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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BY:姬婼


  “莫急!”楼西嘉喊道。
  这时,她半跪在地将双剑插入土中,踩熄了唯一的火石,伸手拈来一片落叶,朝正前方点去。
  姬洛夜视还不错,盯着那缓缓一叶,只见它行进翻飞的节律未改,路径未变,但上头却次第显出蜂窝孔。
  “瞧好了!”楼西嘉嘴上含笑愈渐深了,她横扫一腿,贴地而起,朝着那方扑去,手中搓卷起千叶,挥袖时洋洋洒洒宣泄而出。就在脱手的一瞬间,姬洛清晰地看见,那细叶的背面,也出现了圆孔。
  楼西嘉竟然使出了同样的招数!
  “胡闹!”
  一道低沉的男音随风而来,木叶摇曳,碰撞刮擦中发出断续有致,令人极为舒爽的“哗啦”声,姬洛困顿一时,慵懒打心底窜入四肢百骸,他竟在这当口生出抻懒腰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这惑敌的响动原来就是老柴夫所谓的“怪音”。
  黑夜里一点灯豆都显得刺眼,遑论前方的白芒寒光,姬洛直觉杀机,也未细想“胡闹”二字,正待张口与楼西嘉示警,然而,风停了,停得突兀,滋滋声也随之戛然而止,白芒背后越出两道虚幻的影子,在奔跑中好似又合二为一。
  最后,那个人一臂将楼西嘉撞了出去,自己就地平滚,暂止的白光爆裂,而他身后的树木瞬间被凿穿千孔。
  楼西嘉飞出,踏足枝干倒飞而上,最后一屁股坐在枝丫上,难得笑如银铃:“义父!”她这一声喊,暗中握剑的姬洛才松了口气。
  方才落地的黑影已然不在原处,他追过楼西嘉落坐的大树,只瞧着万物静止中唯有一片落叶翛然而下,上头一枝晃缠,三丈外有人飞天眺望:“人呢?”
  灰衣人是不知所踪了,倒是红影一晃,白少缺也打这关节上回来,两手空空。他见姬洛和楼西嘉位置古怪,再看地上打斗痕迹,很是一脸茫然。
  至此,楼括在林中缠追了好几日的家伙,在三人的捣乱下,终于丢了。
  “西嘉,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走回树下,左手一个手刀起落,竟然把楼西嘉从树上撞了下来。
  白影翩跹飞落,身姿在空中一旋,落回姬洛身侧,拾起鸳鸯剑交错归入腰间的鞘中,随后一路趋步,小跑去抱住楼括的手臂撒娇:“义父,你没事吧?可把我给吓坏了。”说着,她抽出手在腰间摸索,姬洛见状,把姑萼临走前交付的血玉扔了过去。
  白少缺捡起火石寻了点干柴点燃,这才瞧清自己这未来岳父的模样。往年听传说,千秋殿中的杀手多被赋予鬼魅之形,或有二三瞧不上眼的,茶余饭后一吹牛,渐渐不是成了獐头鼠目,便是尖嘴猴腮,怎么猥琐恶心怎么来。但眼前的人,虽然称不上龙章凤姿,但也是衣冠楚楚。
  楼括一身缁衣便袍紧束短打,头戴方寸斗笠,人不算魁拔,但腰背坚挺有力,气质沉着内敛。多说相由心生,许是干杀人买卖久了,出手干脆不说,也生出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因而一身肝胆气,双目精光怀刃,两颧骨高拱显畸孤。
  四人坐地,将话说开去。
  楼西嘉老实交代了收到血玉竹海遇伏,北入鸳鸯冢,南回武侯祠的一系列糟心事,忙问:“义父,你的血玉从不离身,为何会在那沈天骄手中?”
  楼括想了想,道:“此事说来话长。与你分别后,我确实去过竹海,在蜀南盘亘数日后,终获端倪,一路追索,我率先撞上了沈天骄,发现他与你双亲曾有旧交。我本打算从他口中试探,这时,却发生了一点意外。”
  闻言,楼西嘉“啊”了一声,想到自己和白少缺联手将人揍了一顿,此刻不知怎地,生出了小女儿的羞赧。
  姬洛接过话来:“可是因为方才那个灰衣人?”
  “你们与他交过手?”楼括抬头打量,这个叫姬洛的少年他没听过什么出彩的事迹,但瞧他目光笃定,瞳子平湖无波,说话时不卑不亢,语调不急不缓,没有骄矜狂傲,与白少缺一比,可见是沉得住气的人,也算得佳才,不由心生几分赞许,颔首道:“不错,是他。就在我动身之前,那人先一步与沈天骄接触,恐暴露了我的身份,害我差点折在竹海,好在,这些年刀口舔血,想抓我的人还没出世!”
  “我追着那灰衣人突围,与他两度交手,都未讨得好处。若论比武较量,天下在我之上的大能两手数不过来,可论杀人一道,我自认无人比侪,可这人倒好,竟能从我‘千叶影木’下脱身,我成名以来,唯此一人。”楼括声色低沉,说来字字稳当,虽并无街头对骂的痛快,但落入三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唯此一人,该是多高的评价。
  楼西嘉最清楚楼括的实力,不由背脊生寒,竟有些后怕。楼括看她脸色不好,用粗粝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发辫,最后落在肩上按了按,似是予以鼓励和安慰。这杀人时的钢筋铁骨,转眼便化作绕指柔,俨然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至于血玉,多半是我与灰衣人交手时落下的,沈夫子在蜀中左右逢源,被他拾取也极有可能。”楼括又道。姬洛注意到他话中“多半”二字,这么重要的东西,连楼括自己都未曾注意到,恐怕交手时乃是九死一生,丝毫不敢分心。
  楼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伸手将楼西嘉落下的碎发撩至耳后:“当初你姑萼师父劝我不要一意孤行,我却只字不听。既然遇到亲哥,西嘉,若义父告诉你……”
  “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楼西嘉烦躁地打断他的话,抬起下巴,神色坚定。
  楼括频频摇头,那双杀人的手从她的发梢慢慢滑落,垂在脚边。眼前的人虽已是明眸善睐的窈窕淑女,但在他眼中,始终是长不大的稚子。楼括抹了一把脸,话音坚定不移:“若义父告诉你,去蜀中,并非想帮你搭桥引线,而是为了毁去你亲人相寻的证据,你可会怪我?你哥哥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你。”
  “义父!你说什么……”
  楼西嘉连退两步,欲言又止。这会子,不止她错愕难言,便是姬洛和白少缺,也挠头纳罕。
  ————
  三人与楼括重逢时,竹海中仍有人子午过半而未入寐。
  支起的竹窗前,寻着银辉扑入灯盏的蛾子翅膀被火苗烤出一缕青烟,身旁屏息练字的人左袖一拂,将它轻轻掀去。心绪已乱,李舟阳扔下笔,踱步去了内屋,从床榻边的珍珑架上取下日日随身的大竹伞,右手握着伞柄一旋,从中拉出白日手持的那一柄长剑。
  随即,他取下洗漱木盆边的白布,慢慢擦拭。
  “你可识得此物?家父以棍剑‘竹叶青’成名,我寻得其遗物后,拆棍留剑,嵌于竹伞之中,便是要日日警醒自己,勿忘国仇家恨。”李舟阳就着剑身轻轻吹了口气,两指一夺,关节在剑脊上敲出铮然之色。
  随后,他蓦然回头,目光深炯而犀利,一招削断狼毫笔,落剑沈天骄靴前,厉声斥责:“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私瞒于我,杀我胞妹,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
  沈夫子撩袍跪倒,但膝头落地铿锵,背脊挺拔笔直,没有半点谄媚告饶之气,反而迎着他的目光直上,字字有力:“老臣上奉成汉三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年为保长离公血脉,肝脑涂地,这些年联络旧部,谋划蜀中,可谓殚精竭虑。老臣不求少主体恤,但请少主听我一言,若要成大事,楼西嘉非死不可!”
  “嗡嗡——”沈天骄一把握住‘竹叶青’,反手搁置于颈侧,俨然一副要自刎当前的样子。李舟阳回身又惊又怒,正欲喝止,那沈天骄把剑一压,红血乍如线涌,他双目瞪若悬铃,丝红布满眼白,已是气急攻心:“欺瞒与手刃二罪老臣皆认,待功成之时,甘愿以死谢罪!只求少主不要妇人之仁!”
  “你这是在威胁我?”李舟阳冷笑,甫身上前夺剑。
  沈夫子出师未捷,怎敢先亡,要死也不是现在,他一时犹豫,手中剑未拉下,顿时被李舟阳按住,两人僵持。沈天骄见威胁无用,立即换作苦口婆心,长叹三声,蹙眉高喊:“殿下!”
  这一声殿下教李舟阳面色暂缓,沈天骄以为他心底深处还是眷恋权位的,只是抹不开脸面,当即再出声蛊惑:“殿下,老臣这么做全是为了您,我知殿下心存仁善,因而甘愿披荆斩棘,为君背负骂名。”
  李舟阳渐渐松手,徒然四望,高顾遐视,口中轻声道:“夫子,我去过建康,曾在归义侯府前驻足,一生都忘不了那个雨夜所见。自伯父逝后,宗室寥落,门庭冷清,高门可欺,曾为一国公主的表姐入桓府为妾,留待如今的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沈天骄晃了晃,低头垂眸,将目光移开,过耳不思。
  李舟阳气笑了,接着道:“血脉延续至此,实属不易,夫子,您还不明白吗,我李舟阳如今举目无亲,好不容易寻得这么一个妹妹,为何你非要杀之而后快?”脑中一时浮现楼西嘉那张脸,他心一横,双手顺着剑从一抹,沈天骄下意识以为他要夺剑,因而出力往上抬,却没想到李舟阳做事狠辣不留回环,竟然赤手抓住剑刃,用力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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