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正九,石下三分!”
姬洛见时机差不多,冲施佛槿使了个眼色,就近呼了一声:“大家随我来!”
于是三人随他在乱石阵中东窜西躲,毫发无伤,但那些黑衣人可没那么好运了,不仅被带得晕头转向,还不时触发机关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偶有一两条漏网之鱼,四人稍稍出手也能轻易拿下。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当真兵不血刃收拾了黑衣刺客。
四人出阵时都筋疲力尽,姬洛陪着吕秋一屁股瘫在大树底下,施佛槿往屋舍走,却在门前驻足沉思,唯有隋渊,纵然已是强弩之末,也要挤出一点力气扔下众人去瞧那女子。
他一边高呼“素仪”,一边穿过湖上廊桥,飞落在湖心亭。
本来吕秋对施佛槿露那一手狮吼功饶有兴趣,也想见识见识这些东入僧侣的高深功夫,可刚才的交战中施佛槿却未尽全力,这不免让他心中打鼓。
在吕秋这样昂藏男儿心中,但凡是一起打过架的人,也算半个知交,于是毫不遮掩地将疑惑道出:“这位小师父刚才为何只守不攻?”
施佛槿一怔,竟有几分赧意,可姬洛却从他这比这当空明月更清亮的眼中读到几分悲悯:“阿弥陀佛,小僧曾立过誓,不再与人武斗。”
吕秋叹了口气,颇有惜才的味道:“那可惜了,不然事了后还能同小师父切磋几手。”
施佛槿正欲出言安慰,脸上的神色去蓦然大变,若不是刚才说话分心,他早早便该发现那屋舍窗棂屋檐都挂着细密蛛网,仔细一看,台阶上积了一层细密的飞灰。
不对!
“隋掌门,小心有诈!”施佛槿霍然回头喝道,登时脚下步步生莲,手中持着佛珠,直指湖心亭。
这猛然一呼如同惊雷,吕秋和姬洛也跟着往湖中去,然而三人却被暴起的水雾挡在木桥上,只能驻足观摩。
先前亭中的女子半跪在地上被细绳缠住手脚,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已不能辨人形,而隋渊跌坐在地上,抱着没有气息的尸首悲痛万分。
然而惊变乍起,就是这已无活人气息的尸体突然发难,衣袖下露出明晃晃的匕首,翻手对着隋渊心口就是一刀。
隋渊一口血喷出,惊疑不定下将双目瞪大如铜铃,他如何也想不到,心心念念的‘洛河飞针’,竟然趁他方寸大乱时给了他致命一刀。
“素仪,为……什么?”
那女子嘤了一声,喉中似乎也发不出别的声音,只能木讷地将匕首一转。隋渊前倾,忽然发力将她手腕死死按住,他整个人浑身一颤,随后仰天长笑。
右手被制,那女子怒火攻心,身体扭曲呈古怪的角度暴起,而隋渊却拼死拖住不让她挣扎。施佛槿荡开水花支援已至,却被掌门喝退:“慢来!”
“隋掌门!”
“掌门!”
吕秋和姬洛纷纷奔出,被当先的施佛槿拦下,后者已经瞧见,那女子之所以呈半跪之姿,乃是因为她身下便是暗器机簧的开关,一丝银线游走,盘根错节,若她离位,顷刻便能将此地毁于一旦。
隋渊不敢走,也走不了,只能苦笑一声,道:“吕秋,大丈夫壮士断腕,你且于我身前立死誓,无论如何不负我的嘱托!”
“掌门,您在说什么?”吕秋心肠耿直,万不敢往坏处想,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犹犹豫豫倒是有几分英雄气短。
那女子发力要起,隋渊与她僵持不下,转头又瞧吕秋如竿子一般立在那儿踟蹰满怀,怕他误事,便再度朗声道:“动手!”
“快动手!”
施佛槿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他既然言明不再武斗,自然不会主动出手,而吕秋又左右为难,只有姬洛孑然一身,掂量局势后已经下定决心。
姬洛用脚背将吕秋的钓月钩踢起,拽着链子往外抡出,隋渊见那柄锃亮的长钩飞来,安心地闭眼。
“小洛儿!”然而,吕秋这人平日不大机灵,此刻倒是反应极快,抬手便给拽了回来。
两人一掷一拽,长钩恰好在隋渊身前停下。
“啪!”
吕秋刚要长吐一口气,可一声长鞭脆响,月下风声霍霍,一柄飞剑从乱石阵旁飞出,直奔湖心亭,将女子和隋渊对穿钉在了地上。
隋渊倒地,血水从口鼻漫出,疲惫地挤出一个释怀的笑容:“素仪,这二十年来,我也算是心愿已了,只是对你……仍觉遗憾。”
“掌门!”吕秋哀嚎一声,快步掠入湖心亭,伸手想去扶隋渊却被后者止住。
隋渊盯着他那张方正阔脸瞧了两眼,心中未免戚戚——他纵横江湖数十载,未尝与胡人没有龃龉,虽然觉得吕秋为人率直纯善,但临死前仍然对他不放心,想要以最后的掌门之威,再给他施压一次。
只是万万没想到,吕秋真性情,真血性,是实实在在敬他为掌门,见他此刻涕泗横流,隋渊闭眼,心中叹道:罢了,罢了……
而廊道上剩余二人纷纷回头:“谁?”
只见两侧树影摇曳,月下走出位玲珑娇憨的姑娘,一双眼睛清亮得如一泓冰泉,她一手持鞭一手叉腰,对着施佛槿脆生生笑道:“大和尚别打,是我呀!”
施佛槿明显一愣:“燕琇姑娘?”
未等施佛槿把话问完,吕秋已然撇下两人,冲那燕琇发难。燕琇用长鞭硬接了他一招后脸色大变,拧眉怒目,竟用鲜卑话骂了起来:“这隋渊心思深沉临死前还摆人一道,我出手帮你们破局,你这臭木头呆愣子竟然倒打一耙,我这好心都作了驴粪!”
吕秋没想到这女人跟他同族,被他一骂骂愣了,竟也忘记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让主角委婉装逼,看文愉快么么哒~
小洛儿目前武功只能算一般的= =,只是比较会取巧而已。
第7章
等双方平息下来,吕秋也不愿跟女人动手,可他心中却也极为不服气:“我小小一记名弟子,掌门何须摆我一道?”
燕琇冷笑,她说话做事虽然泼辣,但心思却剔透,当即道出了玄机:“你也说了你就区区一名记名弟子,换我也不得信你!这隋渊见你心性纯善,临危让你出手弑师,看似当机立断,实际上只有让你心中抱愧,才能让你到死也不负他所托。”
施佛槿闻言长叹,姬洛垂首用脚尖摩擦石子。吕秋瞠目结舌,可看两人神情,也知这女人话不好听但句句在理,顿时又气又悲。
“女施主,你为何会在此?”施佛槿忽然问道。
那燕琇上一秒还凶神恶煞同人争论,下一秒便换了副嘴脸,笑靥如花温情脉脉,只听她格格笑着:“大和尚,我自然是跟着你来的!”
施佛槿闻言未语,倒是燕琇喋喋不休个没完:“你可叫我好追,从敦煌行了一路,若非我与车队走散,恐怕还真赶不上你的脚程!我在山中迷了路,若不是听见打斗声,怕是又同你错过。”
说罢,她目光灼灼盯着施佛槿,眼中蓄了几分泪,那跋涉千里来追的满心委屈都在此刻爆发。
吕秋不想瞧他俩一个“妾有意”,一个“郎无心”,烦躁地摩挲手中的钓月钩,冷哼一声:“迷路?这山中机关重重,你又如何进得来?”
燕琇不解:“机关?我可没遇上什么机关,我是从一条暗缝里进来的,那里一线开天,水帘后有桌凳茶具,我还以为这山里的人有什么奇趣哩!要不是我在爹爹的笔录里瞧过类似描述,那么隐蔽我也未必能撞见……”
“你父亲?”
燕琇言多已失,吕秋也不傻,刚才来的路上姬洛已同他提过‘洛河鬼神道’,又于此地大战见识过乱石阵兵不血刃之妙,自然知道山中居住的‘洛河飞针’几乎不与外界通气,可如今听这女人的话,山里竟然还藏着如此奇妙之处,只怕是隋渊掌门都得气活过来。
吕秋警惕地追问:“令尊是?”
这下,燕琇却变了脸色,冷冷开口:“姑奶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吕秋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愿同一个女人拗口,又把目标转向施佛槿:“那敢问小师父,你又是如何入这白门后山的?”
施佛槿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是跟着刺客进来的。”
吕秋大惊,脱口而出:“那刺客又是如何进来的?他们在此地已非一日,纵使有神通,要瞒过掌门又岂是易事!”
趁几人说话之际,独自踱步到湖心亭的姬洛忽然开口:“也许是主人自己放进来的。”
‘洛河飞针’自己放进来的?
众人皆惊。
姬洛俯身仔细查看了捆缚手脚的细丝走势和机簧设计的位置,继而解释:“我猜测那‘洛河飞针’将‘洛河鬼神道’打开,引刺客顺利进入山谷,但这些刺客也绝非傻子,如此顺利通过必然心中惊疑,于是‘洛河飞针’便亲自于亭中诱敌,她跪坐抚琴的位置就是这名女刺客现在的位置。”
“刺客不知真假,遂派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率先潜入刺杀,然而那女子却被机簧射出的丝线捉住,两人趁机移形换位,至于为何有此一招,我大胆猜测,‘洛河飞针’在设这一计之时必然已经开启了湖心亭四面的机关,只要这女子有异动,那么这些刺客全得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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