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倚鹤皱眉:“地脉?”
南荣麒点点头,却也不是十分肯定,只是感觉与七十年前的噩梦有几分相似,但当时地脉被人整个揭起,动荡远远比这剧烈得多。而且时隔几十年了,南荣麒也怀疑是否自己错觉。
但萧倚鹤却不这么想,一路走来,事实证明,所有的巧合都绝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设计好的路线。
他手指轻轻勾着喜服上的衣带,沉吟片刻,道:“倘若有人想故技重施,利用地脉做什么的话,你们说他会在哪里设下这个最后的陷阱?”
如今道门远非七十年前可比,是一盘散沙,即便有一个太初剑宗看起来高高在上,受百家敬仰,其实不过是畏惧薛宗主手里的剑罢了。背地里诸门各自为营,都盘算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像之前只顾谋一己私利的长阳门,不就是如此?
道门的心早就不齐了,早些年还有阖门叛道向魔的,而能让百家齐聚一堂,给人以可乘之机的机会,也不多了——如今眼下,正有一个。
几人异口同声:“清静宗,万法会!”
第86章 风雨欲来 少听茶楼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
他们在白云仙乡荒淫无度的时候, 南荣麒为了找他,从临安郡调了不少弟子过来,结果人没找到, 玉合镇的一干后续反倒处理得井井有条。
入夜,南荣麒一边给萧倚鹤手腕上的淤痕涂药,一边连声地骂“兔崽子”,骂得萧倚鹤忍不住直笑。
他还要查看腿上,萧倚鹤荒唐了十天, 那腿上自然不能看,不然南荣麒瞧见什么叫“寒梅点缀琼枝腻”,怕不是气厥过去。
立马机警地朝他胸口轻踹了一脚:“南荣门主!做什么动了手还要动脚, 我可是和人过了明路的!过会儿我相公回来,见着黑灯瞎火的,你对我摸来摸去,要嫌我脏把我关祠堂里罚跪的!”
“你, 你……谁要摸你了!什么相公,知不知道害臊?”南荣麒直瞪眼睛,拿起旁边小案上一块绿豆糕塞住了他的嘴, “他哪只眼睛嫌你脏, 我就挖了他哪只眼睛!”
“我才舍不得。”萧倚鹤松开绿豆糕, 噗嗤笑了。
他既然不让查看,想也知道肯定不怎么好看, 南荣麒冷哼了一声,隔着裤子轻轻地揉着腿,见他一脸轻松惬意,好似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风雨。
南荣麒只好先开口:“你之前又用了生元阵法,那一堆小偶唱了一-夜, 搞的满城皆知。连恪儿那个傻儿子都回过神来了,更别说道门里那些老玩意,一个个心肉上恨不得多生七个眼儿,这会儿只怕都盘算着怎么揪你出来呢。”
“唔,右腿右腿,往下点……”萧倚鹤舒服地喟叹一声,“我有多疯他们又不是没看见,怕我都来不及呢,是真的想揪我出来吗?”
南荣麒手下微微一顿,当年除魔誓师大会,也就是他与萧倚鹤最后一面的那个晚上,每个人表面上都光风霁月,但除了一部分人是真的畏惧他杀疯了杀到自己头上,希望能尽早除之而后快之外……也有另一种声音。
之所以选出南荣麒与薛玄微去“除魔”,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利用旧情,将这位“魔头”活捉回来。
萧倚鹤天资卓绝,十岁就参悟了千百年无人看懂的羊皮古卷,被剑神山宗师收为座下弟子,又年纪轻轻通晓无数上古道法绝学。旁人看在眼里,嘴上赞着颖悟绝伦,实则转过头来,也忍不住酸溜溜地道一句“不过是沾了剑冢的光”。
的确,剑神山剑冢里除了不世宝剑,还有多不胜数的秘法古卷,但大多佶屈聱牙,除了萧倚鹤琢磨出的几卷,其他的仍丢在山里吃灰,就连薛玄微也看不大明白。
可就这几卷,就让他成了众人眼中的怀璧之身。
道门为何想捉他回来,背后的意味仔细一想,难免令人齿寒。
或许薛玄微正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心底的龌龊念头,所以在萧倚鹤殒命试剑崖后,才一把火烧了剑神山,将所有的觊觎与窥视,通通付之一炬。
当年那场恶战里,各大世家损伤无数,许多年锐精英都折在了里面。道门元气大伤,以至于如今日渐衰微,魔门和妖修势盛。
除了追月山庄与清静宗、丹霞谷等几个大宗,尚能依赖数百年积累稳若磐石,许多小宗小门甚至到了人丁寥落的地步。就连当年三大宗之一的傀儡宗,自宁无致失踪、精英尽折后,也很有尾大不掉的趋势。
而太初剑宗,仅仅靠一个薛玄微,就能在短短七十年有如此风头,几乎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宗”了也并不为过——其中靠的什么?
是薛宗主的剑法道心吗?
即便真是如此,旁人也未必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代代剑神山主都能剑法超绝、修行飞速,是因为剑神山上有不世出的功法秘籍。
——不信你瞧,首徒萧倚鹤弑师屠城,无人能抵;就连区区二弟子薛玄微,只是拾了师兄牙慧,就能开山立派,得以有今日辉煌。
如果旁人也能修得其中一门半门的功法呢?
……
此刻南荣麒才觉得,创立了剑神山的清河真君,之所以给后人立下“只收一徒,不下山,不出世”的规矩,或许是极其正确而有先见之明的。
只收一徒,便避免了弟子间的明争暗斗、拈酸吃醋,可以一心向道。
不出世,就免去了许多人情世俗,隔绝了旁人窥探。
——或许从一开始,萧倚鹤就不应该下山。
不下山,他就可以继续传承着“剑神山宗师”这个名号,安然神秘、与世无争地度过一生,直到他也成为众人心中的一段传奇。
“我不下山,你怎知道这世上竟还有一个如此俊美无俦、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我呢?”
“脸真大,还俊美无俦……”
南荣麒一怔,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把心声说漏了嘴,他看着萧倚鹤露着一口白牙,嬉皮笑脸,自卖自夸,难得生起的感怀就这样被打断,还是被他逗开怀了。
他拿手指压下萧倚鹤的嘴角:“你惯会勾我发笑!”
萧倚鹤得意:“那也得南荣门主吃我这招才行。”
两人对视片刻,又双双笑了,一如青葱年少,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萧倚鹤翻过来趴在床上,枕着胳膊,舒坦地让他按着小腿肚,打了个哈欠道:“好啦,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先去清静宗万法会上看戏再说。”
南荣麒叹了口气,没有多言,只默默地为他按摩。
萧倚鹤趴着没多会就有些困了,稍微打了个盹,忽地感觉腿心一凉,他以为南荣麒这厮趁着他眯觉又贼心不死偷看他的“小红梅”,当即一脚踹了出去。
只听一声极熟悉的闷哼,萧倚鹤忙回头,却见身后床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是薛玄微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正往下勾他的裤腰。
他一愣:“你回来了?”
“嗯。”薛玄微肩披湿意,身上还带着些好闻的熏香,瞧着好像是才沐浴回来。趁着萧倚鹤盯着他傻笑发呆,他不动声色扒了他亵裤,抬起一条腿来,老流氓似的往心处看。
萧倚鹤倏忽醒过,下意识将腿蜷缩起来。
薛玄微一把擒住:“就看看,不弄你。”
“男人的话可信吗!你下一步是不是要说,就蹭蹭,不进去?”
“……”薛玄微被噎住,还是不大接得上他整日的胡说八道,只得横了他一眼,“少听茶楼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书。”
薛玄微看了腿上几处淤痕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倒是腿心处一点,位置敏感,一看见就不禁腹下生热,重温起前几日的颠鸾倒凤……比如一咬住他就会轻颤着,好哥哥、好相公乱叫一气。
萧倚鹤压着面皮底下的热,指望他赶紧看完上过药就把裤子给自己穿上,谁想眼睁睁看这头欺兄犯上的兔崽子突然低头,吻了那靠内的淤青一口。
“……”面皮下的红就再也摁不住了,迅速翻涌上来。他清咳一声,掩饰自己。
薛玄微竟没有再进一步欺负他,规规矩矩把裤边拉上,凉风被隔绝的一瞬间,萧倚鹤睁开眼偷偷瞄了一下,看他果真目不斜视,坐怀不乱……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我雇了辆马车。”
“哦……啊?”萧倚鹤不知道他突然雇马车做什么。
薛玄微道:“明日让南荣麒他们御剑先行,我们坐马车去清静宗。”
“为什么要坐马车?”
薛玄微看了眼他的腰:“可以躺着,舒服。”
萧倚鹤这才明白,一面欢喜他的贴心,一面又觉他在小瞧自己,挣扎道:“我拿你采补了十天,如今御剑也是可以的,只是速度慢些……”
薛宗主突然抽-出一张地图,上面标绘了沿途美食小吃和戏楼茶馆,他一一点给萧倚鹤看:“御剑极为消耗心神,远不及马车里舒服,且路上只能吃辟谷丹止饥。”
才眯着眼睛看了个大概,薛玄微就将地图收起来了:“既然你执意要求御剑,那……”
萧倚鹤往他身上一扑:“坐!坐马车!”
薛玄微嘴角微弯,任他将地图抢去,兴致勃勃地研究上头的好玩的好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