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修白不敢出声打断他,就站在圈外,注意力高度集中,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低沉缥缈的男声幽幽响起:“是你们……”
“噼啪!”玻璃容器应声而碎。
几乎是同一瞬息,桓修白踏进圈里,把alpha拦腰带了出来。
席莫回压住勒在他腰腹上的手臂,抬头趣味回:“不是我们,还能是你的方未兴?”
玻璃碎块叮叮咚咚敲打着,汇成古怪的调子:“方未兴不是我的。”
桓修白胸膛贴上alpha后背,下巴懒散搭在席莫回肩头,强悍有力的左臂横在人腹前,右臂向前抬起,五指张开后瞬间缩合,一把漆黑的大口径短炮枪构造而出,危险的枪口直对玻璃碎片,漫不经心说:“同用一具身体的交情,还真挺浅。”
席莫回瞟了眼omega极端回护的姿态,悄悄放松了身体。
“你们撕毁约定,交给我赝品一事,我还未降罪于你们。”
桓修白一声冷嗤,“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谈谁降罪于谁。”
主神:“你是新神,大概不懂得爱惜羽翼。”
桓修白根本不跟他废话,“你不掂量,我来帮你掂量。”
枪口玄光一闪,由解构力浓缩成的跨次元子弹精准射中玻璃器皿里的手指头。被这种子弹打中,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干脆粉化成了分子,风一吹,连痕迹都没了。
主神沉默五秒钟,再开口就变成了:“这次你们想要什么?”
席莫回轻轻扬唇:“我给了你假尸体,你事后既然发现,却没来找我问责,说明这段时间有比这具尸体更吸引你的事……比如,方未兴受到重创,你有可能重新夺回神格。”
主神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神格于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想做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有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参与的机会,奖励品会超乎你们的想象。”
“想好之后,可以来和我面谈。”
桓修白警惕问:“到哪里见你,时间,地点。”
主神言语不详:“到了该到的时候,你们自然会懂。”
说完,玻璃碎片奇妙地粘了回去,变得完好如初。
桓修白和席莫回互相对视一眼。娱乐世界这趟浑水,到底有多少“神”来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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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影帝的人生似乎一夜之际跌到了低谷。
曾经浩浩荡荡跟随伺候未来豪门太太的司机,保镖,营养师,各种用途的助理们都撤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席漠一个光杆美人,冷冷清清坐在片场角落,谁也不挨,谁也不理。
《月宫娇》的参演演员们,不论二线三线,甚至是随行经纪人,都翻身农奴得解放,恨不得没人轮番上去冷嘲热讽,一整天不带歇。
席影帝很憔悴,席影帝很心酸,席影帝再也没人撑腰没人爱了。
这日,席漠又在拍戏途中喊cut,摇摇晃晃捂着嘴去卫生间吐。和他对戏的女beta不悦地“啧”了声,“还装给谁看”。她声音很大,席漠不可能没听到。但男人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没有回头,继续往深处走。
他失去了金主,就不再是那只高傲矜贵的百合,成了任人欺凌的小白花,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导演洪客和编剧二人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诶,老洪,我们这个本子被人找上门来了。”
洪客瞟他一眼,“不是说好买断了吗?那人嫌钱少?”
编剧推推厚底眼镜:“不是,我们给钱的那个是中间二道贩子,真正写本子的那人说要告我们剽窃。”
洪客“呿”了声,点着了烟:“告就让他告去,尽管告,看看最后死的是谁。有能耐的还能出来卖本子?用他写的东西那叫他的荣耀。”
编剧点点头:“我寻思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那人来势汹汹,我怕出差错。”
洪客斜了一眼:“他叫啥名?我找人查查去。”
“乔跃。”
“乔跃?”洪客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吐出个圆溜溜的烟圈,“没听过。小人物,随便处理了吧。”
“剧本怎么办?”
此时,恰巧席影帝脸色苍白从卫生间回来。他脚步虚浮,一直有意无意捂着肚子,白衬衫沾了些水,深深浅浅,有点皱乱,曾经被金主宝贝地不得了的长发散下来,失去了造型师的精心保养,也丢掉了光泽。
比起一个星期前,仗着金主势威在剧组作威作福的样子,现在简直狼狈得没眼看。
偏偏细看起来,席影帝这幅样子又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好比大树倾倒,落花碾碎,泉水枯竭,抬起的双眼荒寂无波,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颓乱美。
好想惹人欺辱一番。
洪客转回头,拇指头朝那边扬了一下:“桓总撤资,承诺的资金也没了下文,林总那边倒是一直和我们热切联系。你把后面没拍的剧本看着改一改,该缩的缩,该加的加,正好也免得有人上门说本子的问题。”
“好,我今晚就修剧本,把席漠的戏多加在徐若那边。”
洪客“嗯嗯”应着,又忍不住瞄了眼为了散热而敞开领口的席漠,无端想起了八卦娱乐新闻那句【H总就喜欢玩体温高的孕夫】。
导演打了几分心思,便低声交待:“席漠那边多加点大尺度的,擦边的,怎么吸睛噱头怎么玩,回头宣传时候我就多剪点这个,放/浪寡妇,现实中也爱装纯给人戴绿帽,保准有爱这口的。”
编剧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笑嘻嘻走了。
洪客回到摄影监视器旁,装模作样倒放了一下之前的片段,摸着下巴端详了两位演员一会,皱着眉头指指席漠:“场助,去把席漠的领口开大点。”
席漠正恍惚着,听明白这号令,下意识往后晃了一下脚步。
场助的手要摸上他胸口,席漠像起了应激反应,呼吸急促着躲开。
洪客现在也不给多余的耐心,沉下脸:“席影帝,请你配合一下,这是画面效果的需要。”
席莫回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双略微慌乱的眼睛,他莫名往身后瞄了眼,看的方向是以前桓金主来时经常站着等他的地方,可现在那里被一堆杂物占据了,哪还有坚定支持他的冷峻富豪。
他的眼神灰败下来,像是心死了,就慢慢挪了一步,低声说:“我自己来。”
发白的指尖触碰到领口的扣子,指甲边缘因为用力而变成青色。
出卖色相,席影帝什么时候当众做过这么不堪的事?要做也得金主哄着,前夫宠着,躺在洒满花瓣的柔软大床上,做完了还得男人伺候着给他擦头发,好不宠溺。
“快一点,不要浪费我们时间。”女演员不耐烦地拿脚打拍子。
席漠低垂着眼睛,手指头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下,似乎受了屈辱。但他咽下了这口气,哪怕搅得他肠酸肚痛,也强逼着自己,迅速解开珍珠扣子,朝旁微微掀开衣料,含羞半露地现出胸膛。
离他近的几个人都眼尖发现,他胸口靠边的地方有一些红痕。
喔哟!不知道是金主还是前夫,抑或两个一起上,把席影帝有孕的身体糟蹋成这副样子。
一群人的眼神暧昧了起来。
洪客吹吹胡子,不动声色说:“行了行了,赶紧开始,早点开始早点下工。”
这一场戏,是身为黑道寡妇死去丈夫的妹妹,发现了寡妇和猎手的私情,赶过来质问他。重中之重是妹妹含恨以哥哥之死相逼,拿了一杯白水,假作是让omega终身不孕的药水,试炼寡妇敢不敢为证贞洁喝下去。
寡妇冷艳如刀:“我与你哥哥是组织联姻,并没有你想象中情深。”
妹妹咬牙切齿:“你这是承认了出轨?”
寡妇轻笑:“出轨又如何,不出轨又怎样,我这一辈子打上了他的烙印,做了他的omega,还有其他出路吗?”
妹妹嘲讽:“你是早想着我哥死了,好掌控组织,换人再嫁吧?”
寡妇平静:“不是。这是意外。”
“意外?你就是这么平平淡淡解释你的不忠?”妹妹简直要气笑了,“你当年和我哥结婚,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过,说你会一生效忠我家,我哥还傻到感动流泪,你对得起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他吗!”
寡妇转过脸,一片枯败的苍茫:“那你想怎样?”
妹妹把准备好的白水砸在桌上,推过去,声音发抖:“喝了它。你喝了,这辈子再也怀不上孩子,我就相信你对家族没有二心。”
场外,徐若的眼睛盯在那杯咕噜噜冒着气泡的白开水上,心跳过速:可一定要喝啊,喝下去——
席影帝骨骼修美的手握上了玻璃杯。
喝啊!——
席漠眼神迷离,没有焦距,看着手中的“毒药”,扯起唇角笑了一下,一缕碎发落在胸口,反复遭到蹂虐的身体暴露在镜头前,那抹笑,居然有几分不该有的凄艳,剥开绝色的表皮,是一地破碎的心。
月色如娇,却无人问津。
席漠含着一眼决绝,仰头竖下那小杯水。
徐若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激动地藏到了道具后面,等待药效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