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石观音的洞府里有什么机关,但我想一定不会少了镜子。”
楚留香侧头看向云善渊,听到她说镜子已经明白了三分。“你是想说,能杀了她的是她自己。”
“既然不能力敌,那么不妨智取。当一个人最爱的是自己,自负于容貌,绝不允许被人超越。”
云善渊说着就摇头了,她不喜欢这种执着,也没有这样的执着,但石观音的这种入魔无疑为他们提供了制敌之法。“那人看着镜中的自己,会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认为世间无人能敌。一旦镜子碎裂,那一瞬,便是她心神不稳之时。高手对决,岂容分神。也就是我们的机会。”
“确实如此。”楚留香如此说到。
云善渊等着楚留香的下半句,却没听到他说话,侧头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他温柔如水的目光。“怎么了?”
楚留香只是笑,笑得温柔。如此月光如此夜,既然已经想出了怎么对付石观音,他看着云善渊难免就多想了些别的。“先别说石观音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云善渊挑眉示意楚留香直言。
“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愿不愿和我回太湖赏景。”
楚留香说到这里顿了顿,“或者,不一定先要回太湖。我们也可以出海去看看,我的师父不太喜欢我透露师承,但我想他会乐意见一见你。”
云善渊并没想到楚留香会说这些,这都有些太快了。
“此间事了,我需要先去唐古拉山拜见师祖。之后,你也知道,玄机逸士与上官天野必有一战,作为后辈也必然要尽一份力。再着,我想留在唐古拉山一段时间,将这一年多的所无所得与师父、师祖交流一番,并且用一段时间潜心感悟剑法。”
楚留香闻言面色不变,他靠近了云善渊,笑得更温柔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三年。”云善渊看着近在咫尺的楚留香,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三年后,如果你还坚持。那我会去太湖找你。”
三年,不算长,但也不短。
楚留香缓缓点头,“好,三年,月下之约。”
他说着在云善渊额头落下一吻,又躺回了沙地上。“我想陌上花开的时候,你就会回家的。”
云善渊仰头望月,陌上花开的时候,她也希望能在此世间有一个家,而非是在梦里才能做到的携手天涯。
第一章
残鸦掠过梦难收, 月隐黑云头。
云善渊身中史天王及其替身七掌,心脉尽断坠入大海时, 她知道这次是她失约了。太湖畔, 圆月下,陌上花已开,可是她无法回家了。
人在江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不是不惧怕死亡,但要死得其所,对她来说能够摧毁占岛为王、勾结东瀛、在沿海地带祸乱百姓的史天王一众海盗,使得近一二十年沿海地带的千万百姓能免遭海盗与倭寇的侵扰。因此而死, 并非不能接受。
说回三年前,云善渊与楚留香在大漠定下了对付石观音的计谋。
在那一战中, 险象环生, 可最终石观音比云善渊想得还要痴狂于自己的容貌,当她见到镜中的自己脆裂成片后,竟是因此走火入魔,气绝身亡了。
石观音盘踞西域十数载, 她的势力非常庞大,而人的野心可以永无休止, 故而她与瓦剌联手, 想要染指中原。
事后想来,原随云临死前的提示是真话,他在石头上写了一个水字, 可不正是由天一神水到石观音的惊.天之局。
等到石观音一死,瓦剌失去了强大的盟友。明朝已经拥立新帝,瓦剌再扣留朱祁镇也得不了其余好处,张丹枫与云重将朱祁镇带回了大明。
至此,一张由藏宝图牵引出的朝堂、沙场、江湖之争就此终结。
云善渊前往了唐古拉山脉拜会师祖陈玄机,其后上官天野及他的徒弟也到了,那位萧韵兰亦是来了。一番交战后,三人终是一笑泯恩仇,放下了前尘成为了朋友,在唐古拉山比邻而居,一同研究武学。
既是已经与楚留香约定三年后再见,云善渊也就放下其余杂念留在了唐古拉山。她虽然才行走江湖一年多,但所经历的事情可谓是惊心动魄,也让人感概万千。
她遇到的对手,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不论是武学、心智皆是百年难得一见。
原随云、水母阴姬、薛笑人、麻衣教中人、无花、石观音等等,这些人出现在这个江湖中,才让江湖变得波澜壮阔。她与他们不是朋友,而是对手,有此对手确实是难得的事情。
有此对手,在生死关头让她在武道上有了许多感悟。云善渊留在唐古拉山,与师祖等三位前辈,还有张丹枫这样武学奇才坐而论道,并不觉时光流逝,等她心有成,也就快到了三年约定之时。
云善渊之所以会定下三年之约,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认为留在唐古拉山一事比较重要,她本就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而改变既定目标。
另一方面,她对楚留香是刚好心动,她不想走得太快,而她也想给楚留香留一些余地。楚留香本是风流多情的人,三年可以让他想得更清楚,若他觉得两人还是做朋友更好,那么他们就是朋友也好。
不管怎么样,约定之日,云善渊都会去一次太湖,太湖美景值得一赏,至于人,不成情人,也能做挚友。
但是,人活在世总会遇到一些意外。有的危险可以规避,有的危险只能面对。
云善渊离开唐古拉山之后,依照与霍天的约定前往万福万寿园,将师祖与上官天野一战的结果告之金太夫人。
这却让她见了一个人,那个当年被她一剑削去半块耳垂的东瀛使者。
那个男人分明是明朝人,却自称姓浅井变作了东瀛人。当年海船被毁后,东瀛使者全都灰溜溜地回了东瀛,谁想到这人又出现了。
云善渊觉得有些不妥,她跟踪调查这个浅井后得知了一场东瀛与史天王之间的密谋。起先,云善渊就知道犯边的倭寇不但是东瀛人,其中还有大明人,两相勾结霍乱沿海一带的黎明百姓,肆无忌惮地掠夺财富,使得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
新帝登基后,经过土木堡之变,朝廷也是元气大伤。对于犯边的倭寇有心无力,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史天王。
史天王占岛为王,沿海一带的海盗倭寇都受到他的庇佑,他本身就武功卓绝,而又有七个以假乱真的替身,若是不能一同杀死,那么就是后患无穷。
云善渊追踪到史天王与东瀛密谋时,他们已经策划下一场的犯边战争。
从时机上来说,若是此时史天王不死,那么可以预见一个月后,东南沿海将有无数累累白骨。如果说是从长计议,已经太晚了。时机如此,只有一个人能深入史天王所在的岛屿,云善渊与朝廷密使定下计策后,她去了海上孤岛。
在制定计划时,云善渊就知道这次是九死一生,时间紧迫无法让她找他人相助,何况前往孤岛只能一人,就是有人相助也只能是以身相替,她不愿意让别人来替她。以武功、计谋而论,不是她自负,而是世间能替她的人,她都不舍相邀。
若不是身在局中,危难当头,其实很难明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傻气。
她隐约记得很早前听过的一首歌,里面写到‘爱与恨,生与死,在战乱人无根的那时,都是太过无情无力的一桩小事。’
眼看倭寇犯边战乱将起,东南沿海即将陷入危局,若是以一人之力改变这场乱局,她愿意一试。
她习剑问的不是有情无情,而是心之所向,剑之所指,纵然是死,也是要死得其所。这才是逍遥,不畏生死所束缚,不遇险地而低头。
如果是楚留香在此,他也会孤身一试。他们都不是为了私情而束缚自己的人,只是不管她是不是帮助了天下人,她终究还是负了一人。即便那人可以懂得,但失约了就是失约了。
云善渊精心布局,沿海海盗一众因此覆灭,起码可保沿海一二十年的太平。可是九死一生,她没有楚留香那等逢凶化吉的运气,最终还是灭杀了史天王及其七个替身,与其同归于尽。
陌上花开缓缓归,她也想要与一个人携手天涯,可这终究只能在梦中。
人活于世,很多事都没有两全之法。
活过,来过,爱过,她不后悔,也已经满足,只是会有遗憾,却是要放下不舍。这条路还很长,长的让她必须学着放下。
云善渊在冰冷的海水中勾起了一个笑容,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泪流满面,谁让泪水与海水是分不清的。她也许哭了,也许没有,也许是连掉眼泪的时间都来不及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等到云善渊再有意识时,她感觉整个灵魂都在悲泣,不是她的灵魂,而是这具身体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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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安塔内师父灭绝令她发下毒誓,此生此世不得再对张无忌心存爱慕,倘若与他成为夫妻,则死去双亲尸骨不得安稳;师父灭绝必为厉鬼使她一生不得安宁;两人若有儿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