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里的护卫立刻追了出来,徒毅和林琅逃离宅子不远,就遇上来接应的侍卫。林琅示意徒毅将他放下,可徒毅还是抱着他,林琅从徒毅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心,便不挣扎了。
徒毅小心翼翼的把林琅抱上马车,轻轻地将林琅放下,徒毅扯下林琅和自己的面罩,看见林琅的脸都白了,眉头紧皱,马车已经开始跑路了,颠坡的山路马车没有办法保持稳定。
林琅脸色苍白,道:“没事,小伤,到了城里就好了。”
徒毅一言不发,想要把林琅抱起来,可是他中箭在背部,不好抱。林琅趴在马车上,看着徒毅手足无措,忍着痛,笑道:“你是想抱我吗?我现在好像不能被你抱。”
徒毅拉紧林琅的手,道:“快到了,快到了。”
林琅微微点头,背上的箭伤越来越严重,箭随着马车的颠坡,一点一点的移动位置,徒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林琅觉得头越来越晕,背上失血过多,他体质本就弱,这些年好不容易养好了点,可到底还是撑不住。眼皮子都快搭上了,又被徒毅叫醒,林琅嘴唇都已经白了,虚弱道:“我现在好困,有没有办法叫我不睡啊?”
徒毅蹲在林琅面前,道:“你别睡,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林琅缓缓说道:“你,的秘密,我才不想知道呢!你不如,告诉我,你的糗事,我想听那个。”
徒毅点头,道:“好,我说。”
徒毅轻声,把小时候的糗事一点点的告诉林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看见林琅要睡了,就叫醒他,一直以蹲的形式在他的面前讲话。
终于撑到了城里,徒毅将林琅抱到房间,让人叫来太医,下人们也烧好了热水,拿来了干净的布,药品等东西备用。因为林琅夏天稍有不慎就会中暑,皇上便让太医随行,而且正好船上还有个徒毅,这样也不会被那些御史说闲话。
太医见这两个小祖宗身穿黑色紧身衣,就隐约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了,又见林琅伤势严重,便让徒毅先出去,徒毅却一直不动,只拉着林琅的手。
林琅精神越来越差,道:“五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徒毅摇摇头,道:“我就在这儿,你会没事的。”徒毅很怕,很怕林琅就这么走了,他还,还什么都没告诉他呢!怎么可以就这样失去他?
太医见徒毅不肯走,没办法,便道:“殿下,请让让,臣要将林公子的衣裳褪去。”
徒毅点头,轻轻的放下林琅的手,还是站在床边,林琅此时晕晕沉沉的,只感觉手里的温度消失了。
太医将布塞进林琅嘴里,然后慢慢的用剪刀剪开林琅背后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用手握住箭,拿着布摁住林琅的伤口旁,道:“殿下,帮臣摁住林公子。”
徒毅上前,摁住林琅,道:“不用麻醉吗?”
太医说道:“林公子的伤口位置不好,箭的位置还有一点移动,如果不立刻拔出来恐怕会危及性命,熬药来不及。殿下,臣要开始拔了!”
徒毅应了一声,微微用力摁住林琅的肩膀,太医低声道:“一,二,三!”
林琅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肉被一个东西带着出去了,钻心疼!
“唔!”林琅冷汗直流,偏偏太医只敢慢慢的拔出,加深了林琅的痛楚,徒毅看着心疼,却也只能用力摁住他。
“唔!”林琅整个人,没有挺过来了,晕了过去。太医将箭整个拔了出来,徒毅将手松开,蹲下替林琅擦汗,急忙问道:“太医,怎么样了?”
太医刚刚替林琅拔箭,太过紧张,自己也出了不少汗,听徒毅问,便道:“容臣看看。”太医仔细看了看林琅的伤口,虽说太医动作小心,可还是牵扯到了伤处,“不好,箭上有毒!”太医突然瞧见伤口里面有些发黑。
徒毅猛的站起,一把将太医拉起,慌忙问道:“毒性严不严重?伤口呢?”
太医还是第一次看见徒毅这般慌张,道:“臣,臣还不知道。”此名太医治疗中暑是一把手,可解毒却是不行。徒毅还算冷静,将太医放开,问道:“有办法解毒吗?”
太医慌张极了,林琅是皇上的心头肉要是在这儿出了事,他全家都得完,本以为这次跟着林琅出来是个美差,没想到,临了临了,还出了这档子事!太医脑子迅速转动,道:“臣记得太医院前任院判就是江南人,他是治毒的好手!臣先稍作诊治,殿下不妨去请他过来?”
徒毅道:“他此刻人在哪?”
太医即刻道:“臣前日在城北的寺庙里见过他,现在应该还在那清修!”
徒毅即刻吩咐人,拿着他的玉佩出去寻人。自己则是守着林琅,太医先替林琅把脉,开方压制毒性,又包扎了伤口。太医不敢离开半步,深怕林琅病情突然发生变化,故而也守在房间里。
虽然箭已经拔了出来,但是林琅只能趴着,药煮好后端了过来,太医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喂林琅喝下汤药。
徒毅见状,轻轻的将林琅翻了一个身,轻轻的抱在怀里,小心的避开伤口。太医拿起勺子,喂林琅喝药,可是林琅处于昏迷状态,药从嘴边流出,一口都没有喂下,太医正发愁呢。徒毅示意太医把药碗给他,然后喝了一口,俯身。。
太医眼睛瞪大,嘴巴微张,好久才缓过神来,心里倒也不觉得奇怪,林琅现下喝不进药,除了这个办法以外,恐怕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徒毅将一碗药都喂下,将碗递给了太医,又小心的将林琅反身放回床上,纵然徒毅再怎么小心,还是牵扯到了伤口,林琅微微皱眉,额头上的冷汗又流了下来,徒毅小心的替林琅擦去了汗珠。
太医每过半个时辰就替林琅把一次脉,看一次伤口,林琅身上的伤口撕开了一次又一次,林琅疼醒了,又晕了。如此反复,天就亮了。
太医开的药只能压制毒性,解不了毒,而徒毅派去的人却迟迟不归,太医无奈,只能去尝试解毒。
屋内只剩林琅与徒毅独处,又一次,林琅迷迷糊糊的清醒了点,徒毅立刻问道:“怎么样了?还疼吗?”林琅嘴唇发白,恍惚道:“渴。”
徒毅立刻倒来水,因为伤势严重,徒毅和太医不敢轻易移动林琅,于是徒毅像喂药一样,自己先喝了,再俯身喂给林琅。
林琅精神恍惚,只感觉唇上软软的,湿湿的,微微张开嘴,水就进去了。纵使徒毅那么小心,还是有水流了出来,喂了两三口,林琅又一次昏了过去。
徒毅紧握林琅的手,眼圈微红,低声说起他们两个相遇,相识,相知的过程,林琅眼皮始终睁不开,只能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火炉暖着,有点热,隐约感觉手上还有冰冰的东西滑过,耳旁围绕着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安心。
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太医那边始终没有解毒的消息传来,林琅只能靠太医先前开的压制毒性的药和自己的意志力撑着。徒毅派去一波又一波的人,也没有半点消息,就在徒毅急着要自己去找的时候,老院判被带回来了。
徒毅还没问发生了什么,就急忙把人请过去看林琅,老院判果真医术高超,三两下便查出了毒,虽说有太医先前开的方子压制,但是林琅身体太虚弱了,从昨晚到现在滴米未进,所以老院判也不敢打包票能治好,只有七成的把握。
徒毅听到老院判有七成把握,心中松了一下,道:“大人只管医治,需要什么只管说!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怨您。”
老院判放心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徒毅从昨晚到现在也是滴米未进,寸步不离的在林琅身边守着,现在见老院判有些许把握,便暂时离开去洗漱吃饭,又问了那些去请老院判的,为何现在才回来。
那些人回话说,昨夜一早就找到了老院判,但是半路上被官兵拦着不许过,那些官兵见了徒毅的玉佩都只说不认得,他们后来硬闯才过了。徒毅听此,整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江南地界的官兵几乎都是听从江南总督苏达尔的调遣,这是明着要林琅的命!
苏达尔听下人来报,只知道昨晚有两名五皇子的人去城郊的宅子偷账册,一人中箭,便想着那箭上有毒,城中能解毒的仅老院判一人尔,便派兵去路上拦截。他根本不知道昨夜是林琅受伤,不然他哪里有那个胆子?就算他命大,林琅毒发身亡,徒毅也还在,皇上只要那么一问,他苏达尔不就算完了吗?
徒毅根本没有考虑苏达尔是否知道受伤的是林琅,只想着要他好看。待他处理完昨晚的事情,又去林琅房里守着了。
老院判替林琅扎针,又看了伤口,配了药,药熬好的功夫,徒毅就回来了,此时林琅还在昏迷,所以仍是徒毅去喂林琅喝药。老院判到没有那么惊讶,年纪大了见得多了,再说这也是权宜之计,不然林琅怎么能喝得进药呢?
于是,徒毅又一次正大光明的吃林琅豆腐,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居心不良。
☆、江南毒解
林琅昏迷了两天,徒毅也就在他身边守了两天,寸步不离,江南总督来帖子邀请徒毅和林琅吃酒,徒毅冷脸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