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幼童有罪,虐待童工有罪,欺压女性也同样有罪。
她不希望看见大规模的狩猎女巫运动,把某些事情提前摆到了台面上。
每个政令的推出,都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用模糊又煽动性强的语句来调动舆论,引领着这个国家往更明亮的方向去走。
与此同时,她设置了一个全新的节日——
2月2日,安息日。
举国的市民应在清晨前往教堂,为所有不幸夭折的儿童默哀致意。
这些孩子们可能死于父母的漠视,可能死于疾病的传染和侵蚀,也可能是被野狗撕咬干净,连骨头都不曾留下来。
每一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孩子被匆匆生下,又在苦痛中绝望死去。
“——人们应该正视他们亲手犯下的罪恶。”面对一部分人的责问,女王只解释了这一句话。
2月2日那一天,阿尔诺河旁聚集了排成长龙的市民。
人们低喃着安魂的祝祷之词,把纸船与纸花放置在河水上,看着它们缓缓向远方行去。
有许多女人是带着孩子们过来的。
她们看着那河面上绽放的白色雏菊,还有那飘摇着沉浮的纸船,不自觉地都红了眼眶。
安息吧,孩子。
天国将给予你安宁温暖。
愿你的来生能够得到足够的幸福与爱。
海蒂几乎没有时间来料理结婚的事情。
她在米兰的产业在逐渐转移至国内的多个城市,青霉素工坊也在发展扩容之中,每天要处理的文件可以从办公桌一路堆到天花板上。
距离婚礼还有五天的时候,她终于解决掉了绝大部分包袱,去见见她的未婚夫。
列奥纳多最近一直很忙,而且身上又沾了好些矿石的粉尘。
早在十五天前,海蒂给他展示了一个足够奇妙的实验。
——把不同的金属线插进苹果或者土豆中,再用这两根线去刺激已经死亡的青蛙,后者的腿会开始蹬动,如同被复生了一般。
为了搞清楚电池的具体构造,这位天才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金属都搜罗回了工坊里。
他隐约能感受到各种金属之间有奇妙的反应,但观察这些事情就好像是隔着幕布去观看表演一样,什么都看不太清晰。
“也许我们需要一个……元素表?”海蒂看着他是如何折腾金属板和盐水的,坐在旁边有些好奇:“这两个是什么?”
“锌板和银板。”列奥纳多示意她靠近一些,用手去触碰这两端上搭着的湿布。
海蒂谨慎的碰了一下,指尖立刻传来电击一般的酥麻感。
“这是——电?”她下意识地闻了一下指尖,意识到这布也是被盐水浸透过的。
“我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列奥纳多伸手摸了下那湿布,被电的猛地把手缩了回来,扭头望向她道:“这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吗?”
“应该是。”海蒂皱眉道:“它和不同的金属有关?”
“不仅仅是金属,”列奥纳多示意米开朗基罗把笔记本拿过来,给她解释自己发现的事情:“两个金属板本身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可只要有个介质在中间……”
“就会有电流开始传递。”她下意识道。
“等等,那如果我们做两个巨型电池呢?!”
“什么?”
海蒂接过笔画了巨大的反应箱,两侧为不同材质的金属板,中间则是流动的液体。
“也许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她的语速变得越来越轻快:“我们应该发明一种能够检测电流强度的仪器,起码不能再用手来测试强度——”
“青蛙?”米开朗基罗下意识道:“我买一箱回来?”
“不,更可靠的东西……”海蒂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拆过一个电流表。
那东西据说是十九世纪的产物,等到了她上物理课的时候,也不再是什么稀奇东西。
里面有一块磁铁,还有圈圈绕绕的弹簧和电线……
这帮本来应该呆在画室和办公室的成年人,花了一下午搞到了他们需要的所有东西,开始制作各个仪器。
电流表是第一个出炉的——海蒂大概记得那线圈的位置和摆放方式,虽然弄错了几次,但排列组合之后也勉强能到正确的状态。
只要两端连接那盐桥,指针就会开始左右摇摆,而且根据材料的不同而发出不同的摇摆幅度。
而液体电池也很快产生了——
在反复的实验中,他们发现最合适的传递者竟然是硫酸。
它腐蚀性强,随便碰一下都会受伤,可却也和不同金属板的反应最为强烈。
海蒂几年前做的防护口罩和手套完全派上了用场,还有好些伙计远远的在柱子旁边围观。
金属板的材质在不断确认,而相关的奇妙发现也在不断增加——
两个人在一堆化学器械中间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暮色西沉的时候才想起来彼此有多久没有见面,再笑着亲吻对方的额头与唇。
能够相伴着呆一下午,哪怕没有时间去谈论爱这个字,似乎也已经足够。
他们直接把相关成果分享给了佛罗伦萨学院,引发更多人狂热而好奇的讨论。
有了电池,发电机也不会远了。
如果能够建立稳定的电力供给系统,哪怕没有现代那样稳定和强大,远距离通信也将成为现实——
海蒂已经完全无法想象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这个世界了。
如果他们真的联合学者们探究出电学的奥秘,这个世界又会以多快的速度进入科技和工业革命?!
二月十四日到来的那一天,新郎和新娘都差点迟到了。
按照古老的习俗,他们不应该在婚礼前夜相见,事实也是如此——
一个在佛罗伦萨学院做电力试验直到半夜,另一个则带着上下议院的官员们连夜开会批改法案。
——都要结婚了就不能安心休息一会儿吗?!
——你们两真的知道自己要结婚了吗?!!
列奥纳多免不了被波提切利念叨几句,他的伴郎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记得帮他把头发轮廓弄到最好的状态。
拉斐尔和另外一个小姑娘担任了花童的角色,篮子里盛满了红玫瑰与白玫瑰花瓣。
海蒂是被鲁切莱先生搀扶着走出来的。
她穿的犹如日曜女神一般,笑容宁和而又沉静。
天才画家为她设计出最华美的新嫁衣,比热那亚的那一件还要奢华。
从裙摆到衣袂,犹如无数星辰点缀其间一般,举手投足都灿光闪烁。
而金丝线交织刺绣出繁杂的花纹,不死鸟的羽翼与衣袂重合,抬袖便如同凤鸟扬翅一般。
她微笑着向他走去,耳侧和项间的宝石熠熠生光。
日月星辰都围绕在她的手足之间,却不及那双淡蓝色眸子的半分颜色。
微卷的黑发垂落在肩侧和背后,古典高贵如来自罗马的贵族。
男人遥遥凝望着他的爱人,连呼吸也为之静止。
——这是他的爱人。
唯一的,只属于他的爱人。
“不论贫穷还是富有。”
“不论贫穷还是富有。”
“不论健康还是病苦。”
“无论健康还是病苦。”
“我都会爱你,尊敬你,珍惜你。”
“我都会爱你,尊敬你,珍惜你。”
他们十指紧扣着凝视彼此,眼眸中铭刻着彼此的光影,声线重合如缭绕的小提琴声。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第72章
海蒂睡醒的时候,发觉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某个事实。
从今天起,她就是有夫之妇了。
一个人独眠了几十年,如今真的可以与爱人沉沉睡去,反而有些讶异。
晨光洒在列奥纳多的脸庞上,把他的长长睫毛都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她可以听见他的浅浅呼吸声,以及挺翘的鼻梁。
这个擅长绘画与解剖的男人,自己也生的颇好的骨相。
哪怕被褥掩住了他人鱼一般的腰线,只露出光裸的锁骨与脖颈,也完美到如同米开朗基罗所创作的大理石雕像。
他们的呼吸声在轻缓的重合,靠着彼此的肌肤温热而又柔软。
她怔了一会儿,蜷进了他的怀里。
近到可以倾听他沉厚有力的心跳声。
大概是这个小动作的缘故,男人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早安,海蒂。”
海蒂蹭了蹭他的脸颊,又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早安。”
列奥纳多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颊有些红:“我昨天……”
“表现的还不错。”她轻笑道。
“还可以更好的……”他轻叹道:“而且更久。”
海蒂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任由这个拥抱变得暧昧又滚烫,倾身在他的耳边呢喃,犹如魅惑的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