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操作意识不错,手法也越来越熟练,经常有队友们说他的操作很像已经退出游戏圈好几年的大神ICE。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程郁刚刚一有动作,马上被身边的程嘉言察觉,他立刻转头盯着程郁:“爸爸今天晚上还要出去啊?”
程郁莫名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虚,在他的头顶揉了两下,对程嘉言道:“很快就回来。”
程嘉言哦了一声,有些不太高兴,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只对程郁说了句:“爸爸小心,早点回来。”
“有事给我打电话。”
程嘉言撇嘴,他昨天晚上给爸爸打电话都没有人接通,要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睡不着觉,抱着小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程郁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昨天晚上这事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月的运气不太好,光是手机他都换了两个了,一个被水淹了,一个昨天跳楼的时候摔得稀碎,再这么下去的话,他就只配用两百块钱的老人机了。
程郁从家离开后直接打车去了江家,江夫人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称自己为了找江晴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家过了,但她如果真的用心在找江晴晴,其实用不上两天应该就能找到她了。
程郁很容易就进到了江玉钊曾住过的小区,一座座独栋别墅整齐排列,依着记忆他来到江家门外,摁下密码,大门被打开,程郁走了进去。
他没有先进别墅里面,而是去了后边的花园,这里很久没有被人修剪打理,花坛里的野草生长得格外肆意,只是那一丛蔷薇下面的土却是新翻过的。
程郁抬起头,看向别墅二楼的屋檐下,江玉钊在调查包伟林一案的过程中,也掌握很多人贩子的证据,他们曾找人潜入江玉钊的家中留下刀具威胁他,江玉钊为了弄清楚是什么人在作怪,所以在家里装了摄像头,不过这件事他连江夫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人就死了。
家里的摄像头都连着电脑,程郁从花园离开,站在别墅前,输入密码,门开后他走进去,像是来过千百遍一样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上了三楼,进到江玉钊的书房里,将他的电脑打开,调出这段时间后边花园里的监控录像。
他将录像全部复制到自己的u盘里,里面的内容回去再看,程郁刚拔下u盘,楼下传来人声,似乎是江晴晴回来了,走到门口的程郁立刻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后,他转到隔壁的卧室里面,从阳台上跳下。
阳台下面是一块水泥地,虽然没有昨天从中央大楼上跳下来摔得严重,但他身上也多了不少擦伤,程郁没太在意,反正没什么感觉。
就是走路的时候身体里的骨头好像有一点错位,那种的咔咔的声音通过血液一直传到程郁的耳朵里,他从江家出来后沿着小区的柏油路向小区的出口走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前好像蒙上了薄薄的白雾,这些年他从亡者书上得到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轮番出现,悲伤、痛苦、绝望,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充斥他的整个心中,而他自己所记得的人和事都被挤压成小小的一团。
他是谁呢?
直到巨大的亮光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长长的刹车声惊破了他的迷障,程郁恍惚了一下,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站在了路中央,耳边的那些喧闹也全部消失了,连带着那些激烈的情绪也都不见了。
他抬起头,视线仍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映入眼中的车牌号他是记得的。
程郁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没有清醒过来,还陷在多年前的那一场雨中,他走过去,微俯下身,抬手敲了敲车窗,车窗很快被放下来,盛柏年果然坐在里面。
程郁歪歪头,笑了一下,眨一眨眼睛,里面像是藏着星星,有些少年时候的模样,他向车里的人叫道:“盛先生。”
盛柏年看着他这样,却是想到那天宋家老二说起自己被碰瓷的故事,和今天晚上的情形好像差不多,他的身上同样带着血,只是比宋家老二描述的要少许多,他微侧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窗外的程郁,回了一声:“程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盛柏年是沉睡的神明,记忆虽然消失,但是潜意识里仍然想要找到程郁,所以晚上他的意识会支配怪物们寻找程郁。
第10章
程郁望着他的眼睛,又笑了下,问他:“盛先生,方便载我一程吗?”
盛柏年的视线垂下,落在他还流着血的手背上,淡淡道了一句:“上车吧。”
程郁微微一怔,从前几天在幼儿园中盛柏年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还以为他多半不会答应。
程郁拉开车门上了车,前面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奇怪盛先生怎么会让这个人上车,他是跟着盛先生一起从云京来到平海的,之前并没有在他的身边见到这号人物。
不过这些与他一个司机也没有什么关系。
就是他记得盛先生还有一点洁癖的,怎么会让这个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的年轻人上了车。
车外昏黄的路灯映着一地婆娑的树影,冰冷的月亮挂在高高的树梢上,银辉洒落。
淡淡的血腥味在车里缓缓散开,盛柏年眉头无意识地皱起,这位程先生身上的伤不是假的。
他的目光向下移了些,程郁的两条腿上受伤格外严重,他穿了深色的衣服,上面渗出来的血迹并不明显,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看起来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
他面无表情地对前面的司机道:“去医院。”
程郁立刻拒绝道:“不用麻烦,都是小伤。”
盛柏年便没有再说话,他偏头看向窗外,路旁的行道树一棵棵地从他的眼前掠过,车里陷入了沉寂之中。
空气凝固成沉重的铁锤,压在盛柏年的胸口上,鲜血的味道好像比刚才更浓烈了一些,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地从他的身体中挣扎着想要出来。
程郁侧着头,盯着盛柏年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反应,程郁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今天跳楼的时候提前将手机给扔到了草坪上面,捡起来的时候只是屏幕碎了一点,其他功能都正常使用。
他打开手机,点开微信里被置顶的盛老师的聊天页面,这上面全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发的日常,从盛柏年消失的那天起一日不落,但这些年来盛柏年从来没有回复过他。
程郁试探性地发了一个感叹号过去,身边的盛柏年毫无察觉,仍然看着窗外。
程郁做完这些也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在期待什么呢?他给他发了这么多年盛柏年都没有回复过自己,怎么可能今天就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他从微信退了出去,随手点开一段视频,将声音关闭,视频中盛柏年刚刚从墓园中出来,闻风赶来的记者们将他包围住,将一个个话筒举在他的面前,向他询问他与安锦然的关系。
这几年都没有盛柏年的消息,现在他一出现便是在安锦然的墓园中,这让在场的媒体朋友们不得不合理怀疑当年安锦然或许并不是单相思,他们二人之间或许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有记者当场向盛柏年提问道:“盛先生,听说警方调查安锦然死因的时候,发现他在跳楼前曾经给你打过电话,安锦然在电话说过什么,您方便透露一下吗?”
程郁坐直了一些,他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视频中的那场小雨还没停止,天空阴沉,仿佛就压在人的头顶,盛柏年对着镜头一言不发,很快他的保镖们过来从人群中为他开出一条路来,盛柏年沉默地上车,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话。
程郁关了视频,握着手机,半天都没有反应,他想自己如果再年轻一点,如今这个境地,从知道盛柏年不记得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应该就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的联系。
可他还有程嘉言,他得为程嘉言想一想。
盛柏年没回来之前,他想过将来把孩子送回云京,送到程归远的身边,可这样他仍是不太放心,程归远待自己已经没有从前那样亲近了,他能待程嘉言像待从前的自己那样吗?如果再出来一个安锦然,又该怎么办呢?
程郁怀着这样的忧虑过了一日又一日,直到那一天他在幼儿园校长的办公室里见到了盛柏年。
只是上天再次同他开了一个好笑的玩笑,他见到盛柏年第一眼的时候,以为自己从前担心的那些问题都得以解决,然而啊然而,他们虽在久别后重逢,结果却与他从前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腿上的骨头又发出咔咔的声音,但是很快又停下,长长的睫羽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程郁转头向身边的盛柏年问道:“这些年一直没有盛先生的消息,盛先生去了哪里?”
盛柏年道:“在国外。”
“在国外啊,”程郁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怪不得这几年他总也找不到他,国外那么大,他去哪儿找呢?
“盛先生换过手机号吗?我从前在云京大学的时候是盛先生的学生,前几年有问题想要问问盛先生,给你打了电话一直没有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