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走多久,在菜园子里找到一小片胡萝卜。
胡萝卜的叶子看着挺繁茂,没怎么被虫祸害,结果拔起来一看,底下结的胡萝卜也就和人大拇指差不多,又短又细,还有许多小根须。
夏露浓难掩失望,气吁吁地说道:“看着叶子那么大一蓬,怎么那么小。”
“没人追肥,自然长不出多大的胡萝卜。”夏霍渠道,“先拔,多拔一点也能凑盘菜。”
夏露浓一点头,弯腰继续使出吃奶的劲儿拔萝卜。
两人忙乎好一会儿,将一小片地的胡萝卜都拔出来了,慢慢也攒到了小半袋子散发着独特气味的胡萝卜。
夏露浓心情又好了起来。
夏霍渠见他一会垂头丧气,一会眉开眼笑,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
夏露浓浑然不觉自己多次变脸,他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在某处废墟后面,又是一处菜园子。
夏露浓用手中的竹竿劈开杂草,惊喜地发现下面有菜秧,“哥,是辣椒苗!”
现在已经种菜夏露浓认菜秧已经认得很准了,“还有两株茄子。”
他兴冲冲地蹲下来要挖。
夏霍渠拎住他的衣领,轻轻将他拎起来,“没必要,这些都是野苗,就算种好了也不会结多少果。”
“哦。”夏露浓低头看看,满脸可惜。
夏霍渠带着他继续逛,“看能不能找到别的。”
“我估计很难了,菜地一般种茄子辣椒冬瓜南瓜——就算有别的,也不是好苗……”
夏露浓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话还没说完,眼睛忽然瞥见一丛绿油油的植物,他猛地扯住他哥的衣角,“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什么?”
“韭菜!那是不是韭菜?!”
夏露浓走前几步,扒拉杂草一看,面前一大绿叶夹杂着杂草往四面八方勃勃生长。
他伸手揪下一片叶子,又嫩又厚的叶肉立即被揉出绿汁来,散发着韭菜特有的辛辣味。
夏霍渠笑,“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割了回去吃吧?”夏露浓将旁边的杂草一齐扒开,“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有六株,够我们吃的了。”
“割吧。”夏霍渠道,“小心里面藏有蚂蚁,我来。”
夏露浓从包里翻出劳保手套戴上,“我也一起。”
兄弟俩一株株韭菜割过去。
背包里装不下,每割一把,两人就从边上顺手割点杂草把韭菜捆起来。
韭菜不知道在这里肆意生长了多久,里面也不乏老叶黄叶,这些都不能要。
两人简单清理一下,最后能要的韭菜足有十四把,拎起来起码小十斤。
夏露浓抱着韭菜笑,“感觉像割的草。”
一般的菜远没这个产量。
夏霍渠道:“韭菜比较好放,带回去分一分。廖全楠不是给过你笋?送把去他家,还个人情。”
夏露浓没想到他哥还记着这事,有些意外,连忙点头。
夏霍渠擦了把汗,“走吧,估计找不到什么菜了,你昔年哥他们也该回来了。”
夏露浓跟着他哥往前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
夏霍渠看他,“怎么?”
夏露浓转头看着割过的韭菜,“哥,这韭菜应该是大灾难之前种下的吧?”
看这整齐的痕迹,不像野生。
夏霍渠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想挖回去种?”
“嗯!韭菜不是吃叶子吗?割了一茬又长一茬,我们屋子后面也没种什么,正好种这几株韭菜。”
夏霍渠原本只是懒得费神,听他这么说,也没意见,“那就挖。”
夏露浓特地从背包里掏出小锄头,又翻出布袋,“哥,我们一人一边开挖,用不了多少时间。”
韭菜叶子都被他们割完了,只剩下根,挖起来确实不怎么费劲。
夏霍渠力气大,一锄头掘一大把土,三两下就能挖起一株。
夏露浓慢一些,胜在干劲十足,挖一株也用不了多久。
两人挖的时候特地在根那里保留一点土,挖完连土带根塞布袋里,重归重,但里面全是收获的喜悦。
两人回到临时小基地的时候,燕昔年和廖成已经回来了。
廖成一见夏露浓便道:“嚯,你们干什么去了,弄这一头一脸的土。”
“挖了几株韭菜。”夏露浓将手中抱着的韭菜放下,又打开背包给他们看,“根系非常发达,长得非常好,廖成哥,你们要吗?要的话分你们两株。”
廖成凑过去看了一眼,嘴里道:“要这玩意儿干嘛啊?去老刘那里换两株,又方便又放心。”
夏霍渠道:“没变异,确实长得挺好。”
廖成便不再多说,拎过自己的背包亮出来给夏露浓他们看,“你们割了韭菜,正好我们找到一窝蛋,估计是上午那些鸡生的,晚上吃韭菜炒蛋吧?”
夏露浓没意见,“正好弄点鸡油出来炒。”
“是啊,韭菜炒蛋也好久没吃了,我路上磕烂了一个,那蛋黄都是橘黄,正宗的土鸡蛋,用来炒韭菜肯定香。”
两人一唱一和,越说越起劲,险些没把自己说得口水滴答。
燕昔年抬头看看天色,“那就早点做饭吧,正好晚上早点出去,早点回来。”
“好嘞,小浓,我给你打下手,晚上吃什么?”
夏露浓琢磨了一下,征求哥哥们的意见,“我们下午还找了半袋胡萝卜,要么吃韭菜煎蛋、鸡汤胡萝卜和手撕鸡?正好把鸡肉煮一遍,好保存。”
廖成第一个赞成,“我没意见!我来切辣椒,也好久没吃手撕鸡了。”
夏霍渠摇摇头,“这年头,难道有什么东西经常吃?”
“那必然是没有的。”廖成愉快道,“趁着现在材料足,人也有空,我们好好做几个菜,祭一祭五脏庙。”
第16章 嗷呜
大灾难后,工具调料皆不够齐全,做菜不像之前那么精细,也不完全按照菜谱来。
夏露浓将他哥和燕昔年提来的山泉水倒入小半在锅里,将鸡肉冷水放下去,放下生姜和葱结,大火煮开撇去浮末,捞去葱结和姜,再将鸡肉煮熟捞出来。
洗干净的胡萝卜放入金黄的鸡汤里继续咕嘟咕嘟熬煮。
鸡肉捞出来,撕开放在充当盘子的树叶上,等熬完鸡汤再炸辣椒蒜头。
夏露浓一边熬汤一边哼歌。
底下烧火的廖成听着他唱歌,脑袋一晃一晃。
燕昔年和夏霍渠切配料,两人都沉浸在夏露浓的歌声中,气氛一时很是温馨。
鸡汤胡萝卜熬好,金黄的汤,软嫩的胡萝卜,夏露浓用竹筒倒出来啜饮一口,非常清甜,胡萝卜尤其好吃。
这样的汤放薄盐就好。
一点点盐,更好突出胡萝卜的甜。
没有多余的工具盛汤,三人坐在锅边,用竹筒盛着汤,趁着热意,一口一口喝着胡萝卜鸡汤。
热汤一点点顺着食道咽下去,安稳地落到胃里。
热意带走晚风吹来的凉意,暮色下幢幢树影,似乎都温和明媚起来。
廖成喝着喝着,汤水咽下去,仿佛酿成了泪意,逼得他眼眶滚烫。
他狼狈地偏头望着尤带着晚霞的天空,心里骂了一声娘,却没能抑制住心中那点酸软。
他只能吸吸鼻子,固执地看着天边那一角,仿佛那稀疏平常的天空变成了绝世名画似的,值得人一寸一寸慢慢欣赏。
四人谁都没说话,就围着锅看着临近夜幕的天。
夏露浓眼睛余光看见,燕昔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腿伸到他哥那边去,那么大一块地方,两人还是腿挨着腿。
喝完四筒汤,最后一筒盛出来放在一边,夏露浓将鸡油滑入锅里,煎出鸡油后放入蒜粒姜粒辣椒碎煎香,再放入酱油和醋,烧得冒大泡后及时盛出来,浇在已经放凉的鸡肉上,趁热拌在一起。
韭菜已经切碎了一大盘,蛋液也搅拌进去了,夏露浓重新洗锅,烧干水,热锅热油,蛋液倒进去,立即飘起了香味。
夏露浓垂眸,夹着煎好的一部分蛋轻轻转了一下,多余的蛋液滑到热油中,瞬间凝固,一夹就是一整张蛋饼。
灶下廖成抽出了木材,就用剩下的炭继续煎蛋。
蛋液凝固后,夏露浓轻巧地将煎蛋夹起来,翻个面继续煎,而被翻起来这面已经被煎得焦黄。
廖成抽抽鼻子,“真香。”
燕昔年和夏霍渠也抽抽鼻子,两人都没说话,不过从两人的表情不难看出两人的心理活动。
真香!
四人围着锅席地而坐,一手端着竹筒,一手拿着筷子。
夏露浓啜饮一口温热的胡萝卜鸡汤,伸手夹了一筷韭菜煎蛋。
韭菜煎蛋还热着,蛋液煎得干干的,里面的韭菜鲜嫩多汁,柔软的煎蛋在口腔中咬开,煎蛋的香味和韭菜的香味缠绕在一起,香得不行。
夏露浓弯起了眼睛,快速咀嚼完夹下一块。
连吃好几块煎蛋,他的筷子转到手撕鸡。
手撕鸡和炒鸡、炒肉等完全是不同的风味,被煮过的鸡丝沾上放了酱油和醋的辣椒油,又鲜又香又辣,一下将整个味蕾唤醒。
这鸡肉相对柴一些,却越嚼越香,嚼完鸡肉再喝一口汤,简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