位英雄豪杰到此,奈何鄙山粮少房稀,犹如一洼之水,容不下各位豪杰真龙,略备些薄礼,还请另寻高就!”
这话是十足的赶客之意了,晁盖正要说话,旁边的吴用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