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恰好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马夫侧过身子,在和里面的东西说话,接着桓修白听到了一副天籁般的好嗓子。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里传来的优美琴音,直到那声音清晰地吐字:“再转一圈罢,还没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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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狂为席老爷尖叫。
这个幻境的各种细节是由主任和美丽的各种记忆和意念构成的,甚至美丽主控的程度更大一些(因为他是精bing神jiao系
关于美丽的身世,家里究竟是做啥的,这里都有暗示。但本节内容主体是谈恋爱!!加上几个重要伏笔。对种种细节不要纠结太多,因为梦境就是木有逻辑的。
我打包票这段超甜(对我来说。不甜你把我揍成肿头鱼!
第40章 大家闺秀在线咬人
桓修白因这句话驻足了。
他走过去,绕到靠近马车后方的地方, 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但是二老爷和家主那边……”马夫为难地说。
“无妨, 我会和他们说。”
桓修白从没听过这么悦耳的人声,听这人说话, 不论内容是什么, 光是声腔共鸣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
由于发音听起来亲切温和,又是成年男性的中低音调, 桓修白一时分辨不出说话者的年龄。
许爱莉躲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外乡人奇怪的举动。随意靠近那辆车子, 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我还是送您回地点吧, 大老爷。”马夫结束了话题,车厢里的人也不说话了。
桓修白总觉得自己少听了一句回答, 心里难受得像缺了一块似的。他见马车渐行渐远, 才恍然惊悟,跟了上去。
“帅哥,你不要命了啊!”热情镇民许爱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我有分寸。”桓修白眼角余光注意着马车行进方向。
“你这叫什么分寸?那是席家大老爷,你跟上去不是找死吗?你没看到那栅栏, 那东西放出来, 我们镇上人都活不了。”许爱莉嘴快,什么都一股脑说了。
“你家住哪?”桓修白转头说了句。
“我家?……我, 我可是有男人的!”
“帮我个忙, 晚上到你家门口。”
“我家在兰花街, 两层红色小楼就是, 找我帮忙可以, 想动手你就试试瞧。”许爱莉亮出引以为豪的肌肉手臂。
桓修白抛下一句话果断走了:“我对你没兴趣,安心。”
“那就好。”许爱莉心眼大,也没觉得这话伤人。
此时日渐黄昏,桓修白的靴子底快步和卵石地面碰撞,动静却悄无声息。他和那辆马车绕过了复杂的小巷,穿越大楼们的间隙,走过这个小镇唯一一块树林公园,车辙痕迹终于停下了。
桓修白凭借灵敏的身手和反应躲进了硕大堆积的杂物箱之后。他听到前方传来了马车门打开声,心跳莫名随之加速,他很想伸头望一眼那个人的样子,忽然传来的细碎声响分了他的心神。
那像是锁链拖拽在地上的声音。
沉重的钢铁链子,一环扣着一环,滑擦过马车的木质地板,当人的一只脚踏下第一级台阶时,锁链也随着重力滑下去,重重地坠在脚脖子上,因此迈第二步的时候就多用了一会时间,直到完全下到地面,锁链跟随脚步节奏“哗啦”,“哗啦”地前行,停滞了一刻,再响动时,一道厚实的铁门把声音戛然切断了。
马车夫在门上落了把大锁,不放心地拽了几次,确信锁不会自然坏落,才安心地驾马离去。
马蹄声一歇,桓修白的心也落了下来。他从巷子里的杂物堆后站起来,走到前面,目之所及处是高楼的一隅,只不过这里不朝大街,除了一道斑驳的金属门,就只有一道粗糙的水泥楼梯,趴建在墙面上,随意地通向二楼,再高的楼层则没有通道了。
桓修白一眼看出水泥梯子是后来匆忙搭建的,楼里应该有内梯,在外面单独建了这么一个玩意,可能有别的作用。
他脑中没有畏惧两个字,即便许爱莉描述地犹如洪水猛兽,他还是想亲眼看看。
有那样嗓音的人,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
夜幕渐沉,最后一缕日辉浓烈地泼洒在楼梯尽头,桓修白的视线在锁头上停留了一秒,转而走上楼梯,因为他看清二楼墙面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窗户。
每个台阶的高宽都不一致,制作者的粗心可见一斑。
怪物……
有着美丽的人声,却要被戴上镣铐的怪物,还是家族中地位尊贵的长子。不知道为什么,桓修白思绪滑过的都是各类童话爱情故事,或许是夕阳的余晖颜色太过温情,他一点也不觉得靠近漆黑的窗口需要绷紧神经。
窄小的四方形窗洞透不进光,柔美的绯红色光线只能攀到窗子的边缘,再深的地方就进不到了。六根钢筋和水泥浇筑在一起,构成了窗口的遮挡栏。桓修白看到它时,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如果下了大雨,雨水会倾斜着流进去,地面潮湿,人也没办法靠近窗口朝外看了吧。
那样会弄湿鞋子,一定会不舒服的。
他会有类似的念头,自己还觉得挺奇怪的。他一向不修边幅,在维持清洁的底线上,对生活环境和物质需求没有什么追求。下雨弄湿鞋子的事他几乎每个月都要经历几次,会在意这个的,除非是娇贵的大少爷。
他站在台阶上,脚下有一块水泥已经开裂成粉了。他低下身躯,黑洞洞的窗口犹如巨怪的大嘴,里面一片混黑,什么也看不清。他不由得把手放在窗沿上,尽力低下脑袋凑过去看。
忽然,他猛得向前扑倒,手臂被整根吞噬进黑暗中,有人拽着他的手,似温柔又似哀怜地说了声:“你终于来了啊。”
握住他的手是成年男人温厚的手掌,即使骨节显得有些嶙峋,掌心还是有肉的。
“你来找我了。”那只怪物用幽叹的语调说着。
即便不知道前因后果,这句话穿过耳廓时,还是能带起灵魂深处的颤动。像是一只湿淋淋的,只剩下白骨的手,绝望地攥紧了桓修白的心脏。
“你可能认错人了。”桓修白的手卡在两个钢筋中间,擦破了一点皮。即使他的脸快抵在钢筋上了,也依旧看不太清楚里面人的脸。
他只能模糊地判断出,这是个人影,不是什么八只脚三个头的怪物。
握住他的手逐渐发冷了,它震颤了一下,但也没松开指头。
“抱歉……是我认错了。”怪物恢复了和马夫说话时的调子,没像之前那么低沉。
“没关系,我该向你认罪,随便窥探别人家的窗户不道德。”桓修白试着挣了下,抓握他的手还是纹丝不动。
他渐渐皱起眉头。
“擦破了,疼吗?”男人冷不丁问。
“还好,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作为男人这点——你!”桓修白惊讶到口舌打结。
湿软的舌尖正覆在擦碰处轻轻舔舐,绸缎一般光滑的丝线垂坠到他的手臂,他借着一点微光,看清楚那不是什么丝线,而是男人的头发,一头惨白的银发。
血的铁锈味,硝烟气息,和青年人热情跳动的脉搏啊——
怪物品着唇舌间的回忆,在很久之前,在他上一次死亡之前,曾有一个年轻人。
义无反顾,深情执拗地问着他:“你能跟我走吗?”
而他的回答呢?
他没有回答。
桓修白的手终于被放了回去,他讶异地瞄了眼残留在小臂上的湿意,正常人本应该感到恶心或不寒而栗,但陌生人的怪异举动却没给他造成什么不适。
或许对方只是想表达一下歉意,只是手法有点偏差。桓修白觉得自己能理解对方的思路。
“你住在这儿?”桓修白无端放松了警惕。身为枪客,他的手应时刻贴在枪套上,此刻却双双扒在了窗沿,沾了十指头的灰。
“如你所见,外乡人。”声音的温度骤降。“如果我是你,就会马上离开这里。要是你没听说过,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是个怪物,不折不扣的怪物。”
“怪物?”桓修白肆意笑出来,他又把那根烟草含在嘴边了,“我还没见过说话这么好听的怪物。”
他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趴在窗台上朝里问:“嘿,你叫什么名字?我不喜欢称别人为怪物。”
烟草的焦香迅速渗透到黑暗中,人影动了下,脚链擦碰的清脆金属声响了一下。桓修白直觉对方正看着自己,里面的男人有种深深的无奈,他隔着墙都仿佛能触碰到无奈的实体。
“我姓席,叫席莫回。”
这是桓修白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全称,却不是席莫回第一次这么告诉他了。
席莫回……席莫回……他默念着它,只觉得拼图的一个巨大缺角终于拼补上了。
桓修白有种朦胧的概念,他从前只知道对方姓席,却怎么也不能得知后面的名字。
“你以后别再来了。一直向北方走就是出城的路,随便你怎么干,租一匹还是偷抢一匹马,总之快马加鞭离开这。”
“既然你这么劝服我,看样子我还真得连夜走。”桓修白转身下了两个台阶,眼睛一直盯在后面,他又下了两阶,靴子底故意踩在粉碎的水泥块上,发出砰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