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其余六振刀,他的练度是最高的,所以目前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可相比于自身,他似乎对审神者受到攻击这件事,更为在意和愤怒。
——居然对幼小的孩子出手,简直不可原谅!
忽略了审神者一刀斩断对方尾骨的强大攻击力,他将孩子放到自己身后护好,手中的长刀直指暗堕刀,喝道:“用你的身体,来接受无双的风暴吧!”
这一击真剑必杀带着十足的杀意,几乎从银亮的刀刃上闪出刺目的光来,转瞬间就斩向对手最薄弱的胸口!
那大开大阖的出刀方式,虽看似缓慢,却令人产生无处可躲的错觉。长谷部睁大了一双血红的眼,长长的尾骨一甩,直接对上了这次攻式!
“砰砰——!”
明明是一次击打,却产生了连续数次巨响,长达两米的大太刀被蛇骨似的尾巴死死缠住,而后又用力向上一拽,居然生生将它抛上了天空。
趁着对手的空档,褐发打刀直接用异化的本体向前突刺,动作敏捷度堪比极化,眨眼间就碰到了太郎太刀的脖颈处!
只一刀下去,别说是皮开肉绽,就连碎刀都不在话下。可他甚至来不及划出一道痕迹,刀锋就被自下而上的一股巨力猛地推开,紧接着竟是反被人在颊边破开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来。
……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他没有躲闪,趁着离审神者最近的这个时机,居然一甩尾巴,将对方连同大太刀一起卷作一团!
“唔!”下意识将樱井真弓护在怀中的大太刀发出一声闷哼,坚硬的骨刺扎入身体,还在不停的向里用力,几乎要挤破内脏。
“把他交给我,给我!”堕化的打刀没耐心的大吼大叫,鲜红的眸子几欲滴血,连表情都扭作一团。
可太郎太刀仍紧紧抱着怀中人,用身体挡住了所有的伤害,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他这种行为更是激化了对方的情绪,骨刺如同有生命般的刺入刺出,试图为他带去更多的折磨。
“除非我……”死字还未出口,他的嘴就被人捂住了,与此同时,那双血色的眸子慢慢抬起,异常冷静的注视着他。
“这个字还是烂在肚子里别说了,听起来怪晦气的。”
他的嘴唇感受到了香甜的血腥气,灼热感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如同数九寒天喝到一口热饮似的、竟激得他浑身一颤,手臂不由松开了一丝缝隙。
“都说过了,你有的时候就是太严肃了,很容易吓到别人的。”幼年的审神者歪歪头,侧脸望向狂躁的暗堕刀,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比如长谷部君,就连浑身的毛发都已经炸起来了呢。”
轻柔的语气与他的动作截然相反,从刚刚就开始不停放出的灵力,此刻已经凝实出了金色的光晕,正顺着他的身体不停向外扩张着。
看似占据上风的褐发打刀一愣,整个身体就像遇到了天敌一样,本能的颤抖个不停。他下意识的想跑,可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却在不停叫嚣着——完不成主命的人根本就没有逃跑的资格!他能做的只有战斗!战斗!战斗到死!
纵使牙关都在“咯哒咯哒”作响,他依旧站在原地,还试图将尾骨卷得更紧些。可充盈的金色灵力并没给他丝毫机会,就仿佛是无形的大手,居然轻而易举的卸了他的力道,并且从骨缝间开始入侵。
“不、不、不——!”近在咫尺的恐惧终于令他本能的叫出声,可这根本无济于事,灼痛感仿佛是细密的针脚、在神经上不停的刺来刺去,还试图将它们编织成一张让人无法逃脱的大网。
他绝望的就像是被网进去的昆虫,恨不得挥舞着四肢逃跑。可僵在原地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除了打颤和流下冷汗,他什么都做不到。
“你应该是替那个人来拿我的血吧?”将手掌从大太刀的唇边挪开,樱井真弓竖起手指,就仿佛挑衅一般,用牙齿咬破了皮,任由血液顺着手腕缓缓滴落。
压切长谷部头皮一麻,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凑上前去,试图用嘴去接住那些香甜的液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本能的被吸引,并且还想要更多……
但没等他继续靠近,肩头就抵上了一振木质长刀,正戏耍似的缓缓向里插入。他麻木的神经感觉不到正常的疼痛,可随之涌进来的灵力,却让千疮百孔的血肉如同快要融化般、火辣辣的抽痛着。
——会就这样死掉吗,可比起之前的遭遇,被这样对待也真是太温柔了些……
“竟然与我的灵气都如此契合,看来试验的成果,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完美啊。”说着夸赞似的话,可樱井真弓的神色越发嘲弄,几乎到了不加掩盖的程度。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染血的手指怜悯似的从对方脸上滑过,“可你知道吗,凭借普通的付丧神身体,是根本没办法继承我的血脉的。你迟早会溃烂成一团浊气,只能游离于人间与地狱,却永远得不到解脱。”
“为……什么……”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破旧的风箱中挤出来的一样,沙哑而充满腐败的气息。
对方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他睁着一双鲜红的眼,费力的捕捉着每一个口型,最终完整的拼凑出那句话——
“因为,我是半神,是不被允许拥有后代和信徒的,哪怕只是伪造出来的。”
风吹过的声音似乎变得格外模糊起来,外界的一切都像是远离了他,唯独这句话,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审神者说自己是半神,这可真是……惊世骇俗的玩笑!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吧,可偏偏这样的场景,莫名就让他产生了对方并没有说谎的错觉……
混乱的大脑仿佛被浇入一盆冷水,瞬间变得清醒起来,他感觉所有的理智和感官正在回笼,可随之而来的疼痛感却越发加剧了,简直像是把他的身子正一块块肢解开来一样。
他的尾骨失去了力气,彻底松开了对敌人的钳制,只能无力的垂落在地面。
大太刀的身体一软,强撑着才没有倒在地上,左手依旧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孩子。幼年的审神者没有挣扎,只是垂下眼,满是怜悯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褐发打刀。
“你看,后遗症出现了,那个男人留下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继续观察数据而已。他现在,一定正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这场好戏呢,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不,我没有被抛弃!没有!是主人信任我所以才……!”连跪坐的力气都快要消失殆尽,暗堕刀痛苦的捂住脑袋,发出一阵阵困兽般的悲泣声。
——明明都忍过了那么多痛苦不堪的试验,在众多同伴中靠着意志力坚强的存活着,只为了得到主人的认可,但到头来,他不过就是一件随手可抛的工具吗?就跟当年一样,他永远都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吗?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第57章 终结
“啊啊啊——!”
褐发打刀彻底崩溃了, 死死地捂住脸,犹如宣泄般的用力吼叫。这声音中仿佛掺杂了一丝兽性,急欲择人而噬,以填补内心里巨大的空洞。
——被抛弃了之后,曾经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信念,也已经变成了可怜的笑话。如若在人世与地狱之间苦苦徘徊,倒不如变成厉鬼, 以仇恨为生,搅得一切永无宁日!
他的眼中彻底泛出红光,身体正在不停溃烂异变、冒出大量的黑色秽气, 到最后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连人形都不复存在。
名为压切长谷部的付丧神已经毁灭,现在留下的,只有被仇恨支撑的恶鬼而已!
“这、这已经不是暗堕了吧……”互相搀扶着的和泉守和堀川国广, 与鹤丸国永正顶着狂风试图向前迈步。但就算在地面踩出深深地脚印,也没办法靠近一步, 一时间不由急得冷汗直流。
“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到主人的!无论如何,也要……”黑发胁差用单臂挡住眼睛,奋力向前冲, 哪怕全身伤口正在崩裂流血,也完全顾不上。
“该死的,给我闪开啊!”
可别说是身体了,就连他的声音也完全无法穿透秽气组成的屏障, 里面的人就像被罩在黑色的玻璃罩里,只能看见几道模糊的影子而已。
比起外面,里面的形式要更加严峻,他们根本无法站立,只能狼狈的抓住身边的固定物,强自控制着自己不被狂风卷起。
幼年的审神者将长刀狠狠插入地面,仅靠单手握住,就身形笔直地站在了原地。他没有回头,只是扬声道:“太郎,跟一期和烛台切呆在一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许过来。”
在喧嚣的背景音中,他的声音竟也能清晰的传到三振付丧神的耳中。只是没人想听他的,谁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主人独自战斗,就算再强,他也只是个身形娇小的孩子而已啊!
“我们是为主人而战的利刃,而不是需要躲在您身后接受庇护的弱者啊!”
他们急切的声音被狂风吹成碎片,就连拼命向前伸的手,也被割出一道道的伤痕。比起赢或者守护历史什么的,他们更在意的是审神者的生命,这比一切都重要!