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历了思想的改变,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认识到这一现实。
往往,厌倦的一样东西,最终会是你最不可或缺的。情感与现实需求相悖时,就要学会妥协和变通。
如同云海穹宫,如同席氏的势力。
席莫回或有所感,在回廊穿梭时一直在出神。
进到楼里,已经快凌晨四点,杜阅澜穿戴整齐在堂厅等他们,见到两人时,眼睛亮了亮。
“回来了。”
“嗯。”席悯脱下外套,杜阅澜自然地接过去,正要帮她摘下手套,忽然瞄见了左手手腕处焦黑的皮肤。
“怎么回事!”杜阅澜声音一紧,捋起她的袖子,不仅是手腕,侵蚀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肘弯,表皮细嫩的地方已经呈现焦炭化,触目惊心。
席莫回站在门边,也将他母亲为了救他受的伤看在眼里。
席悯口吻平和,仿佛事不关己,“无妨。我对上了方未兴,没做准备,挡了一招。”
当时情况危急,主脑打定主意要处理掉席莫回,下的是七分力的杀招,席悯赶到时根本来不及做多余的反应,废了半只手,挽回儿子一命。
“方未兴!”杜阅澜念着这三个字,其中含着有多少恨多少血泪,只有他和席悯知道。“那已经变成他的世界,不是你主场,你贸然去挡……是不是为了……”
杜阅澜转向席莫回,席莫回垂下视线。
他以为是母亲不愿意去救,原来席悯出场就为他受了伤。带伤和强敌硬战,确实不明智。
席悯发话道:“明早十点,到我书房来。”她这话自然是对儿子说的。
“拿些伤药来,随我进屋。”这话是吩咐杜阅澜的。
席莫回一个人回到房间,在六个小时里难以入眠。席悯猜到他会如此,早让厨房备好了清茶,等长子进到书房,佣人就送上了茶,给他聚精提神用。
“想好了吗,有什么打算?”
席莫回悄悄瞄了眼母亲的左手,那里包上了纱布。
席悯抿了口茶,杯底轻轻磕在杯座上。这是一个讯号。
席莫回在身侧缩紧手指,语气坚决:“我暂时不会举行仪式。”
“不举行仪式,天道就无法授予你神格。”
“我知道……拥有神格会实力大增。但是,”席莫回注视着漂浮在杯中的茶叶,“仪式中必须和‘祭品’发生关系。我的祭品只能是他。”
“可以使用替代品,这不是问题。”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原则问题。”
席悯掀开眼帘,仿佛不近人情,反问他:“原则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性命……”
“所以你该清楚自己的选择。”
席莫回将膝盖上的布料攥成一团,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片灰烬,“母亲……我不能。”
性命重要,但失去了原则,他将不再是自己。
席悯重新端起茶杯,嘴唇贴上白瓷,在水入口前忽然停住,似有若无地叹了声。
“也有两全的办法。”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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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呀这章
本来这章写了个温情版,后来想想不符合席麻麻人设,删光了又重写了现在的版本。
席麻麻很爱美美的,不是故意不救,是当时情形不适合打架,打的话也有可能再波及受伤的小美丽。况且麻麻根本不知道那是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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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灵魂拷问
灵魂是什么?
这个拷问看起来似乎很神秘, 没有寻求解决的途径。
但如果将实在的躯体和捉摸不透的灵魂比作铁屑和磁场, 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途径。
灵魂驱动躯体, 就如同磁场吸引铁屑。灵魂不发生作用,躯体也会静止不动。
曾有研究表明,精神是真空能量的虚拟震荡作用, 灵魂则是“震荡”在时间和世界上的反应。
方未兴支持并发展了该理论, 将其引申到“分离灵魂与躯体”的领域。
不论三十年前有多少同行和业界质疑他看似胡言乱语的研究,他最终成功了,拿自己当了第一个实验品, 并得到了完美的实验成果。
方未兴,或者说方如, 立于伸出的看台之上,向下藐然俯视。
让肉/体不断受损,灵魂受到肉/体影响产生震荡, 逐渐和契合的躯体间出现缝隙,失去粘连, 最终损坏脱离, 留下纯质的躯体。
它的过程看似与“死亡”相同,但又存在着巨大差别。
差别在于, 死亡后的灵魂和躯体还有着微妙而不可切分的联系,“震荡分剥”后得到的是干干净净、不含杂质的躯体。
方如对“死亡”抱有同怜心,对“震荡剥离”却持有绝对理性观点。
这是他的第二场实验, 于世界, 于人类, 于ABO世界观有着长远重要的意义。
他是如此笃信着的。
悬挂在露天竞技场上的铜制大钟敲响三声,咚——咚——咚。
炎热的天气将下面浓重的血腥味逼了上来,直冲天外。听到钟声的人们犹如被死亡的丧钟炸裂,掀起了新一轮的厮杀。
空气沸腾,胀热,干涩得腐朽着皮肤,汗水流到枯竭,血液泼洒冷却,踩着他人的尸体,没有人敢放松大意,因为,下一秒被桓修白拧断脊椎的可能就是你。
离结束只剩下十五分钟,场上还剩下五十二人。
之所以能如此精确报出人数,是因为他一直在心中计数。
五十……四十七……三十六……
二十二……十五……八,七……
四……二……
他麻木地捏断最后一人的脖颈,随手丢在地上。
一。
最后一道钟声响起,他作为场上一千人中最后一人,再次于今天活下来。
他曾经大汗淋漓,在热气的烘烤下全部蒸发,突然放松的肺部急剧抽入空气,他像个破了个风箱,呼,呼,哈,哈,地喘气。
——你很棒,阿桓,夸你。
桓修白恍惚中听到了这句真诚的夸赞,溅满了别人干掉的血的脸浮现出一丝柔情。
我活下了,今天。
他扶着墙走向门口,每走一步,断裂的腿骨都发出嘈杂的声响,咔咔嚓嚓,听得他心烦不已。
那扇一天只会打开两次的门为他开启,他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行走,而不用摸索。他刚来的第一天,因为四处摸索确定环境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脚跟上刮掉的肉还没长好。
如果被席莫回知道,一定又会生气了吧。
他回想着他们那次在浴室里的争吵,感到一股久违的生机注入破烂的躯体。
断断续续地喘着息,他走到了走廊尽头,裸着的脚趾触到一块织物,他心中涌出一股悲哀的安心——他的休息地到了,今天结束了。
墙壁上粘着一块洗手台,他摸到它冰冷光滑的外表,打开水龙头,先将双手冲洗干净,再用毯子擦干指腹,为了确保感觉不出错,他一般会擦三遍,再等五分钟。
等双手恢复洁净和干燥,他才窝进墙角,面对角落跪下,曲着腰,将手指按在大腿根上。
没有流血,是干净的。
再往深处确定一下,还好,也没有迹象。
他松了口气,额头抵在墙壁上,缓缓舒着气息。
这番奇怪的举动也是逼不得已,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每日经历大量剧烈运动,肌体创伤,唯一能用来确定受精卵状态的方法,只有这个。
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直观的。如果出血,那就代表……
不会的。
他马上在心里否定道。
今天他的胯骨被打中两次,还不慎被某个异能者自爆时的冲击波撞上,飞撞到墙上,摔下来,他打了个滚还是站起来了,不动声色,持续伏击直到游戏厮杀结束。
这可是他和席莫回的孩子,一定有最优良的基因,不会轻易因为它母亲一些“小”动作受伤。
“该进食了。”
他听到这四个字,痉挛似的震颤了一下,连带全身损坏的骨头都哗啦作响起来。
桓修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了桌子,按倒在椅子上,他看不见东西,尚未损坏的嗅觉告诉他,面前放着一盆“食物”。
“吃下去。”主脑的声音漂浮在空间里。
桓修白慢慢向前伸出手,碰到了盆的边缘,即便全身所有意识都在尖叫着抗拒,他依旧抗击着本能,用手掌当做勺子,在盆里挖了一手心,凑到嘴边,囫囵塞进去,大口嚼咽起来。
主脑像是火葬场宣读吊唁词的人,用正经而严肃的口吻念出“食物”的生平:“你今天吃的,是最后一个击杀的猎物,你拽出了他的咽喉,掐断大动脉,喷溅血流速达50cm每秒,比你三天前用同样的招数攻击快了0.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